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烟雨-第13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今也只盼着自己能快上一步!
定要在那小太监见到皇帝之前,将他拦下来!
他当时和那小太监只是擦肩而过,匆匆一瞥,此时倒想不起那小太监的相貌来。
吩咐了皇城司侍卫,拦住一切想要进御花园之人,待他一一辨认。
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宣绍飞掠之中,胸中越发疼痛,他忍不住掩口咳了两声。速度却丝毫不敢放慢。
终于在他就要赶到离东宫最近的御花园入口之时,瞧见一个灰蓝色瘦小的身影,脚步匆匆,贼头贼脑的就要往御花园里进。
还差了一步!
宣绍猜测他身上定是带了什么对太子不利之物!
眼看他就要闯进御花园!
若让他进了御花园,被皇上瞧见,自己就是再想拦,怕是也拦不住了!
宣绍抬掌,隔空袭向那小太监后背。
算不得浑厚的掌力使得小太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栽了个大跟头。
宣绍伤还未愈,提气运起轻功对身体本就有所损害,如今又凝气出掌,只见他在空中的身形也是晃了两晃,面上泛着病态的潮红,但他速度非但不减,反而越发快了。
终是在那小太监站稳迈步之前,挡住了小太监去路!
小太监瞧见宣绍,面上一白,张嘴就要大叫,被宣绍抬手劈晕。
此时皇城司侍卫也追了过来。
宣绍将小太监交到他们手中,待人被带走,他才抬手扶着宫墙,连连咳嗽起来。
“公子,您……”宣绍身后的侍卫紧张询问。
宣绍摆了摆手,稳了稳气息,提步向外走去,还好,还好追上了!
宣绍回到皇城司,旁的人已经在小太监身上搜出了一份圣旨来。
宣绍神情严肃,接过圣旨来看,上面竟写着皇帝禅位给太子,将二皇子幽闭皇子所,永不放出。
言语不通,字迹却是临的太子笔迹,一眼看去倒真像是太子亲手写下,末了还印着御印。这御印不用对比也知道,定然是被藏在太子宫中那枚伪造的玉玺所印。
倘若这份圣旨被呈到了皇上面前,太子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之心,定然引得皇帝震怒。虽然如今皇上已经有意禅位与太子。但太子若如此等不及,且对二皇子如此仇视,只怕皇帝立时就要改了想法!
“审出什么了?”宣绍扔下假圣旨道。
“回公子……那小太监没审上几句就……就断气了。”侍卫回禀。
宣绍抬眼向他看去,“用刑太重?”
皇城司刑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那小太监看着身量消瘦,受不得型也是有可能的。
“不,不是。属下们用刑之时,都拿捏着分寸的,可那小太监忽然就咽了气。”侍卫迎着宣绍的视线,额上已经冒出了细汗。
“着仵作查一查死因,要快!”宣绍吩咐道。
“是!”那侍卫忙退了出去。
宣绍的目光落回到面前扔着的假圣旨之上。
若真让这份圣旨出现在皇帝面前,不管皇帝信不信这是太子所写,心中定然会对太子怀有芥蒂。
他几番劝诫太子,为二皇子美言,就是想让太子给皇上留下兄友弟恭的印象,也好让皇帝对禅位之后的诸事都能放心。
可太子……
宣绍长叹一声,将圣旨收好,藏入袖袋之中,起身欲往东宫而去。
却正遇见路南飞从外面急匆匆赶回。
“公子!听闻您伤势复发?”路南飞紧张问道。
宣绍摆摆手,“无碍。”
话未说完,却是咳嗽起来,他抬手掩住口,一连串的咳嗽竟是忍都忍不住。
放下手掌之时,掌心竟有几许血丝。
路南飞变了脸色,“您这是牵动了心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公子,不可再……”
宣绍抬手制止了他余下的话,“事情紧急,伤势回去再说。”
不等路南飞再开口,宣绍已经大步离开了皇城司。
他乘着马车赶到东宫之时,太子还正翻箱倒柜的找地方来藏那块仿制的玉玺。
宣绍瞧见,顿时哭笑不得。
“太子。”宣绍唤道。
太子闻声,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直起身来,“哦,太傅……太傅刚才离开的匆忙,我也未来得及询问太傅,适才是有什么急事?”
