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协委员-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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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保卫三位委员的责任。
面包车在一处有水渠的地方停住,张铭说:“大家下车活动活动吧,我也得给车加点儿水。”他下了车,打开后厢盖,拎着小桶走向水渠。
李一泓也下了车,打开车门,搀扶徐大姐和小陆下车。
“大姐,小陆,我心里边一直有一个问题,始终想不太明白,得请教你们。”
“难怪你在车上一直沉默,我俩唱歌,你那么好嗓子,却连嘴都不张一下。”徐大姐恍然大悟。
“请教不敢当。但值得讨论讨论的话题,那我还是愿意奉陪的。”小陆回答得既直接又符合她的身份。
“一个和谐的社会,首先当然应该是一个公正平等的社会。法律要公正,这不需要解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也没谁会有异议。但如果体现在社会财富的分配方面,何谓公正,何谓平等呢?我怎么觉得,那平等,是根本没法儿体现的啊!”
“你这么觉得就对了呀,在社会财富的分配方面,平等从来都是一句空话。除非到了共产主义,但共产主义离我们太遥远了。”小陆回答得很轻松。
李一泓不禁愕然地看着小陆。
徐大姐说:“小陆每有高论。老实说,我也没太往深了想过这个问题,只有愿意听端详了。”
小陆说:“我们的汉语中,有不少词是近代才从西语中译过来的。某些西语本身是多意的,我们的汉字往往也是多意的。多意转变为多意,其多意性就更一言难尽了。不深想,似乎人人都明白,一认真,又似乎不那么明白了。公平就是这样一个词,按我们社会学者的理解,它是公正平衡的意思,而不是公正平等的意思。一个社会在它的财富分配方面,首先要公正。公正就是反对以权谋私等等不择手段的敛财行径,平衡才是社会财富分配的国家原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就是不平衡的现象。不平衡还不改,那就非得靠革命来改不可了。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是不平等现象。这种不平等,还会继续下去。哪儿来那么多罗绮,连养蚕人身上也常穿呀!
这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国家在社会财富分配方面是平等的。最低工资标准恰恰证明不平等的存在。但是连最低工资标准都没有的话,那就更没平等可言了。平衡的思想不是推广平等的思想,而是怎样提高平衡机制的思想。穷人不可以任其贫穷下去,任其贫穷下去,平衡就倾斜了,社会就不稳定了。富人不可以任其富者通吃,那样一来穷人更多了,更穷了,平衡也不可持续了,社会也不稳定了。有些人,别人一讲公平,他就跳,就指责别人要搞平均主义,要回到吃大锅饭的老路上去。这种人,不敢说有一个算一个,却十之八九是社会财富分配不平衡情况下的既得利益者。养蚕人整天穿罗绮,就养不了蚕了。但养蚕人如果衣裳补丁连补丁,如果他们的孩子也一年到头只能穿破衣烂衫,而且上不起学,而且全家如果有个人病了,以后的日子就天塌地陷了,他们在城里看到那些遍身罗绮者一掷千金,又怎么能不归来泪满襟?党中央国务院出台一项项三农政策,低保政策,东西部大开发政策,就是要使伤心流泪人再不归来泪满襟。我们的任务那就是,为省里出台同样的政策拿出可行性报告,徐大姐,李组长,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要不我六十多岁了,下一届也不当政协委员了,还离开省城跑这么远来干什么呢?”
李一泓点点头,没说话,沉思。等小陆吸完烟,大家钻进面包车又上路了。
半天后,面包车驶入一座县城。县城边缘地带车辆塞杂,摊床遍设,情形混乱。除了张铭,其他三个人不是睡着了,就是在静静地看着窗外。等面包车驶入县城中心,街道及街道两旁的商家店铺倒也有模有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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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包厢外走廊里传来男人的骂声:“怎么?都脱光了还不许摸摸呀!老子的钱不能白花!叫你们管事儿的来!”
女子的哭叫声:“那你也不能哪儿都摸!你干脆把我当众强奸了算啦!”
啪!啪!——扇耳光的声音。
女人哭嚷:“你们不是人!你们不是人呀!”
“常有的事也得有人管管!”李一泓站了起来。
“会有人管,会有人管,哪会没人管呢!”跑堂的依旧堵在门口。
张铭不动声色然而威严地说:“你躲开。”
徐大姐和小陆也都站了起来,跑堂的不得不躲开了。
张铭刚一打开门,见两个男人从门外跑过。
张铭忽然一下子来了个大转身,李一泓也一下子从门前退开了。徐大姐和小陆看到一个几乎全裸的姑娘,怀抱些衣服,被另一个男人推着从门前匆匆而过。
吃完饭后,四个人又继续上路。面包车已经出了县城,李一泓忽然对张铭说:“停车!”
面包车靠路边停住了,李一泓头也不回地问:“徐大姐,陆博士,我想……我想把刚才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知你们两位同意不?”
“同意!”小陆立马表态。
“我也有这想法。”徐大姐也同意。
几个人在县城内找了家宾馆住下,李一泓在阳台上打手机:“春梅,你一直陪你妹住吧?好女儿,那爸就放心了,我们今晚要在一个县城过夜。”
“素素很乖,有我陪着住,一切爸都放心吧!我哥我嫂子也来过一次,他们也挺好的,和村里人的关系也恢复正常了。”在安庆市某饭店内,春梅在接手机,老板唐之风和黄院长静悄悄地看着她。
李一泓合上手机,站在宾馆的阳台上发呆。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李一泓走去开了门,门外站着那个弹棉花的年轻人——宋春树,穿一套杂役制服。
二人都愣住了,宋春树惊喜地说:“李大叔!”
