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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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墨,他日你便要吃她的亏,难道这一世我还要眼睁睁看着你死于她手吗?
白云暖心里的郁闷心砚哪里能领会?雨墨再不济也是她的亲妹妹。姐妹连心,雨墨是不懂事些,可是她这做胞姐的,也不忍心看着妹妹吃苦。
见主仆二人僵持着,白振轩打圆场道:“阿暖,佛门圣地讲究慈悲为怀,雨墨的事等回到白家再处置,如何?”
“哥哥都这样说了,难道阿暖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哥哥吗?”白云暖说着瞥了地上的心砚一眼,柔声道,“大冷天的,还跪在地上干嘛?只怕到时候雨墨未病倒,你倒先着凉了。你若着凉了,那我身边真正连个可心儿的人儿都没有了。”
心砚忙给白云暖和白振轩磕了头,忙不迭地“谢谢少爷小姐”,然后起身匆匆跑出去了。
心砚跑到廊下,见雨墨正蜷缩着身子倚着廊柱咳嗽,她忙脱了自己的棉袄兜在妹妹身上。
雨墨正冷得全身发抖,忽然肩头一暖,回头见是心砚,泪水瞬间委屈地滚落,喃喃唤了声:“姐——”
“没事了没事了,小姐已经不罚你了,记住,以后切不可再犯了。”心砚谆谆嘱咐。
雨墨抽抽噎噎地点头,可是心底里对白云暖的恨意却添了一层。不就是一根花簪子吗?压在小姐首饰盒里一整年都不见拿出来戴,她顺手拿了还是废物利用呢,至于这样往死里整她吗?这下雪天的,让她在廊下吹北风,简直是要她的命。
房内,白振轩探究地看着妹妹,“阿暖,那两个丫头,你对待她们的态度有所偏颇喔!”
白云暖不以为然地整理着棋盘,将黑子白子一颗颗归类到棋盒里,心下暗忖,哥哥不知道她前世都经历了什么,如果这一世她还要姑息忘恩负义的恶人,那她也太贱了。
白振轩见妹妹不吭声,一边帮忙收拾棋子,一边继续道:“当初两姐妹卖身葬父,是阿暖你亲自将她们带回白家,有道是救人救到底,阿暖救回她们难道是为着折磨她们吗?”
白云暖抬头笑看着白振轩,“哥哥,你错了,我只折磨雨墨,对心砚,我还是会善待她的。”
“为什么?”
“因为雨墨心术不正,”白云暖直截了当,末了又道,“哥哥你对两姐妹的态度不也截然不同么?”
白振轩没想到白云暖突然杀个回马枪,囧道:“哪有?”
“哪里没有?你要教心砚下棋,怎么不见你要教雨墨下棋呢?”
白振轩的脸立时飞起流霞,“我两个都教还不行么?”
白云暖“噗”笑起来,“如此,阿暖替雨墨谢谢白先生了。”
这时房外传来小厮松塔的声音:“少爷,老爷让你过去内殿一趟。”
第六章 赠琴
更新时间2014…11…20 19:06:01 字数:2317
白振轩于是搓搓手,辞了白云暖起身走出厢房。
回廊上,松塔正拿着斗篷等他,见他出来了,忙给他披上,又替他戴上风貌,系好带子,领着他去内殿见白玉书和惠泽大师。
和松塔穿过几处神仙洞,依着树屏竹径,到了内殿。
琴床画桌,金鼎铜壶,古色古香。
中间地上点着一盏仿古鸡足银灯,有四尺高,上面托着个九瓣莲花灯盏,点着九穗,照得满屋通明。
一旁墙角摆着两个小书架,一个多宝橱,上面一张小木坑,米色小泥绣花的铺垫,坑几上供着一个粉定窑长方磁盆,开着五六箭素心兰。正面挂着六幅金笺的小楷,一个一幅,停匀娟秀。
白玉书和慧泽大师正盘腿坐在榻上,白振轩脱了斗篷让松塔拿下去,走上前向二人行了礼。
