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辽西夏金元史-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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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剧减少的时候,河南的可垦土地还有 197 万顷,其中被耕种的还不到一半,
仅有 96 万余顷,这无疑是由于农业人口大规模迁移和边境地区战局不稳所引
起的。全国谷物(粟和稻)的总产量据估计可以到每年 9000 万石左右,其中
有 10%被国家作为地租征走。国家每年的开支,如果以谷物计算,在 1192 年
为 900 万石以上(700 万石粟和 200 万石稻),主要用于文武官吏的俸禄。
我们还知道,当时每人每月平均消费粮食 5 斗,或者说是每年 6 石。这就是
说,全国每年从土地上获得的平均收入正好足够供养它的人口,但是如果能
储备较充足的粮食,就需要有好的年成了。谈到粮食产量,金朝显然是无法
与南宋竞争的,那里的大多数地区,水稻每年都可收获不止一季。
金朝政府很早就意识到了这种粮食产量不稳的背景,并对用灌溉等措施
增加可耕土地等事予以了非常的关注,特别是在章宗朝。金朝的地方官,凡
在所治地区使可浇地亩扩大的,都能受到升官的奖励。增加粮食产量的另一
个措施是开垦梯田(零星坡地),这使山坡上的土地也得到开发。不过,所
有这些措施似乎都实行于相对较晚的时期,而且仅仅适用于局部,以至于金
朝从整体上看,粮食生产的环境并未得到根本的改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
稻米成为从宋向金进口的重要商品之一了。
养蚕肯定也在生产中起到了作用。凡因受田而得到土地的农户都需种植
桑树。据我们所知,要求屯田军户所种桑树的数目是每 40 亩中必须用一亩种
桑;另一段史料甚至提到,有些地区必须将 10%的土地用来义务种桑。虽然
丝绸的重要产地都在南宋,并且丝绸也是由宋向金输出的货物之一,但金显
然也已有了自己生产的纺织品,能够满足最基本的需要。
畜群的大规模牧放主要集中在东北地区的中部和西部、山西北部和甘
肃,包括现在属于内蒙古的地区。金朝将这些牧场从辽朝手中夺来,辽的畜
群也就因而落入到新主人手中。女真官员被指定作为司牧官,牧人则都是契
丹人或其他部落的人。司牧官及其下属都从猛安谋克人口中、包括奴隶中选
取。这些官吏要对他们所司的牲畜(马、骆驼、牛和羊)头数负责。如果牲
畜头数减少或者死亡数超过了规定的比例,他们便会受到惩罚和降黜;而当
牲畜的增长率高过了平均数则会受到奖励。最好的成绩是每年在每 10 头牲畜
中蕃息马(或驼、牛)2 匹或羊 4 只,同时马匹的死亡率低于 15%。1160—1162
年契丹的起义曾使金朝的畜群数下降到几乎为零;在 9 个牧场中,有 5 个牧
场所放牧的家畜已经完全失散和被叛军转移走,他们所拥有的畜群已经比他
们的敌人女真人更多。在剩下的 4 个牧场中,牲畜已经为数甚少。要想在这
些地区恢复原有的牲畜头数,需要很长的时间。很久以后,到 1188 年,畜群
终于再次达到了可观的头数。掌握在政府手中的牲畜头数共计 47 万匹马,13
万头牛,4000 峰骆驼和 87 万只羊。①
不仅在金朝北部,而且在以前中国南方的一些省份也都有牧场存在,虽
然规模要小得多并为定居的农业所局限。在河南的开封附近,有 6.3 万顷土
地(在已耕地中只占很小比例)被用来作为牧场,在山西省则有 3.5 万顷。
鉴于马匹在战争中的极端重要性,在紧急关头国内所有的马匹一律被括充
公。屯田军户的畜群按常规都是从北方补给的,因此 1215 年东北平原的失
陷,便使金朝发动战争的可能性明显减少了。
狩猎曾是原始时代女真人主要的生产活动之一,而当作为国家中心的朝
廷南迁之后,狩猎便日渐成为少数统治者的一种体育运动了。金代的前几朝
皇帝直到海陵王时为止,都仿效契丹辽在一年四季的狩猎习俗:春季钓鱼和
打野鹅,秋天打鹿,冬天猎虎。不过这些季节性的狩猎活动在迁都到北京之
后已经成为不可能,因为他们已意识到这种大规模的围猎活动会妨碍农业生
① 金朝拥有的马匹数还不及一个世纪以前的 1086 年辽朝拥有马匹数的一半那时的一次籍查曾查出辽朝共
拥有马 100 万匹,见'645'《辽史》,卷 24,第 291 页。
产。这样,狩猎就被限制于每年冬季举行一个月。而对猛安谋克户来说,则
仅限于每年冬季举行两次,每次不超过 10 天。
制造业与手工业
虽然在常见史料中并没有特别地加以说明,但我们还是能够肯定地说,
过去北宋领土上平民百姓所从事的技艺和手工业,在金占领这些地区后仍是
城镇居民从事的职业。金朝统治时期,中国社会内部社会结构的变动,在上
层确实要比在中下层更剧烈,中国社会中经济活动的变动肯定也同样如此。
大量史料还向我们证实了官营手工业和商品生产中国家垄断即榷货的存在。
榷货的种类包括盐、酒、粬、醋、香、茶、矾、丹、锡和铁。其中有一些,
例如盐和酒,必须在官府的监督之下才能生产,并需通过官方才能经营,而
像茶和丹一类,则在输入和出售的环节上需有官府的特许。
从税收的角度来看,盐是最重要的商品。盐的集中产地在山东,在那里
