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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雪落马蹄-第98章

小说: 雪落马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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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对情人的难舍和对父亲的孝心,她又回来了。
真是,连她自己也想不懂,想不通,一切的行动都是矛盾,矛盾透了!她真有点迷糊,自己对谭啸到底是爱还是恨?恨起来恨得手痒,爱起来更是整夜的睡不着!
“无论如何!”她对自己说,“我绝不能看着爹爹死在他的手里,或者他死在爹爹手下!”
她痴痴地看着灯芯,忽然心中一动,暗忖:“我可真糊涂,谭啸既然来此,必定存有深心,我何不先去窥探一下,以定虚实,却在此发愣作甚?”
想着她顿时忘了身上疲劳,重新穿好衣服,换了一双便于穿房越脊的小巧弓鞋,把宝剑紧紧系在背后,找出一块青绸子,把头发包扎好。她轻轻把窗户推开一扇,见院中一片黑暗,静静的,连狗叫也没有一声。
晏小真回身把灯灭了,一拱身子“嗖”一声,窜了出去。
这客栈总共没有多大,就这么几间破房子,小真顺着破瓦堆,往里走了几步,见是一个四合院,堂室和左面厢房一片漆黑,只北屋窗上透出一点光来。
晏小真一拧腰,扑到了窗下,正想向里面窥探,就见里面灯倏地灭了,她不禁吓了一跳,忙向一边一隐身子。她身子刚刚藏好,窗户倏地开了,由里面燕子似的射出了一条人影。
这身形,简直太快了,向下一落,已站在天井正中石阶子上,迎着天上的月光,现出那人俊逸的面相,猿臂蜂腰的身材,他不是别人,正是一心策划着复仇的谭啸!
晏小真一眼认出他,真有些心惊肉跳了,因为从谭啸外表上,已可以看出,他那种潜埋在内心的愤怒和决心。
自从从甘肃入边疆之后,晏小真就沿途探询着父亲和谭啸的下落,仗着她会说几句维吾尔语,方便了不少。因为这附近汉人极少,谭啸又不会外族语言,很易打听出来,当她证实谭啸下落之后,就一路尾随而来。想不到皇天不负苦心人,果然在大泉这个地方找到了他,非但如此,竟又意外地发现了父亲的踪迹。
现在,当她看到谭啸脸上的怒容时,她就意识到不幸的事情来临了!
这个愤怒的少年立定身形之后,辨别了一下方向,便直向后面天井院中扑去。晏小真暗暗吃惊,一颗心几乎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她忙尾随了进去!
可是,就在此时,她已发现,虽只是数月不见,谭啸的轻身功夫竟有了极大的长进,起落之间,快如闪电。
当她第三次腾身的当儿,谭啸已经立在一间亮着灯光的窗前。
这一刹那,晏小真可吓呆了,落身之后,她借着一棵树,遮着自己的身子。她已经感觉出,在这间房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了!
她想上前叫住他,可是不知怎么又感到有些心虚。就在这时,谭啸已经发话了。
“晏星寒,你出来!你想找的人来看你了!”那冰冷的声音,发自无情的喉咙。
谭啸说完话,后退了一步,态度是那么的从容。
果然,在他的声音方一出口,那间房中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紧接着,窗户像是受了极大的震力,只听见喀嚓的一声,震了个粉碎,由内中先飞出了一团黑影,“叭”地一声,摔了个粉碎,原来是一把茶壶!跟着白影一晃,一个清癯长须的老人,已经出现在院中。
谭啸身形丝毫不动,他拱了拱手,冷冷地说:“晏星寒,别来无恙?今夜我们可以把那笔旧账,好好地结一结了!”
天马行空晏星寒定睛朝对方看了看,忽然仰天狂笑了一声:
“好极啦!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谭啸!”
他顿了顿道:“我很佩服你的奸诈,不过,今夜你可是飞蛾扑火,我倒要看看你再怎么逃得活命!”
“晏星寒!”谭啸叫道,他的身子瑟瑟发颤:
“你不要太自信了,今夜我们来决一死活。我知道,老尼姑和裘海粟都不在此,我们两个正好先解决一下!”
