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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大雅之堂-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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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秦瀚手下幕僚却是知道瀚王对沈世雅有喜爱之心,下一步要如何表示,全部模棱两可。

第三天头上,秦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让人把宇文休领到了八院,直接晋见沈世雅,甚至本人都没有在旁。

“您可真是交友遍天下。”和昭帝毕竟是打小在东京混大的,不可能不认识。而秦瀚嗯?出门前,宇文休特意问过迟嫣,可迟嫣却只是摇头,一无所知。沈世雅还没有成为太子养妹的时候,秦瀚已经回西凉去了。虽然中间又回来呆了半年,可宫禁深重,这两个人怎么混在一块儿的,迟嫣不清楚。

借月很识相的出门,把空间让给这两个。而今天的院子里……出来才发现悄无一人,借月心下略黯,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次和主子随秦瀚侦察高昌时的情形,一望无人的大漠上,夜里除了火堆别人亮点,那天晚上连月亮都没有,星斗都自模糊。随行亲卫里有一个与高昌混血的兵士,为解寂寞唱起情歌来,对象自然是场中唯一的女子沈世雅。那些人存的什么心思,借月大概猜不全,可是主子的反应却异于常人,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回唱不说,还摆手唱起舞来。胡旋舞柘枝舞跳得极有风味。哪怕一身男装,也媚惑动人。火光下,借月将秦瀚脸上眼中露出的喜悦看得清清楚楚。很美很美的一个月夜……

从此只是回忆了。

宇文休听迟嫣说过不少这位太子妃的行事方针,知她极讨厌空套虚话,所以直入正题:“您有什么要求?难得的机会,如果可以写入朝纲,那么实在是一劳永逸了。”

岑染也没有打圈,叶锦天如何对付朝臣是他的事,沉香、韦尚宫……敛眉匀好气息后,将一张拟好的纸笺递出。宇文休恭谨起身接过,仔细一看,当即便是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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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婚姻制法:凡盛华子民男子满二十五岁、女子满二十三岁后始方可以成婚。一夫一妻!妻三十五岁无出,可纳通房一名,所产子以‘士’辈取名。外室子以‘小’辈取名,无权继承家产,男子可入仕却不可为官,女子不可入学,不可嫁五品以上官员。糟糠亦在其列,夫婿升五品上,休妻另娶。”

太子妃手书的‘要求’诡异的内容在东极宫传阅一遍后,最后落回了太子书案上。太子面容平静,并无喜悦或愤怒。樨下内部六部大臣们却是心里直打鼓。太子妃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为太子妃会要专宠的待遇,更以为太子妃会要治国的权利,更更以为太子妃要杀几个不顺眼的,诛其全族来泄心愤。却不料,宇文休带回来的却是这么个东西。

婚期延后的事倒也罢了,年纪大些懂事多些,夫妻之处相处起来会少许多怨偶。

一夫一妻?哪朝哪代不是一夫一妻,只不过除了妻,还会有通房姨娘。可是看这话里的意思,家里除了妻子是不让再摆其它女人了。三十五岁无出,可纳通房一名。那就是成婚前的通房必须遣掉。去处嘛,外室子?既然有外室子,那么肯定会有外室的存在。太子妃的意思是,姨娘通房什么的,以后都要降格为外室,养在家门之外?若只是养在外面,除了不太方便外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后面的两条就有些‘机锋’了。

外室生的儿子没有权利继承任何的家产,虽说庶子得的财产也很少,但起码有一点,现在完全不让有了不说。甚至连当官的资格都被剥夺?不当官,只入学得功名成仕,有什么用?

而外室生的女儿甚至不被允许入学?要识字只能在家里请人教?不入学自然没有进省学朝学的资格,更不可能得女官的名誉或职位。且,不可嫁五品以上官员,糟糠亦在其列。意思是嫁仕子可以,但是夫君的官职却只有在六品七品上晃悠,一旦越过五品,便立时休妻下堂。

许三清看看太子的脸色后,清声问宇文休:“太子妃可曾有说过归期?”

