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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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八九。看这丫头年纪不大,穿着打扮像是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儿。这样的人大部分都是自幼被卖到青楼,那老鸨特意安排小丫头们去侍候当红的姑娘,这些小丫头少不更事,心里尚不知是非廉耻,日子久了,对纵欲媾和之事习以为常,不以为耻,再看那些当红的姑娘穿金戴银,心中自然倾慕,等到了年纪,何须板子鞭子教导,都急切切地想挂牌了。可是这个丫鬟的神色口气,十分老练,不像是侍儿,道像是风月场中混久了的姑娘。
贝小熙看了她半天,感觉这个小丫头好生奇怪,尤其绵儿的眼神一瞄过来,贝小熙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冲口问道:“你是谁?”话一出口,又觉得太生硬,没有礼貌,忙又道“敢问姑娘是哪一派的弟子?令师怎么称呼?”他觉得行事说话都有些怪异,应该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大概也是江湖中人,所以才这样问。
绵儿先是一愣,然后咯咯娇笑,手中捏着一条绢丝帕子一甩,袅袅婷婷地走过去,削葱似的手指摸了下贝小熙的脸:“小爷,就算我们是给爷们取乐儿的,也别逗得人家笑断肠子。”
贝小熙没有防备,而且绵儿的举动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只觉她光滑柔软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脸,贝小熙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该不是发怒,愣在那儿。
看他这个样子,绵儿更笑:“我是鸳鸯蝴蝶派的,我们的祖师是巫山神女!”她说着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贝小熙有些生气,这个奇怪的丫头明明在戏弄他:“我还豺狼虎豹派的呢,不想说也没有人勉强你,用得着撒谎骗人?”
绵儿软软地笑道:“小爷,如果你真的如狼似虎,我们可就飘飘欲仙了。”
贝小熙转身就要走,贺世铮忙拉住他:“贝兄别恼,绵儿,我这几个朋友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可是头一次来,你再吓人家,我可不依。”
列云枫也拦住贝小熙:“贺兄是一片好心,请我们来玩,贝师兄别那么小气,人家怎么说还是个小姑娘,你还和她赌气?”
方才绵儿挑逗贝小熙,列云枫在旁边冷眼旁观,越看越觉得绵儿古怪,一双眼睛精灵霸气,绝对不是一个侍儿丫鬟有的气势,应该是久历风尘的人,可是从她的年纪看,就算是十二三岁就出来了,也没道理二三年间就老练如此。方才她欺身而上,摸了贝小熙一下,步法灵动,贝小熙是练过武功的人,对于忽然来袭,都该有下意识的抵御,可是他还来不及动,绵儿的手就碰到他脸上了。列云枫更加怀疑绵儿的身份,她是什么?和贺世铮是什么关系?这个贺世铮把他们引到这儿来,是为了笼络他们?还是别有用心?
贝小熙想想也是,自己要是和一个小姑娘置气,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带着一百二十分的不乐意,跟着大家进了画舫。
画舫里边,陈设还算华丽,都是一几一墩,围成半圈,几案上,放着雪白的细瓷盘子,里边盛着时令鲜果,精细点心。绵儿进了画舫后,宛如换了一个人,低眉顺眼,侍立在一旁,默然无语。
那半圈几案的中间,铺着块织锦毯子,毯子上边放着一张琴案,上面一张古琴,一只缡龙玉鼎,鼎中细细飘出青烟,船中是淡淡的百合味道。琴案旁站着一个长裙曳地的女子,一身水红,映衬得无限娇媚。她本来笑意盈盈,看到了林瑜和列云枫后,笑容立时僵住了。
林瑜从心中叹了口气,果然猜得没错,真是水清灵。自己为了求得一道赦旨,不仅仅被皇上斥责,还被舅父列龙川狠狠地训诫一番。她怎么又跑到这个画舫里边,难道又是受人摆布?那个张三呢?也由着妻子做此等营生?
