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如画-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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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郇乐看到那厚重的角桌砸在訾槿的脚上,心也跟着一揪,看着她似乎很疼还装作没事的样子,顿时更加地生气:“谁让你来!你娶了那贵君建了那太平轩?!还来这作甚!?你不是不喜欢我和哥了吗?!”越说越委曲,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哭得好不伤心。
见司寇郇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訾槿心中的怒意也淡了不少。她上前两步蹲下身去,揽住司寇郇乐:“朕让乐儿委曲了是不?别哭别哭……是朕不好是朕不好,冷落了乐儿。”
本僵直着身子哭泣的司寇郇乐,听到这般的软话,猛地搂住訾槿脖颈大声地哭了出来。
訾槿微微一顿,随即将他抱起身来,随便找了一个完好的椅子坐了下来,轻抚着他的后背:“乐儿莫哭了,再哭便岔气了,都是朕不好,冷落了哥哥和乐儿。”
过了好一会,哭泣声渐渐地弱了下来,司寇郇乐缓缓地抬起泪眼:“我……我是不是坏了?……是不是要和公公们一样?”
“胡说!”訾槿一声冷喝,司寇郇乐吓得猛一哆嗦,訾槿连忙安抚,“乐儿莫要乱想,乐儿的病早已治愈,此事……有早有晚,因体质而异,乐儿怎能有此荒谬的想法?”
司寇郇乐紧紧地抓住訾槿的衣袍,将头埋在她的胸口:“我怕……我好怕……我不想那样……我我……”
訾槿轻拍着怀中的小人儿:“乐儿莫怕,朕说过会护着乐儿,护乐儿一生……有朕在乐儿便不必怕。”
听到此话,司寇郇乐本已慌乱不已的心瞬时安定了下来,一宿未眠和一早的折腾,早已筋疲力尽。此时靠在温软的怀中,睏意一阵阵地袭来,他安心地闭上双眸。
待到司寇郇乐睡熟,訾槿抱着他起身,感到那只受伤的脚上阵阵地疼痛,努力地挪了几步才将小人放到小床榻上。外面的宫女太监立即起身开始收拾这满室的狼藉。
訾槿想起身时,发现自己刚刚停了那拍着小人的手,小人便眉头紧皱喉咙间发出类似哭泣的声音。訾槿苦笑了一下,忍住剧烈的头疼,认命地坐了下来,轻拍着小人。
司寇郇翔进门时,便看到这样的画面:身着明黄的早朝正装的女子,正一连温柔地拍着熟睡的孩子。
司寇郇翔顿了一下脚步,缓缓地走了进来:“不知陛下,为何驾临我小小的未央宫?”好大的酒气和怨气。
不想宛如天神的司寇郇翔也能吐出这般话语,訾槿微微愣神,缓缓抬眸,心神一震:只才一个多月不见,这人便瘦成了这般模样?脸上似乎是因为醉酒而有些血色,因过于的瘦弱那双墨玉色的眼眸显得过于的大,本该是淡粉色才唇却呈现着病态的苍白:“哥哥……你……”
“陛下莫要乱叫,臣下不敢当,陛下有事直说便是。”司寇郇翔微微垂眸道。
訾槿愣了一下,猛然起身上前两步:“我我……朕只是来看看而已。”
“陛下看完了吗?”司寇郇翔垂首而立,一身的酒气,清冷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上显得异常的萧瑟。
訾槿愣在原处不知该如何应答。从未被帝后用这般的冷淡和疏远态度对待过,訾槿一时间竟微微有点害怕和恐慌,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想靠近却又不敢:“哥哥……”
司寇郇翔身子猛地一顿:“陛下若是无事,恕臣下不远送了。”
訾槿连忙上前两步拽住了司寇郇翔的手:“哥哥可是在生槿儿的气?”
“臣下不敢。”司寇郇翔后退了两步。
看着司寇郇翔一步步地后退,不知为何訾槿的胸口闷得厉害:“哥哥便这般地不愿见我吗?”
