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心理学-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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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话,若就积极的价值而言,它终究是一篇专论性教有的文字,于清除粪秽、摧拉枯朽之外,毕竟大部分是建设的笔墨。这种建设的笔墨却是我们向来所没有的。此其三。
这种建设的笔墨中间,也有好几点是值得在这里特别提出的。第一、性的教育原应包括性与人生关系的全部。所谓全部,至少可以分做三部分,一是性与个人,二是性与社会,三是性与种族。坊间流行的性教育书籍,大率只讨论性与个人卫生的关系,最多也不过因为花柳病的可惧,勉强把社会生活也略略提到罢了。霭氏便不然。他是各部分都顾到的,我在此不必举例,这种能抓住问题的全部的精神,也决不是一二单独的例子所能充分的传达,总得让读者自己去随在理会。第二、在霭氏心目中,性教育的施教方法也是和生活的全部打成一片的。教育家说,生活就是教育,社会就是学校;霭氏对于性教育也有同样的见地;所以家庭里的母亲与学校里的教师而外,医师有医师的责任,牧师有牧师的贡献;自然历史的训练而外,文学可以助启发,艺术可以供观摩。必也全部的社会与文化生活能导人于了解、尊重、与欣赏性的现象与经验之域,性的教育才算到达了它的鹄的,否则还是片段的、偏激的、畸形而不健全的。霭氏之所以不斤斤于教授方法的细节目,所以十分信任儿童在发育时代那种天然纯洁的心理与自动的能力,所以主张做母亲的人但须有正确的观念、光明的态度、坦白的语气,以激发儿童的信托之心,而无须乎多大专门的知识——原因也在于此。第三、霭氏于一般的启发功夫之外,又主张在春期开始以后,举行一种所谓诱掖的仪式,使青年的新发于别的心理生活可以自动的控制与调节它的含苞乍放的生理生活,而无须乎外界的制裁。他说,“我们总得明了,‘春机发动’中所指的春机,不但指一种新的生理上的力,也指着一种新的精神上的力。。。在春机发动期内,理想的世界便自然会在男女青年的面前像春云般的开展出来。审美的神妙的能力、羞恶的本性、克己自制力的天然流露、爱人与不自私的观念、责任的意义、对于诗和艺术的爱好——这些在这时候便都会在一个发育健全、天真未失的男女青年的心灵上,自然呈现。。。”又说,诱掖的仪式的目的是在“帮助他们,使他们自己可以运用新兴的精神的力量,来制裁新兴的生理的与性的力量。”(第96—97 页)这种见地与建议真是得未曾有。性教育到此便和伦理教育、宗教教育、艺术教育打了一笔统帐,而一个囫囵的人格,便于此奠其始基。这种诱掖的仪式原是健全的原始民族所共有的一种经验,霭氏相信我们不谈性的教育便罢,否则此种民族的经验总有换了方式复活的一天。第四、霭氏一面极言性教育的重要,一面却也深知性教育的限制。凡是谈教育的人,大都以为教育是一种万能的力量,远自中国古代的孟荀,近至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毕业的教育专家,几乎谁都有此笃信。霭氏却是一个例外。他开宗明义,就讨论到遗传与环境的关系。遗传健全的人,固然可因恶劣的教育的阻挠摧残,以致不克充分发展,但对于遗传恶劣的人,就是、在性的生理与心理方面,天然便有阙陷的人,良好的教育亦正无能为力。这一层精意他在第一节以外也曾再三的提到。一个人的智慧,应从了解一己的弱点始;教育的功能,也应从从事教育的人明白它的限制始。近年来时常有替性教育的题目过事铺张的人,观此也可以废然思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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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要把这一本小书作为纪念先父铸禹公(鸿鼎)之用。先父去世二十一年了,因为他去世得早,生前又尽瘁于乡国的事务,对于儿辈的教育没有能多操心,但对于性教育的重要,他是认识得很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因为有一位世交的朋友有手淫的习惯,他在给我的大哥的信里,便很详细的讨论到这个问题。他曾经从日本带回一本科学的性卫生的书,我在十三岁的时候初次在他的书橱里发见,他就容许我拿来阅读。明知书中叙述的种种,不是我当时的脑力所能完全了解,但他相信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健全的影响。有时候我们看些有性的成分的小说,他也不加禁止。他当时那种态度,如今追想起来,竟和勇氏在下文第600页上所采取的很有几分相像。显而易见他是一个对于青年有相当信任心的人;他虽不是一个教育专家,他却深知在性的发育上,他们需要的是一些不着痕迹的指引,而决不是应付盗贼一般的防范与呵斥禁止。
1 环境与遗传
作者讨论的总题目是性的心理学,现在又忽然讨论起儿童来,并且把儿童的祖先、父母、受孕、胎养、甚而至于婴儿时期,都看得很重要,读者不是要说离题太远了么?事实上却不是这样。我们这样讨论,不但没有离开题目,并且讲到了性的问题的根本了。近来日积月累的科学知识都告诉我们,一个孩子的心理或精神方面的本性,和生理与结构方面的本性一样,也是根据着遗传和教养的,换一种说法,就是一端根据他所隶属的血统的品质,一端也看他早年的将护,是不是适当,能不能维持他原有的良好的血统。
