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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风歌 第一部-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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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直方早有准备,扭腰一让,在这一瞬间逃出了刀劲的范围,反手也是一刀,对着张淮深的腰间横扫了过来。
  张淮深一猫腰,手上钢刀一挑,挑开对方的兵刃,意犹未尽,钢刀斜挑张直方的小腹。张直方大步后退让开袭来的刀气,趁着张淮深招式用老,大步跨上,一势“劈山救母”当头就是一刀。张淮深精神一振,大喝一声,举刀迎去。只听得金铁之声大作,两人都退了一大步。
  张淮深笑道:“好功夫。”说着再次冲上,拦腰就是一刀,张直方这时没有退让,钢刀横着扫了出去,挡住了来势。
  只听得金铁交击之声不断传来,这两人一来一去,都是直来直去的劈、砍、挑,挡,不知为什么都没有用上武林中那些小巧绵密的武功,更没有用上内力,这场比试倒像是纯粹的沙场交锋,拚的是谁的力气大谁的反应迅速。
  不过这看起来倒是比较刺激,即使不会武功的公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只看的她目瞪口呆,不禁大声喝采了起来。
  张淮深开始时用的是一路大开大阖的刀法,张直方有攻有守,应对得宜丝毫不落下风。但慢慢地,张淮深的刀法变得越来越快,一刀接着一刀,绵密的刀势杀得张直方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正当张直方堪堪招架不住时,张淮深忽然长笑一声收了刀势,一下子跳离了圈子,收起刀,含笑而立。
  张直方这才敢停下来,伸袖子擦擦汗,心有余悸地道:“张东主好快的刀法,卑职实在是挡不住,难怪豆卢著都虞候也不是你的对手。要是张东主用的是拿手的碧痕的话,卑职不知道能不能挡住一百招。”
  张淮深哈哈而笑,道:“张校尉,你果然是谦逊很啊。”
  此时公主也走下台阶到了庭中道:“七郎,你的功夫好像又有长进了,竟然可以把张直方杀的这么狼狈。”
  张淮深连连摇头道:“不、不,公主搞错了。张校尉武功不见得在我之下。”
  公主不信,道:“怎么可能,你也不必太谦虚了,我明明看到的么。”
  张淮深道:“我并不是谦虚。张校尉适才只是用沙场上的刀马功夫和我比试,并没有使出全力。你看到的不能算数。”
  “是么,这是为什么?”公主讶然了,转向张直方问道:“张东主是要试你的功夫,你干什么要藏私?”
  没等张直方说话,张淮深连忙道:“公主又误会了。张校尉适才并没有做错。”
  公主不懂了,张淮深解释道:“战场上的武功和江湖上的武功并不一样。前者讲究的是力气和快速,后者注重的是真气的强弱和招式的变化。我们这次是去剿灭劫匪,差不多是在打仗,所以用的就该是战场的功夫,张校尉知道我想试的是什么,所以只用沙场上的功夫来抵挡,这绝对没错。要是他用上真气和内力的话我反而不能知道他部下的真实水准。因为懂内力的人毕竟少,他的部下不可能都会,那我岂不是白试了么。”
  公主这才明白,但还是有个疑问:“既然他没藏私,那他被你杀得没有还手之力,怎么你还说他功夫不比你差呢?”
  张淮深道:“开始时我也没有用内力,张校尉完全可以和我杀得难解难分。后来我想知道要是那些军士遇上武林好手能撑多久,所以渐渐用上真气,他这才步步后退,但还是支撑了五十多招,他这可是完全没用内力啊,足见他功底子之深厚了,所以我说他功夫不在我之下。”
  这时张直方才得到机会说话,他说道:“张东主过谦了,卑职只是知道不会有事才勉强支撑下来,算不得数。”
  张淮深呵呵笑道:“张校尉为人真是虚怀若谷,值得在下效仿。对了,你我都姓张,本是同宗么,不知道张校尉行几,在下行七,张校尉要是不弃,请叫在下七郎就行了。”
  张直方看着公主不说话,公主会意,道:“无妨,七郎好交朋友,你不必太客套。”
  张直方这才道:“既然张东主有意,那卑职就叫你七郎了。卑职行十。”
  张淮深道:“原来是十哥。请问十哥,十哥的部下大约能有十哥几成的本事?”
