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嫡-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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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部衙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宁。原先充作苏白芷和赵伯阳办公地的小院子,刘岩庭亲自带着人手,正在归纳整理所有的账簿。
这些账簿,在苏白芷和赵伯阳准备离开兵部衙门的时候,就已经当着双方人的面,进行了交接。只是因为时间匆忙,账簿只是被从赵伯阳的书房里搬进了大厅,让专人看守着。
此时人走茶凉,该整理的依旧要整理。
这六十八本的账簿中,刘岩庭最在乎,也是最看重的就是那最后一本了。他让人将其他的账簿,按照年份,按照季度,重新地整理好。却把洪武三十年秋的账簿拿在了手中,翻到了最后一页,津津有味地打量那道朱砂红的官印。
他甚至抚须抿着嘴唇笑。他不敢大声地小出声,却又十分得意。忍得十分辛苦。只见他两间耸动不停,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边,饶是如此,依然不敢发出一点儿笑声来。
“好啊,好啊,有上官如苏大人,是我等下属的幸事啊。”库部主事的另一人王权好不禁也笑着点头:“是啊,是啊。愿苏大人官运亨通,庇护我等下属一生一世。”
二人都知话中有话,相视一笑,望到对方的眼底,都有讽刺嘲弄。一愣,又一次相视而笑了。
王权好随意望了一眼那朱砂红的官印,突然,脸色骤变,没打一声招呼,动手就从刘岩庭手中抢来了账簿,他的眼越瞪越大,慌忙地拉住刘岩庭:“快快!老刘,你快看,这朱砂红的官印不对劲。你记不记得,苏朗明是个粗货,有一回竟然把自己的官印不小心当做砚台,磕在了青石地板上……”
刘岩庭连忙把头凑了过去,凑得更近更近更近,恨不得将一双眼珠子黏在账簿上,抬起头来时,脸上的血色全无,尖叫一声:“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一定……”
一定是什么?他再也说不出口。
“一定是她!”王权好镇定了,眼里迸射出阴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就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道墙,而是苏白芷。
“怎么办?”刘岩庭做账的本事是一流的,可是临场的应变是比不上王权好的。兵部衙门熟知二人的官员,都明白。
“怎么办?”王权好咬牙切齿,抓住账簿,扭头就冲出了书房:“去找马大人!”
对!找马大人!刘岩庭被王权好一声喝叫,惊得回魂,对对!一定要先找马大人,让他老人家拿主意!
……
马文唐看着手中的账簿,他的双手在颤抖,这不需要特别去注意,因为,马文唐的一双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怎么办,大人,您一定要快快拿个主意啊。下官看今早一个接一个搬进她马车的包裹,一定有问题啊。”王权好沉着地点出要害,别看他面上沉着,心里早就乱作一团。
……能用狸猫换太子,一夜的功夫,用假印章换了真印章,他不得不信,那个不起眼的女子,真的能够从一堆精细的假账里查出问题来。
马文唐阴沉着脸,噌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眼中迸射出狠毒的杀意:“松涛苑走水了。苏家小姐的马车遇到流匪了。”松涛苑就是苏白芷和赵伯阳呆了七天的小院子。
马文唐看向王权好:“你,明白了吗?”
王权好全身一凛:“下官明白了。”
☆、第七十五章 车毁屋亡
橘色的火苗像来自地狱的恶鬼,不停地吞噬着这个不久前还十分齐整的小院。小院的门牌在烈火之下,“咔擦”一声碎裂成了两半。
“走水了,救活啊!”
