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南来北往-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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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上台唱了小刚的《黄昏》,唱到〃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相爱已经幻灭……〃我就唱不下去了,没敢再去反复第二遍,就丢了吉他走下舞台。
台下的客人们议论纷纷,张哥急忙冲上台说了几句话圆场,安排了一个小品节目补上。
我心情一团糟。
张哥走到我身边,给另外一支烟,说:〃今天晚上就不上台了吧,等下我陪你去喝点酒,借酒浇愁,是个好事,一醉之后百事无忧。〃
我冲着他扯了一下脸皮,然后埋头点然香烟,让头发遮住了我的脸。
后来,我又不顾张哥的阻拦,上台唱了一首原创歌曲《曾经那个秋天》:美好的回忆,已飘向另一个世纪,四处起落的是寂寞花语,凄然落下秋天无声的泪滴,为了那份好似浪漫的曾经,你匆匆离去只留下一片孤寂,你可知道有个人在等你……
唱完后,酒吧里鸦雀无声,音箱里突然清晰地传来一声抽泣。
我早已泪流满面。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九章(1)
1
肖欣的工作说起来轻松,其实很累。每天是两班制。有时候是负责中午和下午的吃饭时间,在某个自己职守的酒店、饭店,看见有客人来,就上去问好,说欢迎词,然后推荐自己公司的啤酒,一天站到黑,两腿发酸,腰也发酸;有时是晚上,在一些比较热闹的烧烤店和夜市促销啤酒。
这活说着容易,干着却很难,对客人笑脸相迎不说,还要负责开啤酒,找杯子。如果客人是准备喝白酒的,你去推荐啤酒的时候,有的人却不理你,你多说几句话,他就开始训斥人,你还不敢说什么,只得转身走人。有时候,客人叫加饭、加筷子、加碗,服务员忙不过来,你还得去帮着去拿。饭店老板看着高兴,饭店员工也帮着你推荐啤酒,你在这里干着也舒心、顺利得多。
有时候,我看到肖欣站在镜子面前,不停地笑,笑完了,又笑,没完没了,我就说:〃你神经病啊,没事在镜子面前傻笑什么,自恋啊?〃
肖欣说:〃我在练微笑,现在搞推销工作嘛,就得搞微笑式服务。〃
我说:〃真是有病,没事在那扯着脸皮,有什么好看的。〃
肖欣说:〃不笑没办法啊,笑得客人高兴了,就买酒,难道你要板着脸上去?要是那样,人家本来想喝你的酒的,都不喝了,还要挨骂,饭店老板也不高兴。〃
我说:〃什么世道,那不是等于卖笑吗?〃
肖欣一听〃卖笑〃两个字,脸色有点变:〃卖笑怎么了?卖笑你就鄙视啊?那你还卖唱呢,古代红尘女子卖笑和卖唱,称艺妓。〃
我一听,有点火了,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有必要扯那么远吗?什么时代了,还那什么艺妓,这是艺术。〃
肖欣一看我急了,忙满脸堆笑地说:〃别气啊,别气,我说着玩的,是艺术,你的是音乐的艺术,我也是推销的艺术,交际艺术。我们谁也不说谁了啊。〃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也没有发怒。
肖欣说:〃你一个月一千多,我一个月也有将近一千,加起来一共两千左右,可以够我们生存了。我什么时候再去找个兼职,也就更宽裕点。〃
我看着她,叹了口气,心里乱糟糟的,就扭头看着窗户外面,说不出话来。
2
肖欣总是在晚上12点左右下班,和我差不多,她总是要到我家来看我一眼,然后才回家睡觉。我说:〃肖欣,你就不要来看我了,我没事的,半夜三更的,到处跑,我担心。〃
肖欣笑了笑说:〃没事的了,我不是好好的么?哈哈,你终于知道担心我了,我以为你是酷哥呢,什么都不管不问我。〃
我一听这话,就说不出话来。这话总算说着了重点。
她说:〃你就别瞎操心了,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让我放心才对。〃
我说:〃我知道了,看在你的份上,我也该好好照顾自己的。〃
但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天晚上,我12点半才回到家。走到门口时,看见肖欣蹲在门口,抱着脑袋。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肖欣,怎么了?〃
肖欣叫我回家了,抬起头来,说:〃有个客人欺负我……〃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听了一急,问:〃怎么了,你说说,到底怎么了?〃
肖欣哭了半天,我又是给她捶背,又是安慰。
她说:〃今天,有个客人说要喝青岛啤酒,我就把我们公司的酒送过去,找了杯子,开了啤酒给他倒上。没想到他和自己的朋友说了几句话,然后回过头来,却说自己要的不是青岛,而是蓝剑。我解释说了他要的就是青岛。他就骂我,说我耳朵有问题,说别以为长得漂亮就有人买酒。我说你叫了蓝剑,那蓝剑的推销员怎么不给你送酒来呢,这说明你叫的酒就是青岛。他顿时好像无话可说,不一会儿就又发作起来,说他明明叫的是蓝剑,就大声叫饭店经理,说饭店服务不好,他不吃了,要走人。我一急,这不是坏了饭店的大事么,这会让我们公司和饭店的合作失败,我也会掉工作的。饭店老板过来了,协商后,要求我给那人赔礼道歉。我只好委曲求全,就赔礼道歉了。可是,没想到,那人却要求我陪他喝几杯,他才肯罢休。饭店老板也看出他的要求过分,但也不好说,我就只得陪着他喝了一杯。他又说我态度不好,没有微笑,我就强作微笑。然后,他就骂我,说我是陪酒小姐,是卖笑小姐。〃
肖欣说完,又开始呜呜地哭,她说:〃我从小到大还每人这样说过我,我也从来没有那么低声下气地去做这样的工作,去这样求人,还受委屈。其实,那天你说我卖笑,我也没有生气的,但是我就是不能让别人说我。〃
