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医-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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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也是被逼上绝路了啊!”李管家哭的哽咽,“不然谁还愿意冒着死罪来活祭奠,咱们不忍心看着三位王爷一起给皇上逼死了。皇上连自个的手足也不肯绕过,当真是心狠手辣到令人发指,连老天爷都瞧不过的要落泪了。”
说话间,又是哭声震天,雨水打湿了灵幡,就连那纸人纸马纸轿都被雨水淋烂了,上百面白纱帐在雨中迎风飘荡,有好几个孩童哭的最是凄惨,声声唤着父王,周围的百姓见那几个孩子被雨打的尽湿,不免生了同情之意,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说开了,有同情的,有不屑的,有观望的,各种姿态应有尽有。
孩子们戴着孝布,撒着纸花纸钱,纸花纸钱落满地被雨一淋脚一踩早已烂成一团,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扬扬洒洒的吹着唢呐,那声调呜呜咽咽的秋日的凄风苦雨里愈加悲凉,孩子们边撒纸钱边哭,只哭的撕心裂肺,叫人闻之落泪。
百姓们退居道路两旁,整个条街哭声动天,白幛环绕,纸钱飞散,还有一行和尚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的持诵着《大悲咒》。
突然一个尖锐而凄厉的女人哭声传来,“王爷,臣妾知道你过的生不如死,听说皇上已经赐了毒酒了,臣妾这就先行一步,好让王爷黄泉路上有个伴啊!”众人惊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子忽然抽出一柄尖刀,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胸口涌了下去。
血汩汩而出,染红了白色孝衣,那女子生的本有几分颜色,如今却是香魂一缕飘走,呜呼哀哉死了,大雨冲刷着血腥的鲜红,百姓们只瞧着的心惊肉跳。
一个孩子跑过来哭的跪倒在女子面前,柔弱的小手扯着女子的手声声喊着:“娘亲……娘亲……”
这一声声娘亲不知又揪痛了多少人的心,李管家赶紧命人收了尸,那孩子只追着直哭。
雨仍在下,整个世界仿佛只看见漫天的雨,雨里夹杂着白色的纸,白色的纱帐,天地间早已是一片模糊,白茫茫的唯有那些凄厉的男人女人孩子的痛哭声震碎了人的心肠。
很快,便有瑞亲王带着一队禁军侍卫赶了过来,瑞亲王瞧着为首的人正是晋西王府里李管家,他厉喝一声道:“荒唐!”
李管家一见瑞亲王过来,急忙叫道:“奴才是哭我家主子来了,难不成瑞亲王连哭也不给奴才哭。”
“你家主子还没死,你哭个什么劲。”瑞亲王冷喝道,“你们若再胡闹下去,休怪本王无情,弄来这牛鬼蛇神的一堆人蛊惑百姓,百姓的眼睛的雪亮的,岂能被你们糊弄。”说着,他回身一喝道,“来人啦!统统给我打下去。”
李管家身后的几个人大哭大叫道:“京城的百姓你们瞧瞧哪,瑞亲王仗势欺人,要欺负我们这些无根无依靠的人了,今儿我们也不怕死了,就算拼了一条也要找皇上讨个说法,三王有什么错,皇上要弑亲兄弟,天理难容啊!”
那些人哭的正起劲,不知是谁推了禁军侍卫一把,那禁军侍卫身子往前一动,正好撞到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身子往后一仰,竟然直愣愣的栽倒在雨里,有个妇人疯了一般冲了上来扑到那孩子身上,儿一声,肉一声的哭着道:“打人啦,打人啦!皇上派人来打人啦!”她哭叫着又回头直瞪着瑞亲王道,“瑞亲王,难道连个孩子你也不放过么?再怎么说这孩子也算是你的亲侄儿吧?好狠的心啊……”
“你?”瑞亲王此时已意识到这一场闹局是精心谋划好的了,经他们这一闹,皇上反不好让三王立时就死了,若三王这会子死了,恰好就落实了皇上诛杀亲兄弟的罪名,百姓的眼里可不一定能看到三王的谋乱之罪,他们的眼里只有一个事实,三王被自己的亲大哥,当今皇上所迫害,他剑眉紧蹙,正要说话,那妇人忽然一把扑向他,在他身上又打又捶,哀嚎道,“你杀要就杀了我,别杀我的孩子,别杀我的孩子啊……我可怜的孩子……”
那妇人正哭的泪眼朦胧,凄惨无比,忽听一人问道:“这孩子果真是你的么?”
