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逝岁流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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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雪的世界发出刺眼的光,水一文感觉眼痛无比,他似乎要流泪了,他打开窗户伸出手去,一滴冰水打在手心,他的心一颤,有隐隐的痛,他又想起了那个大雪纷飞的晚上。
雪很大,大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风呼呼的刮着,雪片斜斜的打在屋顶上,老家屋后的松林里时而响起雪压劈松枝的声音,在静夜里像鬼一样断断续续的嘶叫着,外婆满头银丝,抱着五岁的水一文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讲述着那些撕裂心扉的故事。
“那是你还小,你妈妈患上了绝症,你爸爸就带着她四处求医,你也没有人照顾,整天在雪窝里滚,你没有好的衣服,没有营养的东西吃,所以你的身体越来越差,每一次你发病我都会吓的直哭。可是你知道的,我们那样的家庭哪里有钱给你治病。其实你还有一个姐姐,叫水玉洁,只是那时实在没能力抚养就把她送给了别人抚养,应该比你大三岁吧。
后来你妈妈去世了,从那以后你一直跟着我们过着清平的日子,你爸爸也一直想办法治你的病,四处买药方,我们宁可不吃饭也要把钱拿来给你治病。不过,也许老天有眼吧,每次发病你都能挺过去,我们真的很高兴。”
那一夜,雪整整下了一夜,大雪把整个村庄都淹没了,也是在那一晚水一文真真切切的看到外婆那满头的银丝和满脸的皱纹。
一阵寒风从窗边吹过,惊醒了回忆中的水一文,水一文微怔,然后收回伸在窗外的手,关上窗户,透过如在幻境的玻璃看那边,姝娈正在对他微笑,像一个美丽的天使。
日子没有大的波澜,一切都算平静,唯一不平静的水一文的内心,和他愈来愈深的爱恋,和不能在她身边的痛苦。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水一文不能做到这样,他只是在内心里祈祷他爱的人能陪他度过最终的日子,可是他又怎么能告诉她他的日子不多了呢。
第二十八章 娟儿的安慰
到处似乎只剩下雪了,白花花的世界,在淡淡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周遭开始闹腾了,这样罕见的大雪安定到这偏南国的地方实属难得。大家会顶着寒冷在雪地里玩耍,像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
水一文会静静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每个动作,观察他们的表情,可以见得即使他们冻得麻木了但也还是强忍着砸雪,即使被砸疼了快要生气了,又突然发现生气不得体而憋回生气,抓起一团雪砸回去。
树上的几只麻雀早就被赶走了,枯枝沉睡在雪里。
突然水一文感觉身前的光有些被荫蔽,他侧过头一看,是娟儿,她满脸的笑容,好像一朵灿烂的霞,她递过来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暖暖身吧”。
水一文一愣,僵硬的手伸过去接过奶茶,有淡淡的烫感,但是他冻僵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茶杯。
“怎么不出去玩啊,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吧。”
那晚,那松林的嘶叫,外婆那满头的银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见过”。
娟儿有些诧异,搬了个凳子坐到他的身边“是吗?”。
“那是我五岁多的时候吧。”
“四五岁,你记得?”
水一文脸上露出淡静的表情“那是一生难忘的。”
娟儿不明白,她侧头看看水一文,他眼睛咩成了一条缝,厚厚的眼镜上反射出蓝绿色的光,白瓷般的皮肤,淡黄的头发一起一伏的闪动,使他有种时而渺远时而迫近的感觉。
他淡静的看着窗外,嘴唇自然的合在一起。
在娟儿眼里水一文一直是个快乐的人,他也喜欢跟他开玩笑,惹她生气,他一直有着与他人不一般的似乎来自天宇深处的气息,一直有一种让人无法分辨的气息,那气息似乎是快乐又似乎是潜藏在深处的忧郁。
但是现在她完全可以分辨到他眼里的忧郁,一种让人恐怖的忧郁气息,她的内心开始翻腾。
娟儿下意识的看看窗外,南楼与北楼间的那片雪地早已被毁得面目全非了,好多人还在玩雪。
“你在想什么呢?”娟儿关切地问。
水一文没有回答,表情一直僵在那里,像一尊塑像。
娟儿焦急的推推他,“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水一文只是嘴动,并不看他。
娟儿有点无语,往日的水一文那么容易接近,可是现在她似乎不敢接近他。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不能下去玩。”水一文漫不经心的说着。
娟儿的内心有撕裂的痛,她真的很少见到这样的水一文,她感到可怕又心疼他。
水一文掏出老师发的数学试卷开始做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好像娟儿没在身边一样。
娟儿失落地离开,走出教室,回头看到空空荡荡的教室里水一文坐在教室最后排的那个窗边安静的写着作业,娟儿知道他是在转移自己的痛苦。
娟儿看着操场,操场上人不多,几对情侣在那里拍着雪景。娟儿不禁双手合在一起,向上天祈祷,祈祷水一文能快乐起来。
娟儿静静闭上眼,风从侧面吹来,她感觉有刺刀般割裂的痛,突然她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睁眼一看是水一文。
“走,上坝去吧。”水一文拉着娟儿就向楼道口去了。
娟儿有些迷惑,可是水一文紧紧拽着她,由不得她思考了。
第二十九章 最后的坦白(一)
坝上的雪还很厚,而且没有一丝痕迹,脚踏上去竟然会不忍继续往前走,怕踏碎这一片完整。
湖面还飘着积冰,在阳光下特别明显。
湖西边的山上大雪覆盖,似乎睡着了。山脚下的小洋房在此刻似乎格外娇羞,在雾里若影若现。
坝上不一会儿就留下了三三两两的几串脚步,娟儿累得直喘气,不知道水一文要干啥。
“你要干嘛?”娟儿的口里吐着白色的雾气。
水一文没有立刻说话,他看着湖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到底要我跟你上来干啥啊,冷死了。”
“你很喜欢我是吧”水一文突然来了一句。
娟儿内心一抖,她很诧异,难道水一文发疯般拉她来这儿就是问她是否喜欢他的。
但是水一文的突然发问又立刻让她害羞低下了头,脚尖在雪地里缓缓的划过来又划过去。
“可是也许你也知道,我喜欢的是姝娈,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水一文轻描淡写的说着。
湖面有几只水鸟急速飞过,差点被湖风吹落进湖里了。
娟儿的头好像被猛烈的击打了一下一样,轰轰隆隆的响,她有些眩晕,但是理智告诉她要镇定,眼泪不由自主的挂在了她漂亮的面孔上。
水一文走过来,揽过娟儿的双肩轻轻的拥抱她“娟儿,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有时候我也真的好无奈,说实话有时我真的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一想到你们这些一直对我好的朋友,还有我爸爸外婆,我又觉得那样对不起你们。”水一文的声音沙哑了,每一句话就像刀一样直中娟儿的心。
娟儿推开水一文怔怔的看着他“你···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把死挂在嘴边,水一文请你告诉我,不要吓我好吗?”