“怎么会是你?”李一泓把宋春树让进房间关上了门,奇怪地打量他。
“我……我……我好惨啊我!”宋春树一下子贴墙蹲下,双手抱头,哭了,却又不敢大声哭,压抑的哭声更加使人听不得。
“别这样,别这样。摊上什么难事了,跟我说说。”李一泓将宋春树扯起,引到沙发那儿,让他坐下。接着,扯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又有人敲门,李一泓起身去开门,是徐大姐。
“怎么,刚住下就有客人了?”徐大姐问。
“不是,他给我这房间修马桶。你进来吧大姐。”
徐大姐进入房间,宋春树赶紧从沙发上站起,侧转身,又用手里的纸巾擦眼,惹得徐大姐疑惑地看着李一泓。
“没想到他是熟人,他正讲他到此地来找他妹妹的事。”李一泓解释道。
“我,我还是先修马桶吧!”
“大姐,您坐沙发,我坐床上。您陪我听他讲,也许是我们都该了解的事。”
徐大姐款款地坐在沙发上,目光温和地望着年轻人。
“我妹她,不知从哪儿看到了一些小广告,说此地招‘陪酒女郎’,挣不少钱。我妹从小就喝过酒,而且是白酒,连喝几盅没事儿。我家人天生那样儿,她就觉得自己能当‘陪酒女郎’,瞒着我和她嫂子,偷偷跑来此地。头几个月,还给我们寄过钱。后来,不但不寄钱了,连音讯也没了。再后来,我就听说,这地方,专有一类女孩子,是靠陪男人喝花酒挣钱的。”
李一泓不禁和徐大姐对视一眼,徐大姐示意李一泓给宋春树倒杯水。
李一泓倒了杯水递给宋春树:“喝口水,别急,慢慢讲。”
“我怕总台那儿嫌我耽误的工夫太长。”宋春树担心地说。
“放心,在我们这儿,不会有人责怪人。”徐大姐安慰他。
“我记得,你是吸烟的。”
“我兜里有,在你这儿,不敢吸。”
“没事儿。想吸就吸吧。那,我陪你吸一支。”
宋春树掏出了烟:“次烟,烟摊上最便宜的那一种。”
二人各自吸着一支烟,李一泓呛得几乎咳嗽起来,但强忍住了。
“喝花酒,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大姐忍不住问。
宋春树吸了两口烟,情绪平静了些:“就是让一些年轻女子,和一些女孩子,脱得……脱得赤条精光的,陪些个男人喝酒作乐,任凭他们调戏,任凭他们羞辱,还得笑,装出乐意被他们那样,图的是他们能多给些小费。有的女子,其实,都已经结婚了。有的女孩子,才十四五岁。”
李一泓狠狠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你说的是真事?”徐大姐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继而皱起了眉头。
“我要是骗你们,天打五雷轰!”宋春树指天赌誓。”
“砰砰砰”很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宋春树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姑娘,身穿另一家酒店女侍的服装,问:“有姓李的住这房间吗?”
“我姓李。”李一泓从阳台走到门口,徐大姐跟到门口。
“什么事儿?”
姑娘看看宋春树,迟疑着不说话,宋春树识趣地说:“我走了。”匆匆离开。
“从省城来的?”姑娘问。
李一泓看着她点点头。
“叫什么?”
“李一泓。”
“对,找的就是你!”姑娘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李一泓。
李一泓轻轻展开,看罢,惊问:“这家酒店怎么走?你能不能带我去?!”
“不远。我就是那家酒店的,可我不能带你去,你自己打听吧。”姑娘刚欲转身,又叮嘱道:“你可得快去,免得你们的人吃亏!”言罢,扭扭搭搭地跑了。
徐大姐不安地问:“怎么,是小陆惹麻烦了?”
李一泓将纸条递给徐大姐,从衣架上扯下上衣穿。
徐大姐接过一看——纸上潦草的字写的是:快来亨德酒店救我!
亨德酒店并不远,李一泓很快就找到了,抬头看清牌匾后,他大步走入这家酒店,向一个门口的女侍问了问,举步就要上楼,旁边一个酒店里的男人抢前一步拦在楼梯口,不许他上。
李一泓一掌将对方击得倒退数步,压倒了一张椅子,快步奔上楼去。
也不知道小陆在哪个房间,李一泓索性就推开房门一间一间地找,探头一看不是,就接着往下找。形形色色鬼混的男女都被他吓一跳,甚至有男人奔出房间辱骂。
这时一个房间的门开了,从里边走出一名保安,李一泓发现小陆抱臂站在墙角。
李一泓大步往那房间里走,那一名保安想阻拦他,也被他一掌推出老远。
“老李!”看着李一泓走入房间,小陆一下子镇定了。
“小陆,没受欺负吧?”李一泓关切地问。
“他们摔坏我的录像机了。他搜我身了,他还打了我一耳光。”小陆委屈地抚着脸说。
李一泓看到小陆坏的录像机放在桌上,还有她的钱包,委员证。
“你没声明你是政协委员吗?”
“他们认为我是冒充的,认为我的委员证是假的。”
李一泓一步跨到桌前,伸手想拿小陆的委员证,一个是保安头目的人抢先一步,推开他,挡在桌前。
“你们凭什么搜身、打人、扣押她?”李一泓冷冷问道。
“你问她自己。”
李一泓扭头看小陆,小陆嚅嗫道:“我……我只不过偷拍了他们这儿大天白日喝花酒的情形。”
说话间又走进来两名保安,和屋里的保安们一起,将李一泓团团围住。
“请把你们负责人找来。”李一泓用眼角微微扫视着他们。
“我们老板白天不到酒店来,晚上才来。”
“老李,不跟他们啰嗦了。东西他们爱扣就扣,咱们走!”小陆见对方人多,怕李一泓吃亏,想先离开再说。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