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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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子女,可享双字名。出生起定名,婚嫁后取,以别出生,因此不可乱用。当然,这是‘官’家的特权。农工商家不循此道,却也不可依此道。
身份的象征,从定名那一瞬起,便已见分差。
可身份到底是什么嗯?沈世宗今天也去参加了‘送别’同学的站礼。此礼是朝学的传统,师长同学自愿者参。有许多不想给家中长者带来麻烦的同学没有去送行,毕竟是‘罪臣’之后。但也有不少人去了,或是平常交好,或是见警为鉴,亦或者……
“世宗,早些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嗯。”
今天晚课时,各课老师在下课前都通报了。明日卯时起,初刻过饭服正,二刻时分便要以操队立在武校场上。特意吩咐要着朝学正衣,不可如平日般松散。听意思象是皇上要来朝学视察!
可为什么嗯?拔选仕子吗?那也不会在朝学里选,要选也得去国学监啊。这里的学子年纪最长也不过才十五岁。
包括程士路在内的所有朝学生员,几乎都在腹中各自揣揣。这中间自然也有沈世宗,不过相较这个与他无关的事,沈世宗更担心的是家里的情况。出事那天正好是父亲离京的日子,要是离开倒也罢了,要是没离开……父亲与后党之间,好象没有什么结交。可到底有没有,沈世宗也不知道,万一有所牵扯,或者被人攀诬……朝学这阵子的消息极其敝塞,外界一干消息全被封锁了。不过如果没有人来‘接’自己,应该是家中无事吧?
一夜无眠,次日依时起身。黑色为主,正红镶边,银带束腰是朝学的正服,庄重大方,一派仕学典范。
朝学正后方是占地九亩的校武场,宽阔广博,跑马武队尽皆可开。正台朱央,高三阶九。褚黄色的帐顶华帘是朝学仕学精贵的典范!
卯时二刻学立,各课科长以迟浩的带领人静列其位。
辰时正,御驾到。
朝学仕子在武校场上不讲低头礼,全部背手挺胸,昂首立然场中。沈世宗今日是头一次见景帝陛下,九龙犀冠下面目如何看不真切,只瞧一身明黄龙服,九龙五爪,华贵高然。薄唇抿然,下颏清癯,极有威严。
正央高台上,皇帝居正。后……沈世宗眉头略皱,因为今天来的不只是景帝一人,跟在身后的居然还有内阁的八位大员,全部到齐?这是什么日子?要出什么事?又出了什么事吗?
一时心中惊忧,各家学子虽然不得多语,可眼神瞟来瞟去,都是一副疑惑担心的状况。
所幸的是,正台之上的景帝似乎也没有‘拖延’的必要了,微一颔首,司礼太监便捧着一卷金轴圣旨站列前台。展卷扬立,静默三声后,高喊:
“朝学二课南江仕子沈世宗,上前听旨。”
东宫
睁眼的第一个瞬间,岑染还以为自己又穿了。
因为……完全不同的床,完全不同的被褥,完全不同的枕头,更完全不同的帐子还有……颜色。
正紫色?
头一个映入岑染眼帘的便是正紫色的团凤百雀织金帐。那颜色、那图案惊得岑染立时就坐了起来。然后正紫浮金牡丹的刻丝锦被华丽丽的展现在面前。再然后一张颇是古怪的大床……形状极是类似现代床,只是后靠是外弧型的包着厚厚的软包,织金浮紫的祥云纹……岑染当时就想咆哮,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才算是把嘴捂住。再然后一只不用看也知道绝对是塞了羽毛的长长软枕……枕头两侧还系了紫络百花结,怎么瞧怎么有糖果枕的味道。
虾米那个东东,老天爷,您老人家又把我扔哪里来了?看这意思,难道是嫌宅斗不好,玩开宫斗了不成?又是凤又是百鸟,正紫色还有百花牡丹……岑染觉得后背都沁湿了,一半是热的,这屋子里很暖和;一半是吓的,绝对吓的。
老娘不会玩宫斗,好不好?
