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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嫣然-第124章

小说: 嫣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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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世子战死,由次子承爵,如今平南侯府的爵位已经归还了长房,虽然其中颇有些因由,但长房长孙承爵却是事实。而潞国公府,至今也尚未请封世子,陈云鹏是长房长孙,其血脉比之周鸿又自不同,且还有陈太夫人瞩意,那么将来这个爵位花落谁家实在难说。万一最后还是归了陈云鹏,可让她的儿子怎么办呢?

马氏的目光在男宾席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韩晋身上。这位虽然如今才只是七品,但早入了皇帝青眼,又有曾经做过太子少傅的祖父情分,将来前途只怕未可限量。加之韩晋人又生得俊秀,若是能做了自己的女婿,也能让他在皇帝面前进言一二。

别小看了这进言之事。圣心难测,因此圣上身畔亲近之人地位才如此超然,便是内监都有不少人巴结。有时身边人一句话,说不定就左右了风向,远胜官员们在下头折腾。马氏心里想着,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去,又加入了身边人的谈话,且顺势向只隔了几个座位的孟素兰含笑点了点头,攀谈了起来。

三拜之后,礼成。今日小山居准备了酒宴,女宾们自然在后宅宴饮,男宾们便陆续离席,三三两两往前院走去。

顾嫣然也折腾得够呛,回房去换了家常衣裳,又出来招呼。王瑶一双眼睛将她从头看到脚,见虽没戴那样华美的钗冠,耳朵上一对坠子镶的却是方才那种五彩的宝石,头上的钗子也镶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粉色珍珠,同样价值不菲,心里真是仿佛打翻了醋坛子,酸溜溜道:“表嫂方才那钗冠真是贵重,这坠子又镶的是什么宝石?那日得表姐送了四颗红绿宝石,我和妹妹喜欢极了,谁知道今日才更开了眼界呢。”

陈云珊最听不得这样的酸话,张嘴就要反击回去,却被秦知眉轻轻拉了一下,小声道:“陈姐姐何必理她,这样人,越理她,她越得意。”

陈云珊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当即举了杯笑道:“你今日及笄,我们都送了贺礼,你还不快来吃杯酒谢我们?”钱喻敏、孟玫等人都有志一同,只当没听见王瑶的话,纷纷举杯,硬是将王瑶晾到了一边去。

顾嫣然自是知道众人的意思,大大方方吃了杯酒,便说要去长辈席上敬酒,脱开了身去。陈云珊瞥了王瑶一眼,轻轻一嗤,转头却见周润独自坐在旁边席上,不由得咦了一声:“沈二姑娘哪里去了?”

钱喻敏想了想:“我刚才仿佛看见她往外走了,大约是去更衣罢。”

不等她说完,外头忽然有个小丫鬟急匆匆跑进来,孟玫吓了一跳,忙拦住道:“着急忙慌地跑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小丫鬟也认得她,知道是夫人的表妹,便哭丧着脸道:“不是奴婢没规矩,是,是沈家二姑娘在前头从假山上摔下来了!侯爷叫奴婢快来禀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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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顾嫣然赶到前头去的时候;大部分男宾都已经去了前院;通往前院的路上,只见沈碧芳脸色惨白地抱着脚踝坐在假山旁边,她的丫鬟扑在她身上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自家姑娘已经断气了似的。周鸿冷着脸站在五步之外,倒是陈云鹏离得近些;脸上略有几分尴尬之色。

“这是怎么了?”顾嫣然听小丫鬟说沈碧芳摔在了什么地方;心里已经有些疑惑了;“表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是通往前院的路,女宾们都在后头园子里坐席;沈碧芳带着个丫鬟跑到这假山上来做什么?

沈碧芳坐在地上;本来心里就气苦;此时一听顾嫣然先问这话,顿时放声痛哭起来:“表嫂就这样凉薄,见我摔了,连问一声儿都没有?我也不过是闷了出来走走,谁知道会摔下来呢?”

