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深宫媚惑冷帝心:倾国红妆-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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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他的目的绝不仅仅是带走一个和亲的公主,没有哪个国家的皇太子会在别人的地盘举行婚礼,甚至带来了数万的亲兵,可是温蔼的父亲还有善良的母亲是那样相信他的诚意,甚至把女儿交到了他的手里。
“弯弯,你还是我的女儿么?不是你自己亲自点选的他么?你对母后说,此生除了他,绝不二嫁。”
母亲的话一出口,小小的她又笑了,她已清楚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是她的敌人太强大,强大到蒙上了所有人的眼。幼小的人儿执着地伸出手,握住了母亲的纤纤玉指,“母后,我后悔了,我不想嫁他了,可以吗?”
“弯弯,母后也不想勉强你,可是,你该知道大周有多么强大,若是我们反悔了,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弯弯啊,当母后求你了。”
母亲的话落在心田,十岁的孩子终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女儿嫁了便是。”
她的神情清冷,她的眼神淡漠,完全不似一个十岁女童该有的神情,母亲盯着她一阵,突然也落下泪来。
花烛夜,满室欢声。
他缓缓走了过来,在她床前站定,手中拿着秤杆,轻轻挑起红盖头的下摆。下一刻,头上的东西已被他利落地挑走,露出她粉若桃、艳若李的天人小脸。他盯着她的脸并不说话,但那双漂亮得惊人的双眼,却似乎意外地闪耀着灵动的光华。
他倾下身子凑近了她的小脸,似笑非笑的双眸,似乎更想捕捉到她脸上的慌乱与羞涩。小小的孩童淡淡地瞅着他的脸,刻意忽略了他的双眼,只是那样认真地看着他而已。
他那样魅惑地盯着她的脸,渐渐地,她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他灼灼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安。突然她偏过头来,那样直接地迎视他的眼,在他错愕间,狠狠地印上了他的唇。他整个人都凝固了,为她的大胆,更为她的直接。
她终于放开了他,讥诮地笑着,眼神中尽是得色。他就那样望着她绝艳的小脸发起了呆,直到寝殿外燃起冲天的火光。
小小的孩童猛地推开了身前少年,离弦的箭一般奔出屋子。眼前一片火海,除了她所在的公主殿还算完整,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血,她仿佛能听到地狱传来的鬼哭声,哀哀凄凄的令人毛骨悚然。
霍地,半月弯睁开了眼,眸中紫波流转,竟是有如水晶。
记忆如潮水般向半月弯涌来,像是被解禁的咒语,那些尘封的旧事跃然于眼前,仿佛发生在昨天,还是那样清晰,那样痛彻心扉。
漫天的火光中,血色弥漫的一切,杀红了眼的大周铁军,还有因过度惊恐而狰狞的脸孔。她终于想起了一切,那些原本以为并不太重要的过去,竟是那样撕心裂肺。一滴清泪滚滚而落,她紫水晶般的双眸间恨意冲天。
君卿夜的脸因震惊而扭曲,望着她媚惑的紫眸,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月、月儿……你的……”
缓缓自他怀中坐起,紫眸扫过眼前一切,最终落在了那些跪在大雨之中的群臣身上,泪迹未干,她已语出讥诮,“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是来庆我的死,还是来贺我的生?”
看着她异常的模样,惊恐与不安爬满了心头。君卿夜蓦地伸出手想要扯住她的手臂,尚未触及,已被她甩手避过,“别碰我。”
“月儿,你……”
“何必惺惺作态,君卿夜,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百倍奉还。”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加深的语气只因挥之不去的心头之痛。为了他,她已放弃了一切,可得到的竟只是毒酒一杯。是啊,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君卿夜,那个无情而冷血的帝王,那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
“你想起来了?”
她眸间的恨意太过熟悉,他很容易便想起了兰陵殿内沾雪的梅花,她终于回来了,那个清冷的女子,那个淡漠的迷路蝴蝶。
冷冷一笑,她的眸间恨意暴涨,“不错,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不是什么悦皇贵妃,也不是什么静悦皇后,我是白竹国半月弯,一个早在十年前便被你无情抛弃的异国太子妃。”
“月儿,是我对不起你!”当他知道她是半月弯时,早已明白二人可能会面临的尴尬境地,只是此时此刻,除了对不起,他已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既送来毒酒,你我便已恩断义绝,对不起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一切?”曾经的万般恩爱,换来的不过是毒酒一杯,最爱的男人竟也是最恨的仇人,她的人生已充满讽刺。迷雾般的眸间,是强撑着不让滴落的泪水,声如冰雪,心却不能。
君卿夜刚要解释一切,告诉她那杯毒酒并非他授意,室外,一人仓皇而起,竟是用颤动的手指指向半月弯,惊恐道:“你们看她眼睛,看她的头发,妖,妖,她是妖,是妖啊!”
“妖?”半月弯霍地站起,满脸鄙夷,娇斥群臣道:“若我是妖,你们又是什么?一个个披着人皮的狼么?可笑,就因为你们害怕,所以我就必须死,这就是你们这群狼的所作所为,你们凭什么来骂我是妖?就因为我死而重生?呵呵,妖是吗?那我还真该告诉你们,什么样的才叫真正的妖。”言罢,身已动,紫眸如电,扫过那人身体之时,人已掠至,狠狠出手,鹰爪一般袭向那人胸口。
一声痛呼自那人口中溢出,群臣回首间,却只见那人惊恐地睁大了眼,身体软软滑落,而半月弯手中紧握着的,竟是一颗还跳动着的鲜血淋漓的心。
雨水冲刷着一切,地面上已是血流成河,她妖异的紫眸像是魔鬼般的颜色,霎时震慑群臣。她冰冷的眸子,紧瞅着那颗人心轻笑,她的声音缓缓柔柔,却已再无温度,“妖,就是要吃人心的,不是么?”
