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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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陈氏和周麦母女俩说的投入的时候，许氏进来催周麦快点配好凉菜，男人们都上桌了，准备喝酒了。
于是陈氏见状急忙离开厨房，周麦假装没看到许氏眼中对陈氏的藐视。心里冷笑一下，不就是有一个穷酸秀才爹嘛，至于瞧不起劳动人民嘛。
但是手上还是忙活了起来，她做了四种凉菜，一个花生米…黄金下酒菜，一个凉拌黄瓜…自家院里产的，一个蜜汁糖藕，还有一个皮蛋豆腐。后面两个都是她第一次做，不过藏起来味道还不错。
和四个凉菜对应的也有六个热菜：清炒黄豆芽，青椒肉丝，红烧鲫鱼，还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清炒菠菜，土豆烧鸡。红烧鲫鱼和土豆烧鸡都是周麦第一次做，但是周麦尝起来比之前吃过的味道都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想来是这些食材没有污染，不含添加剂之类的吧。
蔬菜都是自家院里或者地里产的，八条鲫鱼是赵家的哥俩花了两天从旁边的河里面叉的，猪肉和鸡肉鸡蛋什么的都是赵伯泉去镇上买的，因为孙氏爱好干净，不让院子里养鸡。
不过经过这次宴席之后，孙氏也心疼那买鸡和鸡蛋的钱，直嚷嚷着要买两只母鸡来养，以后家里来了客人就不用去买鸡蛋了。
这些菜单是周麦和孙氏共同拟定的，本来周麦提议的红烧肉，红烧狮子头什么的直接被孙氏否决了，那多浪费猪肉啊，潜台词是多浪费钱啊。
这些否了周麦没话说，但是那些凉拌猪头肉，红烧茄子什么的也被孙氏摇头否定了，原因竟然是猪头肉上不了桌，红烧茄子太费油。上不了桌？上不了桌。周麦一声长叹！
经过了不下五遍的沟通，婆媳俩终于商定了菜单，周麦把需要买的油盐酱醋还有肉**蛋什么的列出了单子给了婆婆，孙氏手拿着单子愣了半天。诡异看着周麦：“老二家的，我们家只有老三上过私塾识几个字，你不识字的！”
说完看怪物似的看着周麦，百密一疏，周麦竟然忘了这个事情。主要是穿过来的日子太久了，她早就懈怠了防备的心。之前找老三要来准备画画用的纸和笔这次有了用途。而且由于从下父亲让她练大字的缘故，她还写了一手漂亮的繁体毛笔字。
非常时刻，周麦的脑袋转个飞快，想了几个解释，最后选择了一个自己都比较信服的理由。“娘，我小时候有偷去过我们村里的私塾，趴在窗子外面偷学了一段时间，还是识得几个字的。”
孙氏听了移开了探究的目光，但心里还是没有百分百相信她的话，只不过想起了要忙起来的九天宴，忍住了心里的疑惑。拿着单子给老大和老三，又交代了一遍，才让他们去镇上买了。当然也没有告诉他们单子是周麦列出来的。
当然，周麦刚开始提议那些荤菜的时候是有私心的，自从上次赵秋叶成亲到现在，她又一个多月没见过荤腥了。
可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在自家的宴席上，她做的所有的菜，她就在做的时候尝甜淡时沾了点荤腥。待她做好所有的菜端上桌子上后，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吃饭时，发现留给她位置的那一桌是只剩下了半盘黄瓜和一点菠菜。
原来很少见到荤菜的来客今天个个也顾不了脸上的面子了，特别是女客这边，夹起菜来没有几个矜持的，更别提一起坐着的孩子们了，个个如狼似虎，有的还不大会使用筷子，直接下手抓了。
看着满桌子狼藉，周麦已经没有吃饭的**了，她回厨房拿了个馒头做在桌子边上啃，还要假装开心的给那些不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姨的让菜，虽然已经没什么菜了。
不管怎样，乱七八糟热热闹闹的九天宴结束了，孙氏很满意，李氏很满意，大家都很满意，只除了客人走完后厨房里洗碗的周麦和许氏。
