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常-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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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舞翩跹
舞翩跹
舞翩跹……
妈的,这是怎么了?
这一夜,张来没有走。
他们躺下之后,张来没有一点生理上的欲望。他和她轻轻相拥,都不说话。
夜很静,楼下似乎有人走过,踏在积雪上,“嘎吱嘎吱”地响夜行人终于远去了。远处,一只鸟在古怪地叫着。
用功亏一篑
好运到……
好运到……
好运到……
张来觉得自己要疯了。这个世界变得十分诡异,他的眼前不断飘闪几张面孔,南甸子的马明波,乌堂,屠中山……
凸凹五色土
九九艳阳天
好运到……
次日,张来上班去了。
下了楼,他感到步履极其沉重,好像那噩梦就在单位等着他。
他路过那个小花园,走进去,坐在了长椅上。长椅上冰凉。
小花园里的树木都光秃了,草地一片破败,一片枯黄。不过,太阳很好,空气透明。
“风马牛相及……”
“首尾九连环……”
他情不自禁地叨念出了声。这些古怪的话像一些几何图形,没有规则,不成方圆。
“八马朝前走……”
“五子点状元……”
他使劲摇摇脑袋,把这些几何图形震跑了。
他看天。天蓝如洗,挂着几朵高远的云,那些云一动不动。可是,看久了,他发现它们在诡秘地转移。太阳刺眼地亮。
“凸凹五色土……”
“九九艳阳天……”
他不再看天,无望地朝四周看了看。
路上有人匆匆走过。
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就是高明的医生也无法帮助他。
“请把你给我……”
“公鸡舞翩跹……”
他突然有些恼怒,觉得隽小不该把这个口诀说给他!
失常 19
“用功亏一篑……”
“好运到……”
不要碰到那两个字!
“好运到……”
千万不要再想了!
“好运到……”
“边关!”突然有人大吼一声,替他说出来!
张来的魂一下就飞了,猛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人从他背后跳了出来!
是屠中山。
完了。
张来不知道屠中山一直站在身后,他就是被这十句口诀折磨疯的,当然记得滚瓜烂熟。他等不急了,脱口替张来说了出来!
张来惊恐地看着他。
他蔑视地看着张来,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不是总想甩开我吗?现在,你终于要和我成为同一类人了!
张来又摇摇脑袋——他好像没有疯掉。
屠中山完全是胡说八道!不是“边关”两个字!
他起身就跑。
屠中山熟悉这个口诀,他担心他再张嘴说话,一下打开那个密码!
叁拾肆:不是我
张来一路惊惶地奔走,很快来到了剧团。
这时候,早过了上班的时间。
路过收发室,他看见老赵头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不见那个恐怖的痴呆。
他快步走进了楼里。
竟然没有人来上班,空落落的办公室里只有张来一个人。他现在害怕没有声音,越静他越怕。
用功亏一篑
好运到……
他真怕痴呆突然出现在门口,脱口说出那两个字来。谁都挡不住一个人说话。只差两个字。
他一说出来,张来就完了。
用功亏一篑
好运到……
突然,他看见了一张死气沉沉的脸,这张脸轻轻一闪,就出现在了门口。正是那个痴呆。
张来傻了。
他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他知道对方比猫还迅猛。他只有呆呆望着他,坐以待毙。
这个手机里的人,这个祸害同类的人,这个貌似痴呆的人——他要说出那两个字了!
办公室里如此安静,张来甚至都能听见他喘气的声音,根本不可能躲过他的声音。
他多想立即变成一个聋子呵,他不想疯!
可是,他不是聋子,他的耳朵很灵敏,可以捕捉到各种细微的声音。
现在,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悬崖上,前面就是无底的深渊,而那个痴呆就站在他背后。他随时都可能伸出手,把他推下去。
他只要掉下去,就去和南甸子的那个精神病做伴了,举着树枝,日日夜夜坐在臭水泡前,饿了就吃腐烂的死老鼠,困了就睡在荒草间……
他的指甲将变得出奇地长。
他在寒冷的大街上四处游荡,晚上,像野狗一样,躲在垃圾筒后面,窥视每一个急匆匆走过的夜行人。
也许,他还会看见隽小,她正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手挽手走在一起。她看见了他,慢慢停下来,眼睛湿了。那个陌生的男人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拉了拉隽小,她就一步三回头地跟那个人走了……
——痴呆终于说话了。
“张来,隽小是我妹妹。”
张来愣了一下。他没有说口诀!
“你……妹妹?”
“对,小时候,我妈妈跟我爸爸离了婚,她跟我妈妈走了。”
“你怎么知道?”
痴呆笑了笑,张来发现,他笑起来还挺帅气。他接着说:“有的人看起来呆傻,其实是最聪明的人。有的人看起来正常,其实是疯子。这句话不高深,事实就是如此。”
“那你说,谁看起来正常,其实是疯子?”
“隽小。”
张来怵然一惊。
这怎么可能!她的肌肤那么白嫩,她的脸蛋那么漂亮!
张来警惕地盯着他。
“南甸子的那个马明波,乌堂,屠中山……都是她害疯的。还有雷鸣,他察觉到了不对头,逃掉了。本来,我不想吐露这个秘密,因为这样就暴露了我的秘密。但是,我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被她害疯。”
停了停他又说:“她害人的第一步就是通过手机告诉你——你快疯了。她的声音通过录音机快放,你听不清男女。”
张来的脑子乱极了。
这个世界失常了!
他谁都不相信了!
