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源-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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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克偏着头看了看,酒香拌着肉味直扑他的鼻孔。由于修房娶儿媳妇手头显得紧巴,他有好久没有喝酒和吃肉了,现在看到肥嫩的鸡,鲜红的肉,使他象只猫似的自动靠近了桌沿,端起缸子来尖着嘴皮呷了一口,然后哈了一口气说:“老五哥,这是干啥?咱哥俩还来这个?”话音一落另一只手已经抓起了一只鸡腿就啃。
“嗨,你我兄弟就不必客气了,说实话,虽然不成席面,可我有这诚意,是专门酬劳你老弟的。”老五拿起瓶子来放到自己的嘴边又说:“酒逢知已千杯少,来,咱哥俩先干一杯再说。”这个见酒三分醉的小老头兴致一来话就多了。“都说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不玩儿不乐等于白活,想来这话到也不错,象你我三十不豪,四十不富,五十就将等死路了,还能蹦达几天呢?”说到这儿他吐了一口长气,显得有些伤感:“唉,我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我,我是躺在扁担上睡觉 ――想得宽罗。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今天打发好这张嘴,管他明天活不活,吃饱了肚皮肥了自己,这才是实惠。”他把瓶子朝上一举,酒液象一股清泉咕嘟嘟地流进了他那紫红色的口中。放下瓶子,朝口里丢了几颗花生米又说开了:“我是三十河东四十河西,早经过风雨春秋了,所以看眼前一切都淡。老弟,常言道”黄泉路上无老少,人有几个五十三,说不定啥时候一蹬腿就彻底玩完了,难道还要把那些破瓷烂渣带到棺材里去呀,嗯?你说是吗?“说完他紧皱眉头,脸色也开始暗淡下来,两只呆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的飞雪。外面除了冷还是冷,没有绿色,也没有暖意,只有那匹马四只腿直直地立在雪中,好不冰冷荒凉啊。见此情景他似乎对后半生的不得意感到烦恼,对人生也觉厌倦,对生活也感到无味了。三克好象也受到了这种情绪的感染,想起自己的今后也觉愁绪难解,于是他也端起缸子来一饮而尽,然后咂嘴、哈气、摇头:”老五哥,你说的都是大实话,只可惜咱们一生没有出息,把大好的时光付之东流了。唉唉唉!“说着把缸子咣当一扔,又用拳头对桌子面重重一击:”你到想的好,什么他妈的棺材,到时候一把火,一股青烟就散了。“他的脸也开始发红,白眼仁上也爬上了细碎的血丝,看来也有几分醉意了。一提到人生,两人都感到同病相连,伤感、无聊,都在怨恨过去那风花雪月的良晨美景不长。沉默不语,小屋里一时显得格外寂静,只听到外面雪粒飘撒,沙沙地打在玻璃窗上,就更增加了两人空寂哀愁的心情。最后还是老五拿起瓶子来”当“的一下碰到三克的酒缸上才打破了沉寂。他自我嘲解地说:”管他妈的死呀活哟,三杯通大海,一醉解千愁,喝!“酒使他们好象把一切都忘了。
三克也接过话来说道:“对对,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愁不愁,喝!”他一口将剩下的酒液全部喝光,又举起缸子来大声地嚷:“来来老兄,再给我倒一杯,快,快呀。你不是叫我喝吗?那我他妈的就喝个够,让我吃,我他妈的就吃个饱!”一边说一大块牛肉已经塞进嘴里,接着打了一个饱嗝:“下次再给我捎点北京烤鸭子,就是上次,哦,哦,那是去年,不不,几年前在望湖春吃的那样。”他眯起一双醉眼轻轻地拍着对方腰带拴着的那个小牛皮包儿,嘿嘿地笑着。“要不把我打发好,你这儿就别想鼓起来,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嗨,嗨,是这个理儿,把你喂肥了,我也长胖了,咱们这叫互相关照。”老五晃着身子:“常言道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就凭你每月挣那几百毛钱,想富也没有门儿罗。”
“哼!”三克得意起来:“上次要不是我,你那兔子尾巴早被人抓住了,还他妈肥个屁,你说是吗?”
