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禁爱(帝王兄妹)-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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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儿,虹儿……我……”他哭了,从眼角涌出的男儿泪,和面颊上的血色混在一起,成了淡淡的胭脂色,双膝一软,他跪了下来,跪在我面前,那一瞬我亦失去浑身的力气,与他跪在一起,苦苦的,相拥着,他胸口起伏厉害,身子也抖动异常,片刻他附在我耳边只说了一句话,“我是多罗络氏蕙兰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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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事物繁忙,不能一日没有他的指挥,沂桀并没有倒下去,他依然如旧的忙着军务,只是眼睛却很空洞,就像一个丢了魂魄的人,只剩下一具躯壳,还在强撑着,可我却不如他这般坚强,走过的路,不堪回看一眼,而面前的未来,白茫茫的一片,我不敢再往前行了,我害怕不知什么时候脚下又多出个无底洞里,掉进去,摔得粉身碎骨,连心也不剩……我躲在一处僻静的营帐内,开始没日没夜的躺在榻上,其实我很想哭,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胸口压抑的悲恸笼罩着我,就快将我碾碎,可我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头顶上方,不理朝夕,不理一切。
沂桀没有办法面对我,我是知道的,今夜他却意外的过来了这里。跟随过来了一个将领,沂桀转回头,那个将领已经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一进来,就直直的跪了下,仰面看着沂桀咄咄道,“宣王陛下为了这个女人,早已不复往日神采,陛下……自古红颜多祸水,末将代表整个北府军的将士,请求陛下杀了这个女人……”
“哦,是吗……?”沂桀听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他缓缓的拔出了背后的龙吟剑,跪地的将士,眼里冒出了欣喜,下一刻,极快的寒光一闪而过,我听见了将士的惨叫,我缩了缩瞳仁,那个男子,脖子上一抹血色,倒在地面时,眼睛还瞪得很大,沂桀将剑收进了剑鞘,他淡淡的扫过一眼地面,“自以为是的混帐东西。”遂,叫人抬走了那尸体。
我看的很清楚,整个过程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怜悯,他的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冰冷,让人感觉不到温度。呵呵,原来“獠牙”的毒,早已融入骨血,与心魂合二为一,今生今世,只怕他永远也没办法做回过去的沂桀,我又想起那个让我刺痛的名字,究竟是我太过痴心妄想,还是他太过狠毒,我毫不保留的相信了他,却换来了这般彻头彻尾的利用……
沂桀走过来坐在我的床沿边,我已经不再逃避了,看着他。我很想他,想念了这许多年,我们之间的目光,也终于不再被假象阻隔,这是我期盼了多少个日夜的结果,可却付出了谁都承受不起的代价。
“听说你还是不肯吃东西,非要这样折磨自己吗?”嘶哑的嗓音,透着一份心疼。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触摸上我的面颊,可是却又没有,半空停顿了一下,最后只是为我掖了掖被角。
我想克制住,可看着这样的沂桀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动了动唇,“哥哥,还记得从前小时候,梨花开时,你带我去骑马的情形吗?”我不肯放弃,觉得人性不该输给一种没有生命意识的草药。
沂桀淡淡的笑着,那笑容,透着凉意和无奈,我不再问下去,落寞的别过脸。
“从前很多事情我都忘了……除了我的虹儿。”我听见他,这样说。
“……”我转过身子,眼泪又模糊了视线,是真的没办法了……
“虹儿!!”沂桀板过我的双肩,“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呢?”
“如果我告诉你,让我永远离开,你会不会答应……?”
他先是一怔,跟着狠狠蹙起眉心。
他没说什么,唤了一名女奴进来,她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碗药和一把匕首,看着这些,我目光一窒。
“你选。”沂桀将托盘拿到我的面前,“是活着,或是了断自己,你选一个。”
我与他对望良久,他就这么看着我,我觉得是时候做下一个决定,我缓缓的伸出手,触摸上那把匕首后,拿起来,紧紧的握住,“对不起……”我闭了闭眼。他仍然与我对视,沉默着,眼中多出了一丝愤恨。
我瞪大了双眼,沂桀竟用手握住了刀刃,鲜血顺着往下淌,一滴一滴……我下意识猛的松开手,他甩开刀子,一掌打在我的脸颊上,下一刻,又将我狠狠拥入怀中。
“你的痛苦,我都懂……”他在我耳畔低语,好像我的身子在战栗着,又像是他的。
“你记住,你已经和我一起,死过一次了,从今往后都要好好活着……”我随他的目光,看向那把躺在地面带血的匕首,视线模糊一瞬,眼前全成了血色。
“你好不容易才找不到我,你舍得吗……我们都要活下去,活的好好的,代替已死去的父皇和母后……”他抓在我双肩的手越来越用力,轻轻一耸动,我的眼睛猛地一怔,一切,又在眼中慢慢恢复清晰。
“让我们痛苦的人,我们要百倍千倍的偿还……”这简单的一句话,又凝聚了多少恨意,我不得而知,却感到后怕。我不会原谅隽行,我恨他,却不忍恨到骨子里去,最后最痛恨的人,竟成了自己……我不希望沂桀从今往后都活在这样的仇恨中不可自拔,可劝慰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淳亲王的野心,我早有感知。我们绝不让他得逞。”听沂桀这样说了之后,我仍然觉得很迷茫,只是面前好像又多出了一条路,虽然不知道走下去的意义,却感觉被什么给拽着,还能一步一步的向前迈去,我暗暗攥紧了拳头,心里盘旋着一个声音,我绝不能让隽行篡夺皇位,是报复也罢,是悲愿,也罢……
“哥,你想夺回储君的位置吗?”我忽然问沂桀。
“不,我并没这个打算。”沂桀眼神黯了黯,“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早已不习惯宫里的生活,我另可自在些好。”
