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书-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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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一样发出回音;朝阳柔和的光芒中,神殿阳台的出口处赫然出现了几个黯淡的影子。其中的一个蜷曲佝偻,而另外几个则一式一样、并且发出铁灰色的异样光彩;在此刻死寂的城市背景之中,他们的出现就如同突兀降临的夜之梦魇。
“既然——你有这种觉悟,就由我……来满足你好了,**,瓦尔基莉,这世界上,最后的……伪神!”
“格,罗,布鲁斯。”瓦尔基莉一字一句地念出对方的姓氏。“你终于出现了,也就是说,一切就快结束了?”
“不错……”披着黑袍的畸形男人按着胸口、像一口破风箱一般喘息着,许久才终于安定下来。“没错……对极了……以三万名费伦军士、达卡芙的十几万居民,还有我的爱人、兄弟,再加上我自己……这么多的凡人作为祭品,你应该,死而无憾了吧……”
这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维尔-建金斯惊怒地低吼了一声、拼尽全力想要站起身来保护女孩儿,但无奈伤势实在太重、只能勉强支撑着跪坐起来。但与此同时,瓦尔基莉却神情冷傲地盯视着对方、完全不为所动。
“虽然我对你的智慧——和残忍赞赏有加,但你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么多人拖进来,格罗布鲁斯。但是,既然还有人完全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你是否介意晚动手片刻,让你曾经的朋友,好好听个明白?”
赏金猎人彻底愣住了。不过还没等他稍微理顺一下思绪,瓦尔基莉就已经转向了他、略微点点头。
“维,不要激动。这就是命运,而且,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洛比-格罗布鲁斯,我的第七十七任祭司,早就已经死了。”
“没错,维-扎卡……”那人发出一声嘶哑的怪笑。“你有权知道这一切……没想到我克罗-格罗布鲁斯,还能活着跟你说话。真是……久违了,我的,好兄弟。”
“你……不是……”
“在十五年前……死在从费伦逃亡的路上了。没错,你们以为我死了,又急于逃亡,所以……就把我草草埋在了路边,但其实我并没断气——费伦的追兵不久就到了,他们把我——咳……咳……”
“他们把他挖了出来,并且救活了。”瓦尔基莉面无表情地接上了他的故事。“在那以后,他被当做‘有利用价值的人质’囚禁了起来。不过,他几乎完美地继承了老格罗布鲁斯——他父亲的机械天赋,并以此为契机做了很多事情、逐步淡化了对他的监视和敌意。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之前跟老格罗布鲁斯打过交道的‘自由之光’再次找上了他,之后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想象了,维。”
“别担心,维……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们,之所以杀死我哥,只是因为,他阻碍了我的计划……仅此而已。我恨的只有改变了我命运的元凶——法琳娜,和瓦尔基莉;所以在‘自由之光’找到我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我有理由拒绝吗?”
“你不该……杀掉……”
“他……没有——死。”克罗-格罗布鲁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赏金猎人的话,颤抖着声音打断了他。“他……始终……与我……同在!”
没人回应。尴尬的冷场持续了一会儿,瓦尔基莉再次开口了——她的冷漠表现得越发明显,就如同一座露出海面的冰山。
“那么,为什么不谈谈你的计划呢?从莎多尔-怀特迈恩流落到达卡芙,你哥哥设计把洛莉丝-金雾囚禁在此开始怎么样?”
那男人迟疑片刻、并没有按她的意愿继续,而是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疑惧、或者不安。
“你果然,如传闻一样无所不知……那么,虽然我杀掉了我哥,但你还有维-扎卡这条线、可以与外界联系,为什么不……事先阻止我?这对你应该只是举手之劳……”
“那不重要。”瓦尔基莉的黑瞳锁定在克罗-格罗布鲁斯身上,那眼神似乎要把他整个穿透。“由我来代你说好了。大约在一年以前,你终于彻底取得了费伦‘自由之光’的信任,来到了达卡芙打算说服你的哥哥——还有维-扎卡,让他们同意参与你们的计划,也就是把我,从世界上抹消。你首先去找了洛比-格罗布鲁斯,他虽然对你的幸存十分惊喜,却完全不打算接受你的提议——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和平主义者,不仅自己不肯参与进去,而且事先封堵了一切你和维-扎卡接触的途径。我说的对吗?”