妇人头一抬,霎时间怔在那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世上当真有这样好看的男子么?她已经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相貌,油纸伞下他一身月白长袍,长发及腰随意而华美的披在肩,那一弯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琥珀色琉璃目通透无邪,白皙的肌肤在雨幕下益发显得如梦如幻,合着这烟雨蒙蒙,他美好的不似人间男子,仿佛周身都笼着一团令人向往而着迷的淡白光晕,只消他淡然一笑,便可令这天地也为之失色。
雨打在那妇人的脸上,她几乎觉得身子沉沉欲坠,想要努力攥出一个最美好的笑来,可明明她那样狼狈,她微有局促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几乎是窒息的盯着这张看好的脸,那样的白,白到不染一丝尘埃。
她的气势顿时矮了几分,只嗫嚅道:“自然是……自然是我的……我的孩子。”
他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眉宇间带着淡薄的气息,那眸子里的光却是冷的让人难以接近,雨飘落在油纸伞上发出一阵阵哗哗声响,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再存在,雨雾织就的轻纱迷离缥缈,他淡笑一声道:“我只知道这世上没有不疼孩子的母亲,你为何让你的孩子这般凄苦的站在风雨地里,任凭他害怕的哭泣。”他转眸看了看那小小的身影,那孩子只缩在女子身后,单露出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他又笑了笑。
“你可是天上的神仙?”那孩子钻出身子,将手放进嘴巴里舔了舔,歪着头打量头他,他缓缓走过去,将伞罩在孩子头顶,孩子抬眸冲着他露出纯净一笑,伸手指了指妇女道,“她可不是我娘亲,我娘亲可比她好看多了。”
众人哗然,都直愣愣的盯着上玄洛和孩子,那妇女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身子猛地一缩,疯狂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她抬眸看了看,四周的人都拿鄙视的目光盯着她,她强辨一声道:“这孩子是定淮王的孩子,我是定淮王的侧妃,自然也算得这孩子的娘亲。”
“狗屁娘亲!”人群里忽然有一怒骂了一声,“怕是个不拿孩子当人看的恶毒后娘吧?”
玄洛也不说话,单拿了一块绢帕替孩子拭了脸上的泪水,只伸手指着一个禁军侍卫道:“刚才他可推你可打你了?”
孩子摇了摇头,懵懵懂懂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李伯伯叫我跌倒的,他还说……”
李管家一听不好,脸色气的紫胀,赶紧走到孩子面前,一把抱过孩子道:“你是谁?竟然逼问一个孩子,孩子的话岂能当真。”
人群中又有人叫道:“都道童言无忌,孩子的话才最真。”
百姓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这样好看的男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之中,一个个都愣神着盯着玄洛,以为他是误降落凡尘的神仙,打心眼里就带了几分膜拜之色,有人附合道:“三王还没殁呢?这会子跟唱大戏似的做给谁看,当咱们京城百姓全是辨不出是非黑白的瞎子呢。”
那人话刚完,就有个披麻戴孝的人以极快的速度穿越人群,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利刃,利刃沾上雨的冰凉,寒光一闪,直逼玄洛咽喉,众人惊叫一声,玄洛身子微微一偏,那人的剑竟然朝着李管家手里孩子刺去,那人脸色大变,欲收回剑势,可剑势如虹,他竟然一时间难以把控的住。
众人又发出一声惊叫,眼见那孩子就要命丧在剑下,只听得“当”的一声响,一枚玉骨扇柄击在剑上,那人手震的一阵刺痛,剑落在地上,孩子躲过一劫。
“好!”有人击掌道,“好快的身手。”
瑞亲王朗声道:“你们这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利用小小孩童,实在太过可恶。”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传来,众人抬头去望,只见雨幕里金晃晃的一片,众人连眼睛也来不及眨一下,就见一道极快的身影略过人的头顶,那人喝道,“可恶的还在后头呢!”
