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时节误逢君-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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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是记得他们来时的介绍的,说是兄妹,但多半不是亲兄妹,又不同姓。这般亲密相处,可又否认有婚约一类的说法,只说是好友。可看他们相待,季少自然拥女子入怀,小叶子也无丝毫介意的样子……
“羊奶好了,来吃晚饭吧。”帐篷那边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声音极大,听着就带了几许爽朗大气。
帐篷边的女子扫一眼自家哥哥站在那里傻望着马上俪人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
“终于可以吃饭了,我都饿死了。”叶予心从马背上凌空跳下,看一眼呆着的男子,“哈三哥,一起走吧。”
其实他不姓哈,他姓哈达图,只不过她说太长了不好记,就这么叫了。哈达图点头笑着把刚才的事丢到一边,随着她往帐篷走。季无伦端坐在马上看他们进去了,才从马背上慢慢翻身下来,唇边勾着一抹笑。
她方才是故意的吧,因为他笑话她不会骑马,所以丢下他先走了。
季无伦掀帐篷帘子进去,人都齐了,大哥看他一眼说了句,“关好帘门,再过会起风沙了。”季无伦应声说好,认真系好了带子。
每晚到晚饭时候,风沙起时,人在对面都难辨,若是吃饭时风吹进来,那真是什么都废了。
哈三哥和他们一起用饭,自己坐一边,季有余和刚才喊他们的女子坐一边,当然,季无伦和叶予心挨着坐。
席间季有余和身边的女子互相帮忙倒羊奶和夹菜,季无伦闲极无聊也就帮叶予心夹菜,叶女侠眼珠子转了转就讨好地帮哈三哥夹菜,总而言之气氛很好。
吃饱喝足差不多就该是回去的时间了,就算他们可以不走,季有余也是要回军营报道的。而知道实情之后,季无伦和叶予心都害怕事情穿帮,因而基本上也都是随行回去的。
说来,哥哥会喜欢上一位塞外女子,季无伦是觉得很神奇的,但想到哥哥那晚说的,有时候礼法不合理那话,就知道哥哥是认真的了。
那天他们看到的那位穿深蓝色衣裳的姑娘叫哈达图向蓝,寓意似蓝天宽广,似大海深碧的意思。季大哥把她叫秦苏,因为起初相识时,女子是这般自我介绍,季大哥也因此以为她是中原女子。
知晓真相时两人已经情根深种,向蓝让季大哥自己选择,若是他放弃这段感情,她二话不说决不再见他;若是他愿意继续走下去,就不能介意她是番邦之人。
中原男儿和番邦女子并非不能通婚,但很少有成功的,中原人歧视外邦,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容不下外来低级人种。而若是要成功,多数是男子入住番外,或是女子嫁入番邦。
只是在季有余这里,还多了一个军衔官职的约束。军中是明文规定不得与番外女子来往的,以防泄露军机。这条规定说不上不对,甚至防微杜渐得很合理,只是并不适用于每个人。
季无伦相信哥哥不会透漏什么军机,向蓝嫂子也无意了解什么军机。
但那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方法。
若是事情败露,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人怎么总把自己弄得那么复杂,你是这样,你哥哥也是这样。”叶予心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摸着下巴思考很深刻的问题。
季无伦知道她指的是微倌,微皱眉想了下,坦然笑道,“等你身处其中,就会明白了。”
人岂有自己困住自己的道理,但往往情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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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转眼又是一年初夏,池里的荷叶绿了,荷花冒了花苞。