盐的主要生产和销售中心早在唐朝时就已经繁荣起来。东北和大漠南北地区
也有一些盐池和盐湖,所产之盐仅供当地消费,但即使产量如此之少,辽朝
也要征税。女真军队入主中原之后,盐业生产规模扩大,不得不建立起新的
垄断机构。金代以七个盐使司来控制盐业生产和经营,其中以山东盐使司获
利最丰。盐的销售必须要凭官府的钞(用于大宗销售)和引(用于零售)才
得允许。其重量标准(袋或套)因地区而有不同。我们掌握一些盐价的详细
数字:每市斤 30 至 43 文之间。我们可以据此来与大约同时期(1180 年前后)
的米价每 1 斗 300 文作一个比较。也就是说,如果按重量来算,盐与米差不
多一样昂贵。①
零售贸易有时也掌握在当地大商贾手中,他们在本地的活动是垄断榷
场,这对于小商小贩是一种损害。大商人这些活动之所以成为可能,是由于
盐钞与盐引就像支票或纸币一样是一种不记名的不限量可转让证券。但是,
尽管有这些牟利者的侵入,国家却仍然可以从盐课中获取巨额利润。国家每
年规定出一个从盐课所得利润的固定限额,并以此来调节产量、销量,它成
为国家岁课中最大的一宗。1198 年以前,七盐使司岁课收入一直不少于
6226636 贯。以后增加到 10774512 贯,这个数字几乎等于国家岁入的一半。
另一种由官府作坊生产的商品是酒。对酒的禁榷与北宋其他财政制度一
起出台于 1125 年。就像禁止私人生产和经营盐业一样,国家也禁止私人酿
酒。从榷酒所获利润也有额度,也就是说也制定指标,但是我们从史料记载
的少量数字中可知,酒税的利润要远远低于盐课。酒的主要垄断机构设在中
都(今北京),每年所获利润仅为几十万贯。很显然,禁止私人酿酒的法令
是经常被违反的,特别是在女真贵族的家族之中。另一方面,也常有些合法
的例外,诸如在一些特定场合如婚礼和丧礼时都需酿酒。从税收的角度来看,
粬和酒是一样的,它也被列入禁榷之列,主要是因为它是酿酒所必不可缺的
① 我们几乎找不到任何有关金朝统治下对于物价的详细记载,只发现了一些有关价格的零散数字,例如,
在楼钥(1137—1213 年)记述宋朝使节出使金朝(1169—1170 年)情况的《北行日录》中,曾有一些关于
物价的记载,如在金朝边界附近一个州的集镇上,楼钥曾用 210 文钱买了 1 磅面粉,120 文 1 斗粟或其他
谷物,240 文 1 斗米('582'《北行日录》上,12b)。在河北,上等绢一匹为 2500 文钱;1 盎司粗丝值 150
文钱。马比一头最好的驴更贵,值 4 万文钱《北行日录》下,8b)。
原料。有趣的是,国家竟将粬作为实物官俸的一部分,这也透露出当时民间
私自酿酒的普遍。
像中国历朝一样,金朝也有许多官营作坊。它们生产武器和诸如纺织品
和刺绣一类的消费品,官府也经营印刷业的作坊。官营作坊可以从民间征募
能工巧匠,因为原则上每个工匠都被登记在册并有应召去劳作的义务。尽管
我们还找不到太多史料来研究私营作坊中劳动力的状况,但是我们对于官营
作坊中工人的报酬却的确有详细的材料。举例说,应募到军器监的工匠,每
人每日支钱 100 文和大约 1 公升米;印刷业的工匠收入更高些,每日支钱 180
文,另外再赐给绢帛。从一份固定的报酬单来看,都头和作头等工头的收入
相对还要高些。
奇怪的是,采矿业却大多留给了私人经营。当时已有金、银、铜、铁冶。
金朝的前几位皇帝,曾规定了金银坑冶要征金银税的制度,但到世宗朝又下
诏免税。1192 年,炼银业被再次置于官府的管理之下。榷铁的时间要相对晚
些,是在 1219 年,当东北失守而今北京地区也丢给了蒙古人以后才开始的。
金属冶炼和采煤业在金朝似乎曾有过较高的发展。①至于中国北方(主要在河
北)的银矿开采,再加上每年通过从宋获取岁币而使白银大量输入,国库的
白银积蓄肯定相当可观。不过,金银也像所有商品一样,要服从于 1180 年的
法规征收商品税。对于全国的商品总额,如今还没有能够使我们按所给年份
进行估算的数据,但是对于今北京地区,我们却是掌握这样的数据的。金和
银的销售按其价值所收税为 1%,其他商品为 3%,后来这一税率又提高到金为
3%,而其他商品为 4%。利用这些数字我们可以统计出,1196 年今北京地区工
业和商业的总值为 700 余万贯,将其与世宗朝的 1180 年代相比,比后者提高
了 1/3②但是,只有我们能够将这些数字与中国其他部分的同样数据以及与全
国的商业总额进行比较,它们才是有意义的。
交通与对外贸易
征服了中国北方以后,金朝得以接管了原有的运输系统,包括陆路和水
运。交通运输之至关重要,主要是因为像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其粮米都必须
依赖于从外部输入。开封的环境要好一些,因为这个城市位于精耕细作且粮
食自给有余地区的中心。水运远比陆路更为重要,在河南、山东和河北一带
已有一个由大运河和其他河流组成的庞大漕运系统。而西北各省就只得更多
地依靠陆路运输了。虽然在全国各个州县所在的城镇之间都有道路相联,但
陆路还是比水路运输更为昂贵。对于谷物、大米、盐、铜币和其他商品的运
输价格,我们都掌握有准确的数据,从这些数据可以看到,有些货物的陆路
运输费用要比水路高出两到三倍。陆运价格也要根据道路是平原还是山区,
以及根据季节而有所不同。在夏秋两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