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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风歌 第一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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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淮深急得脸都红了,搓着手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摇头。
  “是我不好,都把正题都给忘了。”公主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取笑了,收起笑容道:“这次我身遭大难落入贼人之手,要是没有七郎仗义相救,恐怕是凶多吉少,如此大恩大德,如果不能相报于万一我实在是寝食难安,所以今日登门就是希望能得报一二。”
  张淮深见公主说得文绉绉的,答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我也不过是尽些大唐子民的本分。些许绵薄之力,不敢当公主如此感激,我也没什么或缺,公主若想酬谢的话,那还是不必了。”
  公主笑道:“对七郎来说这当然是些许小事,不过对我来说可是性命悠关的大事,你的些许绵薄之力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我要是知恩不报那就是忘恩负义了。说到酬谢,其实我今天带来的也不能算是谢礼。”
  公主说着转头向身后的侍女示意,一名侍女走到张淮深的面前,手中托着一个红漆托盘,中有一物,上覆黄缎。张淮深不知其中何物,看着它没有动手。公主也上前来,微笑着揭去了黄缎,黄缎覆盖之下原来一个四尺长的匣子。公主慢慢打开匣盖,这时一柄式样古朴的长剑出现在张淮深的面前。
  喜爱宝兵利刃是每个爱好武艺之人的共同之处,张淮深也不例外。一看到这柄剑,他的直觉立刻告诉自己这绝对是把世间少有的名剑,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深深吸引住了。
  公主稍微有些吃力地将这柄剑用双手托出剑匣,送到张淮深的面前。张淮深浑然忘却适才地推辞,很自然地将剑接了过去。
  这柄剑非常沉重,是普通长剑分量的三倍,剑鞘不是用常见的鲨皮所制而是全是纯钢,上面镂刻着精美的花纹,在接近剑柄处有两个用金丝镶嵌成的篆字:“碧痕”。
  “是李卫公的碧痕剑!”张淮深吃惊的道。
  “对,这就是太宗皇帝赐给李卫公的那柄碧痕,从今日起就是七郎你的了。”公主道。
  “这么重的礼叫我如何敢当,公主,请你还是收回去吧。”张淮深连忙推辞道。
  “谁说它是我送给你的谢礼,这柄剑本来就是你的,只不过由我今天交给你而已。”
  “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淮深想不通为什么,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三天前的打赌吗,那时我说崔珉能胜过马中昌,你却说他一定会输,于是我们打了赌,赌注就是碧痕,结果是我输了。所以今日我依约把碧痕交给你。”
  三天前的打赌张淮深根本就没记在心上,这时才想起来,说道:“原来如此,那次打赌不过是个小小的游戏而已,公主又何必放在心上。我又不是个武夫,这么珍贵的名剑要了也没用,我可不想暴殄天物,还是请公主自己留着吧。”
  公主不高兴了,说道:“我虽然是个女子可也知道什么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七郎要是不收,那我岂不是变成了无信小人了吗?”
  张淮深还是推辞,公主嘟着『bbs。yunx 。。/index。asp——云霄阁』嘴执意不肯收回。张淮深看公主其意坚决,再想想自己确实十分喜爱这柄剑,只得收下了。
  公主这才回嗔作喜,将另一名侍女叫近前来,指着侍女托着的盘子说道:“要说到我的谢礼,这才是呢。”
  这名侍女所托的红漆盘一样是上覆黄缎,张淮深也看不出下面是什么。这时公主止住了笑,正容掀起黄缎,黄缎之下却是本薄薄的黄皮小书册。公主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将它捧起端到张淮深的面前。黄色是皇家专用之色,公主又是这么慎重其事,张淮深心知这小书册定非寻常之物,表情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郑重地用双手将它接过。
  仆接到手中,黄皮小书册上的两个小字“上谕”顿时跃入他的眼中。
  “是圣旨?”张淮深低呼道,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接到圣旨,心中震动,捧着这圣旨不敢打开,只是看着公主,想从她的神色中来辨别其中到底是什么。
  看到公主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张淮深明白这圣旨定然对他有利,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微颤打开了书册。书册中骈五驷四写了长长的大段,看完之后张淮深才知道在这道圣旨中准许乐荣轩的商队自由往来各地出入国境,特准可以在通行关卡时优先放行,对乐荣轩的货物可以豁免检验,所交纳的商税以商队申报的为准,无须复核交验等等。
  张淮深看着这道圣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抬头看着公主,眼睛中流露出感动、兴奋和满是感激的目光。在他看来,这道圣旨是他有生以来所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有了它,非但自家的商队可以通行无阻地往来西域,更可以少掉许多对官府的打点,少塞那些欲壑难填的狗洞,也为自己这个不愿承奉官府的懒人除去那些不必要的应酬和麻烦。总而言之,公主今天带来的这份厚礼,正是乐荣轩最最需要和最最盼望的。