贺世铮有些得意:“怎么样?这位林姑娘不错吧?她虽然寄身风尘,可是清如芙蓉,雅似幽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以说才艺双绝,艳冠群芳,这落月湖上的画舫里,就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姑娘,”他说着又暧昧一笑“而且林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哎,不知道谁有艳福,能得到林姑娘的垂青,可以一近芳泽。”
水清灵缓过神来,飘飘下拜:“林无思见过各位公子。”
林瑜道:“林姑娘不必多礼。”
列云枫嘴角一翘,笑道:“果然是个绝色,可惜沦落风尘,再是倾国之姿,也是卑贱之身。”他的话毫不客气,带着不屑。
水清灵身子微微抖了抖,仍是低眉:“无思何尝不愿意一世清白?奈何命运乖舛,沦落到此,也是前生无行,才受此风污。”
列云枫冷笑道:“有的人是被前缘所误,有的人却是自甘轻贱……”
他话说到一半儿,贝小熙啊了一声,恍然大悟,用手一指水清灵:“我明白了,你是个娼妓!”贝小熙天真烂漫,不解风情,也从未涉足过风月之地,所以他总觉得先时那个绵儿和现在这个林无思都特别奇怪,不过究竟怪在哪儿,他又说不清楚。听了这么半天对话,贝小熙终于明白了,就忍不住冲口而出。
水清灵的双颊好像被人掴了一巴掌,立时绯红,无限羞涩。
绵儿在旁边侍立,一双眼滴溜溜地看着他们,唇边汪着一抹笑意。
呆了一呆,贝小熙冲着贺世铮怒道:“你为什么带我们到这种地方?林瑜,列云枫,你们早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了还来,你们,你们”他一时气急,不知道怎么说了。
林瑜没想到贝小熙的反应是如此强烈:“小熙,你听我说。”贝小熙一下子推开他,瞪着列云枫:“再没有别人,一定是你的主意!”他说着怒上眉梢,一拳打了过去。
列云枫早有防备,闪身而过,反手抓住了贝小熙的拳头,两人擦身而过时,列云枫低声道:“师父有命,见机行事。”他说话时,故意用脚勾倒了一只矮凳,啪嗒一声,凳子和船板相撞,发出声响,正好掩饰了列云枫说话的声音。
贝小熙也听到了,满腹狐疑,不过他停了手,不再打了,心中也想,就算是列云枫敢任性胡来,林瑜也没那个胆子。如果不是师父之命,林瑜还敢到这种地方,一定会被澹台玄打死。
贺世铮忙过来圆场:“贝兄,贝兄别冤枉了列兄,都是世铮自作主张。其实,这位林姑娘也是身世可怜之人,寄身于此,实属无奈。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那,那娼妓两字,实在太重了。来,贝兄先坐下,你不喜欢,我们一会儿就走,无思啊,给大家唱几句吧。”
贝小熙别别扭扭地坐下,犹自生着闷气。
水清灵等众人落了座,绵儿捧来水盆侍候她净了手,水清灵跪坐在琴几前,纤纤玉指,在弦上轻轻一划,立时流水淙淙,清韵流冷。水清灵别有意味地看了林瑜一眼,轻启樱唇,漫转娇音:“莫忆高山流水,休思白雪阳关。千行泪并暮云寒,戚戚帘栊孤雁。睡眼相思梦里,芳心惆怅樽前。三生石上捣清砧,断了尘凡红线。”她神色幽怨,歌声哀婉,琴韵凄离,一曲歌罢,泪落如雨。
淡淡的惆怅,涌上了心头,林瑜没想到会遇见水清灵,而且他此时心中已然没有了从前那种感觉,尤其听到水清灵唱这阕词,这是他们的定情之词,尽管水清灵唱得缱绻哀伤,他心中有的只是物是人非的概叹。
林瑜以手轻叩几案,淡然吟道:“春花梦影江南雨,风神憔损飞来去。痕墨染澄心,恨将脂泪浸。绿芜荒月下,翦翦寒如画。满目旧河山,惊魂翻古弦。林姑娘,人世间缘起源灭,半点都不由得自己,何必自苦呢?”