玩个宅斗都得拜托老哥帮忙,找一户人口简单还有人在父亲手下,能拿捏住的人家。这会子玩宫斗?老天爷,您老人家耍我也得耍得差不多吧?玩死人也不待这么玩的好不好?
“沈小姐醒了?”
突如而来的一声,吓得岑染差点没有跌回床里去。然后……床帷被两个淡粉衣衫的女孩挑开,系挂在帷钩之上。因帐子被挑开,阳光洒进,所以……岑染紧捏着手指,强自镇定的看着床外的屋子。
说实话,一看就不是沈府,更一看就知道绝对和宫殿有关。广阔的屋子顶高有丈,漆花成雕的镶板排立房顶。屋中朱红的漆柱只只都有尺半,纱帘帷幔不是正红正紫就是浅金,甚至还有明黄之色?岑染觉得自己的脸都白了,冷汗直冒。
然后,和刚才那句声响一个音调的声音再次响起:“东宫尚宫韦氏给沈小姐请安。”
尚宫?
东宫?
沈小姐?
很好很好,岑染很‘矜持’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好很好,还是沈世雅的这双手。但是……“韦尚宫,我为什么会在东宫?”
妈妈啊俺的那个娘!
那个死掉的不会是皇后,沈夫人那么悲伤的理由不会是因为太子要‘征’沈世雅进东宫侍奉吧?沈世雅才十二岁!不过话说太子年纪好象也不大,今年才十六。去年十五一行冠礼,他老娘皇后陛下就给他娶了太子妃,半年后娶了侧妃。理由大家都知道,太子自小体弱,甚至有传言说太子活不过二十五。那么早立妃,自然是想早点留个皇嗣。
可是……岑染再度低头,沈世雅这副身体连月信都没有,怎么能承担这么‘重大’的历史使命?
一脑子乱七八糟,静等回复。
却不想跪在床前的那个墨绿衣服饰的韦尚仪答的却是:“按规矩,沈小姐需得先说,起。您说了起,奴婢才能起身。立则才能成言,回复主子的交待。”
啊!
岑染简直要发疯抓狂了,不过到底没喊出来,因为这不是在沈府,是在东宫。
TNND的东宫!
MD,太子是不是叫叶锦诚?你别让老娘看见你,否则一定掐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但是……此刻……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起!”
我听话,行了吧?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却不想,这位韦尚宫站起身来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伊春、贰味、杉枝、丝暖,服侍沈小姐起身更衣。”
一二三四?
岑染快吐血了,眼睁睁的看着四色浅碧色衣衫,大约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子并两两成行的出现在床前。齐刷刷的敛祍行礼:“请沈小姐安,请沈小姐下榻更衣。”
之后的事……岑染觉得自己就象个芭比娃娃。很礼貌的自己走下床后,便一左一右被人架着进了净室。里面有已经倒好的洗澡水,两米见方的圆形香柏澡盘里,花瓣漂满。两个女孩子帮忙洗澡,两个女孩子捧着衣服立在一边。洗干净后,被穿上了月白色的锦棉内衣。当然在那之前肚兜是肯定要着的,明黄色的底锦上一对真紫色的牡丹花……岑染头晕!