水一文的嘴角有一丝青涩,他不知道怎么说话,但是他知道他现在只能对娟儿说了,他不愿默默地离去。“娟儿,你觉得我内心快乐吗?”
娟儿一愣“内心?”她看不到他的内心,她也从来没有去思考过他的内心,她看到的只是他温柔的眉宇,白瓷般的皮肤,飘渺的头发和他那她永远也判断不清的眼神。在她的眼里他是一位低调的听话的孩子,他也会跟她开玩笑。
突然间过去的一些细节如放电影般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窗边的那个发着呆的男孩,那个多情的诗人,总是不愿争论的男孩,总是感叹流水落花春去也的男孩,总是悲伤别人的故事的男孩。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在她眼里仅仅只是悠闲,多情。
他总是悠闲地看着窗外的叶子飘落漫天,总是看着春去秋来,花落花开,总是在笔尖的轮回中度过生活,总是写着意味深长的诗,总是吹着绵延悠长古典的曲子。
娟儿如在梦中醒来。
水一文再一次揽过娟儿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装进眼里,透射出积累了千年的忧郁与无奈,越来越近,她似乎感觉到了他微微的窒息,她的心异常的跳动,他轻轻地吻下去,吻在娟儿的右脸上,如一团舞,瞬间的温柔。
水一文轻轻地放开娟儿,看着双眼微闭的娟儿,瞬间眼泪挤满了他的眼睛,他猛地一把抱住娟儿,低声啜泣。
十八岁了,他还是无法抹去所有的眼泪,还是会在万分无奈的时候低低的哭,只是哭的理由多了一份透明。
突然间娟儿看到了水一文所有的脆弱,他完全不是从前的他,她的胸口开始抽紧,她下意识的抱紧他。
“娟儿,如果我说我是一个快要死去的人,你相信吗?”
“什么?”娟儿如触电般放开他,满脸恐惧的神色,她怔怔的看着他,他唯美忧郁的眼光中闪闪的眼睛,他白瓷般的皮肤,他真实的表情,一切都表明他没有撒谎。
她不相信,她脑子轰的一下,她有些眩晕。
自从水一文转到他们班后,一切都那么正常,他始终是那个安静的坐在教室最后排看着窗外的男孩,他若有所思,但也会咯咯地笑,也会惹自己生气,也会逗她,他也会认真的学习,大声的读单词,到了今天一切都似乎是压挤了数千年的火山一下子全喷发了,水一文终于倒在了一个人悲伤的世界里,他再也扛不住了。
“你在瞎说什么?”娟儿抱着最后一丝不相信试探着他。
水一文放开娟儿,转身面向一片茫茫的湖,一层寒气浮在湖面上,远山有霁雪,山间几朵云似乎冻僵了一动不动,水一文的背影折射出长长的忧郁与孤独。
“一切都是上天的捉弄。”他接着说,眼睛看着远处一动不动,“我出生不久我妈妈就去世了,我一直跟着爸爸外婆过着贫苦的日子,我天生就有心脏病,外婆说我经常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那时我还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只知道每一次我都好像死了···”
水一文停了停“后来爸爸带我到了好多地方看病,我还小,根本听不懂医生说了些什么,也不认识病历单上的字,只知道爸爸经常哭的很伤心,爸爸每夜都会守在我身边看着我睡着。后来我长大了,一切的困窘构成了我早熟的条件,我慢慢发现我没有妈妈,慢慢发现我有着天生的心脏病,并且不会活过十九岁。”
娟儿认真的听着,胸口开始抽痛。
水一文感觉被泪水洗过的脸被冷风吹过后有一丝疼痛,他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时常在想,上帝为什么不在我小的时候把死亡恩赐于我呢?为什么要让我活得生不如死,每天都活在担心上,我怕了那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痛。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也许生来的病痛要比感情的无奈而导致的胸口的抽痛要好一些,当一个人的精神与身体都痛得让人不如死去的时候,活着又有什么用呢?”
娟儿的心在流泪,眼里却怎么也流不出泪了,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眼前的水一文变了,变得那么可怕,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悲观的话,并且是从她最在乎的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她听到了绝望与危险。
“哈哈······”水一文冷笑,似乎看穿了世间的一切一样的冷笑“唉,习惯了勉强的笑,真的习惯了。那么多的朋友我不能让他们一片快乐的心被我所冷落,可是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