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猎人日志 (1-4+特别篇)-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朗逊无言目送拜诺恩的背影,他答不上一句话,他感觉拜诺恩根本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真是一次奇妙的经历。朗逊掏出袋中的录音机,那卷录音带中记录了他两小时前目击景象的口述。
他按下「回转」钮,把带子翻前了一段,再按下「播放」钮。
「……我看见……好像是吸血鬼的东西……」
N.拜诺恩之日记 Ⅳ
十一月一日
……乘列车返抵圣地牙哥,回到萨格的屋子,一边收拾他的事物,一边回想这不到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
感觉身体出现了许多奇异的变化,视力比从前强了许多,能够看见很远很小的东西;可是也有许多不便:首先是要习惯肢体的速度和力量,经常要留神,克制至普通人的水平;更辛苦的是听觉,坐在列车上时感觉好像两颗炸弹不停在两耳旁爆破一般,花了许久才学会怎样控制,收敛听觉的范围和敏锐度。
自己好像返回了初生婴儿的状态一样。每走一步、每做一件小事都要重新学习。
找到不少萨格遗下的笔记,全都收进了袋子里带走、我需要从萨格处学习更多的东西。
这次击败「钩十字」纯是幸运。假若没有夏伦在,假若「钩十字」不关心夏伦的存亡,我没有机会写这篇日记。
下次再遇上「钩十字」之前,我必须变得更强。
其他物件一概存放在柜子里,最后把大门锁上。离开前我回首凝视屋子,再见了,彼得。
前路已经决定了:我要成为吸血鬼猎人,正如昨天的日记所说,这是我的宿命。我要追寻吸血鬼的根源,或许到了那时候,我能够找到令自己恢复为常人的方法。
然而当上吸血鬼猎人,意味着我要面对无数个危险的黑夜。每当受伤或感到力量不足时,那股强烈的吸血欲望便会涌现出来诱惑我,说不定终有一天,我真的变成完全的吸血鬼……这就是昨天日记所说「比死亡更恶劣的宿命」。
这是无从逃避的。我必须面对真正的自己,在越过那「界限」之前,找到脱离这种宿命的希望。
在正式踏上猎人之旅前,我知道还有一件非完成不可的事。
找一个人。
死亡与爱
路透社德萨斯州达拉斯
十一月四日电
库尔登烟草公司创办人及主席查理斯·库尔登周二晚因病逝世,享年七十一岁。
根据其公司正式公布,库尔登死于心脏病发。但有公司内部消息人士向通讯社披露,库尔登之真正死因乃爱滋病并发症。此消息暂未能予以证实……
十一月六日 伊利诺州 芝加哥
风从窗户卷进卧房内,把白纱窗帘吹得水平飘扬起来。
慧娜在床上卷曲着娇小的身躯,紧紧抓住被单,却依然感到寒冷。
又是一个无眠的晚上。慧娜明澄的眼眸在黑暗中反射出忧郁的淡光。
——他在哪里?逃到了此刻阳光明媚的菲律宾吗?还是躲在纽约某个黑暗的街角?墨西哥?说不定他此刻正独自啜饮龙舌兰酒(Tequila)……
她终于抵不住寒意。把被单紧裹在身上,下床步向窗户。
浪沫般飘浮的白窗帘不断朝她的脸扑过来,那痒痒的感觉令她忆起他的手指。她拨开轻柔的白纱,把玻璃窗关起来。
慧娜舒了一口气,搓搓瘦弱的双肩。
她观看窗外。月亮尴尬地缺去一片,像怀着某种遗憾般,透过玻璃窗把光华洒落她的棕发上。她仿佛能够触摸到月光的质感。
「奇怪的一夜……」她喃喃自语间,觉得背项似乎正被人注视着。
慧娜回身,发现床首的墙上似乎多了一块很大的污渍。
——不,是一条伫立的黑影。
她张开嘴巴。
在呼叫之前,一只冰凉的手掌按在她唇上。慧娜感觉那手掌仿似是没有生命的东西。苍白、修长而有力的手掌,令她无法呼吸,强烈的恐惧像酒精般涌上脑袋,手足都发麻了。裹在身上的被单滑落到地上,只余薄如蝉翼的睡袍。侧面射来的月光勾出她不算性感但却优美得像猫的曲线。
「慧娜,是我……」
她瞧不见隐在帽子下的那张脸,却辨出这熟悉的声音。
「慧娜,先冷静下来。相信我,我没有……」
