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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迷失在康熙末年-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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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看来,竟是连安心前往福州都有些麻烦,其他的着实遑论。
    凌啸当即决定,全军即日起急速赶路,早一天到达福州,与他能直接统辖的原福州旗营会合起来,才能真正做好大变在即的迎战准备。
    ******
    离福州城三十里的大嘉山南麓,有一处古人的陵墓,虽是破败不堪,但石翁仲、石虎、石马、旗杆石尽皆齐备,一块刻着“故后宋开国丞相李忠定公墓”的石碑,显是这是南宋抗金名将李纲的坟茔。
    凌晨的夜色下,六月十八的明月高照,让这片坟茔显得蓝汪汪的。随着几声咕咕的猫头鹰叫声,墓后的柏树林中忽地亮起了一支火把,在这明月皎皎的普照之下,并不是特别的显眼,但足够有心人看见了。猫头鹰声音响处,迅速地站起来两个黑影,向柏树林猫腰跑了过去,却在林子的边缘站住身形。
    “你要见堂主有什么事情?难道你就不知道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不能瞎来吗?这么样跑出来,万一被人看见了,可是要误了大事的。”林中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却刚刚足够两个林外人听分明。
    “属下是前来禀报两件事情的,一件是削鳞行动失败,而另外一件事情是鱼鳞已经到了延平府附近,正向福州日夜兼程而来,不出三日就要进入福州了。请坛主示下,是要继续开展削鳞,还是各尿各的尿,任他进入福州城?”一个健壮无比的黑影躬身道,神情言语都非常的恭敬和小心,显然是个上下级的关系。
    林中人半晌都没有说话,显是也思量了一番,最后才下定决心道,“削鳞与否,本坛主自会考量,不用你来布置,否则万一失败而致使你暴露出来,对缺少高级将领的我们来说,着实得不偿失。所谓骄兵必败,这个鱼鳞迭胜之下,必定会轻敌的,若是能成功在秋收前发动,相信你和本堂暗子定会给他一个不能翻身的结局。你还是抓紧招揽要紧人员,兄弟们继续辅助你行动。”
    此话说完,两个黑影一起躬身离去,林中火光熄灭,一切恢复了寂静。
    夏天的天色很快放明,朝露里微有凉爽清风拂过,这股风也拂过离李纲墓十五里外的福建提标大营。大营里面却是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与这清爽的早晨很不协调,因为,在大营的辕门四周的栅栏上,竟是悬挂着几十颗人头,散发出一阵恶臭,有的已经腐烂得露出了人头,有的却还是新鲜的红肉绽现,显然是杀了不久。
    巡营的士兵们齐步持械走过,却无论哨官还是兵卒,都不自觉地闪开了眼神,不愿意去看那些人头,因为,这些人头,大都在半月之前还长在战友同袍的脖子上,路提督吴英军门的一纸陆肃反令,让这些人先后丢掉了脑袋。大营之中,大多数人并不相信这些人是反贼,可明明白白的勾结反贼的书信一一被搜查出来的时候,任何人都很难为他们辩白。
    吴英接替李照竹升任陆路提督不到四个月,他此刻就坐在大帐之内,对前来请示是否早操的中军副将摇摇头,满脸的不可思议道,“本提督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连章四守竟也是一个反贼?!这件事情,真是匪夷所思,要不是你俞长缨搜出了书信铁证,本提督还真是不敢相信,要知道,当日可是他把我从征台的海滩上背下来的啊。俞长缨,你能不能确定那份书信的真实性?”
    俞长缨似乎也没有睡好,眼睛里面还有血丝,也蹙眉道,“军门,属下也觉得不敢相信,像章四守这样的参将级别而投知无堂反贼的,除了湖北的郑勇以外,全国再无先例,真是丢我们的脸啊。想那湖广总督吴椣,都受了郑勇通敌案子的牵累,军门,可疑之员不可用啊,万一是真的纵容惹出了祸事,还真不如现在就上报总督大人和朝廷,这不仅对军门您好,对章四守兄弟,更是给了他一个申冤和投诚的机会啊。”
    吴英刚刚一点头,就听到亲兵赶到帐前,高声道,“报──!吴军门,郭制台宪令,即刻点齐八千兵马,赶紧随赖将军的旗营去黄龙岗接应勤王军!”
