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之妾本风华-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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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没事的,娘没有怪你的意思。”唐氏连声道:“娘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容启舒才要开口,外面响起小丫鬟的声音,说是厨房送了膳食过来,问唐氏摆在哪里。
唐氏吩咐小丫鬟将膳食摆在上房的内室后,对清减了不少的容启舒说道:“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吃好了,我们再慢慢的说。”
容启舒点头。
临窗的黑漆彭牙桌上摆满了膳食,凉拌的红油素肚丝,赤枣乌鸡汤,龙井虾仁,酒酿清蒸鸭子,清炒芦蒿,七翠羹……都是他素日里爱吃的。
“快吃吧!”唐氏坐在容启舒身边,拿起公筷替他夹了几筷子菜放在面前的小碟里,笑容温婉的说道:“冷了,就不好吃了。”
容启舒没有做声,捧了碗,就着唐氏夹的菜优雅从容的吃起饭菜来。
尽管心里满是疑惑,但因着食不语寝不语的规矩,他安静的用着膳。
唐氏则坐在那静静的看着儿子用膳。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瓷器相击的声音,越发称得屋子更显静谧。
等容启舒吃好,丫鬟们打了水来给他净手,奉上他惯用的茶后,悄无声息地的退了下去。
唐氏神色复杂的看着容启舒,半响没有开口。
容启舒耐心的等丰,安静而从容。
一盏茶快吃完,眼见唐氏还没有开口的打算,容启舒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看向唐氏,“娘,祖母她……”
“舒儿,你祖父和你父亲进宫了,你知道吗?”
容启舒点了点头,才进门,便听下人说了。
“说是宫里的冯公公来宣的旨,怎么了?”容启舒看向唐氏。
唐氏唇角绽起一抹惨笑,垂了眸子,继续说道:“容锦敲了凳闻鼓,你可听说了?”
容启舒霍然抬头,朝唐氏看去,“敲凳闻鼓,她疯了?好端端的敲什么凳闻鼓?”没等唐氏开口,似是想起什么来,一瞬间,脸色惨白如雪的看向唐氏,“祖父和父亲进宫,就是因为容锦敲了凳闻鼓?”
唐氏点了点头。
“这个扫把星!”容启舒猛的站了起来,一脚踢开了身下的椅子,转身便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的道:“我饶不了她!”
“站住!”
身后响起唐氏的厉喝。
容启舒步子一顿,回头朝唐氏看去,“娘,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去找她?你去找她干什么?”不等容启舒开口,唐氏又声色力疾道:“她是御封的一品郡主,你找到她又能怎么样?”
“我……”
“还有,你怎么就不问问她为什么敲凳闻鼓呢?”
容启舒怔了怔,不由自主的问道:“她,她为什么敲凳闻鼓?”
唐氏撇了脸,有些事她不并不想让容启舒知道,但这世界并不是以她的意志为主的!深吸了口气,唐氏沉声道:“容锦敲凳闻鼓,告你祖父惘顾人伦杀妻灭女!”
“她疯了!”容启舒脸色大变,怒声道:“祖父,他怎么可能……”
祖父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丧尽人伦的事?
他还记得祖母避居青檀院的那些年,祖父时常一脸晦涩的站在青檀院外,看着那扇从不开启的门。每每他去了青檀院见过祖母,祖父总是会拉着他,问他,祖母好不好,一餐吃几碗饭,夜里睡得安稳吗,丫鬟婆子有没有尽心侍候……
“不,不可能的……不会的……”容启舒摇头。
唐氏高高的仰起头,咽下喉间的刺痛,轻声说道:“舒儿,你走吧。”
“娘!?”容启舒一脸惊诧的看向唐氏,“我走?我去哪里?”
“不管哪里,天下之大,总有你容身之处。”说着,起身进了屋拿起她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包裹递到容启舒手里,“你愿意,你就去找你外祖和舅舅,不愿意,娘也随你……这里面有一万两的银票和娘的一些金银首饰,你……”
容启舒却像是唐氏递了个洪水猛兽给他一样,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因为跳得急,唐氏又正好将包裹往他手里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包裹“啪”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装着银票和首饰的木匣子滚了出来,各种金银珠玉的首饰滚了一地。
“娘,你这是干什么啊?”容启舒忿忿的瞪着唐氏,“你就是再担心,也等祖父和父亲回来,再作打算,怎么现在就……”
唐氏顾不得容启舒的埋怨,她蹲下身子,手忙脚乱的拾了那些首饰往匣子里塞,又将匣子草草的放进包裹里,拎了起来,才要再往容启舒手里放,却在这时,门外响起唐妈妈惊惶失措的声音。
“夫人,夫人不好了……”
唐氏脸色一白,顾不得容启舒,将手里的包裹随手一扔,大步迎了出去,“妈妈,怎么了?”