着好内衣总算是可以离开净室了。回到‘寝殿’后,那位韦尚宫已经先前挑帐的两个粉衣宫女捧着衣服立在着衣镜前。很强大的一片铜镜!一人高两人宽,满嵌在紫楠的滚云缡涛卷兽的架子上,照得岑染……活色生香。真不是故意用这四个字的,实是这身衣服过于华丽。金黄色的长襦,正紫色的莲意竹叶裙,不见半点绣花,却束了一条满锦牡丹的五寸宽的枣形腰带。一条盘了七颗红宝的金黄丝络带几乎晃瞎人的眼珠子。更别提那双,虽然不走路绝对不会有人看见的金蹙重台履。
岑染很头晕,非常想一晕子之。可惜还没整理好晕倒的情绪,就让梳发的紧拽‘拉’得一点昏倒的情绪都没有了。
沈世雅的头发很好,很黑很密很亮很长。绝对是玩头发的好底盘。可是因为岑染很麻烦,而沈世雅这具身体的年纪又还小,所以至今为止,这颗脑袋上最复杂的发式不过是双环望仙髻。可是今天……好痛!发式……嗯,好象变成了飞仙髻。两侧高高的结环上被簪了四只曲无钗,用来固发型用的,很实用但很不精巧,很重!再然后一只纯金打造的七重叠金镶宝牡丹华簪被别在了顶发正中央。岑染的脖子立时缩了一寸,只可惜才缩,后面便有一只很不温柔的手‘摸’了一把。韦尚宫的手……很不温柔。
大概是考虑到沈世雅的年纪到底还没及笄吧?再然后就没有过于夸张的发饰了,几只小小的珠叉,一长飘紫的纱带束发后披散在后髨之上。再然后就是首饰了……一只不知多少份量的金项圈……看着就很豪华,只可惜戴在里面搞那么豪华干什么?耳朵是省事的,可腕子上……噢,母亲的温玉镯还在,很好很好。韦尚宫看样子似乎早知道,并没有准备镯子。倒是戒指托了一锦盘,足有二三十个。那意思就是让您自己选!
岑染嘴角抽了十八个弯后,最后挑了一只白玉雕牡丹花的护戒,戴在右手食指上……那个,即使呆会儿打人大概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韦尚宫的眼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后,摆手让捧饰宫人退下。示意站在前侧的那两个浅碧衣衫的宫人扶着沈世雅起身,一路步行出寝宫,进正殿,然后出正殿。
一片高台朱环锦阁华宫立在岑染面前时,岑染差点摔倒。所幸是有人扶着了,不然真摔了。
东宫看模样很大……那个,岑染仔细回想了一下北京城里那座故宫博物馆的造型,好象和眼前这里很不一样。那里是清制,可这里的建筑风格更倾向唐风。也是,人家本来就是自唐后遗的。连衣服都是如此,更何况宫殿?不过外面的民居倒很‘眼熟’化,只是没想到宫里居然这么‘古仪’。
岑染觉得自己快疯了。因为一路行来,无数人马‘瞻仰’她。虽然瞻仰一眼就立马跪倒,可是……感觉太恶了!
终于,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了。
勤慎殿!
看看前后,象是东宫正二殿的样子。殿前两名深衣宦官,原本好好地立在外头的,一见韦尚宫扶着一位黄襦紫裙的少女过来,立马跪在地上。左首那人高喊:“沈小姐到。”
一滴凉汗珠自右首滑下,韦尚宫手脚利落,一块手帕飞上瞬时吸干!
岑染都快把后槽牙咬断了,强力支撑着不要让左右的人听到她磨牙霍霍的声音,迈入正殿。
殿里的具体摆设,岑染一概忽略了。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立在殿中左手处的黄衫男子。正中央案头后的那个就不必提了,那是皇帝,咱肯定惹不起。可是这位‘枕边人’……岑染决定一定要好好‘招呼’一下他!
“民女沈世雅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夫人在进定南侯府前,彻头彻尾的重新教训了一番沈世雅盛华朝贵族行为规范。其中第一条就是参君礼,敛全祍、颈低三分,膝弯九分,要求做到全裙摆下成整圆散开,礼时不动。起时衣衫自起,化圈成裙,半丝不晃。
TNND,如果岑染不是舞蹈学院科班出身,肯定做不来如此高难度动作!
今天第一次实地演练……话说……很累人。又冒汗了,只可惜韦尚宫在身后五步处,没人给擦了。
叶庭景自沈世雅进殿后,就一直盯着这小丫头。
沈世雅脸上那快强撑不住的悲愤神情,极大程度的愉悦了圣心。尤其是那抹扫过太子身上的厮杀凌利,看得景帝差点没有笑出来。不过这小丫头的性子虽然‘有趣’了些,礼仪却做得不错。阿清很会教女儿!
“平身吧!”
“谢皇上。”
艰难起身,咬紧牙关,立于右侧。男左女右,左尊右下。《盛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