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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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先以前是十七郎,太子、未来的皇帝是他大哥,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阴差阳错让他了太子,现在还做了皇帝。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各种小会
要知道,皇弟与皇帝,读音一样,个中含义却是霄壤之别!
做皇弟,他守着规矩,是自律,是对自己的要求,当然没问题。
做皇帝,他守着规矩,是要求,是对别人的要求,问题就来了。
你想做贤王,想自律,想当苦行僧,想对皇帝言听计从,都依你,你还是道德楷模。你丫做了皇帝,想让别人自律,让别人对你俯首贴耳,你做梦!
白天朝上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了,不可避免要开一开各种小会。
淑妃系、贤妃系笑得前俯后合,尼玛郑靖业哑口无言了吧?该,叫你不跟咱们合作。然后就是谋划,如何与郑党接触一下。所谓“见微知著”,在他们眼中,一个这样荒唐的皇帝是扶不起来了的,郑靖业如果聪明,最好转一个投资对象,淑妃系、贤妃系是竞争对手,郑党势力不小,值得拉拢。
当然,这些人说话十分有技巧,非常含蓄,什么“圣人失德”,什么需“顾命之臣斧正”。斧正是这么用的吗?想拿斧子砍萧令先的头吧?
还有就是,如果萧令先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就要争取让他继续热下去,大脑持续高温,烧成个白痴!白痴是不能当皇帝的,到时候如果皇帝“无道”,大家就有足够的理由起而反之。
郑党也在开会,用语比他们直白多了!
地点:郑府。
与会者:郑靖业、郑琰、池脩之、李幼嘉、唐渊、于元济、郑安国、林季兴、郑德平、郑琛、郑琬、郑德兴。
没有人问郑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郑氏血亲一点也不怀疑,那份请散先帝旧宫人出宫的奏疏是出自郑琰之手。郑安国从来不对郑靖业的任何处置表示怀疑,其余人从郑琰的行事中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白天的事情都知道了,不用复述了。一群人也都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却被这样疯狂的皇帝给惊住了。
“他疯了么?”郑琰不得不失态一回,“这才刚登基,他以为他是谁?”
池脩之沉痛地点头道:“他是初登大宝,失了分寸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现在还没来得及撤换大臣,但是这个趋势也很明显了,池脩之与郑琰都是改朝换代的受益者,分别为帝后所倚重,先帝丧期,两人各有事情要做,尤其忙碌。
夫妻二人相知甚深,碰头都少,各干各的却是相互呼应。郑琰在宫里帮着徐莹清理后宫,提示徐莹安抚东宫几个孺人,许诺一切安顿下来给她们重新评定职称。又要拟定新的宫婢择采、开释条例,兼梳理内廷宦官。此外还要整理外命妇的资料,对整个命妇系统作一个有效的评估。
池脩之是先帝遗臣,放在身边培养数载,对全国政务系统相当熟悉,在郑靖业营建山陵期间,他是皇帝的主要咨询对象。说起来柳敏比他的派系更加明显,更是原东宫系,但是柳敏做中书舍人的时间尚短,不如池脩之老练。萧令先不好意思地向池脩之保证:“池郎之才,岂可久着青衫?勉之,不负卿。”帮我把手头事情理顺了,腾出手来就给你升官。
本来一切都好的,现在却是不得不碰个头开个会了。
听了小两口的对话,众人一阵沉默。这些人聚集起来的原因就是这两个人说的:皇帝抽风了!
郑靖业回味起萧令先的天真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萧令先居然认为郑靖业能够成功。郑靖业把大家找来不是看他们发呆的:“我奏曰,此先帝未能成功之事,臣何德何能?若先垂询于我,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我也只好请圣人明日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圣人,其意怏怏呢。”
于元济在外也是颇有大将风范,在这样的聚会上大约是因为觉得有人可以依靠,万事不必绷着,他充当着比较沉不住气的角色:“居然这样就发难了,也不与顾命大臣商量一下,真是鲁莽!两军对阵,岂有不谋划之理?这还生气呢!”今天世家的目光往郑党身上镖,于元济很是挨了两下子,心中十分不爽。
从于元济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大家对萧令先的看法了:乳臭未干,没啥闪光点值得尊敬。如果是四十年前,于元济还不觉得这事儿太过份,四十年后的今天,于元济这种粗人都知道,这事绝不可行。可笑皇帝居然不知道。
李幼嘉沉声道:“金吾慎言,哪里来的两军?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郑靖业由着他们讨论。
郑德兴忍不住道:“这一回却是太……呃,圣人不占理。”
池脩之冷冷地道:“他要占着理,我何至于如坐针毡?”
池脩之精致俊俏的面孔冷得像块冰,廷辩的时候萧令先被人反驳,那热烈的小眼神儿啊,拼命地往池脩之的脸上扫,扫得池脩之想抽他!你想做神马?提示我曾经为先帝拟旨要追封你妈做皇后啊?那是策略,策略你懂吗?从头到尾,我们就没打算这事儿能成,为的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大家各退一步让你做太子,懂吗?你倒好,给你根棒槌你倒当了针了!居然想追谥妃妾为后!谁给你的胆子?