司寇郇翔猛然抬眸,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让人捕捉不住:“臣下只怕自己污了陛下的眼。”
许是因为宿醉和一宿未眠,訾槿脑中乱成一团,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如此陌生的司寇郇翔,她忍住阵阵的头疼和脚下的刺痛:“今日哥哥未去早朝,槿儿甚是担忧,一下朝便来了……”
“陛下大可不必在臣下身上浪费心力,臣下多喝了两杯,一时忘记了。”司寇郇翔不卑不亢地说道。
訾槿皱了皱眉头,猛地上前两步,伸手抱住司寇郇翔的腰:“哥哥,槿儿头疼……”
司寇郇翔的手轻一用力,訾槿的手瞬时被弹开,司寇郇翔趁机闪到了一边。本来因为脚痛全身都依附在司寇郇翔身上的訾槿不及防备,猛地朝前倒去。訾槿想扶住身旁的椅子,却一阵头晕目眩,生生地摔倒在地,额头重重地撞在椅角上。
訾槿捂住额头,抬眸看着无动于衷的司寇郇翔,胸口憋闷得更加厉害。
“哥!你在干吗!”司寇郇乐快步蹦下小床榻,挡在了訾槿与帝后的之间,以保护者姿态与帝后对峙,“我不许你动她!”
帝后下意识的想去扶,却生生地让自己站在原地。他的双肩止不住地颤动,扶住身后的桌子方才站稳,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满眸的心疼:“让她走。”
司寇郇乐怒视着自己的哥哥良久,眼眶再次红了起来。他猛然转身拽住訾槿,怒声叫道:“为什么好长时间都不来看哥?!为什么要娶訾吟风?!为什么要在独孤郗徽那过夜?!你说啊!你解释给哥听!好让哥原谅你!你不知道哥一直在等你!一直等你!你却怎么也不来!怎么也不来!你说啊!你说给哥听啊!”司寇郇乐浑身颤抖得厉害,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一阵阵的眩晕,让訾槿无法思考。她扶住头好半晌,才抬起眼眸,入眼的便是司寇郇乐那双哭红的眼眸:“乐儿莫哭了,你若真不喜欢徽儿,过些日子朕便把他送回家去可好?”
司寇郇乐愣愣地看着訾槿认真的模样:“真的?”
“嗯,真的。”訾槿连忙点头。
司寇郇乐突然被人扯到了一边,帝后满心的凄凉不甘与失望,那双本该温润的双眸中满是怒意:“你如此处心积虑,怕什么?怕我吗?怕我会对独孤郗徽不利吗?”声音中无一丝一毫的感情,冰冷一片。
訾槿猛然一愣,不顾脚上的疼痛连忙起身,拽住帝后的衣袖:“哥哥莫要乱想,我对徽儿本是姐弟之情,如今他大了,自是该出宫了,和哥哥无半分的关系。”
帝后努力地压抑住心中的心疼与不忍,闭上双眸,迅速地抽开自己的衣袖:“自他入宫,你为他争政权、夺官位,如今是不是想将兵权交与他手?你见我执意不给,便先将你视为亲弟的独孤郗徽先行送走,好不择手段全心对付我?……若非为了那兵权……你也绝不会踏进未央宫半步……是吗?”