新绿褪去,浓翠遮蔽了天地,放眼望去一片葱葱生气。
季微倌靠在亭子里廊边望水发呆,水面上清风徐徐,吹起层层涟漪,她心里的人儿却似泛在水中——好看的眉,冰蓝色的眼,抿着自制的唇,想要触及的脸型。
那是心中念着的人。
可他总是不爱亲近自己,喜欢疏远自己。
实在亭子里石桌边落了座,看女子慢慢回头,凝了好一会心神,才浅笑着走过来给他倒茶。实没有喝,不论是在哪里,不论是谁,他从没有被人毒死的打算。
“主子自幼并非在滇西长大,而是在江南。”实等了一会看女子只是望着他,就自己从这里开了头。
霄凛是上一任寨主的私生子,庶出。
霄凛小时候从母姓,自小在母亲家中生活,但每日有人不远千里遣人至江南肖家下毒,第一个被毒死的就是霄凛的母亲。陆续死了两三人,肖家不甚其怖,终于将他送出家门,送到一处寺里养大。
实是从小就跟着霄凛的,是上任寨主最信任的护法的儿子。
因而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少年就开始了青灯古佛的日子。
寺里依然日日有人死去,霄凛的眼睛开始变成奇怪的颜色。吃下去的毒药有很多种,而且防不慎防,但多少次发烧多少次呕吐多少次生死边缘的徘徊,霄凛不知是憋着一口气还是命大,就是不肯死。
方丈大师宽厚为怀,一直以各种方式相救,但寺僧难免诸多怨怼,他们主仆二人过得一直很凄凉。没什么人关爱,没什么人接近,没什么人宽容。错并不在霄凛,但他不死似乎已经成为一种罪过。
霄凛十七岁那年,凤仙寨内讧,上任寨主离奇死亡,长老暂时控制住了局面,然而开始还只是暗中下毒的局面,变成明里派人来刺杀。从那年开始,他们开始逃亡。
终于也有长老寻了来,说是上任寨主遗命,寨主之位是要留给霄凛的。
这无疑把他推入一个更危险的坑里,看得出是一个陷阱,有人想要借无数人的手先弄死他,然后再继续自己的内斗。谁知他真能回到滇西,或者说赶到滇西,因为一系列复杂安排顺利接任了寨主之位。
想来许多暗涌都在沸腾卷起,只看何日一切遮掩消失不见,又该有一番死生内乱。
凤仙寨自五十年前一位寨主去世后,就一直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诸多内部分支分组,长老派也快压不住场子。
若是再不能有一位霸气强权者上位重整,恐怕迟早是散乱成沙的局面,那几百年前那位先辈的心血,就完全毁于一旦了。
“实,你说,凛会成为那个人吗?”微倌看实好半天没说话,开口问了句。
实回神从水面收回目光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微微敛眸没说什么。
“凛他不愿死,是有原因的吧?”微倌问了句自己比较关心的事。若是真的一直受到那种待遇,人的求生欲望会被打散的吧。
实定神看了看她,他一向知道这个女人不笨,甚至很聪明,但这么直接问出来还是首次,若是识趣,他不说的她就不该再问。
“主子有一位很喜欢他的姑姑,他也很喜欢那位姑姑。”
本来他们是三人一起住进寺里后院的小破房子里的。日子虽然过得苦,可三个人相伴着,也总算过得去。霄凛是个很知足的孩子,能有个人疼自己,哪怕只是望着他,已够了。
家里说他身上带着毒,从母亲死后,是没人敢碰他的,姑姑有时却爱抱着他给他讲故事。姑姑说,他长得很可爱,这世上没有别的孩子比他可爱。
后来那位姑姑是死于毒,死前也曾对霄凛投了毒。霄凛说,姑姑是不知道的,肯定是不知道有毒才会拿给他,否则怎会自己也毒死。
没有人说得清,是她毒霄凛没毒死,自己被人灭口,还是她无知的拿了有毒的东西给霄凛,自己也无意识中被毒死……
霄凛只是自那之后,再不愿碰人,更不肯让人碰触。
若说洁癖是一种自高自傲的象征,那他的洁癖,不过为着生这一个目的。其他的,实也不敢开口说,甚至霄凛自己都不会去想。那种背叛带来的伤害,那些年养成的习惯,并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
实没有说,曾看到主子去牵叶姑娘的手。
微倌眼里的泪滑落,这不是做戏,她抬手擦了,哽咽着说了句,“恨不梦中相逢。”实的故事说得平淡,但想象当年,微笑着的凛面对那样的场景时,该是痛不欲生的吧。
实微微唏嘘,她是真心实意,他也明白,不过,那和他和自家主子都是无关的。
过了一会季微倌平复了情绪,“实,为什么你肯告诉我这些?”
