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主母-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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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豪十分爽快地答应道:“姨娘放心,这等小事在下还是能做到的,不知姨娘想给玉嫔娘娘递甚么话?”
纪姨娘拿出信交到他的手里,“我已经写下来了,也就是姐妹之间诉诉苦,互相聊慰的话罢了。”
陈豪接了过来,往怀里一揣,他正要告辞,纪姨娘又叫住他了,问道:“陈豪,你知道老爷为何要瞒住太夫人病入膏肓近日要仙逝之事么?”
陈豪摇头,“这个在下真的不知,老爷做事是不会跟我们解释原因的。”
纪姨娘能感觉到他说的是实话,徐澄做事从来不向任何人解释原因,何况陈豪只是一介侍卫,她又问:“这几日老爷除了暗地里准备太夫人的丧事,还有没有安排其他的事?”
陈豪心里有些纠结,不知该不该告诉纪姨娘,可是想到纪姨娘让他与迎儿相会,对他们俩真的很好,就挑了一件他认为不重要的事说了,“其实老爷忙的也不是甚么大事,就是为府里找了一位管事和一位帐房,好像是从祈峨山来的。”
“祈……峨……山?管事和帐房?”纪姨娘听得一头雾水,这些事不应该是夫人去张罗么?想来觉得这些确实不是甚么大事,也就没再追问,摆了摆手让陈豪赶紧送信去。
在路上时,陈豪心有疑虑,想拆信一阅。虽然信是密封的,但凭他跟随徐澄多年,学得了不少东西,是完全能做到看了信却不会被人发觉的。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打开。既然纪姨娘好心成全他与迎儿,他忠心为她做些事作为报答也是应该的。
一个多时辰后,天已大亮,李妍虽然还没睡够,但想到还得去灵堂,便早早起了炕。此时绮儿正在为李妍别上一朵缟色绢花,马兴溜了进来。
李妍让绮儿出去了,只留崔嬷嬷在内。马兴一脸的亢奋,像是发现了大秘密,“夫人,我和宣子躲在秋水阁旁的一棵大树里,发现陈豪进了秋水阁!”
李妍一怔,“陈豪不是老爷身边的侍卫么?那个时辰他跑秋水阁去作甚?”
马兴十分笃定地说:“一定是纪姨娘命迎儿把陈豪勾去的,我亲眼见迎儿与陈豪进了耳房,孤男寡女的在里面待了好一阵子,之后纪姨娘才进去的。”
崔嬷嬷在旁啐道:“真是龌龊至极!之前章玉柳就是利用手下的丫头与许大夫勾搭在一块,这个纪姨娘倒是有样学样,竟然让迎儿去勾陈豪。迎儿是个没心眼的丫头,陈豪对老爷向来是忠心耿耿的,这下全被纪姨娘给拐带坏了!”
李妍暗自寻思着,徐澄的三位贴身侍卫都是千挑百选出来的,是徐澄极为信任的。纪姨娘笼络徐澄的侍卫,肯定是想打探消息。一个妾室对老爷在外的事那么关心,必定是有歪心的。
李妍想起上回见纪姨娘手上戴的羊脂白玉镯子,当时她就有些疑心,玉嫔娘娘是不会将这么皇上给她的如此贵重镯子转手送给纪姨娘的。纪姨娘是当年皇上赐给徐澄的,倘若纪姨娘的背后是皇上,也就是说皇上一直在防备徐澄?
李妍越想越觉得此事态严重,她让马兴先回去,然后匆匆用过早膳便来到灵堂这儿了。
徐澄也刚用过早膳,他见李妍这么早就来了,说道:“你该多歇息歇息,别累坏了身子,这里有我和二弟。”
李妍朝徐澄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她进了旁边的小间。徐澄颇好奇,他极少见夫人这般小心翼翼的。
李妍开门见山地说:“老爷,陈豪以前与纪姨娘好似并不熟,是么?”
徐澄神色一凛,“陈豪他做甚么了?”
