大风歌 第一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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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就是比武和公主被绑架的那天,张淮深回想当日情景,心中一动,道:“难道那日比武的那位崔珉公子是大人令郎?”
崔铉点头道:“正是下官长子。小儿曾和我谈到阁下,对阁下的武功赞叹不已。”
张淮深谦让道:“在下一点粗陋的功夫怎敢当令公子的谬赞。”
崔铉笑道:“怎么会是谬赞,豆卢著那招‘左右逢源’是他的得意之作,从无人能破。因此极为珍视,从不肯传人,谁知他竟会传给千牛马中昌,又会被阁下如此轻易地破去。之前他曾狂言道整个长安没人挡得住这招。谁能破这一招,他当执弟子礼登门求教。今日阁下如此漂亮地破了这招,整个京师的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呢。说不准阁下一到家,就可以看到他在尊府等候着了。”
张淮深心中暗暗吃惊,他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件事,心中一紧,道:“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怎么能和神策都虞侯相较呢?”
崔铉安慰他道:“不妨事。他这句话全长安的人都知道,除非他正大光明地和你较量,否则他在长安就别想抬头作人了,假如他敢用势力来压你,你是公主的救命恩人,公主岂会袖手旁观。阁下不用为此担心。倒是豆卢著的武功实在高强,号称京中第一高手,未曾有过败绩。他这句话虽然横,但说了好几年了还真没人能让他上门求教,现在大伙肯定等着看他是否会说得出做得到,他又是很要面子的人,张公子,你可要小心了。”
张淮深心中更是担心了,他没想到看一场比武不小心显了下身手之后会有这么多事牵扯进去,说不准什么时候豆卢著就会来找麻烦,要是真的比武,输了非但丢面子还可能受伤丧命,可是要是赢了,恐怕接下来麻烦会更多,还没算上这次为了救人杀了不少神策军士坏了他们的事,左右都是要倒霉,心下更加烦闷。
心中虽然烦闷但脸上还是丝毫不露痕迹,所以崔铉也没查觉,接着道:“阁下如今一显身手,想必今后会常到公主府中走动,阁下有此高的武艺,武功方面还请多多指点
小犬。”
张淮深连道不敢当,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崔铉位居兵部侍郎、翰林学士承旨,非但是朝中重臣,而且身为首席翰林学士(翰林学士中资历最深的称为翰林学士承旨,起草圣旨参与政事时号内相,自唐朝中期起,宰相必出身于翰林),又是四十来岁正当壮年易于升迁之际,不出两三年就可正式拜相,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他的公子身庇父荫无论在哪里都会被奉若上宾,怎么会屈身在公主府里作一个小小的侍卫。
想到这里不由地说道:“令郎崔公子论文论武都是一流人物,在公主府中已是屈才,在下怎敢当指教二字。”
这时崔铉忽然露出尴尬的神色,讪讪道:“小犬只是想在底下历练一番,一步步从头做起。公主是天胄贵裔,能在府中当差岂敢说屈才。”
看来另有隐情,张淮深心中道。遇到不知情的事总想分析猜测原因是他随父行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因为商场也如官场般险恶的,也需时时留心处处提防。看到崔铉的样子,他习惯性地开始揣测这是为什么?
崔珉自然是有所求才会在公主府中,那是为求什么?财,不可能;权势?他父亲是皇帝的亲信大臣,不必舍近求远到公主这里来;对了,是为了公主本人,假如能成为驸马,以公主和皇帝深厚的兄妹之情,再加上他父亲崔铉的关系,立刻可以平步青云,否则按正常的仕途一步一步来,就算有父亲的关照没有二三十年也很难爬到高位,何况崔铉有可能会失宠,但公主和皇帝的兄妹关系却是不会变的。而且只要有公主保护,朝政再怎么变化,性命多半会无事,绝对是一道最好护身符。无怪乎崔铉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来当一个小小的侍卫,提到这事会那么尴尬,毕竟这不是个很光彩的计谋。
这一番思索只不过是在一瞬间,张淮深有意试探道:“令郎崔公子胆识非凡,那日在场二三十人在强弩对准之下都不敢出声,只有令郎大义凛然地站出来痛斥匪徒陈述利害,想来公主平日里应该十分器重他,所以这般忠心为主。”
崔铉忍不住得意道:“小犬在府里当差也有一年多了,蒙公主不弃常与之谈论些大小事务,也算公主的近臣。既然他得到公主的青睐,那么这次公主有难,他也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怎敢当阁下的夸奖。”
果然如此,张淮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随口问道:“在下进得府来,倒没看见令郎和其他那时在场的人。”
崔铉答道:“小犬被陛下招进宫里询问当时的情况了,其他人在北衙侯讯。”
果然与众不同,看来皇帝也略知此事,故而会招他入宫问话而其他人只能在北衙受审。
这时耳边荡起环珮之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公主在侍女的拥簇下走了进来。张淮深和崔铉起身恭迎。
直到这时候张淮深才算真正看到了清源长公主,仔细打量了一下,心中暗暗称赞不已。这位公主宫装高髻,长裙委地,淡黄色的宫袄和百褶孔雀长裙衬出她的高贵,薄施脂粉的面容如白玉般晶莹,头上微晃的金步摇犹如她的风姿,不愧是长安城里有名的美女。
公主走到近前,两人都弯腰行礼。公主只对张淮深微微万福还礼,请两人坐下。
先是崔铉禀告了这两天的情况还有皇帝的处置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然后道:“公主这次能得天佑平安回来,陛下一定十分高兴。陛下曾吩咐过,一定要找出凶犯和主谋,臣还请公主赐告这几天的详情,臣也好立刻去捉拿凶犯。”
公主客气地回绝道:“不必有劳崔大人了,此事关系重大,我当亲自入宫向陛下禀明。先请你去宫中面见陛下,说我下午会入宫求见当面禀告。”
崔铉还想再说,公主道:“不是我不信任大人,只是此事真的关系很大,不便先行告之,等我见了陛下,你自然会知道一切。我非常累了,大人你还是先请回吧。”
崔铉不敢再问,说道:“公主请先安歇,臣先进宫将公主平安归来的消息禀告陛下,也好让陛下放下心。臣下午来接公主进宫。”说完起身告辞而去。
张淮深在旁看得有些奇怪,公主对崔铉相当的冷淡,没有象其他的大臣对自己的门下那样熟络,而崔铉对公主的恭敬也只是臣子对皇室子弟该有的程度,不象是面对举荐自己的大恩主,按常理来说,恩主和门生往往休戚相关,之间的关系应该是非常密切的,而他们之间却似乎并不是如此,这倒怪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公主会举荐崔铉呢?