太子一面说话,一面将手背在身后,挡住那块碧翠的玉玺。
宣绍也不点破,只将袖袋中的“圣旨”拿了出来,递至太子面前。
太子瞧见那正黄之色,微微有些愣神,“这是……”
“太子一看便知。”宣绍上前一步,将“圣旨”塞入太子手中。
太子一手捏着玉玺背在身后,一手接过“圣旨”来到桌案边,将圣旨在桌案上铺展开来。
“这……这是仿我的字迹?!”太子抬头,诧异的看向宣绍。
宣绍没有作声。
太子复而低下头去,又仔仔细细的将“圣旨”从头到尾看了几遍,这才恍然,“太傅从哪里得到这假圣旨?”
宣绍掩口咳了两声,才缓缓说道:“一个从东宫溜出去的小太监,正往皇上面前赶时,被截获。这伪造的圣旨就是从那小太监身上搜出来的。”
太子这才将身后藏着的那块玉玺拿了出来,比照了玉玺雕着的印记和假圣旨上朱红的印记。
脸色腾然变了,“好狠的心!”
话音刚落,他便高高举起手中玉玺,狠狠摔在地上,碧翠的玉被摔的粉碎,四下迸溅。
“太傅,你还叫我在父皇面前替二弟美言,你瞧瞧,你瞧瞧,这突然出现在东宫的假玉玺,这险些就出现在父皇面前的假圣旨!二弟好狠的心,这是想把我往死里陷害!你还,你还叫我怎么为他美言?!”太子恨声说道。
宣绍轻叹了一口气,“太子还不明白么?”
太子斜睨他,“明白什么?”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二皇子所为,但圣旨上为何要提到您会如何对待二皇子?为何会写要将二皇子永远幽闭在皇子所?这话是不是说中了您的心声?如果让皇上得知,您有这样的心思,皇上还能放心与您么?”宣绍一口气说的话许是有些长,此时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太子本是一脸怒气,见宣绍咳得两颊发红,一副气急虚弱之样,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宣绍,当下心中便有些不忍,总算放缓了语气,“太傅莫要生气,是……您说的我也明白,只是让我这么去替他说好话,心里有所不甘罢了……”
宣绍总算将咳嗽压制下来,长出了几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太子,臣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最关键的是稳住皇上的心,只要皇上的圣旨一下,真正的玉玺到您手中,日后二皇子对您根本构不成威胁,二皇子的命运,不是皆握在您的手中么?何须逞一时之快?”
太子闻言,良久才重重点了头,“大丈夫,要将目光放的长远些……太傅的意思我明白了。”
宣绍深深的看了眼太子,“所以,您知道该怎么做了?”
太子点头,“太傅不是说了么,父皇如今最想看到的便是兄友弟恭的情形,我就做父皇想看的就是了。”
宣绍脸上的表情总算松缓了些,点点头,“学会忍耐是好事,便是贵为太子,便是日后贵为君主,该忍耐的时候,也一定要忍下性子来。”
宣绍说完,便退出了太子书房。
却并未离开东宫,而是将东宫伺候的一干人等全都聚集起来。
东宫如今负责守卫之人,是宣绍从皇城司里提拔起来的。
可以说是宣绍的嫡系人马。
当着东宫众人直面,宣绍却是狠狠处罚了他,杖责三十,扣除半年月例。
挨打扣钱都不是大事儿,皇城司出来的人,没有扛不住打的。
关键是在一干手下和一群奴才面前挨训挨罚,弄的脸面全无才是大事儿。
宣绍冷着脸看着挨了三十杖责的东林军都尉,“守卫东宫乃是要职,竟让宵小潜入东宫,渎职懈怠,你可知罪?”