白玉书含笑道:“方丈知你精通音律,特赠了一把上好的琴给你,你且去瞧瞧。”
白振轩环视屋内,但见一旁桌上放着一把琴,遂走了过去。那琴玉轸珠徽,梅纹蛇断,绝好一张焦尾古琴。后面刻着两行汉篆:琴心沉沉,琴德愔愔,其人如玉,相与赏音。
白振轩暗自叫绝,忙过来向慧泽跪身道谢。
慧泽慈眉善目,笑道:“琴可不是白送的,元宵节时凌云寺将有贵客驾临,届时还请白少爷献曲一首,附庸风雅。”
“小侄惶恐,不知那贵客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小侄琴艺拙劣,只恐辱了贵客圣听,轻慢了客人,辜负方丈一片待客热情。”
白玉书和慧泽大师相视一笑。
白玉书道:“方丈委以重任,你只管这半月的时间抓紧选曲练习便是。”
慧泽大师也道:“白少爷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只管做好自己就行。”
白振轩听父亲和慧泽大师如此说,便行礼告退,抱了琴离去。
白玉书看着儿子的背影,转首问慧泽:“方丈觉得能行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白玉书心里便吃了一颗定心丸。
白家是藏书之家,自然要储备极为丰厚的家资方能收藏天下好书孤本,这数百年来,白家的家景是每况愈下,与先祖白嵘珉时代早就不能同日而语。其间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失了吃皇粮的根基。
白嵘珉官拜兵部右侍郎,深得时任皇帝宠幸,故而白家风光一时,除了亲家翁万卷楼为底外,更是有雄厚的财力支撑收藏了许多天下好书。可是而今的白家早已是拔毛的凤凰。莫说收纳天下好书要束手束脚,就是那座“强金阁”经历百年风雨业已变作一座危楼,翻修或重建都需要大笔资金,而今的白家是折腾不起。
白玉书想到此,心里一凛:元宵佳节,在此一搏吧!但愿慧泽大师牵线搭桥,为白家引荐当朝宰相,能让白家时来运转。
*************
白振轩出了内殿,将琴交给松塔抱着,主仆二人又重新往东边厢房寻妹妹白云暖而去。
白云暖见哥哥空手而去,抱琴而归,便询问来由。
白振轩告知慧泽大师赠琴,并相约元宵献曲一事,白云暖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白振轩却困惑道:“不知道元宵节驾临凌云寺的是何方神圣,竟要让本少爷去献曲。”
白云暖自然是知道的。前世,自己在元日这天留守白家,而哥哥随着父亲和继母以及继母的孩子们去凌云寺上香,回来之后,一家人都不开心,不久朝廷便来了要父亲去从军的圣旨。全家人都愁云惨雾的,继母还狠狠责怪了哥哥,说什么要不是他在凌云寺得罪了丞相大人,父亲也不会遭此横祸。哥哥负气,替父从军,尔后便落了马革裹尸的结局。
哥哥出征前,白云暖给哥哥送行,问起如何在凌云寺得罪丞相大人的事,哥哥叹气道出原委。
父亲因着白家没落,托了慧泽大师搭线丞相,希望白家能借此咸鱼翻身,让哥哥在朝里谋个一官半职,自此平步青云。慧泽大师因着先祖白嵘珉捐建凌云寺的恩情,自己和当朝丞相又有故交旧情在,便给双方牵线搭桥,只道丞相好琴,便让白振轩于席间雅奏一曲,以博好感,熟料那丞相正人君子却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一曲琴音深得他心,又见白振轩珊珊玉骨,风雅宜人,便动了邪念。
前世,哥哥愤然道:“我堂堂须眉,大好男儿,怎能为几口皇粮去做那下三滥的事情?”
