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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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华闻声止步,回身一笑,道:“熙儿好得很,你也快些好起来,他还等着回北平以后,由你这个舅父教他骑马。”
说华,仪华从外关上了门扉。
轻细的脚步声渐渐在这座寂静的院子里消失。
三天之后,开始吊丧,隔着重重院落,仪华都能听见灵前的哭声。
而这个时候儿,魏国公宅各大小院子里全都架起了孝棚,所有的柱子和屋檐上挂上了白布条。家中主人们孝衫麻衣披身,奴仆们白布上衣裹身。来往吊丧的人,也是一身素净的衣裳。放眼一看,整个魏国公宅都笼罩在了单调肃穆的颜色之下。
于是,没过上一两天,仪华就带着小高熙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到了位于京师的燕王府,开始了足不出户的“养病”,并调节丧母之痛。
这样的吊丧停灵,一直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到了谢氏出殡的那一天。
仪华母子作为谢氏名义上的嫡女外孙,在这一日也只好随魏国公宅全家大小,到了城外送殡。
在徐家宗祠下葬的地方,众人哭足了整半个时辰,才陆续的停了哭。
仪华与常氏——吕氏等女眷站在一边,远远看到披麻戴孝的徐增寿虽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但看起来精神还行。她方略略放心,不料一低头,就看见小高熙眼里害怕的盯着墓地。
“熙儿,告诉母妃你怎么了?”仪华蹲下身,抱着小高熙,面对面的看着他问。
仪华一蹲下身,小高熙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哽哽咽咽的断续道:“母妃……走走,不要这里……”
听到儿子哭声里,颤巍巍的带着害怕,仪华忍不住心疼,好一会儿稳住了情绪,安慰道:“好,我们就回。熙儿想不想弟弟,想不想陈嬷嬷。。。。。。这一过完,母妃就带熙儿回去,熙儿不要害怕.不要——”喉头一下子哽住,只能紧抱着熙儿泣不成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仪华母子失仪态的举动,并未引起其人的注意,只当他们是一时悲痛之下,情难自禁而已。
仪华一心怜惜儿子,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看法,更不想博一个孝女的好名声。谢氏丧礼一完,仪华就收拾行装,准备返回北平。
六月二十二日早晨,就是仪华定下返回的日子。但在前一天的下午,蓝玉捷表至京。
此次远征,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虽让北元益宗皇帝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天保奴及丞相、知院等数十骑逃遁。但是蓝玉却获其次子地保奴、妃及故太子妃并公主一百二十三人,官属三千,男女七万七千余口,马、驼、牛、羊等牲口数万或千皮,车三千余两,以及宝玺、符敕、金牌、金银印诸物。
朱元璋获得捷报,龙颜大悦,当日除了大赞蓝玉之外,并下传召圣旨,召秦、晋、燕、周、楚、齐、湘、鲁、谭共九位藩王进京朝见。
那天傍晚,仪华刚询问了回去路上的事宜,紧闭了一个多月的王府大门就被人咚咚的扣响。
来人是徐家的管事,他行了礼,道:“大爷让小的给王妃传话,说圣上有旨召几位就藩的王爷进京朝见。所以让王妃明儿别急着走,等燕王殿下来了再一起回藩地也不迟。”
这一年并不是三年一次的朝见,仪华惊讶朱元璋的突然下诏,忙又细问清楚了前因才知道为何。但她还是想离开此地,却一算旨意下达北平,朱棣再由北平上京,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个半月。到那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比起伏天回去要适合的多。而且十月初二是小高熙三岁的生辰,若是等朱棣一起回去,还能让朱棣陪小高熙过生。