当初那封诏书,在池脩之看来,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妥协,最后目的也达到的,但是,依然是耻辱!是的,耻辱,政治生涯的污点。池脩之不在乎玩政治手耍,对于名份大义的坚持并不比谁少。为了朝局,他不得不帮老皇帝凑这一手,那是为了大局。现在如果帮了萧令先,那是要坏掉风气的!池脩之自觉还没那么无耻,用道德换富贵。
郑琬左看右看,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现在要怎么办?又不能不管!新君初登大位,尊谥先帝等等皆依旧制,想追谥生母,实则是登基之后真正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如果我们袖手旁观,他会怎么想?”说完还小心地看了郑靖业一眼,郑靖业刚才说他拒绝了皇帝的要求。
林季兴慢吞吞地道:“由他去想!我们要怎么管?”他最近心里不痛快,再讨厌吧,林家也是他的本家血亲,虽然有错,但是他哥确实是被魏静渊给搞死的,新旧两代皇帝都有要给魏静渊平反的势头,林季兴蔫蔫的。再说了,小皇帝提的建议它根本没有任何法律、礼仪、伦理上的依据。
林季兴世家出身,很多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地印在脑子里的,就差给萧令先身上打上一个“反社会”的标签了。
“这是要乱宗法!”唐渊气呼呼地道,可以想见,如果让萧令先成功了,这世上便再无尊卑可言,“婢妾可为后,后宫乱矣!”他已经气得没办法说一大篇道理了,但是在座的都知道背后的含义。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就TM后宫大混战了有木有?妻妾之位可易,下面就会嫡庶混淆。别说皇后现在没儿子,就算有,各种女人也会为了各种私心,培养自己的儿子去争,去斗!大臣们要被迫站队,朝堂大混战开始,然后涉及全国官场。到时候大家就都没活路了。
郑琰的十指都留了一点指甲,敲在扶手上有不同于指尖敲击的声音,男人们住了嘴。郑琰慢慢地道:“梁横。”
李幼嘉皱眉:“这是趋虎吞狼,把梁横推到今上面前,是给了他机会,无异于饮鸠解渴。”梁横的全套主张,那就是把大家的脖子给挂上吊绳上去。
“梁横是虎?”郑琰的口气里满是鄙夷,“我只怕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是东宫的人,曾数次游说今上,可惜以前太子自己都作不了主,现在么……无事便罢,一旦有事,就算今上不想起他,他也会想钻营的。今上这个忙,我们没法帮!可不能让梁横钻了这个空子去!在困难的时候帮过你的人,即使不能成事,也值得感念一辈子。”
于元济杀气腾腾地道:“弄死他!”
池脩之沉沉地道:“梁横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只要圣人心意不变,去一梁横,又会来一梁竖,投机的人总是有的。现在难的是,在今上面前如何表现。不理他,是把他推向梁横这样的小人,管他……”
唐渊冷静地道:“根本辩不赢!连诡辩都没有办法!”他是大理寺,在理论修养上或许不如礼部、名士,但是在钻法律空子这一点上,他实在是比其他人都强些,说完,还征求意见似的看了一眼池脩之。
池脩之苦笑道:“正是此理。完全没有礼法依据!”法律也有上位法与下法位的区别,最大的律条无过于宗法,尼玛哪家宗法也不能说小老婆跟大老婆是一样的,哪怕你儿子有出息了。除非皇帝强硬,可那也不行,这不是皇帝该办的事,大臣们必须阻止。
李幼嘉咬咬牙:“不能畏事!更不能畏君!今日朝上,我等没有力谏圣人,已是不好了。明日必要直言极谏才行!相公也没答应圣人,不是么?”此时君臣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阶级分明,皇帝不对,被大臣抽的时候多着了。
池脩之认真地点了点头:“说的是!”
郑琰看到池脩之被弄进皇家礼法的事情里就心中不忍,先帝在的时候那道追封的诏令让他受到朝野一致责难,现在还没缓过气来,萧令先又要拿他当枪使!是可忍,孰不可忍!怒气喷薄而出:“举朝都在观望,是在看咱们出丑呢!”
郑氏奸党,被个猪队友给坑惨了!
“就事论事,我不知道有什么道理能够追谥婢妾为后!此事若成,遗害无穷!大正宫里该冷静一下了!”郑琰直视着郑靖业的目光,“阿爹是顾命大臣,先帝之意是要今上成材,不是惯着他。长此以往,我担心,梁横的那些歪理邪说,就要成真了!届时悔之晚矣!”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也太直接了!
所有人都惊悚了,林季兴强笑道:“娘子危言悚听了。”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此事不得不防,”郑琰很坚定,“不能纵容,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他办成了,”君权必须得到限制,“圣人不高兴就不高兴好了!英明如先帝,不也对魏静渊抱憾终生么?我们现在难道不应该往前看吗?不然阿爹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没事儿在一起说圣人很幼稚?”虽然郑琰觉得,有机会的话,还是要达成先帝的遗愿。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郑琰的身上,于、林、李、唐诸人像是头一次认识郑琰,郑德兴的心理阴影非常严重,已经顺溜地问:“姑姑的意思是?”
“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朝中多钻营之辈,如今圣人之志受阻,难保不会向外发展。他事犹可,事涉生母,怎能无隙?一朝天子一朝臣呢,现在,我等在他的眼里,只怕比蒋进贤好不到哪里去了!如果只是圣人,碰碰壁,知道世事艰难,也就罢了。奈何世上从来不缺小人,梁横等辈正等着这个机会好效忠呢!虽然未必敢就跳出来,私下进言可不会少了,怎能不诋毁忠良、离间君臣?待今上羽翼丰满,要如何看待我们?要么让圣人尽快明白大家的忠心,要么就要让他明白,不能忽视臣意。”不能忽悠得他脑残了,就要打得他体残了,总之要解除他对大家的威胁。
“诸位听过一个故事么?皇帝做了一双象牙筷子,贤臣便说,要亡国了。用象牙筷子的人,难道还会用普通的碗吃饭吗?他会想做玉碗,用了玉碗牙箸,还会想吃普通的饭食吗?还会想用普通的桌子吗?还会想住简陋的屋子吗?人的欲望,是会不断膨胀的,帝王尤甚,因为能够约束他们的东西是最少的!现在,绝不能让步。”
郑琰完全没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