    两人一齐大愕,勤王军怎么啦? 
                  第两百三十二章 舍我其谁!
    勤王军在一场暴雨和洪水之后,暂时失去了踪迹,驿站将信息艰难地送到了福州,弄得福州官场非常紧张,尤其是在清出道路赶到黄龙岗,看到被洪水冲得到处都是的辎重的时候,赖塔台和吴英全都傻了眼。
    但勤王军却并没有在洪水之中覆灭。
    一夜台风暴雨,山洪暴发的时候,正在黄龙岗官道附近扎营的勤王军一下子陷入了滔滔洪水的包围之中,十几道自山上泄下来的奔腾如蟒的山涧水,泛着可怕的土红色在军营的边上注入猛涨的闽江,凌啸看着依山而扎的营地,越来越担心背后所靠的这处砂岩山垭。但此时他们却无能为力了,黑夜里瓢泼大雨,往哪里走都是危险的,倒不如祈祷这背后的山体不会滑坡。
    在全军的惴惴祈祷之中,天色慢慢亮了,这一夜虽是有惊无险,但他们马上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大雨下得更加疯狂,并伴随着可以把人刮得直倒的大风,在看也看不太清楚的漫天水幕里,道路也失去了踪迹,而最要命的是,那些山涧水越发色浓和粘稠起来,其中甚至还有可以偶尔看到的拳头大小的石头。凌啸的直觉是,快点闪,泥石流恐怕就要来了。
    山上有了闷闷轰鸣声的时候,凌啸已经命令全军集结起来。向南渡过古田溪貌似很有些痴人说梦,因为这平时温婉如处子地小溪。此刻已经成了怒吼的汪洋,不细心看的话,不要说渡口了,连堤岸都不过是高出一线罢了。
    “向东北,往古田县城进发!”凌啸痛下决心,盆泼大雨中翻山越岭。无疑是既辛苦又艰难,还要抛弃掉大部分的辎重才行,但这一切都要比葬身洪水之中要好得多,湖北兵或许能够有擅泳者可以挣扎几下,那些来自盛京的披甲可就不会有什么机会的。
    在茫茫山地林海中苦苦跋涉了一整天地时间,勤王军却发现,不知不觉中雨已经停了下来,当暮色之中一座县城出现在视野之中时,筋疲力尽的勤王军将士忍不住欢呼起来,尤其是那矗立在城中的吉祥寺塔。更让这群人感觉到了被窝般的温暖。
    凌啸也很高兴,命令全军进入古田县城,但就在这时候,城门处突然杀声震天,成群结队的官兵衙役拥了出来。居然四处逃窜起来,后面竟是跟了如蝗虫一样密集的百姓,手持着镰刀斧头铁锹锄头,正在追杀前面这群人。
    “首义了?首义了!”凌啸喃喃自语道。
    金虎头皮一麻,看看那些鹑衣百结的百姓无不咬牙切齿地追赶着官兵。也不敢相信地道,“造反了?造反了!”
    眼尖的逃命者很快就发现了勤王军,立刻就靠拢过来。而眼尖的老百姓却在一个三十岁汉子的指挥下,迅速地退回到城中,匆匆关上了城门,拉起了吊桥。勤王军凭借着骑兵优势,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抢先进到城中地,但凌啸犹豫了一下,眼睁睁地望着这些人占领了城池。“围起来吧!派人去福州报信。”凌啸实在是提不起杀戮这些百姓的劲头,叫过那些溃逃出来的官兵衙役了解情况。
    古田县城里面是从下午申时开始乱的,事情的点火索却是因为县令张贴了一张巡抚衙门下发地《重申保甲令》。以图加强对乡村中对控制和威慑,本来这就是一个容易引起老百姓反感的依法重典严打令,无奈这古田县令自己却是个贪腐到了疯狂的家伙,竟然乘机要求人均缴纳两千钱的治保保证金,正是所谓“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何处觅有。蚊子腹内剜脂油,鹭鸶脚上劈精肉一一一亏老先生下手!”