打发了崔铉后,公主笑意盈盈的对张淮深说道:“七郎,一早我们就在赶路,到现在也该饿了吧,我们先到花厅用些早膳,你说好吗?。”
张淮深无可不可的点点头,公主就站起来陪在他身边引着他到了花厅。
花厅在府中西侧,并不大,以竹为墙,以草为顶,四周树木环绕,宛如森林中的一座隐士居住的小茅屋,风景相当不错,身在其中,微风吹过,看着树叶轻柔地摇摆着随风起舞,听着不知名小鸟间或的啾啾鸣叫,给人以宁静致远暂忘俗事的感觉。花厅中摆设非常简单,全是古藤所制,显得较为古朴,浑不似大厅的富丽和贵气逼人。在厅中间放置着一张方型藤几,上面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膳食。
张淮深和公主分宾主坐下,侍女送上热鸭粥。
张淮深真的也有些饿了,公主殷勤劝食,他也毫不客气地连食几碗,用完膳后侍女撤下余肴,呈上热手巾和香茶。公主挥手让她们下去,这时的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看着公主似有所思的样子,张淮深估计她是还有话要和他说,也就慢慢品茗静侯不语。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候,公主好象回过了神,对着张淮深道:“七郎,我下午会进宫陛见向陛下详细禀告这两天的事,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张淮深笑了一下道:“回公主的话,我是一介布衣白丁,哪有资格进宫陛见?”
公主稍微有些不悦,道:“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和我说话,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不要再来这套礼节,这么疏远,难道你不能把我当你的朋友一样看待吗?”
张淮深也确实不喜欢做出这样谦卑的样子,闻言微笑道:“既然公主这样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主这才反嗔为喜,道:“这样才好。”接着又道:“你别总是和说什么布衣白丁四民之末,我知道你心里可不会在乎。说真的,你是不是怕得罪神策军所以不敢和我进宫?”
张淮深避而不答,只是说道:“公主进宫只是为了向陛下禀告这两天的事,我所知道的也不过如此,何必再重复禀告耽误陛下处理军国重事呢?”
公主身子贴了过来,盯着他的脸道:“只是为这么个原由吗?我不信。你既然把我当朋友,为什么不肯告诉真正的原因吗?”
张淮深微微后仰离公主的脸远一点,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已经两天没回去了,肯定会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假如我进宫却象鹦鹉学舌一样重复一遍公主对陛下讲的话,既浪费陛下的时间也耽误我自己的事。”
公主脸上的容光立刻黯淡了下来,坐了回去转过身不理他了,厅里一下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公主还是没说话,张淮深试探地叫公主了一声而她没有回答,他有些坐立不安,盘算着该如何告辞离开,可是隐约间似乎听得到抽泣的声音,心中一惊,仔细看对面的公主,她低着头,肩头微微抽动,手和袖子捂在脸上,难道公主在哭?
张淮深有些慌了,再叫了她几声还是没反应,心里一急,道:“公主,你别这样,别哭啊。我不是怕他们,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又只是一个老百姓,真的不想卷入官场的争斗,也不想被别人盯着瞧指指点点。既然公主执意要我入宫,我从命就是了,你可别再哭了。”
“真的?男子汉说话算话,你可不能赖。”公主还是没回头,背着身子道。
“当然不会,大丈夫一言九鼎,岂会食言。”张淮深赶紧保证道。
“那就先多谢了!”公主一下子转了身,灿烂的笑容如盛放的鲜花。
“你没哭!”张淮深目瞪口呆。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泪痕,哪象哭过的样子。
“我在哭吗,我说过我在哭吗,你亲眼看到了吗?”公主笑嘻嘻地问道。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张淮深气得要命,不是因为觉得被骗,而是气自己没能看出来这么个寻常的小花枪。
“我没在哭,我只是在伤心,我这么诚心诚意请我的朋友帮忙,可是他却推三阻四,还不肯跟我说实话。我的人没在哭,可我的心在哭。”公主理直气壮地道,语气间还略微带些刁蛮有些撒娇。
看到她这副得意样,张淮深气得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她。不过认真地说,他心中的怒气还没表现出来的十分之一多,只是不这么样表示一下气愤,恐怕以后这样的事会层出不穷,让她耍得团团转。
公主笑嘻嘻地又说道:“我们下午才进宫,还有好一会儿,这两天想必你也劳累了,不如暂且小睡,等到了时候再来叫你出发,你说好吗?”
张淮深气还没消,脸一板头一扭,不理她。
公主担心张淮深会变卦,连忙唤侍女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