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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良妻-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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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将白云暖恬静的笑脸修饰得银光迷蒙,如梦似幻,女神一般,温鹿鸣看得如痴如醉,如坠雾里云间。
    白云暖的话不过自求内心坦荡,她终是心善豪爽之人,与章思颖、雨墨之流不是同道中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作恶不是她的目的,所以当她判定温鹿鸣是个好人之后就绝不会再去伤害于他。
    只是白云暖的自求坦荡听在温鹿鸣耳里却别有一番弦外之音,于是叫温鹿鸣爱慕她的心又加深了几分。
    ※
    温鹿鸣既已决定重回白府,心头雾霾解开,心情不由大好。与白振轩等人一直畅聊到夜半才各自回房歇息。
    王丽枫在房内原就睡不着,温家的木床加了稻草铺了草席,睡起来依然十分坚硬,又兼乡下蚊虫太多。她又是娇小姐出身,哪里到过这样恶劣的环境,更是辗转难眠。遂唤进允姑来替她擦药水。
    允姑一边替她擦药水,一边心疼道:“这咬得满身包的。姑爷也真是的,好好的白家不呆,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乡下来,简直疯了。”
    允姑的抱怨整好落在此时进门的白振轩耳朵里,白振轩嫌恶地皱起了眉,王丽枫和允姑一时也慌了手脚。
    “姑爷回来了?”允姑上前颤声福了福身子。
    白振轩冷冷道:“除了在王家之外,还请奶娘日后称呼我少爷。”
    允姑一怔,心里郁结。回头见王丽枫不住冲她摇头使眼色,便不敢再说什么,又思虑着夜已深沉,便忍气吞声退了出去。
    允姑掩上房门出去了,王丽枫才松了口气,又见白振轩面色黑沉,烛光中整个人阴森森的,又提心吊胆起来。
    她要下床去伺候白振轩换衣安寝,白振轩却嫌恶地躲开,冷言冷语道:“你是娇小姐。让你住在这乡下粗鄙之地,已是委屈了你,又怎好让你伺候我更衣?这是下人的活。岂不更委屈了王大小姐你?”
    王丽枫憋屈,懊丧难当,却是欲哭无泪。
    她终于问道:“为什么?”
    白振轩愣住,不解地看着王丽枫:“什么为什么?”
    “我嫁进白府时日不长,却也冷眼观察过,爷你非是薄情寡义之人,你对旁人明明古道热肠,面善心热,为什么独独对我如此冷淡?”说到此。王丽枫的泪就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她不过一个及笄少女,又怎懂。在不爱自己的人眼中,自己的眼泪不名一文。只会徒增反感。
    “你嫁我时日不长,却已觉我对你薄情寡义,惹你夜半还泪眼潸然的,往后的日子还长,你的日子可怎么捱?”
    白振轩的话没有丝毫怜惜,反倒藏满奚落与耻笑之意。
    王丽枫突觉身子如坠冰窖,不知身寒,还是心寒,导致手脚发麻战栗起来。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如此嫌恶吗?”王丽枫含泪问道。
    白振轩却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们王家提出百日内完婚,对白家而言,形同逼婚,你既然那么热切地要嫁给我,就需得知道夫妻之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白振轩说完,衣服也懒得脱,径自上床和衣而卧,独留王丽枫对灯垂泪。
    次日,白云暖见到王丽枫两只樱桃般红肿的眼睛时着实吓了一跳,“长嫂,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昨夜哭肿了眼睛么?”
    大家都喜气洋洋整顿行装准备回程,王丽枫岂能扫兴?
    她摇头掩饰道:“是昨夜睡前喝多了水。”
    这个理由勉强还说得过去。
    于是,一行人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
    回到白府,杨沐飞向姜女和杨勤封提出申请,说是要留在白家和白振轩、温鹿鸣一起攻读书业,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得不到应允。
    杨勤封道:“杨家又不是没有教书先生,怎容你在白家叨扰姨父姨母?”