李妍在路上已经把说辞想好了,娓娓道来,“马兴带人去秋水阁那边扫雪,无意中碰见陈豪鬼鬼祟祟地进了秋水阁,好像是和迎儿在一起,马兴就来向我禀报了。纪姨娘肯定是知晓此事的,她纵容自己的丫头行举不检点,这事本来我是可以自行处置的,但牵扯到老爷的贴身侍卫,所以我寻思着还是由老爷来处置为好。”
徐澄瞬间便明白了,陈豪被纪姨娘收买了!可是,陈豪知道他太多的事!
他神态显平静,若无其事地对李妍说:“此乃小事,夫人莫忧。待太夫人顺利下葬后,我们再处置此事不迟。”
李妍点了点头。
徐澄又道:“还望夫人将此事吞进肚子里,不要声张出去,马兴等人你也嘱咐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这些日子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府祭拜太夫人,若让外人知道咱府这些腌臜之事,只会给府上蒙羞。”
李妍觉得他说得在理,便应声出去了。只要徐澄知晓此事就好,她相信他会妥当处理。她才刚出来,苏柏便被徐澄叫进去了。
徐澄沉思片刻,便道:“苏柏,你快马加鞭去祈峨山,让蒋子恒转移地方。还有,陈豪已被人收买,以后要防备着他,但绝不要打草惊蛇。”
苏柏显然没想到陈豪会被人收买,他神色微惊,然后快速离开了翠松院。
徐澄独自叹息了一声,本来他是打算过几日将纪姨娘处置了,以她怀了野胎之名将她杖责,然后逐出宰相府。皇上即便生气也不能怎样,因为皇上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纪姨娘的奸夫。
但是现在徐澄又改变主意了,觉得还是暂且留着纪姨娘为妙,这样他就可以把假机密传给陈豪,陈豪再把这些传给纪姨娘与皇上,正好可以用来混淆视听。
虽然他徐澄最近所做的只不过是自保的防卫举措,但这种防备的武力与规模也是巨大的,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功亏一篑。
徐家今日卯时开始正式举丧,朝里有些大臣消息灵通,早早就来祭拜。宋家、纪家及京城各大家族也是一群群的来。
幸好有崔嬷嬷在旁提醒着,李妍才没出错漏,不过这样一一招架下来,李妍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因为才刚起身招呼客人,之后又要在旁跪着烧纸钱,待有人进来了,她又得起身,之后再跪下。如此反复,李妍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就在她累得渐渐体力不支之时,见纪姨娘由迎儿和巧儿搀扶着过来了。纪姨娘来到李妍身边,向她行了个礼,然后在她的下方跪下了,与宋姨娘并在一起。
李妍见纪姨娘脸色苍白,问道:“妹妹昨日晕倒,今日才刚好了些就来跪着,不知能否撑得住?”
纪姨娘先是朝太夫人画像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哽咽地答道:“多谢夫人关怀,只要能让太夫人走得安心一些,妾身宁肯糟践自己的身子,也要硬撑住。”
李妍回道:“你昨日惊闻噩耗当场晕了过去,太夫人恐怕是真的不能安心,她突然撒手人寰,并不希望后辈因她而伤身子的,你不必强撑着勉强自己。”
纪姨娘噎住了,正在寻思如何应对此话,却听得外面一声鸭嗓音,“皇上驾到!”
皇上闻太夫人突亡,便没有上朝,而是找个借口命人将张太医关了起来,因为张太医半个月前来为太夫人看过病,却未将太夫人的病情向他禀报。他作为皇上,竟然被人蒙蔽,以至于让纪姨娘不合时宜地怀了孕,他岂能不勃然大怒?
他在后宫胡乱发了一通火,吓得各位嫔妃跪成一片,之后他才来祭拜太夫人。太夫人叶氏乃老国公的遗孀,又是宰相兼安乐侯的母亲,皇上是必定要来的,徐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徐澄领着一家老小掉转身子,朝门外跪着。院子里的下人们更是把头挨在地上,他们虽不敢抬头看皇上巍峨的仪仗,但是那种威严的气势他们还是能感受得到的,有些胆小的奴才还浑身抖了起来,如筛糠一般。
“平身。”皇上低吟了一句,然后径直走进灵堂。他进来时首先不是寻徐澄的身影,而是看纪姨娘跪在哪儿。
纪姨娘听说皇上来了,微微抬头,向门口瞧去。皇上寻着了纪姨娘的身影,也只不过是朝她扫了一眼而已,然后来到徐澄身边,扶他而起,紧握着他的手,劝他节哀。
皇上在为太夫人上香时,大家都得磕头。皇上的贴身太监贾公公趁大家都在磕头之时从纪姨娘身边走过,迅速往她手里塞一个东西。
纪姨娘先是一滞,然后惊喜地将那个东西塞进了袖子里,她猜测皇上一定是已经有了好计策,她不久就能进皇宫了!