白云暖为此对父亲的成见又多了几分。没想到父亲竟然为了利益会牺牲自己的儿子,与那妓/院老/鸨拉/皮/条的行径相差无几。
前世的记忆盘踞在脑海中,白云暖顿觉恶心。
没想到今世哥哥还是有此一劫,她无论如何都要叫哥哥避过这一劫才好。父亲托慧泽大师将哥哥引荐给丞相,只要不让哥哥见着丞相,那丞相便也不会见色起义,哥哥便也没了那祸事了。
白云暖主意已定,心里暗忖,元日离元宵节尚有半月时间,自己一定要寻个法子让哥哥离开凌云寺才是。
元宵节来临前,白家举家都留宿凌云寺。
哥哥选了一首《度香主人》的曲子,每日练习。
母亲每日由真娘陪着到菩萨跟前替白云暖的姻缘许愿,然后跟着寺里的僧众做祷课,为全家祈福。
父亲和慧泽大师商量着元宵节如何接待那位贵客的事宜,谁都没空搭理白云暖。
白云暖也没有闲着,她正想着如何让白振轩离开凌云寺的计策,一连想了几日,脑袋都想破了,还是一筹莫展。
为贵客雅奏一曲,是父亲的命令,哥哥如何能违拗?
一日,起得晚了,心砚端了洗脸水进来,道:“小姐这几日是怎么了?每夜到很晚还不见入睡。”
白云暖兀自坐在床上,因为刚刚睡醒,一脸惺忪,披头散发的,却也有别样的味道。
隔壁厢房传来白振轩的琴声,如鸣佩环,玉盘落珠,白云暖不免又有些急火攻心起来。哥哥的事情,还是没有着落,元宵转眼便至,这可如何是好?
心砚却甚是欢喜道:“少爷可比小姐勤奋多了,每日晨曦微亮就起来抚琴练曲。”
“吵人的睡眠罢了。”白云暖懊恼。
心砚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笑道:“我却见小姐酣睡如泥,打雷都未必吵得醒呢!”心砚说着,掩嘴而笑。
正伺候白云暖梳洗,雨墨匆忙跑了进来,见着白云暖神色不爽,不由瑟缩了一下,小心福了福身子,禀报道:“小姐,夫人从前殿传话过来,让小姐用完早膳去前殿看热闹去。”
白云暖眉眼不抬,闷闷道:“知道了。”
第七章 冤家
更新时间2014…11…21 19:05:53 字数:2158
白云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因未到及笄年纪,故而让心砚给她梳了个豆蔻少女可爱的发型。又在厢房内用了早膳,便由心砚陪着走去前殿。
雨墨也想同去,但又知道白云暖有些厌恶自己,遂跟在后面缩头缩脑的。
白云暖虚扶着心砚的手,停了脚步,回身冷冷看了雨墨一眼道:“你留下来伺候少爷。”
雨墨有些悻悻然,心砚安抚她:“你还是听小姐的,留下来伺候少爷吧,少爷最近练琴,有些虚火上热,你去炖点莲子银耳羹,或者绿豆银花汤给他祛火,冰糖雪梨也是可以的。”
雨墨心下不爽,想去凑那热闹,奈何白云暖不允,自己便去不得。遂福了福身子,委屈应了声“是”。
见心砚扶着小姐从回廊上走远,便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恼怒道:“谁个才是你亲妹妹?你就算对她挖心挖肺也不过是个奴才。同是奴才,凭什么你就白得了她的疼,我就要受她的白眼?”
小姐先前对她也不这样冷面罗刹似的,怎么最近就这样恶语相加呢?都是那根花簪子惹的祸。可是自己偷拿了小姐的花簪,这事儿只有姐姐一人知道,准是姐姐为了讨好小姐便到小姐跟前告发自己。
这样想着,雨墨便在心里更加恼怒了心砚。一路碎碎念念,骂骂咧咧往厨房给白振轩炖祛火的汤去。
白云暖和心砚到了殿前,并不见父母的身影,只见凌云寺外吵嚷喧哗,好不热闹,一时好奇,便想去探看究竟,但又顾虑自己是未出阁的少女,抛头露面多有不便,便携了心砚小心翼翼躲在寺门边,探看外头的情景。
不知何时,凌云寺跟前的广场上竟搭了戏台,而现在是元春佳节,农民都还未开始劳作,遂附近十村八庄的人都齐聚到凌云寺看热闹。此举又带动了凌云寺的香火。百姓免不了要去寺内敬香,贡献些香油钱。
此时,戏台下人头攒动,戏台上锣鼓齐作,好戏正要开场。
白云暖正伸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