“咳……咳……没……错——”克罗-格罗布鲁斯的身体情况看上去很糟糕,但这完全不影响他目光的阴骛。“他只是把我……留在身边,继续推动着他的计划——他天真地以为,凭他一人之力,就可以抹消亚美尼亚的原罪、让整片大陆、获得永久的和平。他为此已经筹划了许久,而莎多尔-怀特迈恩,和洛莉丝-金雾的出现,给了他绝佳的机会……一切就如他所期望的那样,他以费伦领主的女儿为人质、成功促使两大势力之间、签订了那个愚蠢的——通商条约……”
“但是,这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瓦尔基莉扬了扬头、露出一个俯看蝼蚁般的的微笑。“在确定他不会与你合作之后,你就开始了独立的行动。首先,你在一本远古的典籍中发现了七具‘弑神咒甲’的存在;你很聪明地意识到,它们虽然不足以杀掉我,却可以为一个更可靠的计划提供条件——根据你所看到的典籍的记载、在我完全解放力量之后,我会暂时脱离无法被伤害的状态,而这是我唯一可能被凡人伤害的时候,所以你制订了整套方案:发动一场真正的战争。”
“确……实。只有利用,费伦和达卡芙间实力的差距,才能逼迫你完全解放力量……只有利用成千上万的性命作为胁迫,你才会……为了保护你的人民,把力量使用殆尽……然后,我就可以,把你、彻底变成,历史的……渣滓……”
“无比恶毒的计划。然而病急乱投医的‘自由之光’如获至宝,很快就全盘接受了它。但是很不幸,在你派出第一个斥候去探查遗迹的时候,就遭到了阻击、并且失去了七具咒甲中最重要的一座——也是作战体系的核心所在。”
“没错……等等,难道维-扎卡的出现,还有那个小女孩儿——都是你的授意?!怪不得,原来如此,是你……”
“大错特错。我之所以让他们去那个地方,并非是要让他们阻碍你,而是要让维-扎卡——这个肩负着我所有希望的男人,尽快与你会面而已。可你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冲动地攻击了他们,彻底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除此之外,你在偶然的机会里见到了被你哥哥囚禁的洛莉丝-金雾,并且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但她却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只是对你的哥哥隐有好感,这也是你所遇到的第一个变数。”
维尔-建金斯已经完全呆住了,而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亦然。
“这——不可能,你说你……怎么可能?”
“这就是——凡人的可悲之处。在那之后,你只能联系费伦的‘自由之光’让他们倾全力赶造了。不过你真正的阻碍在于、洛比-格罗布鲁斯在向完全与你相反的方向前进,并且意识到了你在背着他筹划着什么、然后把你赶出了他的祭司宅邸。为了报复,你在费伦商人聚集的集市上制造了一个事端——执事银半是个水印傀儡,令他功能失常对于你这个天才技师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你原本的算盘是以此为契机、挑起两座城市的战端,可不料维-扎卡刚巧出现在那里、在事情闹大之前阻止了银半。”
“没错……运气一直,站在我的对立面,但——那不过是个小小的把戏,根本……”
“根本影响不到你计划的实施。但是在那之后,达卡芙方面的商贸一直进行得有条不紊,很难再找到机会了,所以你只能把挑起争端的希望寄予费伦。巧合的是,你的哥哥一直也心怀疑虑、安排了一次由维-扎卡执行的、对费伦的侦查计划,而你也就顺水推舟、打算将这个事件挑明闹大,进而变成又一个开战的理由。所以你在费伦的法琳娜神殿安置了一个陷阱,打算一箭双雕地在挑起事端的同时、把维-扎卡拉到你们的阵营中,或者干脆把他抹消掉。”
“可……运气,该死的运气,再一次背叛了我——一直独来独往的‘幽蓝之刃’,居然与‘自由联盟’的将军同行,而我当时被绊在了达卡芙……那群废物失败了,我没能抓到任何把柄……”
“然后,你在维-扎卡远赴费伦的某一晚,派遣你的奥术傀儡潜进宅邸杀死了洛比-格罗布鲁斯、剥下了他的面皮以掩盖你的伤疤,同时开始服用含有毒性的药物以改变你的姿态。驱动你的不仅是你的目的,还有你的爱情——就在那天晚上,你对洛莉丝-金雾吐露了爱意,而她也做出了回应;可惜的是她此时仍旧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克罗-格罗布鲁斯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一时无法回应;然而瓦尔基莉丝毫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时机、继续毫无感情地讲述。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几乎已经开始有些可怜你了。所以我背着维——背着我的爱人,把阿克芙莉亚-哈尔拉瓦送到了你们手中。还记得那个小女孩儿吗?虽然她的行动有些偏离我的预期,但一切都没有发生太大的意外,而寄宿在莎多尔-怀特迈恩身体中的、法琳娜的‘制裁之魂’甚至还帮了我一个大忙。”
“你是说……”
“这时的你已经几乎取得了‘自由之光’的最高权力,所以几乎是立刻就安排好了一切;访问达卡芙的‘使团’、闪电般的入侵,还有七具弑神咒甲的启动。你早已下定决心以成千上万的人的性命作为代价除掉我,可你对那些无辜的人并非毫无愧疚,所以你利用了洛莉丝-金雾。仅仅是因为你爱着她,她的死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痛苦;
所以你把她推到了战争的最前沿、让她在我的力量下丧命——只有这样的痛苦才能洗刷你内心的罪恶感。你就是这样,被自己内心那无比病态的复仇欲望驱使着,利用她对你哥哥的爱与信任,把她一步步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闭嘴……”
“令我失望的是,我虽然给了你机会,但你的一系列行动太急躁了、不仅没有令达卡芙的人心分崩离析,反而还令这些可怜的人团结在了一起。原本根本就不需要流这么多血的,可怜的人、悲哀的‘弑神者’,自以为知晓了一切真相的,‘领路人’。”
在她叙述的中途,克罗-格罗布鲁斯就已如遭雷击。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喉咙里发出断裂般的咯咯声、脸色也变得煞白。在她讲完了一切之后,他几乎已经无法站立,朝阳映在他扭曲的脸上、显出一种死亡般的铁青。
“这……你说,这一切都是你所……期望的?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这怎么可能,你应该尽全力挽救自己、让自己作为唯一的‘神’永远存在下去才对——你此刻应该是失败者才对,你应该会颤抖着面对死亡——才对,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我才痛恨凡人。”瓦尔基莉的神态就像一切完全与她无关,而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一样。“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根本就什么都不晓得,却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把臆想强加在别的存在之上、还以为那就是他们的真实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