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鹿鼎记-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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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道:“那日在微山岛上,那座茅草房里,你们两个好风情啊,嘻嘻。”
痔病表小叫花急忙问道:“甚么微山岛?甚么茅草房?”
韦小宝思忖道:“那茅草房虽说平常得紧,里面却又暗藏机关,定是丐帮的机密所在,痨病表小叫花不会不知道的。”
便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我们丐帮的那间……屋啊,里面有暗道机关的。”
痨病表小叫花果然怒道:“那是丐帮的机密重地,便是八袋长老,不得帮主批准,也是不能进去的,姓郑的,你敢混进去,好大的胆子1
韦小宝忙道:“倒不全是郑老兄的事,是晴儿姑娘将他领进去的。”
痨病表小叫花道:“他们在里面做甚么?”
韦小宝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刚刚做了帮主,雯儿妹子领着我,就藏在地道之中,无非是熟悉咱们丐帮总舵的意思。”
又向郑克爽道:“郑老兄,我当时不知道你与晴儿姑娘在里面,不是存心偷听你们二位的说话,还请你们两个多多包涵。”
痨病表小叫花一拍桌子,道:“你罗嗦甚么?我问你,他们在里面做甚么?”
韦小宝道:“我说过,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得郑老兄说道:‘这种事儿,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风险。天地之间,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啦。’嘻嘻,郑老兄,这几句话,可是你说的罢?”
这些话,确实是那日在微山岛上的茅草屋中,郑克爽亲口说的。但说这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听鹿鼎山藏宝图而已。
郑克爽道:“是我说的,又能怎样?”
韦小宝道:“是你说的就好。不过,我又听得另一个人说道:‘你这张嘴啊,真正比蜜还甜呢。’”说这话的时候,韦小宝却又是学着女子的声音,并且学得维妙维肖,痨病表小叫花一听,就知道除了晴儿,没有别人。
韦小宝又间道:“这是谁说的?郑老兄,你难道连这声音也忘了么?”
晴儿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郑克爽的心里。加之韦小宝学得维妙维肖,郑克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这是晴儿姑娘的话埃”
韦小宝点点头,道:“后来,我也不知道你为甚么叹息起来,道:‘是啊,一个人哪,死了也好,活着也好,就是这不死不活的难挨。’郑老兄,‘不死不活的难挨’是甚么意思啊?”
那是郑克爽感叹自己的身世,可一时之间,哪里说得清楚?
韦小宝道:“你不说,也是没有办法。只是你后来又道:‘女孩儿是水做的骨肉,臭男人是土做的骨肉,在下将你的骨肉颠倒一颠倒,那滋昧可美得紧哪。’郑老兄,你的这番话,学问大极了。”
这是郑克爽施展“颠倒阴阳”的神功,将韦小宝收拾得不知自己是男是女,狼狈之极。想到这里,郑克爽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韦小宝叫道:“啊,你还笑?你一定好痛快,是不是啊?”
郑克爽笑道:“痛快。痛快之极。”
韦小宝道:“你痛快,晴儿姑娘却是不待见的,她说道:‘我又没与你拜花堂啊,怎么能做你的老……甚么的?平时锦衣玉食,丫鬟、使女一大堆地侍候着,如今却躺在稻草堆里,确也太不雅相了。’嘻嘻,躺在稻草堆里做甚么啊?”
郑克爽道:“那里只有稻草,不躺在稻草堆里,你还想躺在哪里?”
郑克爽的脑子是转得快的,却不知绕来绕去的,还是被韦小宝绕进了圈子里。
韦小宝学的郑克爽与晴儿的话,全部是原话,甚至连一个字也不差。
可是,这些话是他二人分别与韦小宝说的,并非他二人的对话。
而且每一句话都有前因后果,韦小宝这样掐头去尾地捏合在一起,痨病表小叫花便如目睹般地想象出他二人当时的种种不堪来。
痨病表小叫花原本就满是病容的脸上,升起了两块红云,道:“你们做的好事1
郑克爽已被韦小宝引进了迷魂阵,以为痨病表小叫花说的是《四十二章经》的事,急忙道:“你胡说八道,我们甚么也没有得到。”
韦小宝笑道:“你还不满意么?郑老兄,不是我说你,其实你这事做得太也孟浪了些。你知不知道,晴儿姑娘是这位郑义虎郑老兄的甚么人啊?”
痨病表小叫花一声虎吼,身形鹞起,直扑郑克爽。
(第十九章完)
第二十章不知几时有明月但愿千里共蝉娟郑克爽道:“我当然知道,晴儿姑娘是郑兄弟同师学艺的……”
忽然察觉了不妙:“这小流氓拐弯抹角的,岂不是在说我与晴儿姑娘怎么怎么了?”
还没有想出了如何解释,痨病表小叫花连人带身子已然袭到。
仓促之间,不及还招,郑克爽只得就地一滚,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痨病表小叫花犹如疯了的一般,一脚接着一脚,双脚连环,将郑克爽踢得不要说还招,根本连站起来的机会也是没有。
郑克爽的武功,一是怪异,二是水上功夫。而那怪异也是因为水上功夫而来。
今日在陆地,他的武功就毫无怪异可言,也就不具威慑了。
是以在痨病表小叫花的攻击面前,郑克爽显得手足无措。
痨病表小叫花武功高强,却又身体孱弱,他与晴儿、雯儿姊妹自小同师学艺,一直倾慕着师妹晴儿。然而却又自惭形秽,不敢对师妹表明心迹。
这一次酒醉之后,又得韦小宝的挑拨,是以长期压抑于内心深处的情感,如瀑布般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的武功原本便极为阴毒,这次“情敌”相斗,更是招招杀手,招招不离对手要害。
郑克爽顿时险象环生!
