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妾当家-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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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迁笑道:“和二哥一起赏灯了,母亲找他有事便先走开了。”
苏秀雅看了一眼四周后对安子迁道:“小表哥怎么没有去陪小表嫂?”
“二嫂拉着她说话,女人间的话总是特别多,我去了反而惹她们厌。”安子迁淡淡的道。
“小表哥对小表嫂的感情当真是让我羡慕的紧!”苏秀雅的目光有些游离道:“对我而言,也只有那些羡慕了,却是连恨都恨不起来了。”
安子迁看了她一眼后道:“表妹夫待你也是极好的,你不用羡慕我们。”
苏秀雅轻声道:“我和如海已经商议好了,过完十五便合离了,这也能算是好吗?或许对我而言真的是好,如此便少了那无尽的折磨了。”
她的头微微低头,脸半遮在花灯之下,便显得有了几分楚楚可怜,却又平添了解动人之色,他轻声问道:“怎么呢?好好的怎么和离呢?”
“如海已不能再参加科考,这一生也便是毁了,如今总是自暴自弃,我说到底却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苏秀雅一边说着话,一边已有泪珠滚落。
安子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杜家就算是没落了,祖宗留下来的产业也能让你们衣食无忧了,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我也不想。”苏秀雅低泣道:“只是当日世子到杜府抢亲,我的名节便已经毁了,这一切都再也没有有回头路了。”
安子迁的眉头微微一皱,苏秀雅又轻声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其它的办法,那破镜重圆之事终究是不适合我的。而我也没有小表嫂那样的勇气,从今往后,便只能长伴古佛青灯,了些残生。”
安子迁微惊道:“你不必如此,我和如海也是相熟的,明日里我帮你劝劝他!”
“没用的。”苏秀雅轻轻摇了摇头后道:“事情到这个地位已经没有半点转弯的余地了,就算是如海愿意好生待我,婆婆的心结却是放不下,而我的心里也有一个结,长此以往,是断然收获不到幸福的,倒不如早早将一切了结。今日里我看到小表哥和小表嫂相拥而立时,心里当真是羡慕至极。”
安子迁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我知道你自小性子就有些清高,那样的事情你是难以承受。只是从今往后就长伴青灯也极为不妥,你今年也不过只有十七岁,又哪里能那样对着青灯?”
苏秀雅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后道:“或许这一切都是命吧!世子当日来杭城时便已经注定了我的命数,我就是在劫难逃的。”
“乐辰景本就是一个浑蛋!”安子迁忍不住低声骂道:“他就没有做过半件好事!这一次竟来杭城竟又害了你。”
苏秀雅轻泣道:“其实我的命数也不至于此的,那一日世子到杜府来抢我,原是认错了人。而后来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世子认错了人,而是有人得到世子的爱慕之后,怕再招惹一些祸事,所以就将她自己的名字瞒下,而说了我的名字,所以我才有那样的祸事。”说罢,她又轻轻的了一把泪。
安子迁闻言面色却变了变,他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世子当日看上的是另一个女子?而你不过是替人受罪的,对吗?”对于苏秀雅被乐辰景抢走之事,他的心里也是存了些许疑惑的,有些事情他也曾想过,却都忽略不愿深想。
苏秀雅轻声道:“没错,正是如此。我听闻世子与那女子相逢于去杭城去商州的路上,那一日那女子的马车受了惊,是世子将她救下来的,拒说世子对那女子一见终情,所以才想要娶那女子,便问了那女子的姓名,可是那女子虽然也对世子动了心,可是却是有夫之妇,所以就将我的名字告诉了世子。所以才有了我那一日的祸事,只是那次的事情之后,世子又四处寻她……”说到这时,她便没有再说下去了,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却看着安子迁。
安子迁想起楚晶蓝上次去商州的情景,他的心轻轻的颤了颤,原本含笑的脸上已有了一分不自然,袖袍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一如他此时烦乱的心情,纵然苏秀雅没有说是谁,他也能猜到一一二,而所有的一切在脑中串成了线,他的心里却又升起了诸多苦意。
苏秀雅轻叹道:“以前我也曾恨过那女子,觉得她实在是做得太过份,可是后来又想,若不是那一件事情,我或许也看不透如海的心思,如今这般倒也极好,倒省去了许多的事情。”
“你不要这样想。”安子迁终是淡淡的道:“我相信那女子也不是有意的……”
“我也这样认为。”苏秀雅轻声道:“所以我一点都不恨她,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命罢了,我天生的苦命,注定是逃不过这一劫的。所以如今我便很羡慕小表哥和小表嫂,小表嫂以前也曾毁过名节,小表哥却是一点都不在意,这分度量非如海所能有,所以一切都只能怪我自己。”
安子迁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便更加不是滋味,苏秀雅若是怨了恨了,他反倒会觉得好受一些,她此时将所有的一切全往自己身上揽,让他的心里生出了极多的负罪之感。他又想起乐辰景到杭城来之后的事情,他的心里又有一抹淡淡的侥幸,若是那一日楚晶蓝直接告诉乐辰景的名字,那么一切又当如何?
他那个时候经常不在安府,又不能和乐辰景硬扛,只怕依着乐辰景的性子,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安子迁的心情顿时变得极为复杂,一时间既有些愧疚,又觉得这样也属无可奈何,他和楚晶蓝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也是知道楚晶蓝的性子的,她的心机之深他更是有诸多体会,他轻轻敛眉,心里却终是有些堵,却又想起那一日在安佛寺她对他说的话,他又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眸光轻敛,只淡淡的道:“你不用如此自怨自艾,或许那件事情表妹夫没有你想的那么在意,真正放不下的那个人或许是你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表妹或许也该放下了!”
