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里的星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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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我听见关门的声音。
林逸舟再进来的时候我随手操起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他一把接住枕头,却接不住我的怒气:“你背着我,跟我的朋友偷情!”
他也火了:“我操,她胸还没你大,屁股比你还平,我要偷情干嘛找她啊!”
我一听更火大了:“你怎么知道她胸部没我大?你摸过啊!”他冲过来把我的头摁在床上,用枕头使劲抽我,边抽边说:“老子用眼睛看的,目测,懂不懂,蠢货!”
他力气真大,我彻底放弃了反抗,我琢磨着他再抽两下我身上的浴巾应该就要散开了。
我们两个人仪态尽失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这次他比我还愤怒,从床上一跃而起,嘴里一边念着“有完没完啊”一边冲出卧室,我麻利的爬起来整理形容,几分钟之后,他笑眯眯地进来了。
他说:“这次真的是送外卖的,嘿嘿。”
他送我回学校,我下车之前他突然叫住我,往我手里放了一把钥匙,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嬉皮笑脸地跟我说:“有空去帮我打扫卫生。”
后来李珊珊得知这件事之后连连惊呼,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从来都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这么另眼相看,落薰,加油,干掉妃子,你就是皇后!”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林逸舟这样的男孩子,能够离他多远,最好就离他多远,能够不去爱,就千万别去爱。
李珊珊曾经跟我说,林逸舟早年的名言就是“不要爱上我,我只是一个传说”,另外还有一句挺下流的“只□不恋爱,免得你被我伤害。”
我当时还记起我听完这两句话足足两分钟没说话,最后憋了一句:“我靠,这个贱人……还挺押韵的!”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关于那个《女人必须知道的138件事》,我曾经奉若神明,觉得每一条都说得那么好,我应该按照说的那样去做,可是我发现原来真的像罗素然说的那样,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那138条之中的137条我都忘了,我就记得最后那条。
记住,你只能活一辈子。
对,我只能活一辈子,那我还犹豫个屁,爱就爱吧!
如果说当年我对周暮晨那种炙热的感情是出于一种懵懂的无知而无畏,那么我对林逸舟就是纯粹的飞蛾扑火。
明知道那是火啊,还是忍不住,要扑上去。
即使在若干年后,我也依然能够心甘情愿地说一句,我不后悔。
徐小文的催命连环CALL每次一响,我就发黑眼晕,因为我不得不在跟他讲电话时也配合他那个娇滴滴的语气,有一次在公车上我捏着鼻子跟他打完电话,发现旁边一个头发弄得跟一把扇子似的女的正在用那种极其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我当时就怒了,我心想“你一个乡霸非主流还有资格鄙视我是吧!”,当我正打算狠狠鄙视回去的时候,公车到站了,我们一起下了车,我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伪非主流向我们走来,我吓得腿都软了,结果那些奇怪的人围上来十分热情的招呼我“美女,需要我们帮你设计个发型吗,这边走这边走。”
原来是理发店的小弟招揽客人,我一下子充满了反抗的底气:“我的发型很失败吗,还需要你们帮我设计吗!”
当我跟徐小文汇合的时候我把这个事情当成笑话说给他听,结果换来他的嘲讽:“有什么好笑的,笑点这么低,痴线!”
这次这个死娘娘腔又一次在电话里热情如火地呼唤我:“姐姐呀,今天我生日啊,一起玩啊!”
我一听到他这个风骚的口气我就知道晚上肯定有帅哥出现,可是不好意思,我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林逸舟一个人,徐小文就是把十个帅哥都剥光了放我面前我也能做到清心寡欲视若无睹。
可是徐小文根本不理会我的犹豫,他快刀斩乱麻:“快点快点快点回公寓,有车接送!”
我一听,哎呀,有车接送,不错啊,莫非哪个中年猥琐男好这一口?说起来我也真是恶俗,一听到有车接送我立马打个的就往学校冲。
啊,美好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不接不送不出来!
啊,聪明的女生就应该是这样,要吃要喝要回家!
在公寓门口等谭思瑶和徐小文这两位大小姐的时候,我的眼睛里进了东西,不知道是沙子还是蚊子还是我那弯弯长长的睫毛。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谭思瑶随身带一块安娜苏的小镜子是多么的有必要,我虽然买不起正版的,但是五一路的夜市上那么多山寨货,我还是可以不假思索就拿下的。
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四处张望可以反射我这张花容月貌的脸的物品,一回头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车,我顾不得太多,跑过去对着反光镜扯起眼皮就照。
终于从眼睛里把那根睫毛弄出来了,眼泪流了一脸,那两个妖孽还没有出来。
百无聊赖的我又开始对着车窗玻璃骚首弄姿,我发誓我不是个白痴,但是我真的没想到车里有人。
当车窗降下来,我看到他那张忍俊不禁的脸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刀、吗?
★'6'年轻吗?不要紧,听过几首歌,爱过几个人,就老了。
这个玉树临风的男生从车上下来,手里还牵着一条好大的狗,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还照吗?”
我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别人嘲笑你之前,先自嘲,那就绝对错不了。于是我露出一口大白牙:“照够了,嘿嘿。”
那条大狗一直“狗视眈眈”的看着我,好像随时要扑上来撕咬我,真是狗眼看人低,莫非它都看出来我脖子上戴的施华洛世奇项链是个仿的?
狗的主人看到我紧张的样子,连连宽慰我:“它其实很乖的,不会咬人。”
我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嗯,我不怕咧,它叫什么?”