“卑职知罪。”都尉虽挨了打,但毕竟是宣绍一手提拔他,也知宣绍故意在众人面前罚他,是提醒众人之意。面上并无不忿之色。
“都散了吧。”宣绍抬手让众人散去。
他同那都尉又站了一会儿,不多会儿的功夫,却是连连咳嗽了好几次。
“公子,您怎么了?”连那都尉都觉出他身体不妥来。
“无事。”宣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今日叫你受委屈了,心里可有不平?”
“公子哪里话,本就是卑职办事不利,险些让太子陷入危难。”都尉红着脸拱手道。
宣绍点点头,瞧了瞧周遭,低声道,“如今你已经是太子身边之人,东宫好,你们便好,东宫倘若有什么危险,你们谁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日后更要警醒着些,莫要再给人可乘之机!”
“卑职明白!”都尉惭愧点头。
“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哪怕是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再累也得顶下来,日后才能有轻松的日子过!”宣绍又叮嘱了一句。
都尉连连点头,“公子放心,卑职有数了。”
宣绍点点头,这才辞别了太子,离开了东宫。
他原是打算先回一趟皇城司,再行回府。
不想走到一半便遇见了前来寻他的路南飞。
“回禀公子。”路南飞骑马跟在宣绍马车外面,一面兜着马挨近马车,一面俯身冲车窗里说道,“那仵作已经验出,那小太监是中毒而死。”
“中毒?他牙槽里藏着毒药没有取出么?”宣绍咳了一声,问道。
“审讯之人在他醒来之前已经检查过了,他口中没有藏毒,那毒似乎是在他被抓住以前,已经在他体内了。”路南飞低声说道。
宣绍闻言,沉默了一阵子,“又是慢性之毒?”
马车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路南飞点了点头,“似乎是……”
车中宣绍微微闭了闭眼。
“还记得死在泉州的李直么?”
路南飞闻言,怔了怔。他怎么会不记得,泉州杀人取心的案子前所未有,骇人听闻。潜伏在官驿之中的李直竟还在少夫人的食物里动了手脚,璇玑阁阁主在药食之上的造诣他望尘莫及的。
而且当晚冒充璇玑阁阁主的李直,也是被抓获之后,忽然毒发,肠穿肚烂而死。
璇玑阁阁主最善用毒,各种速效亦或慢性之毒,在他似乎可信手拈来。
“公子是说,安念之回来了?”路南飞低声问道。
车内的宣绍却没有立即说话。
良久,才听他嗯了一声,“一直有人盯在高坤身边么?”
“是。高坤近来多在御花房照料那些优昙婆罗,有时也皇上也会传唤他前去伺候。前几日他出了一趟宫,说是要采买优昙婆罗所用肥料,旁人买不来。皇上准了,也未见他和什么人接触过。”路南飞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外头。
“继续让人盯紧他,只要安念之真的回来,迟早会露出尾巴来。”宣绍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路南飞领命,欲言又止。
公子这般操心劳力,又是为何?太子和皇帝父子之事,如何要牵累的公子至此,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惜了?
他知道自己劝也白劝,只在马车外轻轻叹了一声,兜转马头,又回了皇城司。只愿自己能多为公子分担一些,也好叫公子少操些心来。
宣绍回到府上。
烟雨听闻他回来之声,恰好在院中散步,便迎到了二门处。
她一脸笑意的迎上来,却在走近之时,便蹙起了眉头。
“听你心跳不稳,且面色不好,呼吸之时,胸中气息间有哮音,你……”烟雨上前搀扶住他。
宣绍无奈的笑了笑,他在马车上,就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就是怕她看出端倪,让她担心。
但不想还是低估了她的心细如发,竟刚一照面,就被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