  张直方道:“若说是战场上的功夫,不是我夸他们,好的和我差不多,最差的也有我七成功夫。不过要是说道江湖上小巧的武功,他们就差多了。因为他们将来多半是要外放出去的,不会是江湖上的人物,所以并没怎么用功。”
  听了此话,张淮深很满意,道:“可以了,只要他们能有十哥一半功夫,我敢保证这次一定能马到成功。”
  这时一名仆人进了来道:“七少,仆固俊仆固公子来了。”
  张淮深吩咐赶快去请进来,说着收起了刀,延请公主和张直方回到大堂。不一会儿,仆固俊也来到了大堂。
  几人寒暄一阵,张淮深就把仆固俊昨日交来的地图取了出来摊在几上,请大家来看。
  仆固俊先解说了一下劫匪的位置,那是在渭水北岸一座山中。在山腰上有几间茅屋,周围是几十个帐篷,据仆固俊观察,茅屋中放置的是乐荣轩的胡香和葡萄酒,帐篷中住的则是那些回鹘劫匪,大约二百来人。离山腰半里远处有一个很小的山谷,那里有水有草,所以乐荣轩驮队中的那些骆驼就在那里放养着,有十来个人看管。
  介绍完了情况,张淮深问道:“十哥,你是带兵的,你说该如何才能把这些劫匪一网打尽?”
  张直方道:“这次我来前陛下吩咐,一切听七郎的意思,所以你说好了,我绝没有异议。”
  公主这时插话道:“我们有四百官兵,劫匪只有两百,那还怕什么,冲上去就是了。”
  张淮深皱起眉头,公主很识趣,立刻闭上了嘴。
  仆固俊打圆场道:“张兄你这次是司令之人,还是你先说,要是有什么不周详的地方,大家再提出来商议。”
  张直方立刻道好。
  张淮深也不再说什么了,指着地图道:“我们这次有四百人,劫匪只有两百,自然是必胜无疑,但要是劫匪躲到茅屋中和货物守在一起不免投鼠忌器,所以我打算诱敌而出,抄其后路。我计划把四百人分为两部分,十哥带三百人,我带一百人。十哥用其中的八十人正面佯攻诱敌,一百多人设伏,等到劫匪出动后,诱敌的军士就诈作不敌把那些劫匪引到埋伏中,将劫匪尽数歼灭。我带六十人,从山另一面绕过去,从后面用火箭烧劫匪的帐篷,把他们逼出来,尽数歼灭,夺回货物。另外四十人去山谷把看守骆驼的那些劫匪干掉。我是这样打算的,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
  张直方想了一下道:“好主意,这计策深得兵法神髓,确实可行。”
  仆固俊也很是赞同。
  于是张淮深断然道:“就这样了,请十哥立刻回去召集人马,下午就出城到渭水桥附近驻扎,三更起身,四更到那里,拂晓动手,刀剑和弓弩请十哥备足,食料由乐荣轩来准备。”
  张直方点头道好。仆固俊紧接着道:“那我呢,我干什么?”
