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心理学-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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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版序
我很欣喜地听到《害羞心理学》中文版即将面世的消息。这样,中国的学者和读者可以读到我撰写的《害羞心理学》一书。自1972年以来,我一直致力于探索害羞产生的原因、导致的结果以及害羞到底与什么相关。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我也深深地被人类害羞的现象所迷恋,也加深了我对害羞的研究兴趣。我一直有这样的愿望:能够将心理学的客观研究成果运用在现实生活中,帮助更多的人克服害羞,我的愿望不仅是帮助美国害羞的人,也包括全世界所有害羞的人。
我的研究小组发现,在人类所有族群中,害羞在亚裔美国人中最为普遍,这一现象也从跨文化调查中得到证实:我们研究了很多国家的人,中国人和日本人是最害羞的。我们也曾探究原因,在亚洲文化中,害羞往往被当做一种美德,如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谦逊和低调的举止,人们更愿意成为团体中的一员,而不是与众不同的个体。但是,大多数的受访者也表示,希望自己不要害羞,或者没那么害羞。害羞会限制一个人的言论自由和个人发展,很多人把它描述为“自我施加的心理监狱”。因此,在本书的第二部分,我们特别介绍了很多纠正害羞行为的练习,你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完成。我在斯坦福大学建立的害羞诊所现在也是帕洛阿尔托大学(Palo Alto University)计划的一部分,我们的一些观点已经在这里得到了验证。
在本书面市之后,我们在害羞的治疗上又有了一些新的进展,下面我会对此做一简要说明。此外,欢迎中国的读者朋友访问我们的网站:。shyness。,也希望很快能够有中国的学者将它翻译成中文。
害羞治疗的新进展
1977年我在斯坦福大学心理系建立了第一个害羞诊所,旨在探索和试验不同的治疗方法。在确证了三个最主要的治疗策略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明显减轻青少年和成年人的害羞症状之后,我们把诊所开进了社区,让更多想要克服害羞的人能够得到帮助。现在害羞诊所是帕洛阿尔托大学医疗保健中心的重要组成部分,继续从事害羞治疗工作,并且作为研究中心对害羞进行全方位的调查研究。我们的基本方法是在最初的个人面谈问诊之后,进行团体治疗。每个小组由包括男女在内的4~8个人组成,并且配有男性和女性治疗师,每个疗程持续8~12次。我们的三个治疗策略是:
1。减少焦虑:运用冥想练习、放松练习和机能反馈疗法;
2。认知重建:纠正害羞的人给自己的消极信息,使他们变得更加积极,并愿意获得支持;
3。培养社交技能:通过示范、在小组中公开表演、建设性反馈等方法,帮助他们培养基本的社交技能。
在每两次治疗之间,小组成员还要完成我们安排的“家庭作业”,就是在家、学校和工作单位做相关练习,并将这些经历和组员们分享。
我们运用的认知重建方法是认知行为疗法(CBT)的核心,也是治疗包括害羞在内的焦虑障碍的主要策略。从专业角度来讲,害羞属于社交焦虑症(SAD)的范畴。在这方面的最新进展是,我们正在研究正念减压法(MBSR)的有效性。害羞是产生和思考更多消极的自我参照的过程,这也是导致整体社会评价趋于负面。新的研究表明:这种自我参照过程(SRP)可以通过参加一系列的心理学练习来改变。慢慢地,害羞者会在平时有意识地留心自己注重自我缺点、忽视优点的无意识心理过程。对比没有接受正念训练的害羞者,使用正念减压法的人增加了积极的自我认知,减少了消极的自我认知,并且减轻了焦虑症状,增强了自尊。因此,正念减压法可以减少社交焦虑症中不适应的自我认知。
害羞的药物治疗
一些药物能够减少害羞的生理症状,但对害羞者的内心感受是没有作用的。如果非常害羞的人决定使用药物进行治疗,请务必找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请他介绍每种药物的疗效和副作用,并且根据病人的情况,对症下药。
最近的研究显示,认知行为疗法和药物相结合的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加入药物后治愈的有效率提高不足3%。并且,那些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的人确实不如没有用药的人,所以研究者需要重新考虑抗抑郁药物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疗效,这里医生的指导用药就显得更加重要。我们可以充满希望地认为,无需连续使用的低剂量药物,可能比常年服用高剂量药物更加有效。
总的来说,我认为,对大多数人而言:害羞是一种习得性心理状态,人们可以通过提高社交技能、改变消极的自我认知、运用冥想练习而非药物减少社交焦虑,来缓解和克服害羞。
我真诚地希望,中国的读者可以通过《害羞心理学》一书学习到有价值的知识,比如:害羞会给人们带来怎样的影响;如果你决定改变,该如何挑战你的害羞等。
最后,我还要鼓励中国的学者对害羞进行系统研究,因为我们所做的工作只是对害羞总体情况的概述。为了更好地理解人类的本性,还有很多研究工作需要我们共同努力!
