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挡不住-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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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于是他又看见了一幅他永远不会忘却的场景:不知钱凤柔从那里找出一张白色的一次性餐布,铺在餐桌上平整的没有一个皱褶;阳台上那盆腊梅也被她搬了进来,小红花盛开在餐桌上,很细心的在盆下还垫了一个磁盘;油炸花生米、切得很薄的卤牛肉、炸得黄金的蛋卷、凉拌黄瓜、红辣椒炒肉丝、沾着甜面酱的烤鸭;酒杯里斟着透亮的稻花香,两枝红烛摇曳着,火舌在愉快的跳动,映照着端庄的坐在餐桌另一头的钱凤柔。王大为第一次看见冰美人如此灿烂的笑脸,眼中秋波荡漾,唇边笑纹频现,他第一次懂得什么叫美若天仙,什么叫恍如梦幻。
不知是谁起的头,全城突然鞭炮声大作,某市越来越多的家庭纷纷加入了挑战政府年年下发的“禁鞭令”的权威的行列中,那就是中国人对未来的祈福,那就是中国人欢乐情绪的爆发。不远处某市海关的大钟庄严的敲响了零点的钟声,电视里,央视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在声嘶力竭的叫喊:“过年了!”
“把酒杯举起来”她在举杯:“过年好!”
“一样的。”他也举起了杯:“过年好。”
“我可是第一次喝白酒。”她小小的抿了一口,脸红红的,微微皱着眉,声音很轻:“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谢谢!”王大为感到眼睛有些湿润,嗓子也有些哽咽,他咳嗽了一声,赶紧将那杯白酒一饮而尽:“真的谢谢你。”
“我给你唱首歌吧。”钱一曼小声地唱了起来,嗓音尖尖的、温情脉脉的、很有感情的。她唱的是那首曾经风靡一时,张也唱的《万事如意》:“三百六十五个夜晚,最甜最美的是除夕。风里裹着香,雪里藏着蜜,春联写满吉祥,酒杯盛满富裕。红灯照,照出全家福,红烛摇,摇来好消息。亲情乡情甜醉了中华儿女,一声声祝福,祝福你万事如意。”
“我忍不住了。”王大为猛地探过身去,抓住了她放在餐桌上的小手:“你得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有什么关系吗?”钱凤柔没有动弹,安静地望着他:“就算是为了那盒手帕吧。”
“不是!”王大为显得很固执:“你不是那种为了几块手帕而跑来和我一起吃团年饭的女孩,这个理由太勉强。”
“你不是个笨蛋。”钱凤柔脸上露出了极为罕见的嫣然一笑,她从高领羊绒衫里面拿出一个东西,那是王大为好几次都看着眼熟的那颗硕大的蓝宝石:“这个理由总可以了吧?还记得这颗蓝宝石吗?为哥哥!”
山崩地陷、火山爆发、惊涛拍岸、电闪雷鸣,王大为完全惊呆了,愣住了,如果说他曾经怀疑过那颗似曾相识的蓝宝石是否是自己在很多年以前偷偷从家里拿出来,送给一个在青少年宫里认识的小女孩的,那么在这个世上,拥有那样一颗硕大的蓝宝石,而且会把他叫做“为哥哥”的就只有那个叫柔柔的小女孩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那还是在王大为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父母把他送到青少年宫参加夏令营,他是书法班,那个甜甜的小女孩是参加舞蹈班的。因为扭了脚,行走不方便,经常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走道上发呆,他就开始每天负责把她背上背下。小女孩叫柔柔,当他把小女孩背到楼下,交给她的母亲的时候,她的那个漂亮妈妈经常望着他们两人发笑,她对小女孩说:“柔柔,以后你什么报答为哥哥的关心?”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回答:“等我长大了,我给为哥哥做新娘!”他就把家里的那颗蓝宝石偷出来送给了他,等到王茂林、邱长贞夫妇发现以后,那个叫柔柔的小女孩却无声无息的从青少年宫里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王大为从他老爹老妈痛心疾首的讲述中才知道了那颗蓝宝石的秘密,原来那是邱长贞身为资本家的父母留给女儿的唯一的传家之宝,所以,在暴跳如雷的王茂林大打出手的时候,王大为还是很能忍住皮肉上的疼痛的,也是心服口服的,谁叫自己喜欢那个小女孩呢?谁叫自己把那颗价值连城、意义非凡的蓝宝石偷偷送人了呢?
“你是…”王大为气喘的厉害:“你是…柔柔?”
“是的。”钱凤柔笑得和当年一样甜:“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惦记着的为哥哥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为哥哥,这个理由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能让我摸摸那颗宝石吗?”
“摸吧。”她挺起了高高的胸部:“本来就是你的。”
他的手指有些激动的一把抓住了这颗硕大的蓝宝石。那些精致的棱角、平滑的平面、光润的感觉和她温暖的体温一起被他捏在了手掌里。他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他面前的这个冷艳孤傲的冰美人就是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要给他当新娘的小女孩柔柔,他手上的这颗蓝宝石就是他们家的无价之宝。
“我想。”他在问道:“你不会把这颗宝石还给我的。”
“你早就给了我,这是我的护身符!”她的动作很快,转眼之间,那颗闪着珠光宝气的蓝宝石又消失在她的那件羊绒衫里面了:“你得感谢我保管有功!”
“我真的松了一大口气,我们家的老爹老妈也会如释重负的。”他说得很认真、很诚恳:“从今今后,不论你遇到什么难事,只要你相信我、信任我,我一定在所不惜、义不容辞、绝对去办到你所要求的事。”
“为哥哥。”她将细长的手指放在从他的手掌里:“你说的是真的?”