  张淮深激动地道:“难得公主如此关怀敝轩,这大恩大德,敝轩上下感激不尽,终生都会莫齿难忘。”
  公主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这本是官府应做的事,只是如今那些官吏全是些庸庸碌碌的废物,非但不体恤百姓而且乘机搜刮,误了七郎的大事。既然我在那天知道此事,那就决不能看着七郎烦恼而袖手旁观,所以我请皇帝颁下了这圣旨。”
  张淮深没想到公主还记得在山中时自己一时感叹所诉的苦楚,没想到公主竟然将之放在了心上并送来了化解的圣旨,有感于公主的关爱,心中满是感激之情,一腔的热血顿时沸腾了起来,甘愿以国士相报之。
  这时公主又道:“其实这也算不上是我的谢礼。本来我是想求陛下豁免乐荣轩商税的,只是再一想,七郎救的是我,是对我有恩可不是对朝廷有功,商税是公家的,我又怎能慷他人之慨随意干犯税法,所以我只求了陛下这些,想来七郎能够体谅,不会在意吧。”
  听了这一席话,张淮深顿时对公主刮目相看,他没想到公主竟然能这么清醒理智,公是公私是私,将家和国分的清清楚楚毫不相乱,这比起那些庸碌的皇族自以为这天下是姓李的私产,将左藏库(唐代国库)视为私囊可不知高明多少。本来张淮深就对公主的聪明刚毅敬佩不已,如今对她简直是肃然起敬了。
  敬佩之余,张淮深后退一步,向公主长鞠至地,深施了一礼,说道:“公主但有差遣,张淮深定当竭尽所能。”
  公主还了一礼,说道:“我所做的比起七郎对我的大恩实在是不足万一,七郎不必挂在心上。要是七郎能够不在意那些门第阶级,愿意和我常常交往,那我就高兴不已的。”
  张淮深立刻道:“公主是万金之体,张某本是不敢高攀,既然公主不以张某猥亵愿屈尊来往,那张某哪敢矫意推辞。”
  公主很高兴,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再次分宾主坐下,稍微闲聊了起来。
  闲聊的时候,张淮深看到公主经常向门外张望,不知她是何意,直到常无咎匆匆从院外进来急声禀告道皇帝派遣来赏赐的中使已经来到府中,公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转头望着自己时,才知道她是在等什么。
  张淮深对公主道:“原来公主已经知道中使会在这时候来,特意先来等候的。”
  公主笑道:“你不知道,这些内侍个个都是贪得无厌的家伙,每次奉旨赏赐,非但会索要厚赂,说不定还会克扣赏赐,那些受赏的人碍于他们是陛下的近臣也不敢计较,要是今日来的内侍也是这样子,那我怎么对得起七郎你呢。所以只好先来这里坐镇,那些家伙见到我在这里就不敢放肆了。”
  张淮深这才明白公主这么早就来这里的目的,细细咂摸公主的苦心,对公主将和自己有关的每件事都考虑得那么周详的细心更是感动。这时他已经将公主视为知己,所以只是拱拱手也不说什么感谢的话就连忙去迎接中使了,一切的情意尽在不言之中。
  过了一会儿,张淮深陪同一名中年宦官进了堂屋。
  公主看到这名内侍,吃惊地道:“马元贽,怎么会是你来?”
  这名唤马元贽的宦官看来也没想到公主会在,惊讶之余答道:“回公主,奴婢听说张淮深公子单人匹马勇救公主,很想见识一下张公子的风采,所以向陛下请缨来此。”
  公主笑道:“原来是这样,要知道是你来,我也不必赶巴巴地那么早来了。”
  张淮深在旁看着两人对话,不知他们之间关系如何,也不便插在其中,只觉得两人还是熟捻的,之间的关系也比较融洽。
  马元贽转身对张淮深道:“陛下赏赐张公子黄金二百两,彩缎五百匹。”
  张淮深又是大吃一惊。皇帝一赏就是二百两黄金,这实在是太丰厚了。因为不知为何,自从东汉末起,中国的黄金产量就非常的少,在唐朝,全国年产金不过两三千两,金价极贵,二百两黄金足抵得上宰相十年的俸禄、寻常人家一百年的花费。只不过是救了公主就得到如此重赏,怎能不让张淮深惊异呢,何况还有五百匹的彩缎,那在当时也是可以直接当钱用的(约值两百万钱)。
  张淮深连忙道:“陛下厚爱,草民感激涕零,只是这赏赐也太丰厚了,草民实在是不敢领受,还请中使大人转奏陛下,千万请陛下收回圣命。”
  马元贽笑道:“天子金口一诺,又怎能无故收回,何况张公子立下大功,承受赏赐也是理所当然,要是你执意不收,恐怕会落个抗旨之名,所以我看张公子你还是不要推辞了。”
  公主也劝道:“是啊七郎,这是大盈内库出的赏赐,不是左藏库的,是陛下和我的一番心意,你要是不收,那岂不是让陛下难堪让我不安吗?”
  张淮深很是为难,要是收了,揣着这么重的赏赐难免于心不安;要是不收,又不免扫了皇帝和公主的颜面,落个抗旨之名,把好事变成坏事。犹豫了好一会儿,看着公主热切的眼神,终于收下了赏赐。
  传达了圣意后,马元贽就告辞走了,张淮深想挽留他再坐会儿,他说事情已经办完,自然不好再打扰,想赠送些礼物,他也推辞了,就这样满载而来空手而归地走了,完全不象那些贪婪索赂的宦官。


  第一部夕阳春雷第八章 佛缘

  送走马元贽后,张淮深回到大堂,问公主道:“这位马元贽是何许人?”
  公主答道:“他是内常侍、知内省事、左监门将军。”
  张淮深想了一下,说道:“他的官职也真高啊。今日来送赏赐的居然是这么一位显要人物,而且还是自己要来的,倒让我意外的很。”
  公主也有同感,说道:“此人向来自视甚高,总觉得余子碌碌不足为道。以他的性子和职位,会做这事确实很不寻常,我也实在没有想到。不过这人很是好武,对武功高强的人向来很有兴趣,大概是七郎的武功让他很好奇所以才会请缨而来的吧。”
  张淮深沉思了会儿,忽然问道:“我有件事想请教公主,在现下那些当权的宦官之中是不是除了仇士良就数他地位最高?”
  公主犹豫了一下道:“要是论官职的话,不是。在他之上的还有两枢密使,杨钦义和刘行深,和他差不多地位的还有右监门将军西门季玄,除了这几个人其余的都比他低。”
  “那要是从声望来说,他是不是要比两枢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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