她当然不是随便出来走走的,而是特地在这里等着。从前她也没少来平南侯府,不说每条路都了如指掌,也清楚这假山是在哪里,要如何隐藏才能叫外头看不见。她在假山上窝了好一会儿,总算等到周鸿过来了,且身边只有陈云鹏一个,并无他人,真是天赐良机。

于是沈碧芳不假思索,站起来在假山边上装作失足,惊呼一声“表哥”,就跳了下去。在沈碧芳计划之中,这假山原本并不很高,只要周鸿伸臂一接,她便倒入怀里不起来,只装做吓坏了抱着他不放,然后旁边的丫鬟便叫起来,好叫人都知道周鸿已抱过了她。

夏天衫子薄,这般的紧紧相拥,与肌肤相亲也没甚不同了。如此一来,闹起来人人都知道,周鸿想不对她负责也不成。为了更稳妥些,她还先将自己的衣袖撕开了一条口子,正能露出半条雪白的小臂,却又不致令旁边人窥见太多春光。

沈碧芳计划得很好,然而这世上,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她跳下去的时候是冲准了周鸿的,谁知周鸿听见声音抬头一看,非但没有伸手来接她,反而往后退了一步。这一下,她就变成了直直对着地面摔下去。

这也罢了,毕竟假山并不甚高,下头又是草地,即使跳下去也无大碍。偏偏她一时心慌,脚在假山上挂了一下,一只绣鞋夹在石头缝里,整个人都失了平衡,竟是脸冲着地就落了下去。若不是旁边的陈云鹏伸手过来扯了她一把,必然摔个狗抢屎。

然而陈云鹏这一伸手,扯的正是她已经撕破的袖子。夏日衣衫料子本是不禁扯的,这一下只听刺拉一声,半只袖子都被拽了下来,一整条雪白的臂膀露在外头,连里头粉色的肚兜都露了一角。

这一把虽然将她身子扯正了些,避免了以头抢地的危险,却也令她双脚一歪,重重落地。一阵剧痛从脚踝上传来,沈碧芳自己几乎都听见了喀嚓一声,几乎晕过去。当即站立不稳,一屁…股狠狠坐倒在地,几乎将屁…股摔成了两半。她是既疼且气,更是伤心——眼见她掉下来,周鸿竟然狠心不伸手接上一接——坐在地上,想站也站不起来。还是她的丫鬟机灵,拿身子扑在她身上,挡住了露出来的半边肩头。

顾嫣然看她脸色惨白,虽是说着话还不时抽冷气,便知道确实摔得不轻,也没法在这时候问她什么,摆了摆手:“还不快把表姑娘扶到轿子上去。”知道沈碧芳摔了,她便叫人抬了一顶竹轿来,原是有备无患,想不到真派上了用场。

沈碧芳偷鸡不成蚀把米,既恨周鸿狠心,又恨陈云鹏多事,这会儿衣衫不整,想哭闹也不成,只得先上了竹轿再做打算。谁知她之前安排得太好,一个丫鬟陪着她,另一个已经跑去后园里找到昌平侯夫人,大嗓门地喊了出来:“二姑娘摔了!”

昌平侯夫人再不喜欢这个庶女,在外头也要做个好嫡母的样子,连忙赶来,后头还跟了一群热心的夫人们,浩浩荡荡过来,正看见两个丫鬟将沈碧芳架起来,那条雪白的膀子在阳光下异常扎眼,惊得昌平侯夫人失声叫了出来:“这是怎么了?”

沈碧芳此刻若是在周鸿怀里,那自是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来瞧瞧,眼下却是不行,只恨不得能捂住嫡母的嘴。偏偏昌平侯夫人眼尖,一眼看见假山上夹的绣花鞋,又一眼看见陈云鹏的衣袖也被扯破了一块,顿时摆出一脸肃然:“陈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并没有什么,陈公子只是好意——”沈碧芳绝不愿意叫人将她和陈云鹏扯在一起,连忙就要解释。

可惜昌平侯夫人并不这么想。沈碧芳不过是个庶出,只因她自己没生女儿,昌平侯想着拿这个庶女去笼络一门姻亲,才好吃好穿地伺候着。可惜吃穿虽好,却并没人精心去教导她,最终就长成了这么个样子:既没有绝色容貌,又没有七窍玲珑。若不是因她太平庸,又何至于只能用来拉拢个千户呢?