痴呆似乎察觉了他的不信任,他突然恢复了痴呆的表情,歹毒地盯着张来,一字一顿地说:“你不相信我,下一个被她害疯的人就是你!”
“可是,那口诀的传播者是你。”
“谁对你说的?”
“隽小。”
“她怎么说的?”
张来把昨晚隽小对他讲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痴呆说:“我告诉你,这正是她害人的主要方法之一。”
张来有点疑惑了。
“你别忘了,她是我亲妹妹,我为什么要骗你?”
这句话让张来有点相信他了。
“是的,这个口诀确实能把人害疯。”他十分肯定地说。
“你,你千万别把那最后两个字说出来,我求你了……”张来的全身都要瘫软了。
“你错了。假如她说出了那十句口诀,一个字都不缺,你听了并不会疯。但是,正因为这个口诀缺两个字,它才具有了把人害疯的魔力。”
失常 20
这句话像电流一样使张来猛然一抖。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黑洞,你害怕它,你越想越害怕,越害怕你越忘不掉,不出一百天,你必疯无疑。这就是玄机。”
“我已经要疯了,你快点告诉我,那最后两个字是什么?”
他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实际上,哪两个字放在这个口诀的最后都可以。可怕就在这里——任何两个字都不是,任何两个字都是。”
张来在悬崖的半山腰飘摆。他处于失重状态。
“可是,她为什么偏偏害男人?”
“因为她恨男人。”
“她为什么恨男人?”
“这个说起来话长……”
接着,痴呆就对张来讲起了他家族里的事情:
这个痴呆叫赵红军。
隽小的本名叫赵红英。
当年,老赵头被火烧了,几乎成了残废。
他老婆把他扔在床上,带着襁褓中的赵红英跑了,只留下了痴呆孩子赵红军,站在床前哭。那一年,赵红军九岁。
那时候,老赵头的老婆还年轻貌美,她一肚子的花还没有开。她去寻找她自己的美好生活了。
老赵头终于活过来了,而且把痴呆孩子养大。
他恨那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一直恨了几十年,已经恨到了骨髓里,海枯石烂都化解不了了。
在赵红英上小学那一年,她母亲得病了,需要钱做手术,如果不做手术,她母亲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女人并没有回关里,而是嫁给了向阳乡一个唱二人转的男人,那个男人华而不实,穷得叮当响,一家三口连糊口都保证不了。
这个女人求借无门,终于尝到了重病缠身无人问津的苦头,最后就托人找老赵头来,想借一点钱救命。老赵头的工资尽管很低,但是毕竟有些积蓄。
她躺在医院门口的担架上,等着老赵头的钱救命。她身旁站着那个唱二人转的男人,还有不懂事的赵红英。
老赵头没有动一丝怜悯之心,直到这个跟他生下两个孩子的女人睁着双眼离开人世。
赵红英在幼小的心灵里深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她恨不能杀了这个残酷的男人。
她对老赵头的仇恨,也换来了老赵头对她的恼怒。说起来,赵红英生下来之后,老赵头只见过她几面。
就这样,冤仇就结下了,互相都不认亲,如同陌生人。
亲亲一家人竟然如此深仇大恨!
丈夫刚刚从火海里逃生出来,老婆怎么能狠下心把他丢下,一辈子不回头?
老婆躺在医院的门口,眼睁睁地等着丈夫救命来,丈夫怎么能袖手旁观,看着她死去?
亲生父女近在咫尺,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能形同陌路人?
同胞兄妹,怎么能自相残杀?
张来问:“你父亲知不知道你不是痴呆?”
痴呆愣了愣:“谁说我不是痴呆?我天生就是痴呆呵。”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张来突然很想叫他回来。
他似乎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另外,这个痴呆一走,他好像就陷入了更深邃的恐惧中——他在张来心中,竟然成了一个靠山。
痴呆自己停下了。
他慢慢转过身来,说:“隽小就是让你自己和自己斗。如果以后你疯了,凶手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你多保重吧。如果你能忘掉这个口诀,那你就得救了。如果你忘不掉这个口诀,那你就疯了。我救不了你,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叁拾伍:赵红英来了
张来郁郁地躺在家里,思考隽小。
南甸子那个马明波是她的初恋情人,被她害疯了;乌堂是她的事业情人,被她害疯了;屠中山是她的物质情人,被她害疯了。
那个讨厌的雷鸣是她的第二个男朋友,她要害他未遂。
现在,轮到张来了。
他慢慢梳理着记忆中所有关于她的片段,试图做出正确的判断——她到底是赵红英,还是隽小。
最早,他捡了一个手机。
接着,几个同事到他家聚会,都见到了这个手机,隽小跟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开玩笑,好像这个手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散了之后,她突然返回来,问他这个手机是从哪里来的……
不久,她对张来说,这个手机是赵景川的。可是,张来到移动电话营业厅查明,这个手机的机主正是她。她又说,赵景川买这个手机时,借用了她的身份证。
而张来把这个恐怖的手机扔掉后,它却又诡怪地回来了。当时,他去那片葵花地扔手机,只有隽小一个人跟着……
他越来越感到——恐怖就在身边!她就是赵红英呵。
他决定,从今天起,远远地离开这个女人!只要不接近她,她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她害疯的人都是接近她的人。全县这么多人口,她为什么害不了别人呢?
张来正想着,就听见有人敲门。
快半夜了,谁敲门呢?
他马上想到——是赵红英!
他全身的骨头一下就要散架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