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娘子的锦绣年华-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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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望向紧抓住自己衣襟的骨节分明的纤瘦的手掌,小厮知道,公子是用了力气的。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拳头,刺疼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辗转反侧了几个日夜之后,等来的,竟是这样的一场面对。
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小厮让自己镇定下来。
克制住无比想哭的情绪,他抬头望向安逸,徐徐地开了口:“主子,您问吧。”
尽管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去掩饰,可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小厮厌恶的皱了眉!
他厌恶自己这种与生俱来的卑微与渺小!
明明的,自己想用一种平和的口吻去说话的,可一张嘴,仍旧是那么不争气的暴露了自己的委屈……
有什么可委屈的呢?小厮恨恨地问自己:路,都是你自己走的,不管遇到什么都是应该,你为何要委屈呢!
原来……他竟是这般地厌恶我啊……
小厮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未曾逃过安逸紧盯着他的眼睛。
而小厮那丝一闪即逝的自我厌弃到了安逸的眼中便变了味道。
慢慢地松开了手,安逸将左手里紧紧攥着的三张银票伸到小厮的眼前晃了晃:“拿去,爷给你赎身!”
小厮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他别过头,吸了下鼻子,又摇了摇头。
“不要?嗯?”安逸扳过小厮的脸,让他对着自己,他脸上带着惨笑对小厮低低地问道:“为什么不要?爷给你的,你为什么不要?”
“你是不愿意爷给你赎身?”
“还是因为别的?”
安逸的眼神如狼般死死地盯着小厮,而小厮依旧垂着头,默不作声,他脸色苍白的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而他同样苍白的唇瓣,此刻正微微地颤抖着……
“说话啊!”安逸爆喝一声,将手中的银票丢到了小厮的脸上,他抬起了手……
小厮抬起了头……盯着他高高举起的左手,一动不动。
安逸这才发现,原来守诚的眼中竟是满眼的泪水!
“你说话啊,有话你要对爷说啊!你这样是要急死爷吗!”莫名的心就软了,安逸马上放下了举得高高的手掌,两只手都在袖笼里摸索着,但这几日没有了小厮的伺候,他身边竟连条帕子都有。
只好用手扥着衣袖抹向小脸的眼睛,安逸不觉中已经放软了语气:“你别哭……你别哭……爷,不会打你的……”
“主子,您有什么话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小厮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给自己擦拭泪水的手臂,又垂下了头,两只手紧紧地贴在腿侧,甚至连脊背都有些弯了……
这是安府的下人见到主人时必须保持的姿态,是他们从小就被训练出来的。
在安府待久了,主人看到这样的他们才会觉得顺眼,而这些低眉顺眼的下人也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舒服……
原来,当奴才当久了,卑微便会成了习惯。
安逸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守诚了?似乎是从他们来到山下村起,守诚便迅速的成长着,人也变得越加的活泼,偶尔还会调皮一下,这正是他这样的少年才该有的模样啊……
怎么自己才一抬起手来,就把他吓成了原来的样子呢?
安逸并不想见到这样的守诚,也不喜欢他们两个人之间用这样的方式说话。
他仰头闭目,让自己镇定了片刻之后才再次地面向了站在对面的少年。
守诚长大了不少,可身材依旧单薄的可怜。
安逸也把他和高越默默的比对过,比高越还大了几岁的守诚实在是过于的瘦小,那是安府亏待了他的最直接的证据!
安逸心中徒然的一惊!
我为什么要发火?我为什么要对他举手?我又不是真的想打他啊……
从来都是安家的人对不去守诚,他又何曾用怨恨的心情来对过自己?
就说这三十两银子吧,还不是因为自己才引出来的?
“唉!”想到此,满腔的怒火化为愧疚,安逸轻叹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小厮马上就后退了两步。
安逸站住了,他心里一慌,小声的问道:“生爷的气了?”
“您想问我什么?”小厮固执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爷想给你赎身,却被闵岚笙的媳妇给骂了一顿,这不是心里有火么。”安逸陪着小心说道。
摇摇头,小厮轻声说道:“不用了,闵夫人压根就没有买我。是我没有和您说实话。”
------题外话------
这一章,俺写了几次放了几次~
心情压抑啊~
明明相爱的人啊~
为什么总是有说不清的时候呢?
俺心疼小厮这个孩子~
安逸似乎也没啥大错~
情侣间似乎有些误会是致命的~
安渣渣啊,抬手对小厮就是你的不对了~
草稿~
晚了~抱歉!
☆、第八十章 火上浇油
小厮低着头说话,并不看他。
一句话说完,两颗豆大的泪水已经落到了他眼前的地上。
安逸看得心揪着疼!
小厮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衣袖狠狠的似乎要把自己的眼睛也一起抹掉似的抹了一把眼泪……
他痛恨这样爱哭的自己,可又忍不住!
守诚的这个动作如同刀子一般将安逸的心彻底割开,他知道,今天的一场愤怒,已经将对面那个实心实意地依赖着自己的人推开了!
可他不敢往前走了,他走出一步,守诚就会退后两步三步甚至更多……
“我也没想故意的欺骗主子,就是喜欢这个村子,喜欢这里的人,喜欢东家!”
“他们都叫我小安先生,东家会叫我小安子。”小厮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淡淡的笑意,语调亦是轻松了很多。
“他们都把我当人看呢……”小厮自顾自的说话,自顾自的点头,两颗泪水又落了下来……
“东家对我说:小安子,你是人不是奴才,你也可以凭本事挣银子养活自己,而不是靠主子赏口饭吃!”
