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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绿水桥平-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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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坐了一会儿,外边风力突然变大,直打得推开了的木框窗子“哐当”作响,一时觉得聒噪,也就关了窗,回书桌前继续白天正在练习的一幅字,也许,回到现代之后,我可以教书法,反正现在我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这上面了。

“这个季节,可没有芙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哎呀!”我吓到,手一松,毛笔掉下去,宣纸上立即出现好大一朵墨花。

——杜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竟根本没有发觉。

“抱歉。”杜玖在我愣神间,望向桌上还未写完的那幅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文…杜玖轻声念着,而我仍是愣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人…这是要时时刻刻地监视着我么?

…书…所以,晚上时候,也要过来察看?

…屋…“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念书?”很熟悉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

“是是,傅兮你是不念书也能考第一的天才孩子。我辈只能膜拜。”抬眸,所见,望着自己的那一双丹凤漆瞳,玩味般,微微眯着,却又像是很开心,微有一道粗浅的笑纹。眼角弯起的弧度,真的很好看。

头,有点痛了。

“这个时刻你该睡觉了。”是谁在说话?是妈妈吗?

“在下先告辞,不打扰淡姑娘就寝。”杜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愣愣地回过头,却已只剩了杜玖掀帘而出的背影。

“啊?”

还真是突触间隙矿长,反应好慢!不过一个叹词,一直到杜玖离开了才说了出来。

闭上眼,跌坐进紫檀木椅,不想再想什么。

好累。

累得,连梦,也没有力气再去想。

早上醒来的时候,暖炉的炭火已熄灭。虽不记得昨晚梦见了什么,可那种惊悸的感觉,却还是残留在体内,在微微颤抖着。

窗户一定是昨夜没关紧,此刻正敞开着,送进大股大股的冷风。

冬日的清晨如此安静,能听见,潺潺的古琴声安谧入耳——也不知究竟是谁在弹。

窗外,晨雾正浓。而这一下,寒风早已把睡意吹走,穿上层层衣裳,把自己裹得像只大企鹅,然后呼地一下坐在床沿,抱着膝盖,静听琴声。

琴声时而慷慨,时而沉静,弹至高潮处竟然如万箭穿心般,突然铿一声止了。

过了许久,就在我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琴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曲,与刚才的大不相同,从开始便充溢着一种鄙郁郁哀婉的情调。

轻启房门,随夜的丫环在外间睡得正香。

看来时候还早得很,究竟是谁在这样的寒冬之晨鸣琴呢?

晨雾朦胧,可以感觉到阳光在雾中被一层层削弱,却依旧执着地慢慢渗透着。

第73章    故事(1)

觅着琴声,走出院门,上了一条长着青色苔痕的青石小道。小道蜿蜒,两边满是枯黄衰败的小草。

渐渐地来到了绿池边,冬季萧瑟的半池残荷在雾中绰绰约约,岸边光秃秃的柳树无言地立着。

继续前行,不顾冷风刺骨,浑身止不住地轻哆嗦着。

琴声慢慢地近了,眼前出现了一座亭子——看着熟悉,却一时没有想起。

暗香扑鼻,竟是像清水一般的味道。

抚琴人穿着白色银纹边的锦袍,半挽着的发髻仅用两条淡紫色的发带束着——是青卿。

青卿的身边放着一个暗铜色的小暖炉,所以亭里的温度稍稍暖和一些。放着琴的小几上还摆着一个银质瑞兽薰炉,一只青花瘦茶壶和一只绿色的玉杯。

虽然我是尽量轻步走过来的,但有那么几秒,被朝阳所照得斜长的影子一晃而过,但青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而是依旧弹着琴,自沉浸在缓慢悲伤的曲调中。我也不说什么——反正,是自己走来听琴的。

望着在渐渐散去的雾中清晰起来的梅花,意识渐渐模糊——突然间变得急促而混乱的琴声把我拉了回来。青卿如凝脂般的手在琴弦上急急地抚动着,一时令人只觉眼花缭乱。似与琴声融合在了一起,离乱与悲伤之情,在这一刻到达了一种欲绝的境界,又倏地化为了淡淡的低吟,只余寥寥几笔。

青卿双手轻轻搁在琴弦上,轻咳几声。神情已恢复平常的淡漠,甚至是有着几缕不屑,眼神中写着淡淡的疑问看向我。

“只是听琴而来。”我笑答道,并不介意她的这种冷漠。

反正,本来也就不是真的要相处很久。

她微微点头,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大概是认为像我这种人是不会听琴的吧。

“你,不冷么?”微笑着,轻声问道。

她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盯住我,随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淡地笑笑,轻启朱唇,“冷又何妨?”

“这样的天气,容易冻坏身子。”我说着挥了挥手,因为穿得多了些,这会儿坐在亭内,竟觉得有些太热。看上去,我真的就像一只臃肿的企鹅。

“可以告诉我,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吗?”

“信手而弹。”青卿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低下头,复又开始弹琴。

没有因为我的出现离开,而是继续弹琴,这样的反应,已经是很好的了。

这一次,是一首舒缓随意的曲子。

我也就满心悠闲地坐在一边,尽量以单纯欣赏的眼光打量着身边的一切。

这一切,很美,但是很陌生——可这样静静地坐着,却又觉着,在过去自己似也曾在这样的地方待过。

晨雾,渐渐散去。

时间过得很快,我已适应了每隔两日就要去大夫人房里接受固定的折磨,其实大夫人很好,但我还是觉得不舒服,不论是什么问答,对我来说都相当勉强。我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对个世界的女子所应该感兴趣的那些,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但这既然是杜府上的规矩,我也没有理由不去遵守。

“四夫人!”随着这一声,脚步声急近——走小贵。

“四夫人,您该去给大夫人问安了!”