不过——昌平侯夫人眼珠转动,看看陈云鹏破了的袖子,又看看沈碧芳雪白的膀子,心里迅速打定了主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潞国公府啊!倘若将来陈云鹏承了爵,那沈碧芳不就是……如此一来,外甥女攀上寿王,庶女成了晋王的表弟妹,将来无论皇帝瞩意哪个皇子,昌平侯府都能稳坐钓鱼台了。唯一的问题,就是究竟潞国公府肯不肯认这件事,能不能让沈碧芳借此机会攀上陈云鹏!潞国公夫人马氏,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舅母——”周鸿沉着脸道,“表妹摔得不轻,还是先抬回去,请太医来诊治吧。”顿了一顿,淡淡道,“若不是陈大公子,表妹只怕要摔到了脸。”

昌平侯夫人很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告诉她当时情形危险,都是陈云鹏出手相救。嫂溺,叔援之以手,陈云鹏免了沈碧芳脸先着地,正该好生感谢,而不是想着要讹人。

“我可怜的芳儿——”昌平侯夫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还是要试一试,当即掏出帕子抹起泪来,“这来观个礼,摔伤了不说,连衣裳都被扯了一半去,这,这传出去可如何见人啊?”

周鸿脸色更沉了:“舅母不必忧心,不过是不慎跌伤罢了。人有旦夕祸福,谁会去嚼说这种事。”

昌平侯夫人如今不大敢惹他,只拿了帕子摁在眼角上,一面往陈云鹏身上看:“还要多谢陈大公子——哎哟,大公子的衣裳也破了。说起来,也都是我们碧芳不懂事,闲来乱走才遇了险——谁知道侯爷这样人手也没能接得住她,倒摔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脚上落了伤,将来可怎么好?就是这衣裳的事儿——侯爷回去也要打死了她……”

顾嫣然听她夹七夹八,颠三倒四说个没完。一会儿指责周家没有安排婢仆照看好客人;一会儿指责周鸿没有接住沈碧芳,使她摔伤;一会儿又扯到陈云鹏撕开了沈碧芳袖子的事儿上去,简直是夹缠不清,不由得也沉了脸:“表妹伤得不轻,舅母还是去瞧瞧表妹罢,免得舅舅回去也要埋怨,说舅母没有看好表妹。”

昌平侯夫人脸藏在帕子底下,不由得就红了一红。到人家家里来做客,却到处乱跑,说到底还是沈碧芳自己失礼,更是她这个嫡母没有教导好的缘故。

“沈夫人放心。”昌平侯夫人正在想要不要偃旗息鼓的时候,后头却传来个声音,“这件事,总归我们陈家给沈姑娘一个交待便是,沈夫人就不要再哭了。今日是周夫人好日子,莫要闹起来扫了兴。”

顾嫣然惊讶地回头看去,说话的人居然是潞国公夫人马氏。虽然她这话听起来是在给周家解围,可这个交待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知道,这话就是将陈云鹏赔了进去么?

“娘!”陈云珊也跟了过来,闻言就叫了起来,“大哥原是好心救人,怎么反要交待了?”

“珊儿!”马氏回头瞪了她一眼,“沈姑娘摔得不轻,我看那样子,说不定要留下后患了。”

陈云珊瞪着眼睛,只想说若是认下了这事,沈碧芳才成了陈家的“后患”呢,可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她又不能顶撞自己母亲。

顾嫣然皱起眉:“陈夫人,陈大公子是一番好意,这事儿,还是我们家里头下人当差不经心,没有拦住了沈二姑娘乱走所致。”

“周夫人不必说了。”马氏却十分坚持,“总归是鹏哥儿做事不周到,我们陈家,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人家。”

这番话说得真是冠冕堂皇,昌平侯夫人就坡下驴,忙道:“有潞国公夫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总算我们芳儿不幸中之万幸——我去瞧瞧芳儿。”忙忙地扶着丫鬟走了。

她走了,陈云珊才气得跺脚:“娘,你这是何必!”

马氏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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