这个叫做松涛苑的小院彻底地被火焰吞噬了。
与此同时,一道人烟稀少的泥路上,一辆驮着青布车厢的马车侧翻在地。悬空一方的马车轱辘还在不停地转动。
一旁的草垛里,狼狈地滚落两个少女。
“老大,亏大了,这家人家穷疯了,连个大钞都没有,您看,就这十两碎银子。”头裹青布巾的皮猴儿,谄媚地将从苏家马车里搜来的十几辆碎银子捧在手心,送到了骑高头大马,齐耳根处两道狰狞的刀疤交叉成剪子形状,横穿了整张脸的红脸大汉面前。
苏白芷静静地看着那大汉,他端的是个粗实的壮汉。黄布短衫,两袖卷到了肩膀处,露出筋肉虬结,被晒得铁黑冒油的手臂。苏白芷相信,看不见的地方更是不缺腹肌六块肌什么的。
络腮胡子张扬地四面八方长着,就像是个刺眼咧嘴的刺猬,把他那张狰狞的丑脸映衬得更加可怖吓人。
只一瞬间,苏白芷就做出了决定:这个人,凭现在的她,打不过。所以,苏白芷立即打消了“与他拼一拼”的打算。……这个男人,她打不过,张崎什么能力,她也没真正见识过,只听陆方说,张崎的武力与他不相上下。
陆方什么能力,她心知肚明。
自从拥有了这具身体之后,这已经是她无数次地痛恨这具身体的孱弱。若是前世的身体的话,定然能够凭借着多年训练处的爆发力和柔软劲道的身体特有的灵活性,与这个男人斗一斗。
这个身体,太弱。
“啊!不行!各位大爷,不行啊!大爷要银子,婢子这就给。给!全都给你们。”
阿蛮红了眼,往那男人的大马头冲过去,她甚至被坑坑洼洼地泥地绊了一跤,连滚带爬地爬到了那高头大马的男人跟前,一边慌乱地,用着颤抖筛糠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叶边的钱袋,虔诚地递给那大马上端坐的男人面前。
“大爷,求求您。您不能烧了这马车,您不能烧了我家小姐的血汗啊。”阿蛮慌乱地求。突然她被身后一道坚定温暖的手拉住。带着泪花的双眼。扭过头时。慌乱地落入一双澄如秋水一般的双眼中。
那双眼,没有慌张,带着少有的暖意,其中仿佛带着能抚平人心慌乱的镇定。
阿蛮看着这双眼的主人。微笑着冲她摇摇头,微笑地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三下,微笑地揽过她的肩膀,在她还仿若云里雾被人转了个圈,背后,被一双散发着温热的小手,轻轻一推,她的耳边仿佛有风轻轻吹过:“张崎,护好她。”
声音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肯定,不容人置疑。
那一眨眼的时间,清泪,划过了脸庞。
“阁下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少女笑意盈盈对抬起头。对上大马上的男人:“既然任务完成,阁下可以回去交差了。”
那大马上的男人微微愕然,随即仰天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浑厚的笑声,仿佛是从那不停震荡的胸腔里传出来的,“小姑娘倒是有趣,这么肯定爷是来干嘛的?有趣有趣,爷想把你撸回去。”
此话一出,最先白了脸的不是最该害怕的苏白芷,反倒是阿蛮和张崎。苏白芷浑然不在意身边骑在马上,绕着她打着圈,发出猥琐笑声的贼匪们。
她笑得一派平和,“走吧,走吧,哪里来的哪里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走吧,你我之间本无仇怨,?何必等到朝廷的军队赶来,为了旁人伤了自家兄弟,值否?草莽之命便就不值钱了?”她浑不在意地随意挥了挥手,好似挥退几个小毛孩子一样。
那大马上面目狰狞的大汉随即收起了打趣,认认真真地盯着苏白芷看了一会儿,忽地抬起手一挥:“儿郎们,我们走!”
也奇怪,这些行为放荡,举止乖张的贼汉子们,在这一声呼和之下,竟然如同军队一般,二十人前来,二十人上马列队,秩序有条不紊。
那为首的疤面男人忽地停住了,扭着头向着苏白芷做了一个江湖礼:“爷欠马老三一个人情,小姑娘,今日的事,得罪了!”说完,又向苏白芷拱了拱手。
“小姑娘,今天这事裴某人做的不厚道,裴某人欠你一个人情,你这回要能在皇帝老儿的手上活了下来。日后有用得着裴某人的地方,尽管开口。裴某人决不推辞。”那疤面的男人呼和一声,留下一句“翠云楼里来找裴某人”,便又径自引吭高歌起来。
远远还能听到姓裴的男人的大嗓门儿。
“儿郎们,咱回去大口地吃肉,大口地喝酒。马老三不厚道,让咱好儿郎们欺负个小娘们儿算个怎么回事?他娘的,回去非得一醉解千愁不可!”