晏星寒咬牙道:
“你以为我们一直是以多为胜么?哈!你可是大大地错了,现在废话少说了,让我取了你的性命再说吧!”
“来吧!”他冷笑了一声,身形倏地拔起,掠过了屋脊,真是翩翩如凌霄大雁。
晏星寒身形方自站定,正要回身招呼,只觉头顶轻风掠过,谭啸已由他头上掠了过去。
天马行空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心说如今这孩子武功已大非昔日可比,此时看来,其果然言之非虚。嘿嘿!今夜我如果连一个后生小辈也拿不下来,那可真是丢大人了。
他这么想着,愤怒已化成了一团火焰,顿时烧遍全身,他再也不愿在口舌上多浪费时间了。
谭啸身方落地,只觉后心逼来一股极大劲风,其势有如排山倒海一般。他冷冷一笑,左足向前一跨,上身猛地向前一伏。
“小畜生!”晏星寒口中叱着,一团灰影自谭啸背上掠过。
他已存心不让谭啸再逃出手去,身子向下一落,如影随形地贴在谭啸身边,大袖向外一拂,用“翻天掌”直击对方心口。
谭啸对付天马行空,自一上手,已存了十二分的戒备,不敢丝毫大意。此刻见他来势如风,更是不敢少缓须臾,他默念着雪山老人传授自己的那套黑鹰掌,他要以这一套世间绝无仅有的奇技,来制服对方。
当时双掌一合,如同星移斗转,已经把身子从容地转了出去。以晏星寒这么见闻广阔的人,竟然看不出来,他这一招是怎么施展的,不禁大吃一惊!可是谭啸这黑鹰掌一经展开,其势有如密贯联珠,晏星寒即使心存罢休,到了此时,也是欲罢不能了。
就在晏星寒心存怪异的当儿,谭啸已经展开了这奇异绝伦的怪招式,两掌向外一分,掌式下勾,天马行空只当他是以“大鹏展翅”的招式,来伤自己双肩,不由向后一闪,同时用拿穴手,去叨谭啸双腕。
二人对掌,可说是都够快的了。晏星寒双掌方自递出,忽觉眼前一花,见谭啸整个身子竟缩下了尺许,那分出的双手,从上而下,像是两道弯曲的闪电似的,直向自己两肋上插划而来,由他指尖上逼透而出的内劲之力,几乎透进了晏星寒的肌肤。这一惊,顿使这位一向自狂自大的武林名宿,出了一身冷汗。
他口中叱了声:“好!”
这老儿果然有些真功夫,虽然是在如此情形之下,却仍能化险为夷。只见他整个身子,向后霍地一倒,身形一平如水,仅仅借着一双云履顶尖,支点着地面,偌大的身子,就像是转风车似的“呼噜噜”一个疾转,已经扭在了谭啸左侧。
天马行空晏星寒在愤恨急怒之下,把他数十年浸淫的一种极厉害的功夫施出来了。
就见他蛇形的进式下,双掌一前一后,直逼着谭啸小腹击去。
这种“龙形乙式穿身掌”,暗附着晏星寒所练的“三尸神功”,掌式一出,谭啸全身可说是全在他这双掌控制之下了。
倏地,当空一声尖叫:“哦!爹爹……”
一条纤细的人影,如海燕似的,自瓦脊上猛地拔起,向下一落,直落向二人之间。
可是她仍是落得太慢了,只听得一人发出了“吭”的一声,一团黑影侧滚出十步之外。这时小真已落下地来,大叫道:“爹!饶……了他吧!”
忽然,她瞪大了眼,几乎呆住了,因为站在她面前,昂然不动,微带冷笑的,竟是谭啸。而以手代足,正死命地在地上爬行的,却是她父亲晏星寒。
晏小真不禁尖叫了一声,直向父亲猛扑过去。可是身后的谭啸却发出无情的叱声:
“晏小真,你闪开!”
随着这无情的声音,晏小真直觉得背后劲风袭到,她想不到,谭啸竟然会对自己下毒手!她吃了一惊,猛地旋过身来,“排山运掌”,向外一推,正迎上了谭啸的来势。
四掌相贴之下,晏小真直被撞出了丈许之外,一时双臂仿佛齐根折断了一般,痛得她花容失色,惊叫了一声。
惊慌之下,她看见谭啸向父亲再次扑去,似乎试图再下毒手。晏小真看到此,不禁大声叱道:“谭啸!”