“太子妃说,何时完成要求,何时归来。”听清楚,完成要求。不是说把这东西写进朝纲就做数的,而是要在各州各府各县切切实实的实行下去。

这般情形?诸官互相看了一眼,此时十八名官员出身有世、有士更有小字辈。太子妃这样的要求……

宇文休见状会意:“太子妃说,以例在未婚之龄划线。已经成婚的按以前的旧例算,没有成婚的庶子庶女与生母一起移居外室,通房遣卖。已经入官的庶子照原样进行,不曾入官的按新例实施。”

七月大考才过,榜单已经发下。按往年的惯例,一般是过了九月九重阳节,吏部才会选士。可是这么招事一出,怕是许多人都要落马了。仕子们会引起如何的反弹,倒是小事。怕是大部分富贵人家都会为此闹得家宅不宁!

见诸官沉默者多,宇文休又淡淡的加上了一句:“太子妃说西凉千好万好就是冬天太冷了。要是立冬前不成,那么秦瀚会很高兴的看到西凉版的特别烟花。”

特别烟花?那不就是指手雷了?

诸臣互相看过之后,由恒诚最后定论:“臣等皆同意太子妃之策,还请太子下旨,明日写入朝纲,三日后全国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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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昊天报为由,朝中新出的规令很快便能明明白白的传达地方。

以前多是些空架子,好事者多看,平庸者没兴趣。

可是这次新出的政令却是震惊了整个盛华!太子殿下这又是要搞什么啊?谁家没有几个受宠的妾室通房?就这么全撵出去?要连孩子一起赶走?

“乱得不成个样子!”王家没有这种烦扰,可王缰那些战场上滚爬出来的老弟兄家里却几乎闹得天翻地覆。哭天抹泪的,寻死上吊的什么花样都出来了!姬妾们这般闹腾倒也罢了,庶子庶女们才叫闹得厉害。但凡人家有姬妾庶生的,没有一家消停。可是政令上说的清楚,一月之内姬妾庶生必须移出主屋,若有违者,姬妾卖入娼籍,庶子庶女革除姓氏,永不回姓。为此,太子特意派了家中无妾的官员各州府巡察,若有不服者杖责一百;隐匿私藏者,杖责一百;官不服令,当场停职,转入吏部究其不服尊上之罪。

如此严苛厉打,三品以上官员带头作表率。一时间,庆阳城内城外的宅院价格翻了近倍。且便是如此,还多有无法安置,最后只能暂居到农户庄院的。当然,趁机卖了那些年老色衰的,不得宠的,犯过错的,更是不在少数。人口市场天天爆满,哭哭啼啼的艳丽女子彼彼皆是,妓馆娼楼可是得了不少新鲜货色。又因朝令中声明,庶子没有继承家财的权利,所以纵使暗自心疼也无法带出太多财物出门。

正房太太和嫡出子女们倒是个个眉开眼笑,从此家中总算是清静了。

王缰话里的味道太怪,怪得韩彩停下手中的梳扭头看了他好几眼,而后浅浅一笑,回过头来继续梳她的头发。左筝研习药膳是越发有心得了,韩彩天天吃着媳妇专门给她炖的养身美颜粥色,虽然如今是五十的人了,可远远一看就有那三十许人一般。一头青丝更是半根白发没有,顺滑如玉。见韩彩不说话,王缰心里颇不是滋味。太子这令……要是提前三十年,大概如今也不是这般模样了。

可是……王缰摇头好笑,这样的事就算是上位者自己愿意,行施起来却也需要诸多时机。若不是盛华现在危机如此,那些朝臣们也不会在要宠妾和要官职身家性命的选项中,这般痛快的站到了世雅的意愿那边。

