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春江有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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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进门时,孔氏忐忐忑忑,钱来顺也只是冷眼瞧着,不挑刺儿也不安排活儿。至于婆婆,金氏,则是万事儿不管,每日的活儿都是公爹给安排好的。
都不用带脑子。
孔氏有些羡慕这种日子,不带脑子过日子。
只是成亲都半年了,孔氏只被允了平日里在后院忙活,还是不够勤勤恳恳啊。果然是没被公爹注意到自己的吃苦耐劳,若是拿出平日里自己攒的那一两银子,会不会稍稍地被注意一点儿?
实在是没有个能探讨的人,孔氏有些苦恼地搓着一家人的衣裳,唉哟,太用力了些,可别给搓破了。孔氏赶紧抖开了细细地瞧瞧,
呼,幸亏都是比较耐用的粗棉衣。若是连个洗衣裳的活儿都做不好,公爹指不定要觉得这买卖亏本了!
钱来顺算完了昨日的帐,摆着一张脸,就一言不发地撩了帘子出去了,重重地甩了一把帘子。
“哟嚯,脾气不小嘛。”
如是想着,钱可玉可是一字不落地说了出口,惊得一旁的大金子差点儿磕破了下巴。支支吾吾了半日,才道:“小妹,慎言啊!”
钱可玉随手拨乱了算盘,扰得大金子不知道自己小妹这是啥态度,这是受教了还是得继续再教育?
“大哥,昨日生意如何?”
“还行,这几日都有上京赶考的考生来当东西,还是死当!”大金子贼兮兮地道,眉开眼笑的,果真是生意不错。
不过做他们这行的,生意虽说不错,就如同巷子胡同里的那家棺材铺子一样,都是不招人待见的。
“那爹做啥好像不大高兴的?难不成是又被人坑了?”即使是钱来顺这般小心小意的人,每年总能被坑个一两回。是以,钱可玉才有此问。
其实,当铺还真是比不上棺材铺子的,谁敢去讹棺材铺?
“慎言慎言!”大金子着急了,他爹向来走路都不带响儿,说不得啥时候就站在布帘子后头了。如是想着,大金子僵硬着脖子,双眼盯着布帘子下头,呼,没有脚。
“哟,这是真的了?”钱可玉顿时来了精神,习惯性地将算盘拨齐整了,两眼冒着金星,求普及。
实在不是她心狠,只是他爹持家有道,偶尔散散财就当是做了件善事了?他爹做善事的数目,向来是极小的。
“哪能呢,咱爹向来是小心谨慎,大笔的银钱向来不眼红,若不然,咱家能一日好过一日?”大金子对钱来顺有一种盲目的从众,因为他爹的意思,向来就是他们一大家子的意思。
一人就代表了钱家的意志,可见钱来顺在这个家的地位!
“大哥,我这不是关心爹吗?这一大早的,就摆着脸……”钱可玉有些讨好地道,大金子对着他爹时候,向来是问啥说啥,有问必答。
耿直地让人怀疑,是不是他爹的种儿?
“往后记得可别在爹面前乱说话了,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许出口就是不吉利的!这一年才刚刚开始……”大金子苦口婆心,说着话儿,还伸手给三玉儿理理发尾,又是念叨了一番三玉儿的吃穿住行。
“钱叔,钱叔……”
总算是有人来救场了。
“大哥,小妹,爹呢?”二银子攥着柱子的胖手,若是不注意,还道这是哥俩好呢。二银子抽了空,给三玉儿使了个眼色。
“爹刚刚出去了,这是有啥事儿?”柱子是隔壁客栈的独子,时常跟二银子混在一处儿玩耍。大金子也只是头略低,就能看到站在屏风旁的柱子,和二银子。
柱子是时常跟着来当铺的,久而久之,柱子也知道了,若是不想爬木梯子,只有站在屏风前,才能让柜面里头的人瞧见他。
“二银子刚刚去买了俩包子回来,说是钱叔给的铜板,我娘都不信来着……”柱子仰着头,指了指二银子手里藏不住的油纸包,还冒着热气儿。
还不待大金子开口,三玉儿就已经站在了那条高脚椅上,双手趴在柜台上,恨不得一脚就踏在柜台上。“二哥,你总算是回来了,爹刚刚还问起你有没有买了包子回来呢!”