如此,仪华思量再三,还是同意了徐辉祖的安排,继续在京师住了下去。
第168章 巧遇
睃寻夏日昼长,时节却短,倏忽之间便到了九月。
从九月初开始,陆陆续续的就有藩王入京。
自第一位入京的楚王朱桢开始,仪华渐渐地有些心绪不定,她只当足不出户太久所致。于是,这一天上午,仪华 见和风日暖,尘土都没有吹起来,很是一个出行的好天气,就带着了小高熙去灵谷寺上香,也为了给陈妈妈扫墓 。
此时阳光不若夏季猛烈,在效外乡间,能见到登高出游的行人,临水垂钓的游人,以及嬉戏放风筝的当地孩童。
上完香、拜过陈妈妈,仪华便让马车慢慢地行驶在这乡间小路上,好透过车窗看繁盛如闹春一般的秋日之景。
小高熙就趴在车窗口,目不转睛地望着绿油油的草地上游戏玩耍的孩童,他一张圆圆的小脸上载满了向往的神色 。
世上做母亲的,都是尽可能满足孩子。仪华也不例外,打发了李进忠去询问侍卫队长,待得到可以下车一游的回 复,便择了前方临小溪、背靠小树木的一处草坪,作为游赏的地方。
等停了马车,随行的三十八名侍卫,确定了方圆一里之内无外人,又分兵把守在四处后,侍卫队长方请了仪华母 子下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触目所见,是蔚蓝的天空,嫩绿的草地,清澈的小溪。虽然没有同龄的小伙伴,小高熙依然兴奋 的手舞足蹈,挣开仪华牵着的手,一边笑一边跑。一个人跑了一会儿,大概也觉得无趣,停下两只小短腿,回望 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仪华,小脸儿皱成一团。
仪华走过去蹲下,抱住小高熙圆乎乎的小身子,低头蹭着他的鼻子,声音里满是笑意的问:“怎么了?又哪里让我 们的熙儿不高兴了?”
小高熙一下偏过脑袋,不让仪华蹭他的鼻子,不开心的嘟着嘴巴说:“放鱼儿,飞!要放鱼儿飞!”
仪华听得愣了一下,顺着小家伙仰头望天的目光一看,原来不远处的天空上飞了好几只风筝,明白过来后,她顿 时失笑,一口香上高熙的右颊,指着天空上的风筝问道:“是说这个吗?熙儿想要放风筝?”
小高熙不知道什么是风筝,只是想起方才在马车上看见的,立马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要它,母妃,熙儿要它!”
一旁的李进忠听了,连忙接口道:“王妃,小王子既然想放风筝,那小的这就去问他们买一个过来。”
仪华看着一脸期盼的儿子,哪会不同意,只有点头的份儿。
这一边李进忠得了话,带着一个侍卫去买游人手里的风筝。另一边婢女们已在一排小杨树下铺了薄毯,放了小食几,几上摆重阳时节的时令糕饼、果子、茶水。
自离开北平这半年来,高熙牙齿长得很快。在北平的时候,是刚在发牙,到现在一口乳牙,竟有了二十来颗。偏他从发了牙以后,最喜欢吃糕点甜食,让仪华真怕他坏了牙,便每次等他吃完了甜食,就等用温水漱口,并严禁他睡觉前吃东西。
就如此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高熙已三下五除二的消灭掉小半碟枣栗糕。
仪华看着不觉无奈,忙倒了一杯温水,正要让他漱口,忽听一排杨树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又是一阵骚动。她不由心下暗暗一惊,这里虽是天子脚下,却也是荒郊野外,万一遇见什么歹人或是……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微重的脚步声已慢慢接近,仪华下意思的抬头,就见一个身穿一袭青缎锦袍的清瞿男子走了过来.这男子看起来不到而立之年,下颌却蓄着三缕胡须,再配以疏眉淡目的面容,颇有几分清风道骨的味儿.
一眼看下,仪华只觉这人十分的眼熟,却不及思索这人是谁,王府侍卫为何对他放行,这人已经彬彬有礼的拱手一礼,面含浅笑道:”四嫂.”
四嫂?!