“二嫂，你说大嫂的娘家人来咱家都横着走了，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嘛。”许氏抱怨道。她之所以敢给周麦说，一是看准周麦不是个嚼舌根的人，二是即使周麦去向婆婆打小报告，孙氏也不见得听她的。许氏现在很清楚，在大嫂生儿子之前自己是家里最受宠的媳妇，因为自己有一个秀才的爹婆家一直对自己刮目相看，之前自己是从来不下地干活的，可是自从生了个女儿后，婆婆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改变，特别是李氏怀孕后，自己干的活可不少。
周麦听了许氏的抱怨，也就微微一笑：“这个也没什么啊，毕竟我们三个媳妇只有大嫂生了儿子。没关系了，你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生儿子。”说完埋头洗碗，她不想加入声讨李氏的队伍，有可能她现在说一句李氏的不好，明天李氏就站在院子里大骂自己咒她呢。
忙完了赵家长子长孙…赵来福的九天酒席，全家就准备开始热火朝天的秋收。准备先收五亩的春小麦，赵大牛在院子里刷刷地把家里十把镰刀磨的铮亮。
其实现在是九月初，很多人家的小麦已经完成收割了，春小麦一般三四月份种，是八月份收割，因为赵家忙着迎接赵来福的降生，已经晚了快半个月收割了。
就在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前夕，赵家出事儿了。一天吃完晚饭的时候，趁大家都在，赵伯泉找赵大牛两口子闹着分家，而月子里的李氏听到风声，也不顾身体的不适下了床为丈夫分家的提议摇旗呐喊来助威。
不禁赵大牛老两口愣住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呆掉了。完全没有想到老大家两口子会来这么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分家。
这里的人一般都是一家里的所有的儿子成亲了后就会分家，而赵家迟迟不分家的原因主要是老二赵仲山不在家。虽然大家心里越来越清楚赵仲山不会回来了，但是都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分家，因为一般弄人的分家是在秋收后或者是年前。
秋收后粮食都打好了，分家就直接按照人头把粮食按份分了，年前主要是大家都闲着没事儿干，来调节的人多，里正和本家的各种长辈都比较有时间。
就经各种吵架争执战场的孙氏最先反应过来，精明的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老大家的两口子在大家都沉浸在赵家终于有长子长孙的喜悦时候提出来分家，阴着脸问赵伯泉和李氏：“你们为什么要提出分家，在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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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都惊讶的看着老大夫妻，等着他们给出个合理的说法。
赵伯泉憋得脸通红也说不出原因来，倒是一直一碰就着的李氏不紧不慢的说道：“爹，娘，您二老也上了年纪，这家分了，地也按各家的人头分了。以后爹娘就不用这么操劳了，也不用下地干活了，坐在家里等着享清福，这些是我们做小辈儿该做的事情！”
李氏这些话说的师出有名，所以理直气壮。但是孙氏不买她的帐：“老大家的，你的孝心我们心领了，但是我和你爹还没有老到动不了了，只要我们还能动，就能下地干活。再说我们还要多从土里刨几年食儿，给孙子攒钱娶媳妇。这家还不用分。”
听到婆婆的话，李氏的脸已经开始变了，原来挂在面上的微笑都收了起来。她呵呵笑了两声接着劝道：“娘，看你说的，来福将来娶媳妇那是我和伯泉的任务，我们哪敢劳烦娘啊。只是这家还是要分了，再说南边的房子都盖好好几年了，一直没人住也不好，再说小翠也越来越大了，现在有了来福，以后不能和我们一个屋子睡了。而且我听说这房子没人住就坏的比较快。这分了家，我们和老二家也好搬过去住，对房子也有好处。是吧，弟妹？”李氏把问题抛给周麦，盯着她问道。