二银子嘚瑟地撞了下柱子,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嗳,到后院等哥啊!”
“走啦,走啦,一会儿我爹还以为我将包子都给吃完了。”二银子不等柱子狐疑,就要攥着柱子的胳膊,就将人给往外拖。
“等等!”大金子算是听明白了,这三人有猫腻,而柱子那副“钱叔呢,我寻钱叔找真相”的模样,欲言又止,一看就是有满腔的委屈急待哭诉。
柱子立马回头,可是柜台后仍是没有钱叔的影子。认命地被二银子攥着,转到了屏风后头,二银子很热心地帮着推开了木栅门,示意柱子迈脚。
“小妹!你们又在弄啥!你晓得的,爹的脾气……”大金子嘴上实在是把持不住,忍不住又开始说教了。
“就是因为爹的脾气这样子,大哥你不晓得,外头人可是说的那是……唉,我这个亲生闺女都听不下去了,这不,跟着二哥凑了一份子,勉强只够买两个包子了。大哥,难不成你也想尝尝肉包子的味儿?”三玉儿忍不住瞟了几眼大金子,有些心痛有些不忍。“要不我少吃些,分半个给你?”
咳咳咳!
大金子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捂嘴猛咳了起来。
“都被口水呛着了,可怜见的,能不想吃包子吗?”三玉儿学着隔壁的柱子娘说话的语气,伸出小手,贴心地给大金子拍着背。
待得大金子好不容易喘平了气儿,兄妹俩又因着包子要不要吃,而争论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003 后院,计算
一早上的喋喋不休。
“唔……二哥,包子有肉!”三玉儿口齿不清地道。
若是隔壁街坊进了铺子来串门,见着了钱家兄妹双手捧着包子,正吃得满嘴流油,这包子可真是实在!
虽然是没人来当铺里头来串门子的,所以这兄妹俩才视若无人。自然,大金子也分得了两口包子,嘿,肉包子馅儿的!
再多,大金子就直摆手了。
“我去给你们把风儿,你们快些吃,一会儿若是这个味儿散不掉……爹的鼻子可灵了。”大金子一边在缅怀,这是多久没尝着包子味儿了?
二银子抽不出空来应声,只忙不迭地点点头。
吃干抹净,打个嗝儿怕都是肉味儿了。不过,也幸亏这一个包子哪管饱的,打嗝怕是真的有些难了,只是铺子里的味儿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散不掉了。
“二弟,你打会儿算盘,一会儿爹回来瞧着你没事儿做,又得挨训了。”大金子就是这般过来的,只是他这个弟弟,好似比他以前都懒了些。
二银子使了个眼色,“大哥,我去喝点儿水去去味儿!”
扣除了四个铜板的本金,兄妹俩人将余下的铜板分了赃。
三玉儿净得了八个铜板,外加一个包子。收获颇丰的一个早上,虽然是提心吊胆了些。
不过小半个时辰,钱来顺就踱着步子从后院进门了,先是照例去前头的铺子里去坐镇。
风平浪静,待得钱来顺捧起碗,“二十个铜板啥时候交出来?”轻描淡写地道,好似不大在乎那二十个铜板的。若不是金氏离得近,实在是难以发现钱来顺捧着碗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不能在第一时间看见自家相公反常的妇人,都不是合格的媳妇。金氏向来是如此要求自己的。
高要求才有高回报,只是效果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爹……”二银子哀呼道,想想打个同情牌。
“二十个铜板!”根本就不给人活路了。
啪!长期的高压政策,二银子猛地将筷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霍得站起身来。
一家子齐刷刷地盯着动作粗暴的二银子。
“哎呀,二哥这是做啥。”三玉儿赶紧将人给拉下来坐在自己的身旁,这俩人原本就是挨着一处儿坐的。“爹,你知道的,我们是有苦衷的,不过,爹应该也没兴趣听的!”