电光火石的刹那,仪华已经想明所有事,原来这个男子就是六年前,在大行皇后马氏国丧的时候,仅见过一面的周王朱橚 ,与朱棣是益母同胞的兄弟。
心念一转,仪华已放下手中茶杯,从容的自薄毯上起身,脸上却露出一丝疑惑,关切道:“五弟,你此次该是奉旨入京,为何只有一人独行?还是另有随从在后?”一面说,一面将目光往他身后看,眼里的疑惑越发深了。
周王朱橚就藩开封府。开封府地属中原,离京师的路程比起北平少一半,而他却至今才入京师,若论起来也算怠慢圣意。并且开封府在京师的西北方,此地却是西南方,朱橚会出现在这里,其中必有蹊跷!
不过他虽是朱棣一母同胞的兄弟,但他的事自己还是少打探为妙。
念及此,仪华揭过方才的问题,赶紧另圈话道:“五弟,你还没见过熙儿吧?”说着,回头叫小高熙道:“熙儿,这是你五叔。”
三岁的孩子已能根据父母所表达的意思去引导自己的行为。不到半月就将三岁的小高熙,听仪华这般介绍,忙身形笨拙的从薄毯上爬起来,恭敬地给朱橚行了一个礼,尔后抬起头,咧嘴一笑。
朱橚正为难该如何回仪华的话,见仪华下一瞬已绕开了话题,还不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浓眉大眼一脸稚气的小高熙,不禁眼前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一样,语带惊喜道:“四嫂,四哥小时候就长熙儿这样,打小就一身结实!”
陡然拔高的声音,听的仪华一怔,旋即却是低头抿唇一笑。
周王朱橚少年持重,后到开封为王,又爱民如子,真正做到关心百姓的一方父母。却万万没想到他为人竟这般有趣,外表又入道观里的道士一样,美须飘飘。
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想到这里,仪华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到仪华吟吟的小声,朱橚也意识到刚才反映过渡,与朱橚截然不同的白肤光泽的面上正有些讪讪的,只听一个尖细的嗓子在身后激动叫道:“王妃,是王爷!王爷他来了!”
瞬间,朱橚脸色一变,目光睃寻四处。
第169章 训弟
李进忠惊喜的声音,还在不迭的叫着。
仪华却以为听错了,只神色恍惚的想,从这月初,她就让人收拾了房间,等朱棣过府入住。可是从月初到现在,都过去了十八天,朱棣连个影儿都没露,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正犹自不信,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过来,虽然只是一身寻常男子装束,又带灰尘扑扑的风霜,可那行走间刚劲的步伐,从未弯曲过的脊梁,处处彰显军人雄健之气的人,正是朱棣。
仪华见真是朱棣,还觉得不真切,惊讶道:“王爷?您怎么在这里?”轻扬的声音里,透着她也未察觉的淡淡喜悦。
朱棣过府未入,一路追朱橚到这里,没想到竟遇见仪华,也不禁微诧了一下,随即就见仪华略带淡淡喜悦的神色,他紧绷的面色不由缓和了些许,颔首道:“恩,今日刚到京师,听说你带了朱高炽来去了灵谷寺上香,就打算接了你们回府。”话略一顿,话锋陡然一凛,语气坚决道:“再沐浴更衣,与五弟一道入宫面圣。”
说最后一句话时,朱棣方缓和的目光又变得凛列起来,如一只离弦的利箭射向朱橚。
原先还一副清隽儒雅模样的朱橚,一见朱棣投来的目光,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焉了。半晌,才见他磨磨蹭蹭的移了两步,转过身子,见了一个礼,叫了一声“四哥”,又背过身,梗着脖子,面露毅色。
朱棣一看他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想要狠狠教训他一番,又念及朱橚一个藩王,毕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管教,多少是要给他留些颜 面,便只得暗自压住心下怒火。
这样,两兄弟就僵持起来,谁也没说话。
仪华方从朱棣抵达的消息中定下神来,却发现朱棣与朱橚之间苗头不对。朱棣是脸色阵阵发青,看着朱橚的目光越来越厉;而朱橚是脸色慌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