他把我当乡霸:“萨摩耶。”
我愤怒的瞪着他:“我认识这是萨摩耶不是中华田园犬,我是问它叫什么名字!”
他抬起头来,眼神那么无辜:“它就叫萨摩耶啊。”
我这才知道,萨摩耶,既是这条狗的品种,也是这条狗的名字。我的天,还有比眼前这个人更不负责的宠物主人吗?我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优雅尊贵的一个人,站在那里扯起喉咙喊“萨摩耶,回来!”的样子。
还可以更傻一点吗?
他直起身的时候,一晃而过的深绿色在脖子那里闪了一下,紧接着,我看到了那枚翡翠玉观音相。
一个炸雷在我脑袋里炸开,就像我曾经目睹的那些巨大的机器怪兽推平陈旧的街道上那些不合时宜的建筑物,在漫天飞舞的灰尘之中,一些往事穿过尘嚣迎面袭来。
那个穿着黑衬衣在路边跟路人一起围观我的少年,那个清晨送谭思瑶来学校,我隔着几层楼只看到他背影的少年,那个在缆车上与我擦肩而过的少年,那个无数次听过的名字……
我死死的盯着他,我差一点点就要开口问了。
你是不是……许至君?
然而还没有得到我开口,就有答案了,我身后徐小文的声音尖叫着:“许至君,我们来啦!”
谭思瑶和徐小文毫不客气的拉开后车门坐进去,明显让我跟萨摩耶共享副驾驶的位置。
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灵魂飞起来了,刚刚拉开车门又折身回来的许至君走到我面前,问我:“你怎么了?”
那么多的感慨,那么多的往事,最后落成我一声重重的叹息。
途径千山万水,犹如清风拂面。
许至君,许至君,别来无恙。
他怔怔的看着我泛红的眼睛,忽然笑了,那个笑容里包含了很多很多涵义,我一时领悟不到。
他轻声说:“程落薰,上车吧。”
我当然没有选择去跟萨摩耶挤副驾驶座,我跟狗抢?疯了吗?
可是当我悄悄问徐小文这个死八婆“这个标志像个小于号的车是什么牌子啊?”,他立即把这句话复述给谭思瑶听,然后两个人一起嘲笑我连雷克萨斯都不认识的时候,我才觉得,其实我应该跟萨摩耶坐在一起。
我悲愤的想:有些人真是比狗还不如啊。
我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猜测着林逸舟在做什么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许至君那双带笑的眼睛。
那晚在钱柜,人很多,许至君把我们送到之后回家放狗,我清楚的看到谭思瑶的眼神里依然有浓浓的的眷恋,我问她:“还有可能吗?”
这个从来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千金小姐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那个笑容让人觉得她顿时沧桑了许多。
她摇摇头:“没可能了,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了解他的个性。他看着性情温和,其实骨子里有磐石一样的坚定,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违逆。”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觉得谭思瑶这番话有那么一点做作,可是配上她今时今日这个无限落寞的神情,我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长大了。
年轻吗?不要紧,听过几首歌,爱过几个人,就老了。
我忽然想起周暮晨,虽然后来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联,可是偶尔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的时候,我依然会被一种淡淡的心酸击倒,那毕竟是我纯真年月里深深爱过的人。
其实我这个人,不怕死,也不怕老,我就怕我爱过的人过得不好。
一想起周暮晨,我的脑袋里不能不像连锁反应一样想起孔颜和康婕,其实没多久之前我们还见过,可是为什么我怎么都想不起她们的脸来。
也许我真的就像一只刺猬,在受过太多的伤害之后,只能选择用一身的刺把自己包裹起来,置身于一个安全的环境当中,将一切危险和灾难防范于未燃。
徐小文的生日大家玩得很疯,啤酒洒得到处都是,我一个人抱着一瓶蜜桃味的冰锐蜷缩在角落里喝得津津有味。
许至君推门进来之后在我身边坐下来,看了我半天然后开始笑我:“你脸好红啊,醉了?”
我十分没有仪态的打了个酒嗝,正色说:“才没有醉,程落薰人送外号,千杯不醉!”
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都没有遮盖住许至君接下来的那句话,朦胧之际,黑暗之中我依然可以看到他眼神澄澈如一泓清泉,他说:“程落薰,你这几年,样子改变了好多。”
他没有像很多电视剧以及小说当中那些男生一样问我“你好吗?”,可是这淡淡的一句话却更让我难过。
有时候我自己照镜子看到自己的眼神,都会在恍惚之中打个寒战。
一个女孩子的苍老到底从哪里开始?
我身边很多女孩子都说是眼睛,所以她们不惜花很多钱去买眼霜,条件差一点的就网购the body shop接骨木之类的眼胶,稍微有钱点的就是玉兰油欧莱雅倩碧,谭思瑶用的是雅诗兰黛,而我身边最奢侈的两个人,罗素然用的是Sisley,李珊珊用的是lamer。
我曾经沾光,各种各样的都用过一点,我不知道那些果冻一样的凝胶是不是真的能补充眼部肌肤流失的胶原蛋白,但是我心里明白,其实一个女孩子最先苍老的部分是任何大牌护理都无法挽救的。
那就是眼神。
一个人的阅历,全部写在眼睛里,我的眼神从清亮到沉浊,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伤害和一次又一次的别离。
我仰起微醺的面孔对许至君笑:“嘿嘿,我跟你很熟吗,真是的。”
他伸手拿过一瓶香橙味的冰锐,跟我手里那瓶碰了一下:“不说不开心的事,喝酒。”
当晚最大爆点就是徐小文的真情表白,他说了很多很多,最后结尾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一句:“我,徐小文,生平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