    于是,又多留了一两日,小姨一家便打道回府。
    真娘已从牙婆子那里买了几个丫鬟来,先给王丽枫挑选,王丽枫因为与白振轩夫妻不睦,对其他一应事宜都提不起兴致,由着白姜氏做主,留了两个叫南湘和宝蝶的丫鬟勉强使唤着。
    “长嫂长日郁郁寡欢,可是那新来的南湘和宝蝶不合她的心意?”白云暖在听雨轩的回廊上,隔着西角门对梅香坞那边好一阵张望。
    心砚心想,自己拜托章乃春寻访紫藤,也不知章少爷是否寻到了紫藤的下落,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思忖着,忽见松塔从梅香坞那边探头探脑地跑了过来。
   

  ☆、第七十四章 旧仆

松塔跑到白云暖跟前擦了擦汗,从怀里掏了一封信给心砚,然后对白云暖道:“是章大少爷的小厮四儿托我务必转给小姐的,小姐别怪我。”
    说着,恐白云暖责怪,一溜烟跑走了。
    心砚听到是章家那边送来的信,一时激动不已,也不待白云暖吭声,就三下五除二拆了信,一看信上写着“紫藤已找到”,不由往白云暖跟前一跪,欢喜不已。
    白云暖见心砚乍惊乍喜,蹙眉道:“这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敢是那章少爷给你送钱来了?”
    “比送钱还要高兴的事情,是少夫人的丫鬟紫藤。”
    听到‘紫藤’二字,白云暖提起了精神,她灼灼盯着心砚,静待心砚说下去。
    心砚遂把自己假借小姐之名委托章乃春寻访紫藤的事情一一道来,白云暖虽然恼她事先不同自己商量,擅作主张,但因为紫藤已找到,的确是自己心头所愿,便不怒反笑,伸手戳了下心砚额头:“虽然是办了件好事,但下回再如此藏着掖着,只怕将本小姐卖了,本小姐还要替你数钱呢!”
    遂扶了心砚起身。
    心砚见白云暖没有怪责,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忙不迭道:“奴婢还不是想小姐之所想,急小姐之所急嘛!”
    白云暖“噗”一笑,“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我肚里的蛔虫成精了。”
    于是主仆二人去兰庭禀告了白姜氏,白姜氏便让松塔去给章乃春回信,择日接回了紫藤,又办了一桌酒席,让白振轩和温鹿鸣作陪,答谢章乃春。
    ※
    王丽枫闲来无事。让南湘和宝蝶陪着一起刺绣,忽见白云暖领着一个穿紫衣、梳双丫髻的丫鬟走了进来,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紫藤。一时不知该悲该喜,忙放了绣具,迎上前去。
    “小姐……”紫藤跪在了地上。
    王丽枫不由泪眼潸然,忙去拉她,带着哭腔道:“紫藤,你不是回家嫁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提到嫁人,紫藤便想起自己九死一生的经历,一阵心酸。喊了声“小姐”,便哽咽了。
    南湘和宝蝶不明所以,作壁上观,不禁一头雾水。
    而白云暖见嫂嫂和婢女哭作一团,忙打圆场,笑道:“紫藤,你该改口叫少夫人了。”
    紫藤从地上起了身,一边抹泪一边笑道:“小姐……少夫人,紫藤回家嫁人不成,少夫人你倒是真的嫁人了。”
    紫藤说得伤感。王丽枫的泪又要被勾/引上来,白云暖又劝道:“你们主仆得以重聚,是喜事一件。就莫要再伤怀了。还是赶紧叙叙旧,话话别后光景才是。”
    说着,自己退出了梅香坞,留王丽枫主仆话聊。
    紫藤遂将自己被兄嫂逼迫嫁给海神,填海之时得章乃春所救的事一一道来,王丽枫听得匪夷所思。又听得章乃春正在府上吃酒,便让允姑备了点薄礼送到前厅酒宴上相赠章乃春,以示答谢。
    允姑送了礼物从前厅回来便有些神不守舍。
    王丽枫问她怎么了,她又支支吾吾。王丽枫便假意让南湘宝蝶送了紫藤去洗漱,允姑这才道:“少夫人可知这章乃春大少爷是谁?”
