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请停止哀伤-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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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阡墨
【水阡墨】死神,请停止哀伤
1水晶抽屉的死亡名单
天快亮的时候管家亚伯来敲我的门,他喊:“小姐,该去大殿了。”
我的管家是一只粉红色的猪,但是从来没有人叫他猪,顶多在三百年前被一个人类看到,大叫一声“妖怪”,接着晕了过去。这对亚伯来说是千百年来最伤自尊的事。亚伯说了一口漂亮的法语,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那么优雅,就连吸血都会先念约翰福音作为弥补,像一个真正的绅士。我说,如果我是女人的话一定会爱上你的。
这句话显得苍白而没有说服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一个女孩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但是,很不幸,我是一个死神,这是命运决定的,我感到无奈。我有无尽的财富,有着美丽的礼服,公主一样的待遇,亚伯从来都是行九十度的礼,喊,小姐。哦,他真是太贴心了。
每天太阳的光照在教堂屋顶的十字架之前,我都要去死神大殿中央的水晶抽屉去取死亡名单,否则大殿就会关闭,今天的工作就要堆积到明天。我会将那些人的名单交给我的黑猫安德鲁,它在那个人的背后抬起爪子贴上死亡记号,十二个小时内,我会用拐杖勾着他的魂魄,带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几百年来,我每天都是重复着这样的工作,周而复始,一天接一天,没有尽头。
我穿了雪白的雪纺裙子,把棕色绸缎一样的头发散下来,镜子里的我像一个仙女,这种视觉享受会让我开心一点。亚伯开始在门外碎碎念:“小姐,大殿的门快要关上了。”我叹了口气,出门,亚伯弯腰吻我的手背:“小姐,您今天看起来真漂亮。”
“谢谢亚伯,我也喜欢你的颜色。”
黑猫安德鲁不屑地朝亚伯扭了扭脖子,他看我,微笑。我确认那是微笑,虽然比哭还要难看。安德鲁不是亚伯,他只是我的仆人,他不会说话,至少我没有听见过。
从大殿回来,安德鲁乖乖地蹲在我的脚边,等我吩咐任务。死亡名单上只有一个人,是一个男孩,她叫蓝斯,死亡原因是疾病。我有点吃惊。接任死神的位置六百年,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简单的死亡名单,我的水晶抽屉竟然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过去和未来,至少它应该告诉我该送它去地狱还是天堂。
安德鲁伸长了脖子,看起来有点疲惫的样子,我将餐盘里的三文鱼扔给它吃,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决定:“安德鲁,今天休息。”要知道,私自延缓人类的寿命,如果被神知道了,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也许是因为无聊了太久,遇见了这么一件有意思的事,好奇心就来了。
我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愉快,因为终于遇见一件有意思的事。
午餐的时候,我哼着歌,亚伯微笑得眼睛眯在一起,他鞠躬说:“小姐,难得您今天清闲,您好久没有古堡看落里塔夫人了。”
2
塌罗牌的预言
落里塔夫人是我的老师,同时她也是一个巫婆。
落里塔夫人住在森林深处的古堡里,她太老了,连扫帚都骑不动,所以她终日呆在古堡里,亚伯会经常去古堡里探望她,并告诉她我最近的状况,我太忙了。那段时间正是世界大战爆发的时候,真的是忙透了。
也无聊透了。
古堡在森林的最深处,只能靠尖尖的塔顶在辨认具体位置,偶尔会有人到这里请落里塔夫人用水晶球占卜。她真是个好心的巫婆,虽然她微笑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阴森可怖吓跑一些胆小的人。
古堡的大门上结满了蜘蛛网,那些看起来有些凶猛的撒蜘蛛惊慌地逃窜,很显然,他们能感受到我身上森冷的气息。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吧。落里塔夫人正躺在椅子上睡觉,517Ζ薄薄的毯子斜斜地盖在身上,她没有睁开眼睛,却忽然说话了:“小宝贝儿,你来了。”
“夫人,您还好不好?”
“小宝贝儿,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真是太奇怪了。”落里塔夫人干枯细长的手指捉住我的手,眼睛里的紧张闪现。
'奇'“落里塔夫人,你在说什么?”
'书'“水晶球,我看不到你的未来,是黑的。”
“黑的?”
“是的,这太奇怪了。我每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前都会用水晶球帮你占卜,以前每一年都可以看见你一点一点的变化,越来越漂亮,坚强,勇敢,可以独当一面,变成一个优秀的死神。可是今年,我看到一团黑暗,然后水晶球就碎了。”
落里塔夫人问:“小宝贝儿,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很奇怪的事?”