“那是你老弟的能耐,你那三千转儿的脑瓜比我转得快哟!”老五把一块鸡骨头使劲儿朝地上一扔,嘴一撇说:“牛吃草、马吃料,毛驴就会瞎乱叫,别看他折腾得凶,到头来还不是落进了你的圈套。哈哈哈哈!”
“算你老兄说的对。”三克晃了几下头,又用手咚咚地拍着胸膛,自命不凡地说:“他妈那个窝窝头脑袋也要跟我三千转较量,真是不自量力。”
“哎,哎,是这样,千捶打鼓,一捶定音儿,九九归一,帐本在你柜子里,孙猴儿再厉害也逃不出你的手板心儿,最后还是你说了算。”
突然鸡啼声从附近的村庄传来,接着一声长一声短,一声高,一声低似乎把整个沉睡的人们都唤醒了。两个醉人一听各自吃了一惊,又同时侧身看了一眼窗台上那只小闹钟,唉呀,已经是凌晨五点了。随着这一惊恐他们的醉意已经清醒了一半。三克忙去把门打开,外面已经风停了,雪止了,但黑夜还宠罩着黎明。他忙回身把老五推了一把急促地说:“坏醋了,赶快装车滚蛋。”说着两人七手八脚地装满了车,老五朝车辕上一坐,长鞭一甩,又轻轻地吆喝一声,车轱辘就在积雪上滑走了。三克忙回身拿起一把竹苗扫帚把老五送出西便门,回来将车印扫平,才放心大胆地躺在值班的床上睡了。
第三十二章 追击
一
郝老五就是要利用这黎明前的黑暗和大自然付于的保护色想平安无事地躲过人们的视线,谁知一出西便门突然一阵嘀嘀哒哒的号声从他背后响了起来,紧接着又吹起了急促的口笛声,到把他这个久走夜路的人也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是工地民兵发现了他的活动,特地紧急集合要追他来了。这出人意料之外的事也使他手忙脚乱感到一阵紧张,一切都不容他过细去想,就本能地抬起手来在马屁股上使劲拄了一撇子,接着又抽了一鞭,那牲口似乎已经习惯,同时又懂的主子的意图,身子朝前一拱就四蹄如飞地跑了起来。短短的二里多地的土道还没有用十分钟就跑完了,直到进入宽阔的碎石公路,又没有发现身后的动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啊”了一声,速度跟着减缓了下来。一场虚惊虽然使他出了一身冷汗,但惊吓过后又自我地嘲解:“哈哈哈哈,老五哇老五,你十三岁当响马――见多识广啊,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怎么一点风吹草动就感到草木皆兵了?熊包!”于是他把鞭子往车辕上一插,拍了拍腿上的落雪,然后一盘腿掏出一支烟来在手板心上蹲了蹲,叨在嘴皮上摇了摇头道:“看来人一老胆儿也小了,不中用了,大事儿也办不成了,真成了武大郎卖豆腐――人熊货也软了。” 回想起三四年代的他那是啥阵仗,虽然不如八府巡案那样前呼后拥、明锣开道,但他那一身警官服,加上身后跟着跨盒子枪的勤务兵,比起一般人来不知要神气多少倍哟。然而一解放,这一切都化为乌有,他怎么服气呢。不过他看到比自己辉煌多少倍的人物都一落千丈,到也心安理得。这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者常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所以他又把刚才的惊慌失措自我解释为“识时务者为俟杰”。唉,古人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足智多谋的好。他把身子往车上一靠,接着深深吸了一口烟,又仰面朝天悠然自得地哼起京剧玉堂春来了。
“来至在都察院举目往上观,两旁的刀斧手吓得我胆战心又寒,苏三我此去好有一比呀,好比那鱼儿落网有去无还!根儿里根儿郎根儿,哐――扯――哐。”