“与其让你去听不一定真实的传言,不如我自己告诉你。”实说完就起身点个头转身走了。他知道,她总有办法弄到消息的,那并不是个如外表看着般柔弱的女子。
微倌坐在桌边发了一会呆。她是觉得纳闷的,自己一向懂得服软示弱,在季家是很有效的,在这里也未必无用,但霄凛和实偏偏对她任何作态都无感,就算是真情流露也一样冷漠以对。是和小时候成长环境一样吗,见不得虚的东西?
摇摇头想到年关时候和无伦哥哥还有予心姐姐告别的时刻,那时她站在一侧,像个外人一样,旁观无伦哥哥和凛道别,两人相谈合契。而离得近的地方,叶姐姐在和实耳语,不知说了什么,自己笑得无比开心,而实脸上也是真实的无奈和惊讶交杂一类的表情变幻,她还真是少见。
那两人,是凭什么力量在短时间相处中,就和他们关系那么好的?
想不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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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还记得当初跟踪季大哥和那位姑娘到帐篷的时候,季无伦终于忍不住跳出去拉住了自家哥哥。
“哥,私通外敌是重罪,你究竟哪里想错了?快跟我回去!”叶予心当时微皱眉旁观,倒真是少见季无伦那么急切的样子,那家伙心里,家人比谁都重要吧。
季有余当时看看弟弟紧抓着他的手,衣袖都快被抓下来一块了,却仍是脸色未变地看着他而已,这急切丝毫未传达到他心底似的。
开口解释的是那位向蓝姑娘,第一句是:我和你哥哥是真心相爱的。
中原讲才子佳人的故事惯会强调男子如何多才,女子如何美貌多艺。而塞外姑娘讲来,不过是寥寥几句,心意相通,情意相许,却反而多了去的真切,让叶予心也不禁羡慕起来。这样一对比,又有些好笑。若是放在中原,季大哥这般人,就显得木讷了些,若没有什么文治武功做铺陈,就似乎配不上任何一家的大家闺秀似的。
可眼前那双俪人,又哪里比不过任何一对佳偶。
季无伦起初是极力反对的,认为无论如何这都太不合情理了,家里是决不允许的。叶予心看他那样子倒像是和季有余调换了性格,冒出多少陈腐旧规来编排他哥哥。
“那大抵不过我不回家,不见父母,娶妻是我自己的事,那个家早打算交给你的。”季有余大哥如此发言,堵死了季无伦的辩驳。
季无伦因此有些懊恼,叶予心看不过,嘲讽了句,“你就好,若是微倌妹妹有一日答应你,你可还算是乱伦呢。”这话起初让季无伦大为恼火,但瞪着对视了几秒,季无伦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走出来。
“也是,是弟弟愚钝多想了。只怕将来战祸起时,哥哥和嫂子不好抉择。”这就算是正当的考虑和警醒了,季有余和向蓝对视一眼,一起答,“不到那时,谁都说不准。”
季无伦那番情急生乱让叶予心笑话了许久,次次斗嘴都爱提及:夫子有云,家国天下,齐家方能平天下。异番女子如何使家齐,又安能平得天下……季无伦每每因此被她笑得尴尬,最后忍不住动手,又觉得自己不够大气,真是气得想跳脚。
只是好景不长,约是五月多时,集市上变得有些混杂,看得出有敌方的探子和前哨,超出了正规的人数。到五月下旬的时候,他们就再没去过向蓝嫂子那里,季大哥军中也忙了起来,时常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