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许浮生-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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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许多年来,莫语涵已经习惯了他以爱慕者的身份出现,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身份对她而言甚至比朋友的身份更重要,她一方面习惯他这样的存在却又一方面纠结的不能承受,她在习惯中被愧疚感不屈不挠的折磨着。
她懂得周恒对她的感情,不是玩玩闹闹,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喜欢”,从某种角度上看,周恒与她是同一类人,她了解他所以更害怕面对这份不能给予回应的感情。可是当他按照她的意愿轻松抽身的时候,她的身体里又像突然少了些什么一样,虽不至于让她疼痛,但也足以让她茫然空洞。她想,她多少是在意他的,虽然这与爱情无关。
“呵,看来咱今天得喝一杯,庆祝圣诞是一方面,也预祝咱的朋友早早脱离我这潭死水成功上岸。”
这天莫语涵和顾琴琴并没有真的兴致喝酒,饭店里大街上到处都是密度超标的人群,没有一个地方适合久留。两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结束了一顿晚餐,然后在商场里奋力拼杀,直到精疲力尽,手上再无空余空间留给新的购物袋,才悻悻的结束这场战斗。
回到家时莫语涵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莫语涵看了眼来电显示就想,让它响一阵就过去吧,让她在“无意”间忽视,又在日后选择性的“忘却”这个未接来电吧。可是电话不屈不挠的响着,像是在控诉她的没良心。事实上,在面对这个一直被她当做亲生母亲的人她始终做不到回避,更何况是漠视。
“妈,圣诞快乐。”莫语涵挤出一个笑容。
“圣诞快乐,语涵,你有多久没打电话给我了?”还是熟悉的声音,有关爱、有担忧,还有些许埋怨。
“前段时间太忙了,我正打算过了圣诞去看您呢。”
她和傅逸生离了婚,傅逸生的母亲对这个消息有全部的知情权,但是出于一些原因傅逸生说要隐瞒一段时间,莫语涵答应配合。然而她越来越摸不准这“一段时间”该是多久。现在距离两人离婚已经大半年了,事情冷却下来,莫语涵也清楚,眼下是跟老人家摊牌的最佳时机。可是,斟酌片刻,莫语涵竟鬼使神差的选择将谎言继续下去。
电话另一端突然沉默。莫语涵心虚的想,她不是有意骗她,她不确定傅逸生有没有做好坦白的准备,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这件让人失望的事情由她说出。
半响,傅母似乎叹了口气,“听妈说,语涵,你们的情况逸生已经跟我坦白了,你也不用再替他遮着瞒着了。”
平安夜那天傅母像往常一样去参加社区的大合唱培训,邻居刘老太太刚刚得了孙女,虽然是个丫头,但看得出老太太依旧高兴,老朋友们一一道贺,在这样的气氛下傅母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她不怪儿子儿媳没有常常回家看望她,她知道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尤其是日理万机的儿子。她只是时常惦记,也羡慕别人儿孙在旁的景象。
这一年的新年格外早,年轻人们追捧的圣诞节马上到了,大年三十也不远了。她打了电话给傅逸生,希望他们今年能早点回去。
傅逸生缄口听着母亲含蓄的表达着卑微的愿望。他突然意识到他不但没有成功扮演好丈夫的角色,就连儿子的角色他都扮演的非常失败。
“妈,对不起。”
傅母沉默,一时间不知他为何道歉,而接下来的消息着实让她受到不小的打击,在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里,她觉得这句道歉实在不够。她第一次挂断了儿子的电话。而傅逸生以往并没有这种经验也没有追着打回去,母子俩第一次将这种不愉快的气氛持续了24小时以上。直到傅母打给莫语涵之前,她又一次拨通了儿子的电话。他不是一个不懂轻重的人,他不该无缘无故的突然离婚,还将这事隐瞒这么久,她要知道详细的情形。如果只是年轻人的冲动之举,她不会允许他们继续下去。
可当她听到一向骄傲的傅逸生无力的忏悔,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郑重其事的,或许也是无可挽回的。
“哎,本来是叫你们一起回家过年的,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对不起,妈,今年恐怕是不行了。”
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傅逸生说了“今年”,傅母只权当安慰的应承了一声。
“您都知道了……”莫语涵握着电话的手心已经出汗,猜不透傅母对这事的态度,她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语涵,听说是你提出离婚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从逸生的话里我听得出,是他不对。你的决定我不能干涉,我只是替他惋惜。逸生他爸爸去世早,是我把他惯坏了,已经得到的东西他从来不懂得珍惜,包括感情……”
莫语涵抿着嘴,双眼干涩。她甚至看得到那个纤瘦、孱弱却从来都将脊背挺得笔直的老太太,她额角处总有掩盖不住的白发,不过面相相较于她的年龄要年轻许多。
莫语涵想象着她说这些话时应该是皱着眉头,目光真诚,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她一向这样慈和又善良,她是真的对她好来着。
“妈……也不全是那样……”
“哎,你不用瞒我了,你对逸生怎么样妈是最清楚的。”傅母轻轻叹气,停顿了一小会她继续说,“我自己的儿子我很了解,逸生他是爱你的,或许是早就是这样只是这孩子不善于表达,也或许是真的后知后觉……听说,听说你是下定了决心不愿意再给他机会了,是么?”