她平静地以双手握着拜诺恩的手腕,把那只手掌从自己唇上牵下来。
「我相信你不会杀人,我太了解你了。」
她轻轻掀去他的帽子,扫抚他长了许多的黑发——她喜欢这种暗藏着层次的黑色。「你终于回来了。」
她仰首把嘴唇凑向他。
她在亲吻中惊觉,拜诺恩的唇片亦如同手掌般冰冷。那是一种不祥、带着死亡感的冰冷。
「你是不是生病了?」慧娜详细端视旧情人的瘦脸。「你的样子……变了……变得有点可怕……」
拜诺恩环抱慧娜腰肢的双臂,能够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他听得出她加速的心跳;看得见她扩张的瞳孔;嗅得到她分泌肾上腺素产生的体味。
这是恐惧的反应。拜诺恩的脸毫无表情,心却在激荡。他的身体僵硬了,深爱的女人竟如此害怕自己,那是一种心被贯穿的感觉。
他知道是什么令慧娜产生恐怖感:他身体里的吸血鬼因子。
「尼克……」慧娜叫着拜诺恩的小名。她的表情保持镇定,但却退后了一小步——拜诺恩发现了这举动,更加感觉心痛。
「尼克啊……究竟发生什么事?」
——我能够怎样回答呢?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的我吗?
拜诺恩想把这些夜里无数个梦境向她描述,却无法说出一个字,甚至无法吐出一个音。
他掠到窗前。
「告诉我啊,尼克。」慧娜想从后抱住拜诺恩的肩膀,却被强烈的恐惧感阻止了。「或许我能够帮助你。」
拜诺恩背着她的脸在苦笑,他打开了窗户。
冷风像不懂得疲倦为何物的侵略者,再次进占这卧房。慧娜婀娜的身躯在寒风中哆嗦。
拜诺恩拾起地上的帽子。
在重新戴上这顶原本属于苏托兰神父的帽子之时,他忍耐着想回首的强烈欲望。
他跃起,蹲在窗框上。黑大衣飘扬起来,拜诺恩显得像栖息在枝桠上的孤独乌鸦。
「有一天,或许我能够找到拯救自己的方法。那时候你不会再害怕我。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暂时要跟你告别了。请你等待我。」
拜诺恩无声自窗户跃下。
慧娜惊呼着奔前,俯视窗外。
拜诺恩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某种迅速移动的东西闪入慧娜眼瞳上方的视界。她仰首。
一只头颅像鼠的异兽,频密地拍动比身体还要大好几倍的尖锐双翼,飞向月亮。
这是慧娜平生第一次看见蝙蝠。
《恶魔斩杀阵》完
后记
「这是哪一国的小说?」
在香港的书店里我不只一次看见过,自己的书给放在「外国小说」的架子上。大概是因为我喜欢加上英文书名,而笔名也有点容易令人误会的关系吧。
我常常以外国作为故事的舞台。《吸血鬼猎人日志》这个系列甚至以外国人为主角。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格外喜欢写一些比较遥远的东西吧。就像人们喜欢到外国旅行的心境。
我也喜欢旅行。
身在异国,给陌生的建筑物、陌生的路标文字、陌生的街头音乐、陌生的食物气味、陌生的人群闹哄声包围。四方上下的一切与我无关。我无时无刻更自觉地确认自己身在何地……
我比任何时候更清晰的感觉得到:
「我正活着。」
我没有到过台湾。在我心目中的「台湾印象」——或者更确切来说是「台北印象」——来自林耀德的诗文里那个后现代的都市。我不知道我的「印象」与现实的差距有多大。
也许这并不重要。阅读的魅力正在于此:那是每个读者脑袋里一次再创作、再建构的过程。我的《百年孤寂》跟你的《百年孤寂》,以至远在拉丁美洲的贾西亚·马奎斯心目中的《百年孤寂》,永远不会一样。也不必一样。
今天我的其中一个「儿子」——也就是这本书——代替我到台湾来旅行了。希望台湾的读者朋友们,都能高兴地接受这个国籍身份有点奇怪的孩子。
乔靖夫
二〇〇二年五月二十三日
《吸血鬼猎人日志Ⅱ冥兽酷杀行》
作者:乔靖夫
Journal of the Vampire Hunter
何谓吸血鬼 WHAT IS VAMPIRE?