周麦心想，真是躺着也中枪啊，她虽然真的想分家，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借口。不过这倒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可是她不能往婆婆的火焰口上撞啊，只有支支吾吾的装糊涂，不直接回到李氏的话。
周麦这样的态度，看在孙氏眼里，那就是老大和老二媳妇俩人合伙闹分家的。于是她冷冷的问周麦：“老二媳妇，如今老二不在家，你那一房你说了算。你也想分家吗？”
听了婆婆的问话，周麦更是无措了，进退两难。她内心真的想分家，可是看婆婆的架势，是不想分。她犹豫了一下，忐忑的说：“这分不分家，还是爹娘说了算，我没什么想法，听爹娘的。”先装狗腿表忠心。
孙氏听了转过头，不理周麦，接着和李氏唇枪舌剑：“李氏，你这么说到时有些道理，即使你们想搬进新房，那也不必分家。只要人搬过去就行了，吃饭下地干活大家还一起。而且现在你二弟也不在家，不好分家。”
早已经料到婆婆会打这样的太极，李氏那边也等着呢。“娘，既然分了房，家最好也一起分了。前几年老三要读书考秀才，地里的活不都是我和伯泉干的，可是得到什么了？这几年虽说小叔也下地干活了，二弟又不在家了。可是家里吃饭的嘴也多了。”其实李氏想说的是，太不公平了，我们干这么多得到什么了？可是那么直接的话她可不敢给孙氏说出口。
说道这李氏不说话了，倔强的站着，而旁边的赵伯泉仿佛做了什么坏事儿被人逮着似的，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吭。孙氏看了暗暗的生气。问大儿子道“伯泉，你的意思呢？你是家里的长子，你说句话！”
赵伯泉抬起头，如梦初醒般的怔忪了片刻，才点点头说道：“娘，我也赞成分家，这样你也少操些心。”
孙氏听了气得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差点摔过去，自己怎么就生了个怕媳妇的儿子呢。
深吸了两口气，孙氏又问老三两口子的意见。孙叔河显然也不再状态，许氏倒反应的很快，她不像李氏那么惧怕婆婆，也不似周麦那么怕事儿，她心里其实也早就想分家，平时娘家想送些吃食给自己都不方便，这一大家子都眼睁睁的看着呢。给谁吃不给谁吃都不好，还有娘家给的钱她也不好意思花，看两个嫂子都穿的那么朴素，她怎么好穿金戴银的出去。如果分家了，这些都可以解决了。关起门来她什么都可以做，胭脂水粉也可以随便买了，绫罗绸缎虽然买不起，但是多扯些布做些衣服还是可以的。所以听得李氏提了分家的事情，她心里已经开始活络了起来，如今婆婆也问到了自己，她也不遮不掩了。
想到这些，许氏抬起头来，坚定的说：“是的，娘，我觉得这家还是分了比较好。十几口人做饭洗衣都麻烦，如果分了大家都省事儿。”特别是想到现在她还要洗赵来福的尿布，心里觉得十分憋屈，虽然大部分是婆婆洗的不让经她手，但是偶尔洗一两次她已经受不了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旁边的赵叔河听到妻子的话，急忙扯了一下她的袖口，想提醒她不要和母亲对着干，明显看出来娘不想分家。做为孙氏最宠的儿子，他还是比较顺从母亲的意思的。
孙氏明显没有想到老三家的也这么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只剩下叹气了。也不急着表示要不要分，屋里忽然陷入尴尬的沉默，七个大人共处一室却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还伴随着剑拔弩张的紧张，孙氏冷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赵大牛坐她旁边，而李氏因为体虚也坐在对面的一张凳子上，左边站着老大赵伯泉，右手立着刚才向她挪了半步的许氏，明显两拨人的对峙。
而周麦这个时候也很清楚自己最好别说话，平时在这个家就没什么地位，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她的话和意见更无足轻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