“月儿。”这一声呼唤撕心裂肺,君卿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所认识的那个月儿,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该是。
狠狠扔下手中人心,半月弯咬牙,“不要再叫我月儿,你不配,你们所有人都不配,杀你们都嫌污了我的手,但是为了那些枉死的白竹百姓,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凭什么不配?像你这种女人,人人得而诛之!”冲动的行为、无情的话语,带着满脸杀气,风林挡在了群臣眼前,口中字字句句,再一次伤透她心。
“人人得而诛之?”重复着这句话,半月弯仰天狂笑,泪水和着雨水滑落,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雨,她的笑声穿透云层,令人毛骨悚然。
再忍不住,君卿夜冲进雨中,紧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凄苦道:“月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是要哪样?心很痛,但她已不敢再信他,那一杯毒酒,断的又何止是她的肠,更碎了她的心。冷冷地挣脱他的怀抱,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的眼,“只有我死才可以么?十岁的那一年,你推我入水,想要淹死我,结果我没有死。大婚之夜,你扔我进狼群,想让狼吃了我,结果我又没有死。这一次,毒酒一杯想要毒死我,结果我还是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犯下的错已不能弥补,但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成魔,“月儿,不是这样的……”
打断他的话,她已不想再听任何解释,如若不曾爱过,大抵也不会这般痛的,可是她爱了,还爱得那样深,当情到尽头,爱欲燃烧成灰烬,留给她的竟只是伤痛。她泪如雨落,清冷出声,“你不是一直想找朝珠么?你知道朝珠是什么吗?你好像不知道啊,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不是吗?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还要苦苦追寻,不知道追寻的是什么,还要犯下杀孽。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妖也比不上,不过是披了张人皮自欺欺人而已。”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看着她伤心落泪,看着她为他成狂,君卿夜心如刀割。如若可能,他愿意牺牲一切换回她的平静,只是当一切旧伤被撕裂,他竟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大雨滂沱,一如她内心的泥泞成灾,她笑得凄楚,却仍是固执地继续,“你不自视甚高么?却为何连自己的妻子叫什么也不知道?你只知我是半月弯,却无视了我的封号——朝珠,朝珠,其实朝珠就是我。”
凤眸大睁,君卿夜如遭雷劈,望向半月弯的双眼中写满了震惊。
看着他惊愕的表情,她竟有一丝心痛的快感,伤害自己最爱的人,原来竟是这种感觉。
泪流不止,她却不愿住口,伤已成,爱已尽,他与她本不是一路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是时候把一切错误都扭正了,“不错,我,就是我,白竹国顺位第二十八代继承人,朝珠公主半月弯。
“为了传说中的朝珠,求亲之人又岂止你一人,父王却偏偏挑选了你,决定把他最心爱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交托于你。得朝珠者得天下,世人皆知之事,难道父王会不知?他在答应将我许配给你之时,交托的又何止是天下。可你给了白竹什么?因为无知就要杀光所有人,这就是你的睿智?君卿夜,是你亲手毁了一切,也毁了我们之间唯一的可能,国仇家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在一起!”闭目,落泪,她仿佛能听到心痛的声音,脆弱得不堪一击。当记忆如潮,她终于明白,原来所谓的天长地久,不过幻梦一场,一如梅塔丽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皇城的禁军自四面八方朝冷宫涌来,不多时便已将整个冷宫重重包围。静立正中,半月弯雪衣紫发,妖孽般的容颜、灵动的紫眸,只一个眼神便足以让所有人胆寒不已。
看着她已近冰冷的紫眸,君卿夜心痛道:“月儿,如若我的死能让你开心一点的话,来吧,我的命交给你。”
“死有何难?我突然发现,原来活着才是受罪,既然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没理由要让你死得那般痛快。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看着大周毁在我手里。我要践踏你的子民,一如当初你毁掉整个白竹。我会让你知道,你们所真正惧怕的朝珠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
尘封的记忆因紫眸的力量而解锁,她不但想起了一切,更解除了封印在她体内的巨大力量,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一杯毒酒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
风林跳将了出来,挥刀而指,眼神之中已不再是少年的纯真,而是对妖邪的抗拒,“哼,口出狂言,就凭你?能活着走出此地,都算你有本事了。”
“口出狂言?这话我现在就送还给你。风林,你要不要算一算,我与你的好皇上之间距离有无百步?”半月弯狂傲出声,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傲视群臣的口吻,将王者之风在她身上完美地展现。
风林愣了,这才真正地意识到,她是一个公主,一个国家的皇权至尊。
虽心中恨恼,但风林仍旧嘴硬,“你以为我会怕你?”
“噬魂咒的力量,要我在你面前演示一遍么?”她笑,冰冷而无情,她不屑于用此,但假若逼不得已,亦绝不会矫情。
风林咬牙,其实毫无把握,但却不输气势地道:“只要一声令下,你便会万箭穿心而死,你以为你身上的噬魂咒还能在皇上身上起到作用?”
媚眼流波,紫光浮影,半月弯灵动的双眸再一次望向君卿夜,“你也这么想么?噬魂咒的力量别人不知道,你也忘记了吗?你的手还会疼么?”
臂上青筋暴起,君卿夜不由自主地握拳,断崖处右手之腕,是他一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你要去哪儿?”
只不过是想要关心,但她却并不领情,被负已久,她已不敢再打开心门,“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