  张淮深道:“仆固你带路就可以了。”
  仆固俊摇头道:“不行,我也要为张兄杀敌效力。”
  张淮深想了一下道:“那好吧,你就带人去解决那些看守骆驼的家伙吧。”
  仆固俊虽然还不满意,但还是勉强答应了。
  是夜三更,渭水桥北不远处一片通明,衣着鲜明的御林军正忙碌地作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附近,乐荣轩的厨子们也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饭食。
  因为张淮深打算拂晓突袭那些劫匪的,势必要在三更天出发,而唐时长安城一到夜里就要宵禁,这时所有城门和坊门都要关闭,任何人都不得外出,所以必须提早出城。
  用过早饭后,人马出发了。静悄悄,果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一路上四百多人中竟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能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之声。张淮深心中大定,望望身边肃容的张直方心中赞叹他果然是练兵的行家。
  依稀月光之下已经可看到山腰上那点点灯火的茅屋和帐篷了,于是队伍暂时停了下来,等候进一步的军令。
  很快,这只支人马分成了三路。张淮深带着六十人悄悄地从侧面绕山而上,埋伏于劫匪营地的后面,仆固俊带着四十人前去放养骆驼的山谷。张直方带着余下的人慢慢摸上去。三人商定好由张直方先动手,以响箭为号,仆固俊这里也同时行动。张淮深则视机而动。
  埋伏好后,张淮深看着山下面劫匪的营地,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但这不是怯战,只是想到能为常慕义和驮队的兄弟报仇而兴奋。忽然又想到今后可能再也不能逍遥自在,想到前途不知道还有多少变幻风云等着自己,心中又有些微微失落和茫然。
  渐渐地,黑夜一步步退却,光明一丝丝投到了张淮深的身上。
  天快亮了,张淮深精神一振,举手示意,坐着的御林军军士们纷纷从草堆中蹲起,悄悄地取出弓弩,上好了箭。
  时间似乎停顿下来,张淮深焦急地等待着。
  忽然一声尖利的响箭之声惊破长空的寂静,只听得山下突然杀声大作。近百名官兵向着劫匪的营地蜂拥而上。显然劫匪没有防备,只看到他们大呼小叫匆匆从帐篷中冲出,大多衣冠不整,头发蓬乱,鞋子也没穿,只是手上还来得及拿着兵刃。
  其中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大声呼喝着,乱如无头苍蝇的劫匪们这才稍稍定了下来,很快整好队形,大呼小叫地齐队向扑来的官兵们冲了过去。顿时这两拨人马搅在一起厮杀起来。
  冲出来的劫匪不下两百,所以官兵虽然勇武还是渐渐抵挡不住,不得不步步后退,退了将近半里地,这些官兵忽然攻势大盛,竟把劫匪逼退了几丈,但却见好就收,齐齐地反身逃命。劫匪正要追击,中间的首领却大声呼喝,似乎叫他们站住,看来劫匪也非笨人,已经看出有些蹊跷。但此刻为时已晚,只听得一声呼哨,劫匪周围的草丛中猛然间站起上百名官兵,人人手执利弩,引弓放箭。一阵箭雨过后,劫匪倒下了一片,这时先前逃开的官兵又反身而上杀了过来,而埋伏的弓箭手也扔下弓弩拔出佩刀冲了过去,将劫匪团团围住,一场厮杀再度开始。
  而另一边,正当劫匪疑惑停步时,张淮深已经沉声道:“举火,放箭。”
  顿时一排排火箭激射而出,个个箭无虚发,准确地射中那些帐篷,只见火光四起,劫匪的营地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张淮深再发号令,身后的六十人齐齐拔出佩刀高举过头,在杀声大作之中冲下山去。
  这时劫匪的营地中只剩下三四十个留守的汉子,从帐中又狼狈逃出十几人,和张淮深这里相比差不了多少,只是他们已经胆寒,而官兵士气正高,所以直如狼入羊群,只杀得留守的劫匪狼狈而逃。官兵不肯放过,四散开来将劫匪包围了起来,只见寒光闪闪,血花四溅,一个个劫匪倒了下去。不多久,五十多劫匪尽数被歼,只有三四个人身受重伤倒地不起,捡回了一条命。而张淮深的手下竟然没有一个阵亡,只是有五六个重伤十来个轻伤而已。
  歼灭了敌人,张淮深连忙叫十来个没受伤的人将火势控制,把着火的帐篷和茅屋隔开。自己则带着剩下的未受伤军士赶向另一处战场。
  张淮深来时那里的厮杀已经到了末尾,近两百名劫匪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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