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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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死去的娘吗?你们一个个心里有的只是天下权势,你对得起赫连家列祖列宗吗?”
此言出,众人皆失色,包括皇子钧,久久他才开口,“你所求之事,恕我难从。兰凌既已指予我,天下皆知。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遑论解约!”
“不必与他多说!”赫连天一把拽起祁连的前襟,力度之大,竟让他的伤口再度破裂,鲜血如注,狂涌不止!“我这辈子最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就是帮大燕皇朝养大了你这个仇人,这个畜生!”一拳挥去,祁连猛地跌坐在地,再难动弹,却是因为赫连天的那句话,“爹,你说的什么?”
“我说,你才是杀我赫连天一家的仇人之子!时下燕国的东宫太子,才是我赫连天的骨肉!”
“不……”一声长喝,在赫连天话音方落的时候,呼啸而出,却是皇子钧。大惊失色的他,指着赫连天怒道:“赫连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扰乱皇室血统,亵渎于本宫,你可知死罪!”
“死罪,”赫连天不敢置信道:“我的孩儿竟然对我说死罪!”他走近皇子钧,道:“当年为求保你一命无虞,我忍心将你与王后之子调换,难道骨血之间的这份情承载出的,竟是你逆上的死罪么?”
“你有什么证据,若你拿不出,本宫立即将你五马分尸!”皇子钧怒不可竭,说话间,声音竟在颤抖。
闻言,赫连天仰天长笑,蓦然扒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前那一块黑色的疤痕,“这是我一族血脉传承的记号,若你身上没有这样的一块印记,那么今日我赫连天随你处置,若你有,你便该信了!”
祁连定定地望着眼前二人,骤然间,他竟觉得可笑,又觉得悲哀。自己唤了二十年的爹,到头来,他却告诉自己与他,竟是不共戴天!
望着赫连天胸前那块印记,皇子钧顿时再无言语,“砰”的一声猛然坐在身后石台上,万念俱灰。许久,他亦扯开自己的衣领,那道印记显然夺目。
“哈哈哈哈!……”赫连天开怀大笑而出,“果真是我的孩儿呀!哈哈……”在赫连天的笑声中,是祁连的不知当何如,更是皇子钧的欲哭无泪,他喃喃自道:“名不正,言不顺!我这个太子居然只是个冒牌货,居然只是个冒牌货!如此说来,我以何名面对长陵之外的百万雄师。电子书,他们可是闻长陵中令旗而来,拥太子而来的呀!”
“那又如何,难道当我赫连天之子辱没了你么?”赫连天稍呈怒意,随即拔剑而出,交予皇子钧手上,“你现在就去把他,”他指向祁连,“给我杀了,此后,咱父子联手,天下不也照样是你的!”
皇子钧紧握手中宝剑,不料被赫连天那一语指了迷津,自喃,“杀了……,?天下不也照样是我的,照样名正言顺统率天下大军!”他望着赫连天的背,仰头问道:“对不对!”
“不错!”赫连天转身相对,一个遂不及防,宝剑竟穿胸过。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手执宝剑相向的人,那个他的孩子,竟亲自对他下手。“你……”话未说出,皇子钧再次加深了宝剑刺入的力度,阴狠道:“杀了所有知情之人,我依旧是名正言顺的大燕太子,依旧可以名正言顺的坐拥江山,自然,也包括你在内!”说话间,宝剑抽离肺腑而出,血溅起的那一刹那,祁连失声大喊:“爹!……”
他扶住了赫连天往后而倾去的身体,怒吼,“你这个畜生,他是你亲生父亲呀!”
“那又如何,二十多年来,我只知道我的父亲是大燕的皇帝,却从来不知道有个赫连天。如今他也帮我召来旧时部属,也算功成身退,死得其所了!”他将剑锋转向祁连,“接下来,再除去你,我便高枕无忧了!”