钱来顺夹了一筷子的萝卜,“苦衷嘛,柱子已经都跟我说过了……”
三玉儿被噎了好大一口,不过自小便是如此惯了。“爹,啥都不用说了,明早咱一人一个包子吧?算我跟二哥请客了!”
钱来顺瞪眼,仔细地盯着自己的这一双儿女,饭桌上顿时安静了。
钱家的饭桌上,每日都有一盆荤菜,今日恰巧是萝卜炖猪肉,满满地一大盆。不过,桌上就那么一盆子菜。
“咱家的三儿也孝顺了,你爹真是欣喜至极,这不高兴地话都说不出来了。二银子,明日你可得早起哦……”金氏贴心地给钱来顺夹了一大块的猪肉,还小声地说着,“咱家闺女孝顺吧,孝顺吧?”
钱来顺看着碗里的好大一块猪肉,他知道,每回金氏煮肉的时候,都会切一块大块头的,那都是留给自己吃的。
只是这一块猪肉,怎能跟二十个铜板比!
“好咧,爹!明儿个我给爹和娘买包子吃!”二银子脆生生地应了,丝毫不介意他爹正拿着眼刀子剐他。
钱来顺在几个孩子面前,向来给金氏长脸,十几年下来,这已近乎于本能。
第二日一早,还不等金氏来唤人,打着哈欠出门了,顺道地到隔壁去寻柱子了。
待得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回门的时候,扯着嗓子喊人了,“爹,快来吃包子咯……儿子请您吃包子!管饱!”
二银子也真是个舍得的,他爹和他娘一人两个肉包子,其余四人一人一个包子。
钱来顺喝着稀粥,八个包子十六个铜板,算来这兄妹俩还剩下个本钱了?
大金子的媳妇,孔氏稍一抬头,就见着自家公爹摆着一张脸,如此丰盛的早餐能没能让他开怀,心下要求自己更是小心。“娘,这包子给小妹吃吧,我不,不爱吃!”
结结巴巴地说完,才见着一家人都张着嘴盯着她瞧,孔氏为了增加说服性,努力地点点头,“我真不爱吃这些!”
“就一个包子,推来推去作甚!这是你弟妹有心,吃着就是了!”不同于三玉儿捧着包子啃,钱来顺则是用筷子夹着包子吃,吃几口再喝上几口粥。
后巷子里。
二银子数着荷包里的铜板,“没错,是二十个!柱子,咱还打赌不?”
“我可没有私房钱了!你家的包子可是我请客的,你可记得了!”柱子没好气儿地道,看着二银子数铜板的样子,心在淌血。
“我可是在书院里念书的,难不成二十个铜板还能数错了?怎就学了这副市井气儿,我还能赖了你不成?”柱子不满地道,不过二银子丝毫不在意柱子说的话,犹自笑嘻嘻地小心地收好了钱袋子。
“咱这不是亲兄弟明算账,若是多了,我这不是还能还给你,不好多了你。”
柱子一听可不乐意了,“你分明就是怕我少了你,说得倒是好听……”柱子小声地嘟囔着,谁让自己输给了人家,只能自认倒霉了。
柱子是隔壁如家客栈的许家的独子。虽说是隔壁,却也是隔了一条小巷子。许家可是起了三层,开了家客栈。后院则是自家人住着的。
二银子俩人虽说是同年,不过柱子仍在文隐书院念书,许家人可是盼着柱子走科举的。光是许家三层小楼,人家就有这资本。
为此,许家可是下了大本钱的,在银钱上,自然是不会抠着的。
“你是从没吃过苦,自然是不知道我过得苦哈哈的,这日子拮据啊。我啊,就是想着给我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