“啊——”的一声锐利的尖叫刺破众人的耳朵,刚刚那个已经自尽身亡的女子竟然起死回生的发出一声惨叫,她整个人突然被人拎了起来,拎的不是她的衣领,却是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她好似痛的难以忍受,双腿在半空在来回不停的蹬着,嘴里发出哭声,“放开我,放开我……”
都穆伦将她重重往地上一扔,指着她轻蔑一笑道:“要死也该真死,这假装的万一装的不好就被人瞧出了破绽。”
众人又是低头一看,才发现插在那女子胸口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原来是柄带机关的刀,哪里还能看到刀锋,那刀锋早已缩进了刀柄里,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活祭奠竟然是骗人的,是利用百姓的同情之心来愚弄百姓的。
刹那间,百姓愤怒了,瑞亲王下令将这些闹事的人一并捉拿了,哄闹的街上益发混乱了,忽然,冲出几十个武功高强的人掳了观望的百姓做人质,瑞亲王下令道:“皇上有令,一切以百姓为重,不可伤及无辜。”他底下的侍卫顾忌着百姓的性命,最终还是让诸多判党逃走了。
一场混乱过后,满大街的都是乌七八糟的被雨淋的湿透的纸屑,灵幡,纸人,还有织满了梵字经文丝缎,丝缎下竟盖着一具冰冷的尸体,血随着雨水被冲刷殆尽,百姓们一个个惊魂未定,这一场活祭奠立时就成了茶馆里最热闹的话题,人人都道当今圣上圣明,三王被圈禁是罪有应得,若不是三王谋反在先,皇上怎么会将他们圈禁。
说什么皇上容不得亲兄弟欲将所有亲兄弟诛杀殆尽,那瑞亲王不也是皇上的亲兄弟么?怎不见皇上要诛杀瑞亲王,反而十分重用瑞亲王,瑞亲王在捉拿叛党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皇上有令,一切以百姓为重。”可想而知,皇上是个好皇上,瑞亲王也是个好亲王,只要不动那些谋反的歪心思,皇上待自己的亲兄弟还是极好的。
人们讨论的热烈,个个谈的是眉飞色舞,而身在正安殿的皇上却怒不可遏,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阴郁来回在正安殿遗踱着,只觉得对三王的忍耐已到达了极限,只气的脸胀红,“啪”的一声,他一掌击在案几边上,冷硬的案角击的他掌心一阵钝痛,他微蹙了眉心,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阿胤,你说他们这不是在逼朕么?”
“皇兄,今日幸亏有玄洛叫他们露了原形,不然这形势还真说不准,他们这一闹,就是想逼着皇兄不能暗中处死三王,不然皇兄必落下了诛杀兄弟的罪名,失了民心。”
“阿胤,就是如意喜欢的那个玄洛?”
瑞亲王点了点头道:“正是他,他与如意早生情愫,沈致远马上就要回府,到时皇兄就可以为他二人赐婚了。”
“赐婚?”皇上眉头拧到一处,“阿胤,他一个病秧子娶了如意,岂不是毁了如意的下半生?朕可是听说他得了不治之症的。”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瑞亲王轻吟道,“皇兄,你是个性情中人,自然知道这诗的意思,你既答应了如意不会强求于她,又何必令做他想,其实玄洛他……”
“玄洛……”皇上正欲问话,忽见高庸急急的跑进来回禀道,“皇上,刚从宗人府传来消息晋西王要死要活非要见皇上,还扬言说皇上不见他必要后悔一生。”
皇上脸色气的铁青,老五这会子竟然要见他,也好!他就去见一见这撕不动嚼不烂的五弟去,他冷笑一声道:“朕倒想看看他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