然此刻,祁连怀中的赫连天,却颤颤地抬起一手,指向皇子钧,眼神交汇间的复杂,却是难以言明!骤然间,自他眼前闪过一幅多年之前的画面:茫茫祁连山上,那一大一小,迎着风雪而前,一步一个脚印,还有那个一直紧追身后喊着他“爹”的小娃子!往事一遍遍地在脑中浮现,任他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一涌而上。耳畔,犹只剩那一句非亲骨肉的愧当初:
“我祁连俯仰无愧于天地人寰,二十来载,我敬您爱您,可您呢,却只视我如仇如敌!爹,我不是别人,我是您的儿子呀,何苦如此作弄,如此相逼啊!”
……
“我不明白,为何二十多年的相依为命,而我……却只能做你口中的“狗杂碎”!”
……
“在我眼中,你依旧不过是当年祁连山上那个狗崽子而已,别再在我的眼前摇尾乞怜!……只要你不认祖归宗,只要你不再出现在皇室之中,念在二十年父子情谊,我放你一马,给我有多远便滚多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赫连天将手摸上祁连的颊,缓缓滑落之际,用那最后的一口气,似呻吟般道:“浮萍到死……终惘然,终……终惘然,惘然!……”泪划过沧桑满布的颊,再无语出!
“爹!”祁连连日来,似乎所见的,都是生离死别的场景,这般痛彻心扉,使得他切起了齿,然早经在城中的那一战已叫祁连用尽了平生力,那一身伤,再经不起折腾,“若我不死,必诛你!”他道。
“你没这个机会了!”皇子钧一剑欲下,正当祁连他闭眼受此一剑时,忽从门外传来这样一声,“飞广,你在这做什么?不是叫你前来唤皇子和将军出征时辰到了么?”
蓦地一惊,皇子钧怒喝,“是谁在偷听!”长剑指去,却见是飞广与怒沧二人。当此一瞬,祁连反身而起,踢翻他手中长剑,疾势而出,却无奈重伤在身,迟缓之际皇子钧趁虚而入,眼见一脚飞去,却教飞广以血肉之躯生生挡下!“飞广,你想反了么?”皇子钧怒喝。
“飞广是皇家之人,自有使命保皇亲无虞!”飞广铁诤诤道:“而你,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祁连才是!”
“你说什么?”怒沧惊呼。
“看来你全都听到了!”皇子钧冷笑道:“那你们今天都别想走出这里!”语出,将之脚下飞广一踢而飞,转身寒光半悬,凌空而起一剑落下,直对一旁尚在混沌中的怒沧,当场毙命!
“怒沧!”飞光失声痛呼,望着这个他与怒沧跟随多年的主子,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眼见皇子钧攻势再来,飞广推过祁连,借力使力下,祁连腾身而起,滚下阶梯,逃离而去。
“……为了大燕江山,你快走吧!”语出,却也不及挡,自颈后至腰盘,一道血色赫然,淋漓而下!待飞广倒下那一刻,皇子钧却在长陵中再找不着祁连踪迹!
蓦然,他忱道:该如何掩饰赫连天之死呢?心生一计,他执剑划过自己的臂,血色淌染,顿时向外高呼:“祁连弑父,赫连将军遭害!……”
一场人伦,何其不堪入目!
却说祁连,自此之后,便也下落不明!
皇室一战,事关王座宝玺,必也势不可免。两军势若水火,战势如预料般一触即燃!
猎猎三军,城外相候,势可排山倒海!
端坐战马上,皇子钧铠甲加身,一身凛凛威风,身后浩浩千军,更也增势不少。仰望城门之上,一直按兵不出的皇子拓,叫嚣道:“怎么皇弟,养尊处优的骄奢淫逸生活,教你连出来迎战的胆子都给养没了,只能躲在那一道城墙后当起缩头乌龟来了!”风凛然而过,卷起黄沙漫漫,将这一句漫骂带上城门之上皇子拓的耳中。
皇子拓望着城下的浩荡军马,倒是欣然,“皇兄,这一战,我可是等了很久了,你我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大战一场了!这天下,也该有个主了!”
皇子钧一阵敞怀,哈哈笑道:“我系出东宫正主,如今得燕昭之令旗,号群雄而并起,你若乖乖出城受缚,我或可放你一条生路!”