是么?莫语涵在心底也这样问自己。
其实在离婚的最初,在流产之后,她是真的痛下了决心要与这个人一刀两断了,可是在那之后的这段日子里,尤其是那个雨夜过后,她发觉自己的决心根本就是根基清浅,不知不觉就被动摇了,到最后演变成了为了拒绝而拒绝。至于是否真的不愿再与那人有所瓜葛,现在的她也说不清楚。
见莫语涵不说话,傅母又叹了口气,重重的。她回忆着就在半小时之前,儿子还信心满满的说今年不能带着语涵一起回家过年,明天保证把她带回去家去陪她过年。当时她的心情从谷底稍稍升起,现在又一次荡了回去。
看来傅逸生的“信心满满”也并非就有十足的把握,或许,根本没有把握。
“你这孩子的脾气性格我也了解,如果不是把你逼到绝境了你是不会这么绝的,所以这次我拉下这张老脸来替他说和也没抱什么希望,现在看来我预想的是对的。既然如此,妈只希望虽然咱之间的婆媳关系不存在了,但是你还是妈的女儿,有空就回来看看我,如果不想见逸生,那就趁他不在的时候回来,好不好?”
莫语涵没有丝毫的犹豫,清了清喉咙说,“好。”
都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家人的事。莫语涵与傅逸生,除却感情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傅母,比如公司,比如他们共同的朋友和同学,比如那个没能等到出世的孩子……与前男友不同,前夫绝对是个永远避忌不掉的存在。
43除夕(1)
圣诞节过去半个月,莫语涵终于见到了新鲜八卦的男主角周恒,再见面时才知道他去南方出差足足两周。可是在周恒说出失踪原因之前时,莫语涵的脑中竟然又浮现出那个短发女孩的侧脸。
听说周恒这次出差收获不小,他的公司拿到了浙江的一个大单子,这与之前零零散散的小生意不同,这意外着他公司的市场已经由北拓展到了南方。
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听说当一个人特别难过或者特别开心的时候都会希望爱着的那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分享这些心情,原来这是真的。合同签好的时候我就想,要是你在就好了,所以合同一签完我一天都没有多停留就赶回来了。”
周恒对这样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并不陌生,但是这样当莫语涵已经是恋人一样随意的述说这些还是头一次。但是看似随意并不是真的随意。他不是得意忘形,也不是不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有多别扭。
果然莫语涵与他眼神一触过后就低下头去,看似漫不经心的搅着面前的咖啡。
周恒顿了顿,依旧笑,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人的心情不那么愉悦了,“不过,我最难过的时候却很害怕见到你,因为至今为止,没什么比你更有法子折磨人了。”
莫语涵抬起头来,表情有些错愕,她没想到周恒会这么突然这么直接的控诉她。她张了张嘴,半响才说出“对不起。”
周恒笑了,这是他最不喜欢听到的一句话。他本打算先聊点轻松的话题,做点轻松的事情,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见到莫语涵后话题就不知不觉的拐到这个沉痛的点上了。既然已经这样,那么索性继续下去吧。
“我有时候会怪你,上学的时候我怪你,怪你怎么那么白痴竟然看不清傅逸生不爱你,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怪你,怪你像个亡命的赌徒,竟然那么草率的赌上自己的幸福,直至我在国外听说你和傅逸生相安无事的做了三年夫妻,我依然忍不住怪你,你怎么那么不懂得爱自己,难道真要将条错路走到黑?难道就要卑微的守着个不爱你的男人一辈子?好在错误的就是错误的,你俩终究没有善始善终。”周恒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这可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幸灾乐祸,你的过的好不好对我而言很重要。可是当我为错误得以拨正,自己也终于有翻盘的机会窃喜时,你却一次又一次的给我浇冷水,这时候我能不怪你么?”
“我自认条件不差,我爱的人偏偏不爱我,其实不论我什么样总有人会爱我,但是语涵,你知道么?不是其他人的感情不值得珍惜,只是只要爱我的那个不是你,其他对我而言就都没有意义了。所以我怪过你……可是理智的说这都不是你的错。你从来没有让我靠近过,我在你的生活中是被驱逐的。”周恒勾起嘴角,有些自嘲,“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单相思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事。”
“不过我不会因为你的态度坚决就让自己的感情停下来,如果能那么简单我也不用纠结这些年。所以我以为,既然我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那么我是否将这份感情继续下去也是我的事情,与你会不会接受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是,不可以。”
“不可以。前不久有人告诉我,如果一份感情太执着太自我,也会让另一个人因为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受到伤害。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之前都错了,爱一个人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那么语涵,这些年里我让你觉得负累了么?”
莫语涵抬头看他。太阳已经西斜,周恒的身影陷入了阴影中,只有棱角分明干净好看的下巴和飞薄的下唇暴露在稀薄的阳光下。
聆听他时,莫语涵专注的看着那片唇,它始终保持着某个好看却辛酸的弧度,其中意味让人琢磨不透。
这个优秀的男人曾经用他最好的年华呵护着她作为女孩时悄然膨胀的虚荣心,让她毫无顾忌的像公主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同时又肩负着她的信赖,在经年的岁月里成为了她某种感情的寄托,他不是她的爱人,却始终扮演着大树的角色,为她遮蔽风雨。这种感情当然是不公平的,当她对他无以为报时,他便逐渐成了她心房壁上的一块创伤,可是那又算什么?他带给她的从来不只是伤害。
周恒停下来,他在等一个答案。
半响,莫语涵听自己说,清清楚楚的,“负累过。”
周恒微微垂下头,“原来是真的……那么语涵,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好好考虑我们的关系么?这么久了,该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