苏秀雅闻言微怔,在她的心里安子迁虽然看起来有点像个无赖,可是平日行事光明磊落,极为讨厌那些背里使坏之人,此时却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揭了过去。她心里一时间极不是滋味,她为了将那件事情告诉安子迁,可谓是用了些手段的,也想过千百万种可能,却独独这一种可能她没有想到过。
她暗暗咬了咬牙,原本大度而又平静的脸也险些破功,她袖袍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由于握得太紧,指甲已深深嵌入肉里,刺痛传来,提醒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
她的头先是微微低了下去,不让安子迁看到她的脸,待她的心情稍稍平静一些后她才又缓缓的道:“还是小表哥聪慧,一语就惊醒了我,我是放不下这件事情,可是如海也放不下的,有些伤痕一旦造就,或许这一辈子也无法弥补了。女子的名节就如同女子的性命,我如今还活着,也不过是因为这世上还有许多东西放不下而已。只是看到小表嫂能活的如此幸福和坦然,我心里着实佩服,只是我远没有她那么坚强,再嫁人我是做不到的。”
安子迁缓缓的道:“表妹又何必如此自苦……”
“我没有自苦!”苏秀雅咬着唇一字一句的道:“而是无可奈何,这世俗对女子远不如男子大度,所以我也唯有接受这一切。小表哥是如此善良之人,小表嫂也是极好的人,我日后长伴青灯古佛时一定会替你们祈福。”
安子迁听到苏秀雅这句话时,就算他的心里再维护楚晶蓝,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苏秀雅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唇,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苏秀雅浅浅一笑道:“小表嫂如今已是千金之躯,我来的时候听说那些望族的夫人小姐都给小表嫂准备了一些礼物来恭贺她,我这里有一串香珠,烦请小表哥代我转交给小表嫂,只当做是我的一番心意。”
说罢,她便从怀里掏出一串古朴珠子递到安子迁的手里,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他伸手接过,见那东西虽然并不名贵,但是里面的香气却极为难得,他赞道:“真香!不知道这是什么香?表妹有心了!”
苏秀雅浅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香,杜家的一位远亲是做香料的,上次到杜家来做客,给我和母亲一人带了一串过来,说是这珠子在名刹开过光,极有灵性,女子带在身边,身边会有暗香盈袖。我如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用这串珠子借花献佛了!”
“如此贵重的东西你自己留着便好!”安子迁说罢便又递了过去。
苏秀雅微笑道:“女为悦已者容,这样的东西只有幸福快乐的人才佩拥有,小表嫂和小表可情投意合,这东西暗香盈盈,也能增添你们的情趣,我拿着已是无用的!”
安子迁闻言心里更加复杂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再推托,只浅浅一笑道:“如此便多谢表妹了!”
苏秀雅微微一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罢,她轻轻一福,转身便消失在灯笼之中。
安子迁看了一眼她瘦削而又孤单的背影,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他的眸子微微一合,扭头朝荣华堂看去,却见那里是满目的繁华,那里不时有人声传来,端端是热闹非凡,和苏秀雅离去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不知道为何,此时他突然想起楚晶蓝曾写下的一首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这句话实在是符合此时的情景,他的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他正在发怔,一又手搭在他的肩上,有些清冷的男音传来:“表妹倒是有些意思,她和杜如海的事情用得着巴巴的告诉你吗?”
安子迁淡淡一笑道:“母亲找你这么快就回来呢?”
“她只是叫我去把那盏琉璃灯给挂上,挂完我就回来了。也不知母亲今日是怎么了,竟让我去做那件事情,以前她可不屑让我做那些事情,怕我毛手毛脚将灯掉了。荣华堂里全是女子,我呆在那里做什么?再呆得久一些,还不得说我心术不正!”二少爷撇着嘴道。
安子迁也笑了笑,二少爷又道:“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不好吗?”安子迁伸手摸了摸脸后道:“只是心里有些现表妹难过罢了。”
“有什么好难过的。”二少爷有些不屑的道:“像表妹这样的女人我在外面见多了,又矫情又自以为是,总觉得别人欠她很多东西一样,其实谁知道是谁欠了谁的!”
安子迁听到二少爷的话后微微一怔,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话,二少爷却又微笑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表妹虽然聪明的很,可是越是聪明的人心思越是深沉。”
安子迁的眸光转深,二少爷又眨了眨眼道:“同样都是有心机的女人,五弟妹我看着就很舒服,可是表妹我看着就觉得有些别扭!”
安子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道:“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二少爷看到安子迁那副认真的样子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安子迁见他笑的莫名其妙,心里也有些恼火了,当下又狠狠的踢了他的一脚后骂道:“混蛋!”
二少爷倒在地上,伸手捂着痛处道:“你才混蛋,是你自己想多了!”
安子迁懒得理他,大步便回了悠然居,他才一回去,楚晶蓝便也回来了,她看着他浅笑道:“你回来了!二少爷也真是的,竟拉着你说了这么久的话!”
安子迁原本是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声音便缓缓转过头,却见她的笑容如春光一般温暖,他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苏秀雅那记隐忍而又无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