导言
在过去的四年里,我指导了害羞心理学的研究,帮助大家理解人类天性中令人着迷的一面。作为一个父亲和教师,对于“害羞对儿童以及青少年的影响”这一问题,我有着特有的敏感。而作为一名社会科学家,这种特有的敏感促使我对“害羞”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并对其进行了系统分析。
我在斯坦福大学做了一场演讲;主题是“一定的社会情境会对人类思维、感觉以及行为方式产生深远的影响和改变”。为了更好地说明问题,我为大家讲述了最近刚刚结束的一项实验:大学生在一个模拟监狱中分别扮演警察和犯人。尽管这些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而且他们在先前的心理测试中也都是完全正常的,但是,他们仅仅在监狱里待了几天之后,行为便变得古怪,甚至出现病态。
在实验中,“警察”对待“犯人”的行为表现是从最初的压抑自己到后来的粗鲁,甚至暴虐;而“犯人”对权力所做出的反应则是消极、无助,最后转为只是一味懦弱地遵守监狱中所有的条令。这个实验本来计划要实施两个星期,但由于模拟监狱中实验者的人格和价值观产生了急剧的变化,实验不得不在六天之后宣告结束。
这些仅靠掷硬币来随机选择扮演“警察”和“犯人”的男孩们,为何没有经过训练就如此容易地进入了角色呢?这是因为他们在家庭、学校以及媒体等日常生活中曾获得过权力或经历过不公正待遇,已经理解“警察”和“犯人”的身份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在现实生活中,社会对警察的管理是依靠公共机构制定的规章制度,这些规章制度详细规定了什么事情是你愿意做却不允许做的,什么事情是你不愿意做但又必须做的,因而他们的行为自由经常受到限制。而犯人虽然可以选择服从命令,但同时也可以选择反抗这些强制命令,而通常反抗的结果只会是惩罚,因此大多数犯人都选择服从命令,去做“警察”希望做的事情。
在与学生讨论的过程中,我发现:警察与犯人之间的心理状态与夫妻之间、亲子之间、师生之间、医患之间的心理状态是一致的。我问他们:“你能想象这两种思想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脑子里,两种思维方式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情况吗?”出现这种状况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极度害羞的人。
有一些害羞的人同时具有做一件事的愿望以及怎样做好这件事情的打算,但是却不能付诸行动,比如害羞者参加一个舞会,他们知道怎么跳,却不敢邀请别人跳,或者不敢接受别人的邀请。类似地,在课堂上,一些学生知道问题的答案并且想给老师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但是,他们却不敢举手和吱声。他们之所以羞于行动,是因为他们身体里面的“警察”发出的指令:“你看起来很可笑;大家会嘲笑你;这里不是做这种事情的地方;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不要举手、不要做志愿者、不要跳舞、不要唱歌或者做些事情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你只有不被看到或者听到才是安全的。”而此时害羞者体内的“犯人”便决定不再去冒险,而表现出懦弱的顺从。
演讲结束后,两个学生来找我,希望能够针对他们的问题得到更多的有效信息。他们的问题是:害羞使他们备受折磨,在公共场合他们都感到很困窘。我们可能惊讶于他们的反应是多么的不正常,但是在年轻人中这并不罕见。我能做的只有倾听,却解释不了害羞的原因、导致的后果以及“治愈”的方法。我只好建议他们到图书馆看书去寻找答案。
演讲期间,大家知道我将要开一个讨论害羞的非正式会议,很快就有12个学生加入进来。起初,学生们并不活跃,也没有开展激烈的讨论,但当话题转移到他们最关切的害羞上时,大家便开始积极地分享自己的经历。
当回顾我们所知道的关于害羞的科学研究方法,令人惊奇的是:几乎没有什么研究是有价值的。对于害羞的研究都是关于人格特质的,例如困窘、爱面子、怯场、演讲障碍等,却没有对害羞的心理动力做出直接和系统的研究。我们需要了解害羞心理对害羞的人们有怎样的影响,对他们的遭遇有着怎样的影响,对社会大众又有怎样的影响。头脑中有了这些主题,我们的小组便准备了一些问卷,去调查大家是否有过害羞,询问与害羞有关的想法、感觉、行为以及生理特征。我们也尝试探索可能产生害羞的人和他们所处环境的类型。最初参与调查的有近400名学生,我们对调查问卷的有效性做了认真的修订。
现在,有将近5000人填写了关于害羞的调查问卷,然后我们对其真实的信息进行了汇总。我们的研究小组同时也做了上百次的深度调查,并在各种场合下对害羞和不害羞的人们进行观察。为了研究害羞与其他反应的特殊关系,我们也在实验室情境下进行了控制实验。而与一些父母和老师进行的探讨,也填补了我们关于害羞复杂性知识方面的空白。
在我的研究中,大部分数据来自美国的大学生。与此同时,我们也在拓展研究范围,希望涉及非大学生人群和来自不同文化的人们,比如海军新兵、商人、肥胖的临床患者、遭遇害羞者以及来自小学、初中和高中的学生。远在国外的同道者也为我们提供了来自日本、中国大陆、中国台湾地区、夏威夷、莫斯科、印度、德国和以色列的关于害羞的研究信息。
参与问卷调查的大多数人都想知道怎样才能克服他们自己的害羞。为了更好地掌握新的技术,我们在斯坦福大学设立了害羞咨询中心,并在中心进行了各种可能对害羞人群有所帮助的实验。通过咨询中心,我们希望帮助人们克服他们的害羞问题,并了解更多关于这个普遍问题的特点。
比起最初对于害羞以及我们为什么害羞的关注,我们的知识有了更进一步的拓展,但是很多问题依然无法解答。我们的研究课题是对时而微妙、时而迷惑的害羞现象的方方面面进行持续性调查。研究者们在掌握很多第一手的资料后才开始考虑写作。然而,那些承担着害羞带来的心理负担的人们难以忍受,他们通过信件、电话以及个人呼吁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