小贵看到我起身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向青卿问安道:“二夫人好!”

青卿轻点了下头,手上动作依旧,琴声不断——可能,杜玖同意过她不用去给大夫人请安。反正,我是一次也没有在大夫人那里遇见过青卿。只有几次遇见许珍梳。我虽不在意,但毕竟我暂时还要呆在这杜府内的,这四夫人的身份,多少还是要保持些,而许珍梳也正是因此,从没对我有过好脸色。

从大夫人房里回来之后,几乎一整天都在睡,因此午餐也未用,一直到夜幕低垂,腹中空空,才饿醒了。

“四夫人一大早到二夫人那里去做什么?”萍嫂问道。

我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拿刀子削着苹果玩,回答道:“听琴。”

虽是因为无聊削着苹果,但用的并不是杜玖给我的那把匕首——若是不小心被他看见了我将匕首用在这上面,很可能会生气的罢?当时他是拿过这匕首割过鸡肉,但也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危急罢了,至于现在,倒是完全没有必要了。

萍嫂点点头,但眉仍是蹙着,“四夫人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

听她说得有些严肃,我感到有些奇怪——这里面,似乎藏着隐情?正想问的时候,小贵从外掀帘而入,端来了每晚睡前的温牛奶。

“老爷又在书房歇息了,一个人。”小贵笑说道,好像很高兴。

“别说了,如夫人不好意思呢。”萍嫂微笑着走过去,接过小贵手中的温牛奶,端了过来。

其实小贵真的是一个好婢女,只是还太天真了。她一直在数杜玖在各房过夜的次数,结果很尴尬。因为要监视我的缘故吧,在那天看到我正在默写的“涉弘采芙蓉”之后的每一天,基本上都是在我这里过夜的。

若皇帝再无动静,一直这样下去,杜玖现在也才不过三十岁,他可就……算了,我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好好地等着就行。就算我想逃,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够逃走,能逃到哪里去,又能逃到什么时候。若是出逃之后再被抓,或许处境就没有现在这么好了。

洗漱完毕,萍嫂和小贵道了晚安,准备走出去,宿在外间。

“萍嫂。”我轻声叫道。

萍嫂闻言停下脚步,回过身,“怎么了,四夫人?”

“可以、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这也许,会是个不错的睡衣卧谈会。就算萍嫂真的知情,实际上是负责监视我的,好好地聊天,应该还是可以的吧。至少,在平时萍嫂对我一直都是很不错的。

“好的,四夫人。”萍嫂笑答道,往回走。

小贵虽有些困惑,但在门边停了一下,还是走了。

“四夫人想说些什么?”萍嫂问道。

“也没什么。”我也微笑着,“只是你也知道,我刚来,所以很多事还需要多多了解。”

在杜府呆着这么十几天,很多时候,只想一个人呆着,不问任何事。但心下总抹不去一种隐隐的不安。万一,哪天,皇帝改了主意,要取我的性命了,对这个世界,我还是多了解一些比较好。

“四夫人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我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四夫人的。”

知道的,都会告诉我么?

安际上,也只是可以说的,才会告诉我罢?不过,也没关系的。

“嗯……”从哪里开始问才好呢?要不要,先将这杜府上的人都了解清楚一些呢?毕竟,从这里开始发问也比较正常,“为什么二夫人的丫环会让她在那样冷的大清早呆在外面,老爷不会怪罪么?”

萍嫂略一皱眉,在我身侧躺了下来,道,“四夫人,并未听过二夫人的故事,是吗?”

我点点头,“是。”

才来这么几天,杜玖又绝不可能讲这些事。如果问杜林,或许是会告诉我的,但当时我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真的会在杜府中生活,而到了杜府之后,就很难见到杜林了。

“在这府上,大家暗地里,都叫二夫人作‘冰夫人’。”萍嫂低声说道。

“冰夫人?”

这其中,果然有故事。

“是。二夫人并不怕这样寒冷的天气,只是一到了夏季,就有点难熬了。老爷每年夏季都会为二夫人买很多冰放在房里,从早到晚地放着。”

这么体贴么?和我所知道的那个冷冰冰的杜玖相比,简直是另外一个人了。

“为什么?”

“私底下有传言,说是二夫人来自一个冰山上的少数族群。”说着,萍嫂又降低了几分音调,“但这实情,我倒是知道。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第74章    故事(2)

“不是这样?”

“是。”萍嫂点点头,叹了口气。

“那,是怎么了?”

“不知四夫人有没有注意到老爷对三夫人的态度?”

“二夫人这体质,难道是因为三夫人?”

也许我反应得太快,萍嫂一时不再说话。我也只好静静地等着她再一次开口。

“是三夫人派人下的药。”过了一会儿,萍嫂才再开口道。

“老爷为这事生了好久的气。但因为三夫人那边是许府,最终还是没怎么追究。”

“那到底……”

“据说是西域的一种毒。没有解药。”

又是西域毒药……若我真是生活在西信国的那个蝶姬之女,那么,对这些毒药,或许我也曾经很熟悉吧?

“还好被老爷及时发现了,所以,只是体质变得差了些。”

这些天的那些画面一一闪过脑海:有的时候杜玖对珍梳的撒娇一点都不领情,还是大夫人一直在做和事佬。

为什么大夫人会护着她?这背后一定有着复杂的背景。大夫人姓宁,和我原本怀疑的一样,她确实出自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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