吸血鬼就是没有死去的死人,或称作活死人(Undead),是一种介乎生存与死亡的存在形态:他们有别于鬼魂,因为他们拥有实体;他们不是另一种生物,因为他们最初乃由人类变化而成;他们不属于人类,因为他们能够透过吸饮人类的血液,维持无限的生命。
人类假若在死亡前曾与吸血鬼进行血液交换(主要透过饮用),死后即变化成另一只吸血鬼。
这种交互喝血的仪式称为血洗礼(Blood Baptism)。暂仍没有确定这是否为吸血鬼繁殖同类的唯一方式。
吸血鬼的身体如何以人血维持生命至今不明,但推测与人类进食、消化、汲取养份的机制截然不同;吸血鬼不必呼吸,但呼吸系统仍然保存良好(吸血鬼能够说话足证此点),进食功能强于人类,因此能迅速吸啜受害者体内的血液;吸血鬼仍然靠脑部指挥身体机能,亦仗赖血液循环系统维持生命,这是何以斩首及贯穿心脏能够消灭吸血鬼。
摘自《约翰·萨吉塔里奥斯札记》
吸血鬼谈
那是一九九八年秋季发生在加拿大温尼柏市的事。
◇◇◇◇
「再给我一杯吧!」
「对不起,占美。」酒保兼老板麦肯连摇摇头,木无表情地抹拭玻璃杯。「你的账单已积到五十元了。回家吧。」
酒瘾发作的占美感觉喉头痒痒的。「求求你。一杯而已。那五十块嘛,下次领薪水便还你。」他猛搔着乱发,雪白的头皮屑撒在黑色的木质柜台上。
「不!」麦肯连终于按捺不住发作。「你看看!今晚是他妈的万圣节,却连鬼魂也没有一个!」可怜的老板指向空荡荡的酒吧间。
占美回过头。
只有一名顾客静静坐在阴暗的角落。
「罢了……」占美摇摇头。「我在这里坐坐,行吧?嗅一嗅酒香我便心满意足了……」
「随便。」麦肯连没好气地坐到柜台后,双眼盯着电视播放的职业棒球赛。
「你喜欢坐哪里都可以。」
「谢了。」占美掏出「万宝路」,点上了一根。他再次注意角落的那名顾客。
「嗨!」占美走过去打招呼。「没有见过面——是游客吧?别待太久。这里的冬天冷得连狗儿也不吠。」
没有回答。
占美仔细审视眼前人:廿余岁的年轻男人,白皙的脸瘦瘦的,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全身都裹在黑衣之中,简直像个影子。
「今夜假若不是万圣节,准给你唬倒了。」占美笑着坐到男人身旁,眼睛却盯着桌上只余半瓶的波本威士忌。「我叫占美。请我喝一杯行吗?」
男人的淡褐色眼睛瞄瞄桌上的酒瓶,微微点头。
「谢啦!」占美飞快抓起酒瓶,旋开了瓶盖,却找不着杯子。他灵机一动,从外衣口袋掏出一只小小的锡制酒壶。他小心地把威士忌倾进壶内。手指一阵颤震,酒溅到手掌上。占美放下酒瓶,贪婪地啜舔沾了酒的手指,吃吃地笑着。
「万圣节快乐!」占美举起锡壶,轻轻碰一碰玻璃酒瓶,便就着壶口仰首把酒往喉里灌。
黑衣男人连指头也没有动一动。
「痛快极了!」占美伸手抹抹嘴。锡壶内已全空。这次他什么也没说,便再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