听他这样说我倒心里觉得几分宽慰,又抿唇对他道,“沂宁我也接触过,他亦是个城府颇深的人,断然不会轻易让出皇位,再则颠覆这天下岂是这短短年岁就能做到的,依我看,淳亲王并没有那么容易就得手。”
“那可不一定。”沂桀看着我,神色说不出的古怪,“我倒是知道有关沂宁的一个秘密,如今想来,就是因为这个秘密,当年先皇驾崩后沂宁继位,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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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入太燕的城门,已是临近初冬了,从轿子内往外看去,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夹袄,启南的冬日来的早,虽未落初雪可空气却干冷无比,街上买小吃的摊位都蒸腾着白花花的热气,我想起初离皇城时的半夏,绿柳芙蕖,满城绮罗裙带的娇艳……我闪下了轿帘,对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好冷,冷的,不止是身体。
也许再过些许时日,这街道已不会再像今日眼见的这般平静,此次回宫,已注定是云起暗涌,只等那天子之位一朝颠覆,再换新君。
沂丞,沂桀选择了沂丞。我骗了沂桀,沂桀说,这也是为了报答沂丞当日救了我出灵堂,将我抚养这么多年的恩德。我心下极乱,可冷静下来,似乎别无选择。只是有个地方,我觉得十分奇怪,以隽行的深谋远虑,他怎么会没考虑到,他利用我使得沂桀恢复了记忆,难道就没想过沂桀会因此憎他入骨?还是他以为“獠牙”的毒就连兄妹之情也能抹杀,而错算了这一步?我不得而知,却隐隐觉得,事情并不会如我们预料的发展,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些不祥,有些心惊动魄,亦觉得,渺茫无措。
听到了勒马的嘶鸣声,马驾停了下来,我掀开帘子下来,马车停在一家驿站的门口,沂桀走过来对我说,“今日就在这儿歇息,等到明天,我们就能回宫了。”
我点了一下头,他又道,“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去看看住的习不习惯,若是哪里还缺什么,直接吩咐阿德,他来为你安排。”他说完看着我,片刻,转了眼神,径直先上楼去了,我呆立在门前,心里的酸涩丝丝缠绕,好像迈不动步子,沂桀无法面对我,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与他,这一生也永远做回不了从前单纯的兄妹,少了擦身而过的亲情,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多了一层合作关系。我忘不了,那一夜他将一碗无子汤亲自端来喂我喝下的情形,我想,他亦是……
走进房间,还是被触动了,这里打点得很好,事无巨细,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我慢慢走到案前,点燃烛灯,推开雕花木窗,后院是一片小竹林,夜风飒飒,烛影摇曳在窗纸上,朦胧中显得似梦似幻,这样对着窗外许久,也忘了寒冷,只觉得寒冷能让自己更加清醒。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我还没来及反应,一个黑影飞身而过,我只听到一句“跟我走一趟”,便没了知觉。
待到重新醒来,我已处在一家酒轩的门前,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门前那牌匾旁高挑的两盏纸花灯,孤零零的在风中转悠着,窗棂内,灯火阑珊几星点,更显得夜色朦胧。
能有本事在沂桀的眼皮底下将我悄无声息的掳走……我心里已有了几分明白。
我推开酒轩的竹门,一楼空荡荡的,只是每张桌的桌案上都点着蜡烛,闪着那微亮的诡谲和落寞……我顺着楼梯一步一步上去,我曾以为我只是被他抛弃的一枚棋子,他永远都不会再找上我,我很意外,却不再向从前,每每与他单独见面,都难掩雀跃与惶然,我很平静,那颗为他跳动心,已被他亲手杀死了,如今只剩下了一捧灰烬。
顺着光亮走,我很快就找到了隽行。
他正独自坐在那厢房里,面前是一桌甚好的酒菜,菜已凉,却丝毫未动,他端着杯子,俊美的面庞上漾着淡淡的浅笑,一如往昔那么温柔,却再也不复从前,我懂得太迟了,温柔就是一味毒药。
“别来无恙?”隽行轻抬起眼眸,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来,我亦淡若如水的回望过去,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他却并不意外,那唇边的浅笑,一直都在。
“一别不过数月,我却觉得过了一辈子,已到了下一世这么久。”这是藏在我心里的话,今日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讽刺意味掩过了曾经的悲戚与感慨。“别来无恙的人,始终都是你。”我让自己也笑着,“是吧,淳亲王?”
“哈哈哈……”隽行大笑,斟酒,放在唇边,又是一杯,了然尽兴。
我问他,“莫非我这个用完的棋子还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值得你费这样一番周章?”
他看着我,不语,只是看着我,眼神很深,一瞬间,眸中盘旋着一种极尽的阴冷,他起身,几步走到我的跟前,他笑着,伸手不客气的揽住我的腰肢,我挣扎,他却惩罚似的,越来越用力,“自然是有价值的,否则,我又怎么会让八月解开你体内美人笑的毒……”
听他提到八月,我心里更是疑惑,隽行似把我的心思看了出来,低眉,面庞凑得很近。
“八月用你的性命跟沂桀换取了自由,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他在我耳畔吐纳着气息,“獠牙的毒是没办法解开的,可沂桀居然还会懂得心疼与怜惜,你该感到庆幸。”
“呵……”我冷笑,在心里停不下的冷笑,“那你是否承认你走错了一步棋,一切,并没有朝着你期待的方向发展。”
“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隽行很快接过我的话,冰冷的笑意,透着满满自信,看待我的眼神,却不怀好意,“好好珍惜你和沂桀之间的兄妹情分,得来不易,也非常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