皇上连上三束香,完毕后徐澄便带着皇上去前面的正堂了。君臣二人在正堂里叙了些话,其实也就是皇上劝徐澄保重身子不要过于悲伤,也不必为朝中之事操心,只需安心料理太夫人的丧事即可。然后就是徐澄一而再、再而三地感谢皇上的关怀,皇上能亲自登门本来就是皇恩浩荡,他徐澄不谢可不行。
皇上走后,已临至午时,李妍总算能回锦绣院了。用过午膳后,李妍在暖炕上躺一会儿,崔嬷嬷坐在旁边打盹。
李妍昏昏欲睡,忽然惊觉一事,向崔嬷嬷问道:“纪姨娘这几日都是迎儿近身伺候,以前不是张春家的么?”
崔嬷嬷揉了揉眼睛说:“张春家的今儿个在翠松院还跪在一边跟我小声埋怨呢,说纪姨娘这两日根本不愿瞧她一眼,也不支使她干活,昨日午时还把本该是她的份例钱给了迎儿,之后又说待太夫人的头七一过,纪姨娘就会打发她出秋水阁,随夫人怎么安排她。依我看,纪姨娘笼络老爷身边的陈豪,肯定是因老爷不去秋水阁,纪姨娘便对老爷起了恨意,才寻思着打探老爷的事,说不定哪日她还会出卖老爷呢。”
李妍也不好把自己猜测皇上与纪姨娘的事说出来,她稍稍凝神,心生一个主意,说:“既然张春家的还能在秋水阁呆几日,你就让她多留意纪姨娘和迎儿。但凡是为老爷好,咱们都应当多费些心思,你跟张春家的说,待她出了秋水阁,我定会给她安排个好差事,如此她才会更加上心。”
崔嬷嬷点头,“还是夫人虑事周全,下午我就去把此话转给张春家的。唉,老爷有着一妻三妾,个个身出名门,个个姿貌不凡,章玉柳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生幺蛾子,她才被发配,纪姨娘又开始心怀鬼胎了,真是没个安生的!京城里男人们都羡慕老爷有此等艳福,可是也只有夫人一人是待老爷全心全意的,毫无半点私心。以前老爷似乎也不懂得夫人的心,对你虽比妾室要厚待一些,可也总是热乎不起来。但近些日子老爷似乎对夫人上了心,虽然只是每日来锦绣院用晚膳,但他那种眼神与举止,跟以前不太一样。”
“如何不一样?”李妍追问。
“就是……就是不一样,我也说不好。以前老爷即便是歇在夫人这里,那眼神也是淡淡的,说话极少。而近些日子,夫人不觉得老爷与你说的话比以前多了么?”
李妍根本没法比较,她哪里知道徐澄和李念云以前相处的日常之事,她微微带笑,点头道:“好像……是要多一些,或许是老爷也明白了谁对他最为真心罢。”
其实李妍仍觉得他们之间说话极少。如此说来,徐澄以前与李念云之间的交流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崔嬷嬷喜色道:“老爷终于明白夫人的心意了,而且以后再没有太夫人为难夫人了,将来这日子定能过好喽。”
李妍故意瞪了崔嬷嬷一眼,撅嘴道:“你可得收敛一些,要是让老爷见到你在太夫人举丧的日子还喜上眉梢的,可得气得背过去。”
李妍话音才落,便听得外面有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雪儿禀报,“夫人,老爷来了。”
李妍与崔嬷嬷同时结舌,崔嬷嬷赶紧去门口迎接,李妍也掀被子起身了。
徐澄脸色灰暗,经悲痛与疲惫双重折磨,他平时的神采也被掩盖了。他轻嗔道:“雪儿这个丫头还是那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