只是有一条:“王子犯法,虽说与庶民同罪。可君上特权……世雅也不太为自己考虑了。”多好的机会,干脆把后宫二夫人四妃都削了,该有多爽快?可世雅却一句没提后宫之事。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想再提这般的要求,要如愿可就难了。“你也该劝劝她,别总是呕气。不然现在修书,补上一条,大概也使得。”尤其是那些朝臣,没道理自己不痛快了,皇上太子依然照旧吧?虽然特权在皇族,可是心里到底不平。过了朝臣那关,写入朝纲便是小事一桩了。

头发已经梳好,取一束缎带缚紧后,韩彩端起了睡前养身茶来吃。大叶种晒青毛茶只有一点、红参、虫草、苦荞芽已经由纱带滤去,茶盏中只剩下红艳清亮的茶汤,抿一口润滑醇和不说,还有健脾消暑之功效。“世雅那脾气,什么时候听过人劝?十几岁的时候就心中有丘壑,无人可扰。现在都二十多的人了,在外面游历六七年看人做事学的怕已经成精得道。她要如何行事,难道还会听我的?”

“可就这样和太子呕气下去,对她没好处!”

在外面飘着的时候倒也罢了,如今眼看就要回来了,还这么不服不愤的样子……“太子这些年,实在也是对得起她了。”别说一朝太子,就算是普通民间,哪怕农户,也少有妻子出门六七年,男人连个女色都不碰的。太子可以行事如此,世雅也该知足。

韩彩压下眼帘,将一抹嘲讽藏在了睫下,脸上恭顺,可话却很有意味:“看来这女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好。”

若太子妃无才无能,或者只有平常人家的妇人一般只懂些诗词歌赋、针线女红。那么……别说本人没有力道胆量逃出皇宫,就算逃出去又如何?还不是被作贱的下场?介时……多半只能忍了,且这种事,忍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连连重重的隐忍。世雅的那副脾气……真是象极了阿清,一样的烈一样的傲,一样的宁折不弯。

这次,太子这般逼迫她回来……以前的情份,怕是一滴也不剩了。就算太子照如往日那般宠爱她一人,也于事无补了。既如此,不如各自安生些。太子可纳其它的妃嫔,而世雅则做那些‘开天辟地’之事。

一夫一妻?三十五岁无子无出才可纳通房一名?听上去都比恒家王家还有迟家的家规都来得好。若只是如此,怕是盛华再难,也无人服从。可是世雅这个促狭鬼,却偏偏在后面加了一条:外室如何?

已经生下的是管不了,可以后嗯?眼瞧着前面庶出的儿子,半分家财得不到,哪怕学问再好也不能为官,哪家主男还会愿意外室产下儿子?至于女儿们就更‘可怜’了,哪怕你风华绝代,诗文精工。噢,对了,庶女以后都不得入学了。有钱的就请师傅回家里来教,没钱的或者不重视的只能让生母教些,不然就只能等着做睁眼瞎。这样的女子就算是父亲动手脚多偏宠,可谁家仕子会冒着一辈子当六七品的大险娶这等妇人?

世雅这招绝啊!

绝就绝在,不争纲令,却诛人心。

那些宠妾纳姬的男人,有几个是重情重义的?大半风流寡情。年轻时……韩彩又笑,男子满了二十五岁才让成婚。那样年纪以前不早就各地姻脂吃了个尽遍了?之后便是大人了,自然顾着家计名声官爵等物了。只要家中妻子差不多些,就算有一半个外室也是偶尔打发时间的。没有子女的外室,新鲜个几年后多半便是卖掉了。就算是生有子女又如何?那般出身的子女,同姓同宗却待遇天差地别,不知道该有多恨?介时生子如生仇,年年月月积累下来,何人还会去愿意当人家外室?

介时男人们想寻欢作乐,就只有到妓馆一途了。那种挥金如土的地方……当官的要脸,行商的则要掂掂自己的身家了。当然,要是不图别的,只为痛快,多有轻贱红娼。只怕,吃惯了山珍海味,下不得嘴罢了。

嫡庶从此天壤之别!

而永无休止的内宅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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