二十骑青骢马跑起来,跑出了上百骑大马的气势,地面在震动。
一阵烟尘中,苏白芷一行看起来越发地凄凉。
马车早已不能用,在熊熊烈火中,只能无力地发出“霹雳啪啦”的脆响声来无言地抗议。拉扯的青骢马被烈火炙烤地不停挣扎,翻了车,马也瘸了腿。那一下车翻得极狠,这青骢马也摔得极狠。
“哎,可惜一匹好马了。”苏白芷抽过了张崎腰佩的长剑,默默地靠近了马。她沉默地单膝着地,用手温和地摸了摸马头,手起剑落,剑光一闪,了结了青骢马的痛苦,它,安详地去了。
皇家的消息向来是迅捷的,在苏白芷一行人步行了半个时辰之后,百多的黑甲卫,出现在泥路的尽头。
远远地,就能看到站在车辕上向着此处遥望的袁公。苏白芷停住了脚步,挥了挥手:“袁大人,我在这里。”
袁公跳下了马车,一下子捉住她:“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望着老大人担忧心疼的拳拳爱护之意,有那么一瞬间,心底划过一道温热的清泉,洗涤了被苏家人染黑的污污痕。
忽地,耳边传来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
“马车呢?马车呢!你的包裹呢?包裹还在不在?”
苏白芷平静无波地抬起头,望向了那道匆匆从马车里钻出来,在小厮的搀扶下,慌乱地朝着这里奔来的身影。
哎……刚刚回暖的心,再一次因为苏家人,坠入了冰天雪地之中了。
ps:
今天不好意思传晚了,照顾了一天小萝卜头,累啊。要我说,这世上做妈妈最不容易了,我今天就体会了一回。这带孩子比写小说还累人咧。明天的话,双更,时间够的话,就三更。
☆、第七十六章 强悍的少女子
如果有人能够告诉她,遇上苏朗明这样无耻的极品,作为子女,她该对报以何种态度。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告诉她的话。那么,就不会有现在的万籁俱寂。
沉闷的气氛,每个人的眼神都古怪极了。他们不时地朝着袁公身边的少女偷偷看两眼,然后无比同情,又带了些无法言喻的幸灾乐祸的了然,看向脸肿成猪头的兵部左侍郎苏大人。
那张斯文儒雅的脸啊,前一刻还能够生动无比地扯出怒气冲冠的表情来。此刻,看那张肿胀不堪的脸,肥厚充血的嘴唇,还有那绝对不可以忽视的厚重青紫充血的一大一小的眼睛……,怕是不用扯出个表情来,只要稍稍动一动,就得疼得嘶嘶乱叫吧。
来的黑甲卫可不是寻常的士兵。身为黑甲卫,自有他们的骄傲。要是今日换做寻常士兵,他们敢笑话兵部左侍郎大人吗?
不敢吧?
他们敢!
这些黑甲卫有些很是不怀好意地噗嗤笑。就是那些没有笑出声来的,也憋忍着笑意,或者望天,或者看地,总之,那耸动的双肩,绝对地出卖了他们。
苏朗明的脸难看极了。脸被揍了,动弹不得,他气得发颤,抬起的手指,狠狠的指着苏白芷发颤。
袁公有些于心不忍。他读的是圣人言,学的是仁心仁术。孝道是基础,在大历朝,不孝之人,不容于世。
但今日,他老人家愣是看了一场子教父的戏码。与茶楼唱的“白秀才为其母割肉煮汤表孝心”这类至纯至孝的戏码完全不同,但却绝对的“精彩绝伦”。
这一点毋庸置疑,袁公侧首望了望苏朗明那张堪比祭祀时搁在大方桌上大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