这声尖叫,果然生了效力,使得这疯狂的少年,蓦地驻足木立。
“谭啸!”晏小真尖叫着扑上:“你好狠的心呀!”
她伸出双手,像鬼似的,直向谭啸脸上抓去!这倒令谭啸大出意料之外,急忙向外划步闪开,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晏小真,你不能阻止我为祖父复仇,任何人阻止我,我都会杀死他!”
这时晏小真已哭了起来,她抹着脸上的泪:
“你好没良心,你忘了你这条命是谁救的了?我真是瞎了眼了……会爱你……
会……”
谭啸一跺脚,又猛地朝伏在地上的晏星寒扑去!晏小真这时也像疯了一般,竟倏地掣出了剑,尖声叫道:“你……闪开!”
这口剑带起一片白光,直向谭啸双腿上绕去!
谭啸显然被她激怒了,他口中冷哼了一声,像一缕青烟似地腾身而起,向下一落,已到了晏小真背后,他此刻真像失去了理性,变得像一头野兽一般。
“你是找死!”他口中这么叱着,双掌已搭在了晏小真双胯之上,随着向外一振腕子,晏小真就如同一个球似的被摔了出去。
“噗”一声摔了出去,晏小真惨叫着,她的帽子摔掉了,宝剑也脱了手,头发技散开来。谭啸那沉实的掌力,虽伤在无关紧要之处,却已令她感到骨骸欲碎,几乎为之窒息。
她一眼看见,父亲正在身边不远处爬行着,雪白的胡须上沾满了血,她忘了自己的伤痛,狂喊了一声:“爹!啊!爹爹……”
她猛地扑了上去,抱住这个老人,用自己的身子遮着他,一面回头哭叫着:
“谭啸,你杀吧!你……无情无义的东西……”她断断续续地说:
“我知道,当初若不是我爹爹,你哪会活到今天,想不到你……”
她哭着喘着,骂着叫着,用手搂着地上的老人。这情景,令心如铁石的谭啸心软了,他木然地站立在一边。
他手中虽已抽出了那口精光四射的短剑,但见到这种情景,竟再也举不起来,忽然,他流泪了。
他倏地收剑入匣,重重地在地上跺着脚,泪如雨下,大声喊道:“爷爷……爷爷……
我……我……下不了手啊……”
“小真!你走开……”地上的晏星寒说话了,“叫他下手吧!”
“啊!爹爹……不行!不行啊!”她痛哭道:“要死我们一块死!”
她回过脸大骂道:“谭啸!你下手呀!把我们都杀了呀!你这伪君子!”
谭啸此刻心如刀割似的,他紧紧地咬着牙,怒目看着这父女两个,忽地面色惨变,'奇書網整理提供'长叹了一声,骤然回身腾纵而去。
现在,只剩下当空一片黯淡的月光,晏小真断肠般地啼哭之声,仍在断断续续地响着。
“孩子!不要哭了……”晏星寒哑声说。
“啊,爹爹!你老人家伤得重不重呀?”她跳起来,弯下身子仔细地察看着父亲的伤,因为没有灯,她看不清楚,只看见满脸都是血。看到此,小真又忍不住哭了。
她在一边拾起了剑,插回匣内,双手把父亲抱起来,这时才觉得自己两边大腿骨疼痛不堪,几乎连走都走不动了。
她死命地支撑着,咬着牙,慢慢地往回走,绕过了那堵破墙,来到先前的天井里。
晏星寒出气之声很重,而且不停地咳着:“这都是当年……当年……一念之仁……”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我谁也不恨,只恨我……自己!”
“爹!你不要再这么说了……唉!怎么连一盏灯也没有?”她摸着黑往前走,全身都痛,尤其是一双膝盖,大概流血了。
而她那淌不完的泪,仍不停地顺着脸往下落着。这一刻,她的心可真是乱透了,伤心透了!
“谁?”忽然,有人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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