就在这时只听得忽啦一声,从路边树上飞起一只夜鸟,身影掠过头顶散落了他一脖梗的雪花。“他妈的!”他抬头骂了一声,随手拿起鞭来“叭”地就是一个响鞭,然后借着雪光看去,原来是只老鸹已经腾空飞去,传来哇哇的啼鸣。见此情景他不觉一愣,心想,好不吉利呀,要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我看你就真的自投罗网了。于是他警惕地朝四野瞧了瞧,到处一片白茫茫,好不空落荒凉啊。他拿起鞭子来正要催马时,突然又发现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两道强烈的电光就犹如两根玻璃大棒朝他劈来。那马被这强烈的光线一照,也吃惊地四蹄蹬空咴咴地狂叫不止。他赶忙“唷唷”两声跳下车来,使劲儿搬着刹把大声地问道:“喂喂,这么滑的道是谁他妈的开玩笑?”可是那两道灯光不但不灭,反而抖动着光柱朝他逼了过来,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儿,就听得对面大喝一声:“站住!”接着两个人影跳到了他的跟前,老五这时才预感到大事不妙,仔细一瞅不觉大吃一惊,原来是自己的冤家对头到了。他赶忙陪着笑,顺手又掏出烟来接着打火递了过去,然而对方没有接,只听得一个年轻人说:“老顺师傅,你不是说库存材料有记号吗?快看看。”
老顺“嗯”了一声,拿着手电沿着大车转了一圈然后说:“小陶,没有错,全是从咱们库拉出来的,你看检尺的油漆印都在。”
眼看事情就要败露,老五的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开了。他点头哈腰地跟着老顺从车的东边绕到车的西边,笑眯眯地说:“老顺师傅,别急,别急,其实这是一场误会。”
老顺看了对方一眼说:“什么误会?难道这车东西不是从电建仓库拉出来的?”
“是是,是从你们仓库拉出来的。”老五忙解释:“你现在没有在库里大概不知道,这都是给你们工地加工用料。”
“我们自己有加工厂。”小陶顶了一句:“要你们加工啥呢?”
“哎哎小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哟,急国家所急,想国家所想嘛。”老五又转过脸望着老顺:“你老知道,中央不是提出两条腿走路的方针,发挥两个积极性嘛,嘿嘿嘿嘿,我们大小也算一个单位,一条腿算不上,也可以当半只脚啊。”
“说得怪好听的。”小陶一蹦抬腿跳到车辕上一手握住刹把,一手拿过鞭子:“既然你们也是一个单位那就是公对公了,老大爷,那就请把手续拿出来瞧瞧吧!”
“是呀!”老顺伸出手来:“小陶说的对,出门要有出门证,出库要有出库单,给外单位加工同时还有调拨单和加工合同。”
“有,一切都有。”老五说着就在兜里乱摸。可是摸了半天又抽出手来,面带难色地说:“啊,对了,出门证我给看门的了。”说着他偷偷地看了看前面这个小精灵鬼儿,心想要是把他瞒过去了就行了。这时从邻村又传来一阵鸡啼,东边也微微地出现了一道曙光,老五着急了。
“小兄弟,周师傅,没有问题,还是让我走吧。这一天等于二十年的时代白白把时间浪费在半路上多可惜呀!”
小陶一听又从车上跳下来说:“就算你把出门证给了门卫,那就请把调拨手续拿出来看看吧。”
老五伸手又是一阵乱摸,老半天才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来递给小陶:“这是曹主任开的条子,这下可行了吧!”说着就要赶车。
“慢着!”小陶和老顺同时叫道:“这是白条,没有公章不管用。”
小陶把纸条退给了老五说:“走,回去对证再说。”说着响了一鞭,车子又朝原路滚了回来。
车在库区的木栅栏外停住了。小陶跳下车来从木栅门翻进库里,接着把栅栏门打开放进马车又朝值班室走去。
熬了一夜的三克正躺在床上做梦,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