“谁叫你是柔柔呢?”他肯定的点点头:“我不会食言的。”
“我可记住了。”钱凤柔很妩媚的抬起了眼帘,举起了酒杯,抿着樱唇在笑:“你可是大人了,可不准反悔。”
“为什么要反悔呢?”他将第二杯酒也一干而尽:“我会记得今天的。”
就在那个窗外鞭炮连天、焰火冉冉升起的除夕之夜,就在那个举国欢庆、合家团圆的大雪纷飞的大年夜,王大为记住了钱凤柔红红的嘴唇和红扑扑的脸蛋,记住了北京大学未名湖畔的那片茉莉花,记得了解放军电子工程学院那间鸽笼般大小的小房,清晰的看见一个美丽如花的少女扬起头在自来水龙头下喝水;梳着高高的云鬓在联欢会上甩着水袖,轻歌曼舞的跳起《春江花月夜》;在电脑屏幕前,面对枯燥无味的计算机程序设计,她居然着迷似的忘记了一切;王大为却不记得自己身处何处,他从冰美人动人的瞳孔里看见一个嚼着油炸花生米,吃着工艺品一般的水饺,抽着黄鹤楼香烟,喝着稻花香白酒的家伙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武汉大学珞珈山的如云的樱花,特种部队的那个高个子上尉和战士们一起在荒无人烟的十万大山里训练…
他们的谈话一直持续着,就是钱凤柔把他放在洗衣机里的衣服洗好,一件件的晾上衣架的时候,他们还是谈得热火朝天的。王大为看见她很认真地洗碗,然后很仔细的擦干净;收拾餐桌,将剩下的菜肴放进冰箱;然后洗手洗脸,用他的那条大毛巾把脸擦干,对着镜子在脸上抹上杨婷婷的欧莱雅,很满意李玉如放在那里的资生堂化妆品;最后回到客厅里,重新穿上那件鼓鼓囊囊的警察的中长大衣。
“要走?”他有些意犹未尽:“天很晚了?”
“我得回去。”她用那条羊绒围巾像来的时候一样将漂亮的脸蛋遮得只剩一双妙目:“奶奶还在家里等我呢。”
“今天是大年初一。”王大为要求道:“不走行吗?”
“流氓!”钱凤柔很敏感,脸色一下子又变得冷漠了。她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我们家的肉馅拌多了,就多包了几个饺子;局里分的春节物资多了一点,我和奶奶也吃不完,就给你拿了一点过来;我知道杨婷婷不在家,樊队今天又值班,就给你顺便拿来了,你就乱七八糟的瞎想!小时候的那些话是不懂事的胡说,早就烟消云散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年的柔柔还把那颗宝石好好的保存在,你就是多喝了几杯,也得保持清醒!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夫。”
“知道了。”他真的清醒了一些,多少有些沮丧:“对不起,我送送你。”
“不用了。”她拒绝道:“外面挺冷的。”
“夜已经很深了。”王大为坚持着:“就送到小区门口,你上车我就回来。”
钱凤柔没有再拒绝。
他打着伞送她。这是他们第一次并肩行走,高挑身材的美女没有戴上棉帽,飘逸的发丝偶尔会掠过他的脸颊,有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在他面前飘散。两个人的皮鞋将地上的冰雪踩得吱吱作响,步履很协调,步调很一致。刚刚经过狂欢的人们都回家继续欢庆,雪地上一片狼藉,不知谁家的音箱在响,是孙晓倩甜甜的声音在唱《鸿运高照》:“当钟声敲响,烛光在风中摇曳,我在吻着爱人的脸,祝他鸿运高照…”
“还是叫你钱警官自然一些。”王大为很诚恳地对她说:“别来了。”
钱凤柔望都没望他一眼。
“我现在连个平民都不如,组织上还在对我进行审查呢。”他继续说道:“我听胖子说,你是省厅重点培养对象,千万别连累了你,我会过意不去。”
“理由很充分。”她的声音很冷:“那今天呢?”
“我就只当你没来过。”他看见她那美丽而又忧郁的丹凤眼:“就和当年一样。”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钱凤柔念的是柳永的《鹤冲天》,声音很清脆,就像在雪地上唱歌似的:“下面还是让你来背。”
“知道了。”他真的为这个外表冷漠而又楚楚动人的古典仕女一般的漂亮女子的诚心所打动。他知道她想告诉他什么,鼓励他什么,就接着念了下去:“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wωw奇書网,堪寻访。且恣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为哥哥。”钱凤柔突然又在这样称呼他,但还是不望他:“明白我的心思吗?”
“谢谢你。”王大为望着她说:“柔柔。”
她明显喜欢他的这种称呼,而且知道在这样的称呼下意味着什么意思。她羞怯的垂下了眼帘,抿抿红润的樱唇,不予表露。
“春山烟欲收,淡云稀小。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春晓。”王大为念的是牛希济的《生查子》:“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钱凤柔还是没做任何评价。她默默无言的走在王大为撑着的伞下,天上还有些雪花在飘,不过已经很小了。
“大为。”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身边,有人在叫着王大为的名字:“过年好!”
“过年好!”王大为跑到驾驶座这边给老贺递上一支烟:“不是白班吗?”
“夜班的老黑回兴山过节,现在找代班司机比登天还难,只好代班了。”老贺很高兴地望着钱凤柔:“到底是帅小伙,大为的女朋友真的很漂亮的。”
“别喝了点酒就瞎说!没看见人家是警察吗?”王大为恨不得去捂老贺的嘴:“还得辛苦贺哥送她回去。”
“送你的女朋友那是义不容辞的!警察怎么了?警察也是人嘛!”老贺话多了起来:“要不,人家大过年的干嘛往你家里钻呢?你说是吗?美眉。”
钱凤柔居然对老贺嫣然一笑。
“贺哥,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他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