“哥哥误会了……”訾槿忍住眩晕连忙说道。
“误会?我们大婚之前你先行送走了最重要的人,不是吗?”帝后双眸猩红,似是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怨气。
訾槿后退两步:“你都知道了?”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你没有心……没有心……为何独独对我这般的冷酷绝情!你的心呢?你的心呢?……这一个多月来你可曾有想起我?……可曾有想起我半分?……啊……”帝后白皙无暇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之极的笑容,那低沉的质问,让人闻知泪流。
訾槿猛然上前两步,死死地搂住帝后的腰:“哥哥……哥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槿儿会难受,我不送徽儿了,我不要兵权了,我不和你生气了,我再不敢了,你莫这样,你这样槿儿会怕……槿儿错了……槿儿错了。”
看着伏在自己怀中哭泣的訾槿,帝后身子慢慢地软了下来。感到帝后的妥协,訾槿缓缓地抬起头来,漆黑的凤眸中满满的委曲和胆怯。她的唇怯怯地靠了过去,毫无防备之下,却猛然被人推开。一阵天旋地转,訾槿再也支持不住,软软地朝地上倒去。
帝后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生生地停住:吃了太多暗亏,如今不能再让自己心软半分,否则她的身边……便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远处的司寇郇乐快步上前,却未赶及,眼睁睁的看着訾槿生生地摔在地上,他猛然回头怒视着司寇郇翔:“哥!你……”
帝后一把拽住司寇郇乐,硬起心肠将其拖至殿外,一口气走了好远才停了下来:“乐儿,若我们……再对她心软……只怕这耀辰的天下……和她的身边……便再也没有咱们司寇姓人的立足之地……那人野心勃勃……我若真的失势……这世间便再无人能护她!”这声音有几分无奈、几分悲凉、几分末路,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司寇郇乐听。
两名宫女匆匆走近,欲扶起訾槿,却被訾槿一把甩开:“滚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两名宫女唯唯诺诺地离去,顺手带上宫门。
訾槿脸上满是苦笑,坐在原地愣了一会。良久,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扶着晕眩无比的头,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朝里间走去。摇头甩开眸中的重影,一阵铺天盖地的晕眩后,訾槿重重地摔在床榻前。
不知过了多久,待訾槿再醒来时,已躺在床榻上。
一直坐在床边的帝后,脸上的担忧一闪而逝。见訾槿醒来他猛然站起身来,将一块黄金镶玉的牌子丢到床上:“这是西北十万精兵的兵符,虽不是全部,但也足够护你权势与性命……莫让他再哄了去。”话毕后,转身快步离去。
訾槿怔怔地看着帝后远去的背影,静静地捡起兵符,心底闪过莫名的失落与刺痛。明明就是为了兵符而来,虽不是全部兵权,但如今也算得手,为何心中如此的难受?
青色的小身影快步跑了进来,一把抱住訾槿的脖颈:“吓死我了……你一直不醒,哥的样子好吓人,他不准我来看你……你一直躺着怎么叫也不醒……我好害怕……”
怀中的人,身上有着少年的特有的香甜,安定着訾槿的心。她脸上露出少有的安逸之色,轻抚着司寇郇乐颤动不休的后背:“乐儿莫怕,朕只是多睡了一会。”
司寇郇乐缓缓地放开訾槿,那双哭得肿胀的眼眸努力地睁开,脸上再无半点往日的嚣张与戾气,满是委曲无措和一丝丝惧怕:“你别不要哥,也别不要我,我我……我……我知道我不如……可是就算我坏了……医不好了……你也不许丢了我们……你们这样……我会怕……会怕……”
“乐儿莫慌莫怕……朕绝不会丢下你和哥哥的。”今日的訾槿耐性出奇的好,柔声安抚着司寇郇乐。
司寇郇乐抬首盯着訾槿,红肿的眼眸满是狠毒与阴霾:“你若敢食言,我——司寇郇乐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话刚落音,司寇郇乐狠狠地咬住了訾槿的肩膀,直至口中满是铁锈味,司寇郇乐才松开了嘴。
“嘶……”咬住下唇才忍住尖叫,訾槿眯着凤眸与司寇郇乐对视着……
延载女帝大病一场,其间得麟德贵君悉心照料,龙颜大悦,不日后大愈,将西北兵符赐予麟德贵君,自此后奠定了訾氏一族在朝中无人撼动的地位。
自此事中,众臣已看出女帝与司寇帝后已无半分结发之情。司寇宰相重病、司寇帝后的失宠,种种迹象已经说明司寇氏族大势已去,不能依托。不少大臣亦然倒戈,还有部分仍然观望,只一小部分人仍忠于司寇氏族。
未央宫闭门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