    民愤迅速在这个县城之中蔓延开来,本来就是腊月天里燥得干绷绷的柴火一样,哪里见得这样地火星?当屠户猪肉温把剔骨刀往腰中一别,说声说理去,立刻就是市井云从,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拥向县衙。可惜县令老先生还不知死期将至,愣是要将为首三十人枷示三日,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愣是被猪肉温一刀劈倒在地,“贼老天,鞑子无道民弗可安生,爷们儿反了!”这声反了,竟是满城响应,连城里面的一哨营兵,也大都视若无睹地袖手旁观,这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衙役和营官只好赶紧逃了出来。
    凌啸一阵庆幸,也更是担忧,像这种事情,最怕有个带头地,一城中造反是如此,一省之中更是如此,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幸好在天意的鬼使神差之中,自己来得及时,兵马迅速将这个县城给死死围住了,要不然,无论是官方和民间的消息泄露出去,立刻就是各地模仿一片。
    金虎特廷等将领看着凌啸,等待着他发攻城令,以一低矮土城郭,内外皆无军械防备,仅仅是两三千乌合之众,如何能抵挡得住勤王军的攻城,“爷,天快黑了,这失地之责很重的,我们正好来在这里,不管显然是不行的。而且我们粮草尽失,弟兄们明日就得断炊,爷,攻城吧!”
    ******
    循着一些没被雨水冲刷掉的行军痕迹,福州的兵马很快就在第二天下午找到了勤王军,看到环城而列的帐篷和高竖反旗地古田县城,即将卸任的将军赖塔台和提督吴英都是大吃一惊。
    官逼民反固然让他们很是吃惊,但就像是一个久已担心被开苞的清倌小妓一样,真正事到床头,也反而就那么回事罢了的顺理成章。他们更加吃惊这勤王军的驸马爷,竟然有兴致玩什么收服民心地耐心游戏。
    凌啸并没有攻城。他实在是下不了手。一一对号入座起来的时候,凌啸痛苦地发现,绿营似伪军,而自己却是标标准准地禽兽“皇军”的角色,这就甭提有多郁闷了。关键的问题还不在这里,有些貌似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和凌啸心中敬仰无比的革命策略何其相似,不欲走到反动派绝路上地凌啸想看一看,这些人究竟是不是有着高明的纲领、系统的理论、明确的方向、切实的策略和严密的组织。
    勤王军在凌啸的一言而决之下,竟是挨饥受冻地在城外露宿了一晚上。这让在城头忧心忡忡的义军们大为不解,而当凌啸把偷遣出去的信使又送回来的时候,猪肉温等人简直不可以以正常人视凌啸了。信使带来了凌啸那盖上了钦命镇守福州、建州将军大印地劝降书,这份声情并茂,入情辟理的劝降书,让猪肉温大为愤怒,这鞑子的什么将军竟然威胁和利诱他!可市井出身的他。哪里是驾驭人的料子,竟然把这封书信遍示身边临时推举地几个草台将领,却不料看完之后,众人竟是全部漠然不语。
    “以三千荷杖之庶民百姓,抗朝廷之铁甲精兵。所凭者何?城坚乎,炮利乎,所驱之兵卒训练有素乎,抑或所用之将孙子白起乎?本将军若要以屠民为乐,恐已于县衙内遗屎三泡矣!奈何围而不攻。诚不欲遗祸黎民,堕为人中之屎。酷吏暴残以致民反,吏故该死而民亦无奈。愤愤然,怒冲冲,本将军曰可谅而免于死!若能平息而投诚,本将军定以功名利禄犒赏有加!然煌煌王师已至,如执迷不悟以心存侥幸,拖累万千军民之性命,殉汝等之可言不可言欲望,亦乃屠民之人中屎,本将军定当簸箕扫帚送至茅厕!诚心愿誓。望汝等勿误人误己,善哉。”
    猪肉温乃是出身于绿营的知无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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