我叹气,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拉她进屋,说:〃别哭了,人做什么事总是要遇到困难的,一点委屈,就当是锻炼自己的心志吧。〃
肖欣扁了扁嘴,翘着小嘴巴,说:〃我就是不让他说,你说就行,他那种臭男人就是不行。〃
我又叹气,说:〃那这样吧,你不要去工作了,我的工资,节约点,也够我们两个人生存的了。〃
肖欣说:〃不行,我要赚钱,让你吃好点,穿好点,让你不分心,安心创作。〃说完,她倒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自己安慰自己。〃其实是小事情了,我今后尽量稳重、平静点就是了。〃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九章(2)
我说:〃肖欣,真难为你了,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你应该回贵阳去,回到家里,去找属于你的家庭和幸福去,我这样一个人,跟着我,只有受苦,没有幸福。〃
肖欣说:〃我不,我不,我就要在江城,我就是要看着你,照顾你,怎么着了,不管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是要看着你。〃
我说:〃傻孩子,你会后悔的。〃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张琳的影子,她看着我,在那里笑。
我看着肖欣,心里感动得难受。
3
我在酒吧唱完最后一首歌的时候,那个叫严晴的女孩又端着一杯果汁走了过来。她说:〃夏诺,好久不见了,我来几次你都没在,以为你从这个酒吧消失了。嘿嘿,不会是为了逃避我吧?〃
我看了她一眼,继续收拾我的吉他,整理地上的电线。
她说:〃怎么不说话,哦,耍酷哦,本小姐可是耍酷的高手哦。〃
我收拾完东西,径直走回到休息的吧台,坐下,准备喝完果汁就回家。
严晴跟了过来,说:〃哦,我的情歌王子,耍起酷来真是有板有眼的哦,相信一定吸引了不少女孩子吧。哼,你可吸引不了我。〃
我斜了她一眼,说:〃那你在我屁股后面跟来跟去的干什么?〃说完,我埋头点燃一支烟,头发遮住我的脸。
我想,严晴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半天没说话,半晌才冒了句:〃夏诺,你太过分了,哼,欺负本小姐,没你好受的。〃她的话刚说完,我的头上就湿了一大片。
我诧异地扭头,愤怒地看着她。她拿着一个空玻璃杯,胸口起伏,看样子应该不是喘气。
我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看在你是客人的份上,我今天就原谅你一次。〃我找了纸巾,在她的注视下,擦干了头上和手臂上的果汁,然后继续埋头抽烟。
半晌,我听见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
严晴又摔杯子了,服务员和侍者赶紧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严晴〃哼〃了一声,说:〃夏诺,算你狠,我们走着瞧。〃
我听见严晴离去时的脚步声,以及侍者打扫地上的碎玻璃的声音。
我抽完一支烟,转身拿了吉他,离开酒吧回家。
4
肖欣再一次在我面前哭诉。
她说:〃诺,我实在受不了,我要换工作。〃
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说。〃
她说:〃我在饭店推销啤酒的时候,遇到了以前我读书时追我的一个地痞,我那时候好不容易才甩掉他,现在却又遇到他了。〃
我有点开玩笑地说:〃那没什么啊,你好好处理吧,说不定人家是一个好男人呢,要珍惜啊。〃
肖欣说:〃你还在取笑我吧,但我实在是不喜欢他,他那样子,斜眉歪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笑了笑,说:〃那你看我像好人吗?好人和坏人,只凭借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肖欣说:〃我很讨厌他,其实,他还是蛮不错的,人也比较帅。〃
我哈哈大笑,说:〃那就好啊,你应该珍惜啊。好男人难得一遇哦。〃我有点故意逗她,也想让她找到合适的、喜欢她的、能照顾她的人,但又有点舍不得的味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肖欣叹了一口气,说:〃他那样子,肯定是不行的了,我妈妈要我找一个有事业心的男人,而且要学历,要有文凭。哎,你看,这好像是我妈妈自己找男朋友一样,真是的。〃
我说:〃你妈妈真关心你,你看我,这么大了,家人也不管我,随便我在外面漂,他们只知道每天吵架,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闹得不可开交。我都不想回去了。〃
肖欣没再说话,我也没再说话,我们沉默着。
5
肖欣辞职不干了。她领了700元工资,买了很多好吃的。
原来,肖欣在饭店遇到了那男的,那男的本来以前就狂追过她,后来她把他甩掉了,她也离开了江城,回到了贵阳。
现在,那男的又遇到了肖欣,又发起了爱情攻势,开始的时候,他每天都去肖欣上班的饭店吃饭,多多少少点一点菜,然后就叫肖欣过去,要啤酒。肖欣每次都像待客人一样对待他,一脸职业性的微笑。开始,那男的只是问问肖欣住哪啊,现在怎么样啊,有无男朋友啊,等等。后来,那男的就叫肖欣陪着喝两杯。肖欣就推辞了,说公司规定了,不能随便喝客人的酒,因为这是客人的酒。那男的不理,非得叫肖欣喝一杯,肖欣没答应,转身走人。那男的就来拉她,她就尖叫了一声,整个饭店的人都扭头来看着他们。那男的没想到这样,慌忙放了肖欣,一脸窘迫地坐下喝自己的酒。
那天晚上,肖欣下班后往回走,刚离开饭店,就碰见了那个男的,原来那个男的一直在门外等她。
那男的非得请肖欣去夜市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