我想起来早上水晶抽屉里的死亡名单,坚决地摇了头,没有。落里塔夫人不再说话,拿出一把塔罗牌,示意我抽三张。这是吉普赛女巫最厉害的占卜术,精准度非常的高。
三张塔罗牌摆在面前,落里塔夫人说,第一张牌会代表你过去,第二张是现在,第三张是未来。她翻开第一张,是皇后牌,落里塔夫人微微地笑:“这代表,你从前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富足顺利,没有坎坷。”
翻开第二张塔罗牌的时候,落里塔夫人吃了一惊,她的表情因为惊骇而显得扭曲:“死神。”
是死神牌。我咬了嘴唇,心里有一团奇怪的疑云爆炸开来,这太奇怪了,死神占卜的时候,那张死神牌是不存在的!而我竟然抽到了死神牌。落里塔夫人说:“死神的意思应该是,一段生活的结束,和另一段新生的开始。”
第三张牌是我自己翻开的,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我感到莫名的温暖,恋人。落里塔夫人忽然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我为她的反应感到紧张:“夫人……”
“小宝贝儿,你今天抽到两张不该抽的牌,死神是没有恋人的,你从今天起除了工作,不要出门乱逛,或许这样还能逃过这样一个奇怪的轮回之门。”
“夫人……”
落里塔夫人皱了眉头朝我摆手:“你回去吧。”然后她发出轻微的打呼声。我戴着一头雾水出门,阳光正刺眼。
你最好祈祷不要见到我
亚伯说:“小姐,你脸色真苍白,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我忽然想起来那个叫蓝斯的男孩,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连水晶抽屉都看不到他的过去未来。我摇了头:“亚伯,我该去工作了。”
蓝斯就是我的工作。
那个叫蓝斯的男孩子躺在圣德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他看起来很苍白,比我还要苍白,他的眼神很空洞也很忧伤,像个历尽磨难的小王子。让我忍不住想去拥抱他。亚伯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小王子的故事,他还说,只有小王子才能配上我们美丽如月的珍妮小姐。
我坐在窗台上,阳光透过我的身体,他看不见。
走廊里传来碎碎的脚步声,一个女孩子走进来,她脸上有很明媚的笑容,她叫:“蓝斯,打针了。”蓝斯只是闷闷地恩了一声,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那个小护士接着说:“蓝斯,你要加油哦,前几天的手术连医师都差点要放弃了呢,你竟然挺过来了。医师说,手术过后,你的心脏病就会好了。”
3我点点头,原来是心脏病。
护士小姐出去了,我站在蓝斯的床前,他说:“请出去吧,我想睡觉了。”
“嗨,我是另一间病房的病人,交个朋友吧。”
蓝斯扭头看我的眼睛,他微微皱了眉,有吃痛的表情,我才想起来他刚动过手术,不能乱动。我竟然有了轻微的罪恶感,跑过去摁住他的身体,法术靠手心传到他身上,是最简单的疗伤术。他空洞的眼睛忽然有了光,他说:“小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我咯咯地笑:“你最好祈祷不要见到我。”
见到我的人都是死人,不过他是例外的。我确认我没有收过他的灵魂,每个经过我的灵魂,我都会记得。蓝斯愣怔在那里:“你是不是叫珍妮。”
我笑不出来了,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我问:“你怎么知道?”
蓝斯就忽然揪住心口,脸色苍白得像遇见鬼一样,然后他就晕过去了,我吓得大叫:“护士,救命啊。”蓝斯是心绞痛,疼晕过去了。护士医师匆忙地闯进来,医师翻了他的眼白说:“是休克,不用紧张,护士,请给他一剂镇定剂。”
然后他扭头看见脸色发白的我:“小姐,你怎么进来的。”
我笑:“从窗户里爬进来的。”
我从容地走出门,隐身后再进门,人都散去了,蓝斯在做梦,他的梦做地极其不安稳,呼吸急促而不平稳。我对这个男孩有了很深的好奇,他的前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水晶抽屉会看不到。
我决定到他的梦里走一趟。
这是极其危险的,因为听亚伯说,从前有个死神进了一个人的梦境里,因为那个人忽然死掉了,所以他就在那个人的梦里迷了路,再也没出来。
蓝斯梦境中的小公主
我在美丽的古堡里醒来,抬眼之间都是熟悉而陌生的景象。我身上穿的是很华丽的欧洲礼服,一个侍女见我醒了就走过来更衣。我猛然想到,自己是在蓝斯的梦里醒过来,这种经历忽然让我感到恐惧。我从来没有进入过别人的梦里,也不知道在别人的梦里会发生什么事。原来你只要出现在别人的梦里,就会成为梦里的角色,直到梦境结束。
侍女说:“公主,国王请您去殿里一起用餐。”
我点了头,这一切比想象中的有意思多了,侍女帮我戴上了刚编好的鲜嫩的玫瑰花冠,趴在椅子上的黑猫懒懒地叫了一声,那神情像极了赞美我的安德鲁,我走过去把它抱在怀里,然后离开宫殿。
蓝斯一直没有出现,我只好去见所谓的父亲和母亲。他们都是慈祥善良的人,皇后脸上慈爱的人表情让我真以为自己就是他们最疼爱的子女。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听亚伯说,我生下来就被神带走了,他将我交给落里塔夫人抚养,那时候落里塔夫人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女巫的寿命不过几百年,她老的时候,我就长大了,秉承了她的貌美和青春,接替了另一个死神的位置。如果这样算起来,我的父母在几百年前就死去了,不知道谁收去了他们的灵魂。
国王喊:“珍妮,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曾经说要嫁的小王子吗?”
我翻了个白眼,很真诚得回答:“不记得。”
皇后轻捏我的鼻子:“小傻瓜,你不记得蓝斯王子了吗?
“恩,记得记得。”我兴奋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奇…书…网,那只黑猫不耐烦地朝我“喵”了一声,我点它的头:“安德鲁,闭嘴!”父亲说:“真是只漂亮的黑猫,它叫安德鲁吗?”“是的父亲,它叫安德鲁。”我说:“安德鲁,跟我走吧,去见我的蓝斯小王子。”
那只黑猫就乖乖地从椅子上跳下来蹲在我的脚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侍女告诉我,蓝斯王子在后花园里。我沿着金碧辉煌的走廊一直走,看见蓝斯站在花园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刚想走出去,却听见另一个人说话:“蓝斯王子,你确定你喜欢小公主吗?”
“是的,我小时候答应过她,一定会回来娶她。”
“那么,你能给她幸福吗?”
“什么意思?”
“珍妮的寿命不过只有一个月而已,国王和皇后没告诉你吗?”
“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国王和皇后把你找来的的原因,因为珍妮活不久了,她一心只想着她的小王子,所以他们才想到你这个小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