“燕昭令旗!”皇子拓闻得此言,一阵奚笑,命身后将士呈来一物,“皇兄,你可看仔细了,这就是你口中的燕昭令旗!”轻一挥扬,那领长巾在他手中散落开来,赫然呈现三军前。“我不得不佩服你一直很小心,但你偏偏就疏忽了一人--赛红英!”
长旗赫然而现,果不出皇子拓所料,天下群雄皆乃闻令而起,如今却令执他手,一瞬间,太子身后之师恍若散沙般分散开来,军士交头接耳,语出不停!见此景,皇子钧心下亦乱了几分方寸,却也不溢于表,“你拿一面假旗便想乱其我军军心,未免也太痴人说梦了!”
城楼上,皇子拓凛冽一笑,“是假的吗?可是,这旗可是赛红英亲手交与我手上的,你说假得了吗?”
“赛红英!”顿时,皇子钧猛然取出怀中令旗,扬风而展,只得雪白一帆长布,再无其他。这一刻,皇子钧顿如泄堤。
城楼之上,皇子拓再度开声,“皇兄,你太幼稚了!幼稚到以为一面荒唐的旗子便能号召天下吗?我告诉你,真正的军心,一如我此刻城中之师,纵即烧了这面旗子,亦不可动其根本!就凭你这一面旗子的信仰,就凭你身后这一群昏聩之师,便已不敌我了,你还妄想图什么?权掌天下,沙场叱咤,你哪一样及我,你根本就不配与我敌之!”他将手中那面令旗,缓缓地卷起,伸手而出,将旗伸过火中,令旗见火即燃,只在片刻间,那面话说能号天下群雄的令旗化成乌有,更也正如他所说般,城下太子之师,此刻更也只剩一个空壳!
面对顿时溃散的将士,皇子钧一时心如乱麻,“各位,纵无那面旗帜,我军还是往昔之军啊,军心依旧在……”
这时,不知是谁从人海中传来这么一句,“赫连将军死了,如今令旗也毁了,我们完了!”皇子钧顿时木纳,他望向城楼之上那大红战袍之人,喃喃自道:“你一语成箴,军心此刻当真溃如散沙,难道我真的斗不过你吗?”他晃首,“不可能,我是正宫太子,我才是天命所归之人!”
城楼上,红袍的皇子拓煞是满意此刻城下千军慌乱之象,他走近城楼之上那面击令鼓,接过鼓锤,赫然道:“今日我亲自击鼓以助三军之势。三军听好,此一役,许胜不许败!”语毕,鼓声如雷,声声撞击如涛怒吼!城中兵马蓄势已久,此一出,太子之师顿如决堤之水,一泻便不可收拾也,若长江滚滚浪,一势如涛尽吞天下万千河山!
皇子拓侧眼观望城下的兵刃铁甲交击处,看样,胜算在握!蓦地,皇子拓骤觉身后风声如怒,疾势偏身一躲,利矢带过真气,撩起皇子拓颈后那丝红色发带,直入战鼓正中处!
鼓声嘎止,城下两军顿形势相同,散乱如沙!赫然大变,皇子拓却也不致大乱,眼神四下搜寻,却见不远处城楼角之上,那执弓之人--赛红英!
皇子拓心下一怒,随即掠起身旁长弓,上弦而去,势当披靡!却不料城角上之人翻身纵下,城墙所阻,再不见踪迹。时过半刻,却见城内之处,一骑铁骑扬风而去,见势欺近皇子钧身旁,万马千军中,二人披靡而出,逃去甚远!
“备马,本宫亲自带阵!”将手中弓随手扔去,顿下城楼,铁骑鏖勇,却再觅不得皇子钧与赛红英二人踪迹。
这一战,直至黄昏下,饶是皇子钧的临阵脱逃,全军覆没;也饶是皇子拓的战鼓骤停,死伤难计。荒山风过,只剩那尸体堆积,与那寥寥数兵清理城下的尸积如山。
黄昏迟暮之下,旗枪潦倒,偶可见秃鹰觅食,影过重重,一派凄凉惨景!
是夜,幽幽暗暗,荒芜湖泽之旁,一株百年老树下,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