我们当然要记得,血统和教养对于一个人的命运所发生的影响是很难分轩轾的。教养的影响比较显明得多,所以不大容易受人忽视,但是血统的影响却没有那样明显,所以就在今日,我们还可以碰见一些比较知识浅薄或成见满胸的人整个儿的否认它的存在。但是这一方面的新知识逐渐增加以后,使大多数人知道遗传的力量是怎样的无微不至,我们相信这种错误与可以败事的见地自然会像烟消云散般的化归乌有。要知一个社群里的民众大体上一定得同时兼具良好的血统和良好的教养,健全的文化才能够在他们中间发展。遗传对于生命的影响,固然到处可以看出来,但是在性的范围以内,尤其是来得深刻,来得清切。我有一位俄国朋友,他的出身极好,做人也极斯文,他曾经把他幼年的生活详详细细的告诉我听,从他这一番话里,我们就可以找寻一些材料,来证明我上面所说的话。他说他从小和他的弟兄姊妹一起长大,中间有一个姊妹却是从别处来的;她是一个娼妓的私生子,生产后不久,母亲就死了,后来就归了他家里抱养。但是在待遇上,她和其余的小孩没有分别,所以大家一向没有知道她是外边领来的。可是从小她的脾气就和其余的小孩不同,喜欢撒谎,喜欢捣乱和虐待别人,并且很早就表现下流的性的冲动;虽则和其余的儿童一样受教育,她终于步了她母亲的后尘,在她二十二岁的时候,并且因为抢劫和杀人未遂的罪名,被充军到西伯利亚。一个碰巧的父亲和一个当娼妓的母亲所产生的子女不一定都是坏的;不过目前这一例的遗传大概是坏极了,遗传既坏,虽有好的教养,结果还是凶多吉少。
2 性冲动的早熟的表现
我们的讨论进入婴儿时期的时候,事实上我们早已走过了性生活的最先的基础和原有的可能性;有时候我们并且已经可以观察到真正的性生活的起点。一个不到十二个月的婴孩往往已经会有所谓“自恋”的表示①。这种表示究属是不是属于常态,是不是可以当做属于常态看待,学者议论不一,我们在此并不预备讨论②。在初生的时候,些少月经的作用和乳腺的分泌作用,有时也会发生③。在这时期内,神经方面和精神方面的性的活动,似乎已经①一人性的发育,自幼至壮,可分为“母子认同”、“母恋”、“自恋”、“同性恋”与“异性恋”等段落,详见拙著《冯小青》,原系新月书店出版,现改归商务印书馆。——译者②婴儿“自恋”的种种表示,详见作者所著的《自恋论》(Auto…eroticism),载在《性心理学研究录》,第一集。又德国学者冒尔(Moll)曾于1909 年刊行一书,叫做《幼儿的性生活》(Das Sexual lebendes Kindes)。③关于初生后与幼婴时期中性腺及乳腺的活动,法人瑞努夫曾于1905 年作一论文加以推敲,文名《性的重要关头与胎儿及初生婴儿的性的表现》(Camille Renouf,La Crise Genitd et les Manifestations Connexes chezle Foetuset les Nouveaun…né)。惟瑞氏对于此种表现未能有圆满的解释。像水的源头一般,在泪泪的流动,过此以往,便逐渐扩大,流域越来越广,到得春机发动的时期,便像长江大河,一泻千里了。
有人说一个十分健全的人,在婴儿与孩提时期在神经和精神方面不会表现什么性的活动。这话也许有些道理,并且也许是确实的。但是这种活动依然是一种比较时常遇见的东西,既属时常遇见,我们就不能说一定要等春机发动期来到,才有注意到性卫生与性教育的必要了。
早熟的体格方面的性的发展,是一种比较不常见的变异,但非完全没;
有威廉士(w。Roger Williams)在这方面有过一些很重要的贡献④。这种早熟的现象,本以女子为多。威氏的研究中包括二十个男童与八个女童,他在女童中不但发见早熟的人数多,并且早熟的程度也要深,其中有在八岁时⑤。。
即受胎的,至于男童,则至早须十三岁方能证实真有生殖的能力。这大概是不错的,因为十三岁也是男子精液中最早发见有精子的年龄,在此以前则但有液而无精。反是,富尔布林格(Fuerbringer)与冒尔(Moll)发见有到了十六岁、甚至于十六岁以后,依然没有精子的。在男童中间,性的早熟往往和一般体格的进展有联带关系,但是在女童中间,这种联带关系比较要少,性的部分尽管早熟,一般的体格也许和其它同年龄的女子无异⑥。
早熟的性的冲动大都是模糊的,也是不常有的,并且多少是近乎天真的。
但也有例外,美国底特律城(Detroit)的里奇(Herbert Rich)医士曾经叙述过一例:一个早熟的男孩子,从两足岁起,对于女孩子和妇人,便感觉到深切的性的兴趣,他的一切思想和行为都集中在她们身上,想和她们发生性的关系⑦。至于早熟现象的一般的证据、它的普遍性的大小、它的意义等等,美国心理学者推孟(L。M。Terman)曾经把它们从旧的记载里选辑起来,成为一篇专门的文章⑧。
男婴阴茎时常发生的挺直作用大率是没有性的意义的,因为它不过是一种反射作用;但冒尔说过,一经引起婴儿的注意以后,它也许会取得性的意义。有几位专家,尤其是弗洛伊德(Freud)以为婴儿的种种活动的表现中,有一部分是有性的来源的,例如,大姆指的吮咂;弗氏也信性的冲动往往可以表现得很早。普通以为孩提期内是没有性的本能的,这一点弗氏认为是很严重而同时也是极容易借观察来改正的一个错误;极容易改正而依然不免成为普通的误解,他也觉得很诧异。他有一次说:“实际上性的本性是与生俱来的,自哺乳时期以入孩提时期,谁都可以有一些性的感觉,至于性的活动与情绪,虽发现较迟,但在孩提时期结束以前,即春机发动期以前,也是几乎谁都可以经验到的”⑨。弗氏这一番话,冒尔认为是形容过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