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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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到了他这样的地位还要追求些什么——伍德脸型消瘦,脸颊下陷,虽然才不到八十岁的年纪,但看起来就像是久经风雨的老人,只有一对深陷眼眶的眼睛炯炯有神,威严得让普通人一见之下就会忍不住先生胆怯——主祭抿着嘴唇,表上一片镇定,但心中却并不比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埃鲁因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平静多少。
“托奎宁的狮人蠢蠢欲动,背后必定有大地圣殿支持。”伍德站在山坡上,看着港口内大小帆船进进出出,在碧蓝的水湾中留下一道道长长的航迹。如云的出船帆构成栈桥水域内的一道奇景,每一条水道上都候满了等待出入的资深领航员,这川流不息之间所蕴含的财富,一时间令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忍不住有些感叹,“埃鲁因是对抗大地圣殿的最前线,绝不能容忍这场内乱持续太久,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身边,他的好友伊坎祭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搭档多年,虽然两人都不是埃鲁因本地人,不过却对这个古老的王国了若指掌。“不过狮人蠢蠢欲动,真的要犯境估计也要等到明年,尤其是今年秋天的粮食没收上来,大地圣殿也不敢贸然出手。”
伍德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
“你知道这座白石灯塔有多少年历史么,伊坎?”
祭祀伊坎看了一眼两人身边这座灯塔,这座灯塔曾经是安培瑟尔的象征。当年先君埃克在这里建立港口时,安培瑟尔还远没有如今规模,而且也不是所谓的贸易港,这座灯塔曾经一度指引先君埃克的海军与炎之圣殿的海军在附近的海面上交战,白石灯塔一直以来都被视为埃鲁因的象征,象征着黑暗之中的坚守。
“可惜灯塔在五十年前毁于一场火灾,它的历史价值也付之一炬,新的灯塔虽然重新建立起来,不过毕竟不是原来那一座了。”伊坎明白自己同伴的意思,他欣赏王党和那位公主殿下,因为他们有和自己一样的对于荣耀的坚守,可历史就是历史,伍德显然在提醒他要公正看待这一切。
“这个王国也是一样,不管它有多少年的历史,可它坚持的荣耀已经被它的后人放弃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个躯壳。比起来,被赋予一个新的使命,就和这座灯塔一样,才是它应有的价值。”
“我明白,主祭大人。”伊坎谦逊地答道。
伍德主祭点点头,圣殿历来公正,不会轻易插手下属各国的内政,因此才能保证权威。他和自己的助手搭档多年,非常欣赏对方对于正义与荣耀的坚持,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绝不会容许自己的助手在埃鲁因的内政上插手,偏向公主一方。
想到这里,这位主祭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城中方向。安培瑟尔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巨型城市,港口向后连接成片的屋顶远远如同蚁穴一样延伸至天边,城中最高大的建筑无疑是炎之圣殿的神庙,神庙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他忍不住想起玛格达尔那小姑娘向自己提起的事情,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是不可能的事,圣殿无论如何也不会倒向哪一方,大神官那边不可能如此操之过急。
而正是这个时候,白色灯塔上的钟声又一次响起,青铜大钟的钟声使附近的地面都战栗起来,沙石耸动,远远传出数十里,甚至半个城市都能清晰听见。这钟声昭示着有船入港,伍德与伊坎抬起头,看到一艘挂着三面大帆的帆船入港。
“是从卢比克回来的船。”伊坎一看那船上打的旗号,立刻认了出来。
“这个时节暴风快封锁南面的航道,这应该是这个月最后一艘从卢比克回来的船了,都稍微晚了一些,常年在海上航行的人亡命至斯。”伍德看了一眼那船,忍不住叹了口气。
“世人皆被金钱迷了眼睛,财富虽然重要,但毕竟不若生命可贵。”伊坎也摇摇头。
但这一次主祭却没有赞同,只是用埃鲁因历史上被讥讽为‘大路王’的黑森一世一句著名的戏言来叹道:“没有财富,又哪来生命?”
……
两位祭祀大人在灯塔山上感叹世事,然而安培瑟尔港务局的大小官员们却没那么好闲心,确切的说,这些平日里就忙得不可开交的小人物们现在几乎乱作了一团。裘诺安·奥帕里斯是安培瑟尔城内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贵族家庭的子嗣,依仗父亲的关系,好不容易坐上了港务局副局长的位置,可上任还没半周,这天一个消息就差点让他立刻丢掉戴在头上的尖顶盔,落荒而逃。
“你说什么?帕连,你这混球,昨天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如果你再喝多或者是跟我开玩笑,我一定会把你赶出去,我才不管你是老头子是谁!”这个倒霉的年轻人几乎是冲着手上的传讯晶石怒吼道,只差没把这价值千金的玩意儿给砸出去:“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不,我是说真的!”传讯晶石那一头,是裘诺安的好友。用埃鲁因的俗话来说,算是一同穿开裆裤玩大的好兄弟,同样是贵族之后,虽然为人有些不太靠谱,酗酒,在执勤时间玩女人,打架,几乎码头上能犯的事情他都犯过了,不过裘诺安将他留在这里,无非是因为两人的关系的确说得上一个铁字。但此刻,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此刻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带着哭丧的语调说道:“老兄,我以玛莎大人的名义起誓,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了一头海魔鲸——当然,如果上次那个自称当过女海盗的女人没骗我的话,你听我说,那玩意儿和她在左边屁股上的纹身一模一样……不不,我要说现在海上那玩意儿要可怕多了……”
“去你妈的屁股,你别跟我提那个女人。”裘诺安此刻连贵族最后的矜持也顾不得了,当然,他们这一代贵族子嗣也没啥矜持可言,尤其是在安培瑟尔这个鱼龙混杂的环境下长大的年轻人,更是如此。他有些穷凶极恶地扯了扯领子,不过听到对方用玛莎的名义起誓,心中也是一阵没底,虽然他也明白,如果有可能的话,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可能连玛莎大人都敢上——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裘诺安如今已经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
一头海魔鲸准备攻击港口?