    “我如何知道?”王丽枫见允姑神神叨叨。不由困惑。
    允姑道:“少夫人自然没见过,奶娘我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遂将成亲那日。自己在梅香坞的回廊上与章乃春相撞之事一一道来,又道:“白府书香世家,家教甚严,怎么会让一个男子自由出入小姐闺阁呢?”
    王丽枫一听,蹙起眉头,责备允姑道:“奶娘不可胡说。”
    “我自是不敢胡说,咱们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也都知道白家二小姐甚是斯文有礼,除了心砚的事情鸡贼了些,其他方面也是中规中矩,不是什么放荡之辈,断做不出败坏门风的下三滥的勾当来,只是我疑心的是心砚那丫头……”
    允姑若有所思。
    王丽枫笑道:“奶娘,你莫要疑神疑鬼,恐旁人听了去惹出是非来就不好了。”
    允姑郁闷:“我这不也只是在少夫人你跟前唠叨几句吗?那一日,我撞见章大少爷的确是被心砚那丫头送出听雨轩的。或许章大少爷私闯闺阁,不是为了会见小姐,倒是为了私会丫头,如果一来二往的次数多了,却叫旁人误会,玷污了小姐的声名,让小姐替丫头背了黑锅,那就不好了。”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王丽枫听了允姑的分析,不免有些忧心忡忡,她原是个心思单纯的,经允姑这一番推断,便惶惶然坐立不安起来。
    而允姑自以为自己这一番话是说给少夫人听的,却不知隔墙有耳,厢房门外站着抬了一只脚到半空的松塔。
    松塔原奉了白振轩之命回厢房取件衣裳去前头换,只因适才少爷在酒席上被酒沾湿了衣裳,这会子听允姑和王丽枫在房内一番嘀嘀咕咕,全是作践心砚的说辞,不免心头有气。
    松塔也是打小就到白家来的,和心砚雨墨姐妹年龄相若,又是一处长大的,感情颇深。雨墨和心砚之间,他对心砚又亲昵几分。听到允姑将心砚说成勾三搭四连累主子的劣奴,他不由替心砚叫屈。
    适才在前厅,自己一边伺候酒席,一边听章乃春和少爷、温公子他们讲自己如何解救紫藤的过程,心砚功不可没,要不是心砚去章家传信,紫藤怎么可能脱离虎口?
    而府内的人或许以为心砚定是奉了小姐的命令,他是清楚个中来龙去脉的。
    因为小姐领回紫藤时,指着心砚,对他笑道:“松塔,你可知心砚的胆子越发大了?这回是假传圣旨,我却不能怪责她,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过这般滋味了。你可断不能学了心砚,哥哥未必有我的海量。”
    心砚此番委托章乃春解救紫藤的行动,定是先斩后奏。事先未经过小姐同意的无疑。
    允姑所说心砚约章乃春在听雨轩内相会的一幕,或许正是心砚恳求章乃春寻访紫藤一事也未可知。
    明明是有恩于她们。反倒被白白误会,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心砚要是知道,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松塔越想越不是滋味,闷闷不乐,又不好进门去,恐撞见王丽枫和允姑二人,自己会尴尬。
    正踌躇着。忽见耳房内南湘走了出来。
    松塔忙走到南湘跟前,深深一揖,道:“南湘妹妹,一事相求。”
    南湘道:“何事要行此大礼?”
    松塔道:“少爷在前厅饮酒,衣裳脏了,差我回来另取一件去换。少夫人在房内,我不好意思进去,请南湘妹妹替我去禀告少夫人,取一件少爷的衣服出来,让我送到前厅去。”
    “这有什么难的?小事一桩。还行那样的大礼真是折杀南湘了。日后松塔哥哥有何吩咐,尽管差遣便是,南湘定当效力。南湘初来乍到。凡事还请松塔哥哥多照应才是。”南湘甜甜一笑,便径自进了厢房。
    不多时,手臂上便挂了件白振轩的衣裳出来交给松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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