贺世铮笑道:“呵呵,我还没见过无思唱得如此动情呢,是不是芳心暗许了?”
水清灵马上用帕子拭泪,强做笑颜:“无思一时失态,实在无礼,如此良辰美景,原本不该唱这样伤感的曲子,无思知错了。”
贺世铮道:“知道错了,就要认罚,再唱一曲吧。”
水清灵低着头,不去看林瑜,手指轻勾,就要起调,听得外边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有人哎呦、哎呀乱叫一通,然后帘栊被人重重摔了一下,有人冲了进来,怒冲冲地骂道:“林瑜,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到这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每日更文很晚,所以请大家不要熬着夜等,我这里已然是寒冬,触手之处,一片冰凉,而且失眠的时候,我会在凌晨敲字,还是待到第二天,清晨午间,都可以读到。
今日忽然得到一个故人离世的消息,心中十分怅然。这个离去的人,不是朋友,也是相识而已。我们认识,纯属偶然,也是缘于对于文字的爱好,认识的时候,我们都在写诗,他写现代的诗,我写古体诗。
当时年少,学了几首唐诗宋词在腹中,也会照着词谱胡诌几句,便立志做一个诗人。当时痴迷于《红楼梦》,也妄想着认识几个志同道合的诗友,效着开几回诗社,听见同城有喜欢写诗的人,就如获至宝地去拜访。通过朋友,认识了他,他大了我们都二十多岁,应该是个前辈,只是看了他的诗以后,颇感失望。那些长长短短的句子,没有韵律,没有意境,只是的堆砌着文字,玩弄一些技巧。他的诗已然结集,我口中客气寒暄,心中不以为然,觉得这样的诗也能出版,实在滑稽。
后来知道,他的诗都是自费出版,他做着生意,赚了钱,就出书,把平日里写的诗都变成铅字。知道了由底,心中更是哂然。觉得他是有钱有闲后,糟蹋诗。他很热情,认识了以后,常常相邀,我每次都是陪着朋友去,隔一段时间见了面,他都会翻天动地地拿出很多金灿灿的证书和飘着油墨香气的诗集,还会签上名字,写诸如雅正之类的话送给我们。无论奖项证书还是诗集,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只是不解,他为何乐此不疲。他的诗,我记得几句而已,而且是拿来取笑,后来他离开这里,音讯就断了,对这个人也不在有记忆。
直到今天,忽然听说他已经不在了,死于癌症,脑海中,他的影子就忽然清晰起来。他的诗集,在我的书架上,都蒙了尘,如今翻起,心中却感慨万千。
那些字句,都是他曾经反复推敲,认真铭刻的岁月印记,寒夜无眠,点一盏孤灯,他心中都是诗绪,写出来,每个字,都是心血。
我,有什么资格不屑,有什么资格笑他?
翻着微微泛黄的诗集,往事历历,犹如昨天,他已经死去,我已经老去。
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如此浅薄,这个人世间,文学泰斗能有几个?诗坛巨匠能有几个?文有高下,可是心无高低,写文写诗,依靠的不都是一份致死方休的热情吗?可笑我还以诗自勉“我既为文生,复愿为文死。我死文犹在,人生当如此。”说得再漂亮,现在不过也是一句空话而已,他去了,留下了痕迹,留下了他的诗,留下他曾经活过的执着痕迹。他辛苦赚来的钱,他辛苦写成的文,互换后,他觉得物有所值,他捧着印成铅字的诗集,心中一定是喜悦的,钱,可以再赚,而诗,需要恒久。他走了,带不去一文钱,却留下了好几本诗,生命如诗,华丽也好,简单也好,都有意义。
自省自己,心中还有多少浮躁?还有多少喧嚣?还有多少计较?写文,就要感知文的纯净,因为热爱和不舍,所以永不放弃。我把他的诗集放在案边,纵然不看里边写了什么,就当是一种鞭策。
好像有位朋友说过,我从来不要求读者什么,其实我们都是红尘中的过客,我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能够因为一个文相聚相识,已经是难得的缘分了。写,是一份不舍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