韦小宝幸灾乐祸,双臂抱在胸前,一迭连声地添油加醋,道:“打,狠狠地打这个郑小甲鱼……哎呀,郑小甲鱼,他奶奶的你也大不成话了,你调戏晴儿姑娘的本事大得紧啊,打起架来,怎的这等窝囊?他妈的做缩头乌龟么?”
就在韦小宝说话间,痨病表小叫花一脚踢向郑克爽的太阳穴。
郑克爽闪无可闪,避无可避。
这一脚带着“呼呼”风声,内力强劲。
郑克爽自知功力所限,也不敢贸然伸手去格,连滚带爬,钻进了桌子底下。
痨病表小叫花一脚踢在桌子上,“哗啦”一声,那酒桌成了一堆碎木片。
韦小宝叫道:“两个郑老兄啊,你们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这样不是两只乌龟碰头么?他奶奶的,老子看也没有劲头啦。”
忽然一块碎木片飞来,击在韦小宝的额角上,顿时鲜血长流。
韦小宝道:“唉呀,唉呀……他奶奶的,怎么打老子啦?”
痨病表小叫花冷冷道:“你再他妈的胡说八道,扰乱了老子的心神,咳,咳,老子有本事,叫你这辈子不能说话。”
韦小宝心道:“咳,咳,怎么不咳死你啊?”
却是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痨病表小叫花说话之间,招数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松。
一脚紧似一脚,一招狠过一招。
郑克爽根本就没有站起来还手的机会,只有在地上一直滚来滚去。
滚着滚着,被那一棵老槐挡住了身子。
郑克爽再无退路。
痨病表小叫花眼里病态的目光发绿,如暗夜中的野狼。
他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疯狂地狞笑道:“咳,咳,嘿嘿,你跑啊,再跑啊1身形跃起,双脚朝郑克爽的胸口猛地踏了下来。
情急之下,郑克爽双手猛地举起身旁的一只石凳,挡在自己的胸前。
只听一声闷响,石凳破碎。
那石凳有百余斤,却被痨病表小叫花一踏之下,碎成了数块。
这一踏之力,何止千百斤!
若是踏在郑克爽的胸口,试想他的血肉之躯,如何经受得了?
缓得一缓,郑克爽顺势滚了出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将一套“八卦十变泥鳅功”施展了开来,与痨病表小叫花斗在一起。
“八卦十变泥鳅功”是水里的功夫。
但不得已在陆地上施展,虽说功力大打折扣,却也颇具威力。
因为“八卦十变泥鳅功”那独特的内家真力,常人极难应对。
痨病表小叫花的陆上功夫,虽说高出对手许多,却因怒火攻心,不免心浮气躁,招数之间,也不免露出些许破绽。
郑克爽的武功也自不凡,抓住敌人的空当,长驱直人,急攻几招。
痨病表小叫花大吃一惊,只得回招自救。
十数招之后,两人已是势均力敌,打了个平手。
痨病表小叫花不依不饶,连连把狠辣的招数,递向郑克爽的要害。
郑克爽又急又怒,道:“喂,朋友,你为甚么与我过不去啊?”
痨病表小叫花咬牙切齿,道:“你自己知道1
郑克爽道:“敢情真的是为了晴儿姑娘?”
痨病表小叫花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不作出回答,却一个“黑虎掏心”,一记长拳,狠狠地击向郑克爽的胸口。
郑克爽忽然垂手站立,任凭敌人施行杀手。
痨病表小叫花一招得手,却见敌人坐以待毙,不由得一怔。
他也是“名门正派”的门下,不愿拣这个现成的便宜,硬生生将拳收回。
然而,痨病表小叫花并未达到一流高手的地步,远远做不到收发由心,是以那记重拳,还是击中了郑克爽的胸口。
郑克爽一个踉跄,倒退数武,“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痨病表小叫花喝道:“你为甚么不还手1
郑克爽喘息片刻,面色苍白,惨然道:“我为甚么要还手?”
痨病表小叫花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还手,咳,咳,我就杀你不得么?”
郑克爽竟然向痨病表小叫花作揖道:“你杀了在下,在下感激之至。”
说完,一动不动地垂手站立。
痨病表小叫花看他的模样不似作伪,并且两人已过了数十招,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对方相比,只不过略占上风而已。
他为甚么闭目待毙?
痨病表小叫花双拳一错,蓄势待发,道:“你真的不怕死?”
郑克爽做然道:“在下虽然不才,然而身负国恨家仇,不是怕死,却是不敢去死;不过,若尊驾是因为晴儿姑娘杀了我,那便下手就是。”
痨病表小叫花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对我师妹不死心么?”
郑克爽道:“死心也罢,不死心也罢,咱们两个,只怕都与晴儿姑娘无缘了。”
痨病表小叫花惊问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郑克爽道:“晴儿姑娘跟了于阿大走了。”
痨病表小叫花问道:“于阿大?那是谁啊?”忽然想起在微山岛上那个使了“狮子吼”神功的青年汉子,便道:“就是韦小宝的结义兄弟么?”
郑克爽默默地点点头。
痨病表小叫花怒道:“姓于的是个甚么东西!郑……朋友,他在哪里?”
郑克爽摇头道:“不知道。晴儿姑娘常常唱一支小曲儿……”
他的耳边,响起了晴儿满是深情的歌声:“熨斗儿熨不开的眉间皱,剪刀儿剪不开的腹内忧,菱花镜照不出的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