“她还说:小安子,你要挺胸抬头的,不要弯腰驼背,你可以我的小账房呢!”
“对!我是东家的账房……”小厮口中反复地重复着说了几遍这句话之后,他挺直了脊背,抬起了头,可眼睛依旧满是泪水地望着安逸:“公子,没和您说明白这件事,是我错啦!”
“我……”他泪眼朦胧,安逸在他的眼中是一条白色的,模糊的影子,小厮看不清他。
如同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小厮在看到那只悬在自己头上的手掌的时候,他也摸不清了……见面不是应该欢欢喜喜地吗?为何是这个样子?
而这些使人烦恼的事情多想一刻都会使人头疼。
小厮不想想下去了。
闭了下眼睛,小厮对着安逸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公子,我无心骗您,可您说我没说就是骗了,那我给您赔礼道歉!”
一揖到地之后,小厮长长的呼出了口气,只觉得胸中痛快了很多。
而安逸却傻了,呆呆地看着他对着自己行礼之后,又看着他不言不语的出了屋子。
片刻之后,似乎院子里传来六婶子与小厮说话的声音。
房门被再次打开,安逸心头一喜,赶紧迎了过去。而才洗了脸的守诚则轻轻巧巧地走到书案前面坐了,又拿起了纸笔还有算盘记起帐来。
他道了歉,那就够了。他没想过公子原谅还是不原谅他的问题。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事他把那件事说开了,那么,他们之间便没有牵绊了吧?
没有牵绊了?一想到这个,小厮的心中一阵绞痛!他赶紧收敛了心神,让自己认认真真的忙活起来。
一早已经写了不少,因此剩下的几组数据不大一会儿便已经清算出来。
小厮在反复检查了之后,确定没有疏漏才放了笔。
将账册才写的那页打开晾在一边,他起了身,将砚台上的盖子扣上,又把算盘摆在砚台的旁边之后,才拿起账册出了屋。
从始至终,他都未在说一句话,看安逸一眼。
安逸被人当成了不存在的东西,这感觉让他难受得想要挠墙!
眼巴巴地看着守诚除了屋,他魂不守舍地跟了出去。
小厮正站在院子里和六婶子说话:“婶子,这个月的盐比上个月多用了而两,我给记上了。”
“呦,二两呢!”六婶子显然是被这个数量吓了一跳。
她搓着手往厨房里喊道:“春水娘,明儿开始你煮菜吧,我最近许是上火了,煮菜总是咸了!没觉得多放多少啊,就超了二两盐了!”
那个时候的官盐很贵重,大抵要卖到二两银子一斤,所以六婶子她们煮菜一大手大脚的多放,扔在锅里的就是银子!
小厮和安逸很早就在安府的别院单独过活,他明为亲随,实际上也是做了不明不白的管家。
后来这主仆俩个又一起被轰出了安家,更是过了一段穷困潦倒的日子,因此他过日子便越发的细致。
一个月多了二两盐,对于现在的苏夏至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在小厮眼里便不行了。
他可是时刻记着自己是东家的小账房呢!虽然他的职责不比管家,但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
否则对不起东家对自己的这份信任!
眼睛的余光扫到已经期到自己身旁的安逸,还想再说几句的话的小厮便住了口,径自朝着院门走去。
安逸才想跟上便被六婶子叫住了:“安先生!”
安逸被这一嗓子吼得愣了一下,他顿了顿才问道:“什么事?”
“刚才我可看见小安先生哭了!”六婶子平素就在这院子里煮饭,出来进去的,小厮只要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必定会帮着她摘摘菜菜,洗洗碗,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人有眼力见,又是个随和的好脾气,因此厨房里的两个女人都挺待见他。
刚才看见小厮偷偷地到外面打了水洗脸,六婶子就问了几句,不过他倒是什么也没有说。
“啊?”眼看着守诚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安逸哪有心情应付六婶子啊,于是他打了个哈哈往外追了出去:“呵呵,婶子看错了吧,我怎么没看见……”
“你别装糊涂!”六婶子看着他这骚狐狸模样的长相就老觉得他不是好东西,屋里两个人闹了别扭,她想都没想就把错处归了安逸。
“你要是敢再欺负小安先生,我和你春水嫂子一准儿砸了你的药罐子!”六婶子追出去吵吵道。
安逸听在耳中不禁苦笑一声:“他娘的!这话说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小厮一出院子门就看见了停在门口的安府的马车。
他对着赶车驭夫点点头,仍旧脚步没停的朝着闵家的院子走去。
紧接着安逸便从里面追了出来,在离小厮几步远的地方放慢的脚步跟上了他。
安府的驭夫见主子跑了过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在哪里候着,只好赶着马车又随在了安逸的后面……
主仆三人成了一排,一个紧盯着一个,不大会便走到了地方。
小厮上了台阶,敲响了院门。
开门的是娇娇,先叫了声‘小安哥哥’之后,她便看见了也上了自家台阶的安逸,小丫头马上就迎了出去:“安先生,您回来啦,那咱们是不是就要上课了?”
“不急,不急……”眼瞅着守诚进了院子,而安逸才想往里抬腿便看见了自己白的刺眼的孝鞋,他只好把抬起的腿又放了下去,而后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摸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