天啊,难道他生活在某个神话时代吗?裘诺安坐在自己名贵的红木办公桌边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整理出如下三条周全的计划:
卷款潜逃,卷款潜逃以及卷款潜逃。
但他马上吧头发揉成一团,如果他那么干的话,他老头子一定第一个杀了他。裘诺安生来就和自己好兄弟一样无法无天,连埃鲁因的国王都不见得害怕半分,但在自己老头子面前就立刻现了原形,他一想到自己的老头子发火的样子,腿就先软了三分,好不容易抓起传讯晶石,咽了半天唾沫,一句‘兄弟,自求多福吧,我先走一步’脱口而出却变成了:“你给我等等,老子马上就来!”
港口上水兵们乱成一团,但海上某人此刻与近在眼前的安培瑟尔遥遥相望,心中却无奈得很。
“安培瑟尔这座港口都市及周边地区、城镇拥有三十一万人口,庞大的魔法系统维持着城市的运作,排污、照明、供水以及生活垃圾的处理,在埃鲁因南方的乡野难得一见的神秘魔法在这里随处可见,商人们花费重金雇佣巫师来为他们服务,这些巫师有些人在这里工作了数十年之久,地位根深蒂固,巫师们自己组建了一个公会,叫做‘安培瑟尔之眼’。”
“这个巫师组织不仅仅维持城市的日常运作,还插手港口的治安,阻止冒险者争斗,设置城市迷锁禁止外来巫师在城内施展法术,并且他们还在安培瑟尔内城布置了超大型的禁空法阵,防止港口受到来自天上的袭击。”
布兰多站在船舷边,为其他人介绍道这里,忽然叹了口气。他回过头,眼中带着一种无奈得近乎绝望的眼神,终于看到那头传说中的怪物、海兽中的王者,巨大得如同山川一样的海魔鲸像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向他们摇了摇鱼鳍,然后才慢慢潜入深海之中。
“我老人说海魔鲸的智力不下于成年人类,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船长詹姆斯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道。
但安蒂缇娜却疑惑地看着布兰多,忍不住问道:“领主大人,你给那些纳加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看它们看你的目光怎么好像在看他们的国王一样,它们竟让海魔鲸一直送我们入港,这下我们还怎么隐藏身份?”
“可我听说纳加的国王是女人呢。”小小罗曼经过一周的锻炼,现在已经能在甲板上自由出现,她眼珠子一转,直接就给布兰多娘化了。
布兰多抹了一把汗,他也没想到纳加们竟然如此‘热情好客’,不过能干出让海魔鲸送他们进港这种事情来,布兰多觉得除了撒尼珥那呆头鱼之外,一般人还真没办法做到这么有创意的事情。
他咳嗽了一声,自己都不信地说道:“看情况再说吧,反正港口里的人又不知道这大家伙是跟着我们的,只要我们不承认就行了。”说罢,他看向年轻的船长。詹姆斯耸耸肩,答道:“领主大人不愿意出名,在下自然也不会越俎代庖,我船上的人领主大人尽管放心,”说到这里年轻的船长竟也有些无奈:“说实在话,现在大人你在他们中的声望可比我高得多,就算我不说,他们也会对此守口如瓶。”他所说的,自然是布兰多那两瓶圣水发挥了奇效,可以说现在整艘船上的水手都对布兰多这位拥有剑圣作为导师、又仁慈亲切的贵族老爷敬若神明。
第二百七十八章 贵族会议
海魔鲸庞大有如山影的身影从海平面上消失时,安培瑟尔港务局的卫兵们几乎要放礼炮庆祝了。远地号靠岸时,布兰多等人倒没受到什么盘查,因为我们的裘诺安大人正在酝酿怎么在报告上写自己是如何英勇击退传说之中的海怪而无暇他顾,何况当时进出港的船并不只有一艘,任谁也不会想到一头海魔鲸是来护送远地号这艘刚进港的三桅帆船的。有时候真话反而更近谎言,但若有人敢这么跟裘诺安这么说,这位港务局的头头一定把他丢到海里去喂鲨鱼,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属下把自己当傻子。
远地号在十四号码头靠岸,布兰多一下船,就看到了前来迎接的苏。苏是在他的命令,她父亲的要求之下先一步抵达安培瑟尔的,这位皮肤呈杏仁色,扎着满头麻花辫的少女如今在外管理着托尼格尔与外界的贸易,享有的独立权相当大。她在布拉格斯时尽忠职守地完成任务,布兰多对她很信任,委任给她重托,如今苏手上掌握着几乎整个托尼格尔外流的资金,但这个女孩前来迎接他们时还是穿着与当初差不多的格子长裙。
苏看到布兰多时略有些惊讶,虽然在与父亲的书信来往之中,她早已得知了一年以来的变化,以及布兰多的身份,手上掌握的资金证明这一切的真实性,不过重新看到布兰多本人时,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布兰多对她微微一笑,看到里登堡的老熟人,他心情不错。
少女板着脸视而不见,她当然还没忘记自己和对方的关系。听说领主大人身边又多了几个女孩子,她绝对不会放心把芙雷娅交到这种花心大萝卜手上,她肯为布兰多服务,纯粹是因为父亲的缘故。
“苏!”罗曼从跳板上几步小跳下来,一把拉住了少女的手,双眼发光:“这几个月以来太感谢你了呢!你还好吗?我听雷托大叔说你常常工作到很晚,他很担心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