门外唐妈妈脸如白纸的扶着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见了唐氏出来,顾不得喉咙刀割一样痛,急声道:“府里来了好多的御林军,说是奉了皇上圣谕,来查抄的……”
唐氏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地上栽了下去。
“娘!”
跟在她身后的容启舒一把抱住了唐氏。
容启舒才要开口让人请太医,但一抬头,却看到了一阵御林军正气势沉沉的从外面小跑着列队进来。
还没等他醒过神来,御林军已经是几下便将院子里的人给控制住了,紧接着便有内侍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公公!”容启舒呐呐开口。
来的是秉笔太监刘贤,容启舒跟他虽是没什么交情,但认识还是认识的。
刘贤撩了眼容启舒和他怀里人事不醒的唐氏,淡淡道:“长兴候夫人,世子,接旨吧!”
接旨?
接什么旨?
容启舒怔怔的朝刘贤看去。
等看清刘贤身后小内侍托盘里的明黄圣旨后,才意识到这是皇上有圣旨给长兴候府了!容启舒顾不得去想,为什么容敬德和容宜州还没回来,皇上的圣旨却到了。当务之急,是先把唐氏弄醒接旨。
一边的唐妈妈颤颤瑟瑟的摸了过来,抬手去掐唐氏的人中,不多时唐氏悠悠醒转。但当睁开眼看到眼前一身内侍服的刘贤,以及将内院都围起来的御林军时,她恨不得眼一闭,永远不要醒过来。
等唐氏和容启舒带着府里一干下人跪好,刘贤打开手里的圣旨,用他那尖利的阴柔的公鸭嗓子缓缓的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查一等长兴候容敬德,惘顾人伦,为一己之私怨而毒杀发妻,罪在不赦,死有余辜。更甚藐视皇威,欲行刺御封一品郡主,永宁郡主。长兴候容宜州身为人子,不能及时制止,且事后姑息相庇,深负皇恩。国法难饶,着削职夺爵,家产充公,府中男女老少,流放三千里!钦此!”
唐氏眼睛一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容启舒怔忡的看着宣完旨一脸淡漠冷然的刘贤。
怎么会这样?
削职夺爵?流放三千里?!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张了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耳边响起一阵细碎的步子声,似乎还有环玉相击的声音,容启舒抬头,目光朝月洞门看去。
不多时,他便看到一抹窈窈窕窕的身影,他咽了咽干干的喉咙,待那身影越来越近时,他的目光对上了一身素白,眉目如画,唇角含笑的容锦。
“容锦……”容启舒张了张嘴,声音如蚊蚋,只怕除了他自已没人听见。
刘贤显然也看到容锦了,他转身,白皙的脸上绽起一抹讨好的笑,看向容锦,“永宁郡主,您怎的来了?”
“刘公公,我是来接我外祖母的灵柩的。”容锦对刘贤说道,“另外还有件事想问问刘公公。”
刘贤朝容锦笑着说道:“永宁郡主请说,洒家定当悉数相告。”
“公公,长兴候府被抄家了,那长房大小姐和清平候世子的婚事是不是也要变变啊?”容锦一脸好奇的问道。
“大小姐和世子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自是不能变的。”刘贤对容锦说道。
容锦闻言,一脸欣慰的说道:“既是这般,那我就放心了。”
刘贤又与容锦说了几句闲话,等御林军都将长兴候府查封后,他对容锦点了点头,说道:“永宁郡主,洒家这便回宫复命了,您在这府里还有落下的东西没?有,您一道都收拾了,回头洒家让人贴上封条,您就不方便再动了。”
“没有,没有。”容锦摆手,对刘贤说道:“公公您且忙您的,我这也就要走了。”
话落与刘贤福了福礼,转身便欲离开。
“容锦!”
一声厉喝,似炸雷般,猛的在耳边响起。
容锦步子一顿,回头对上目光如利剑朝她看来的容启舒,扯了扯嘴角,含笑问道:“世子,有何指教?”
“容锦,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毁了长兴候府,毁了这些与你血脉相连的人亲人,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现在满意了吗?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
“叱”容锦一声嗤笑,打断了容启舒的话,“世子问这是不是我想要的,我可以告诉你,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至于,你说的血脉相连的亲人,还请世子自重,我娘是被除族的,我与你们,重来就不是什么亲人!”
容启舒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容锦。
容锦不避不惧坦然的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还有,看在大家都姓容份上,我不介意拯救下世子爷您严重沦丧的世界观。荣华富贵虽重要,但道德品操却是一个人的立世之本!”
“当然,如果你要向你的父亲学习,是非不分眼里只有荣华而无世间公义,那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话落,容锦对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欲要强辩却又无从辩驳的容启舒摆了摆手,如来时一般,款款离去。
留下容启舒嘴唇翕翕,几番欲言,却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
京都城东贵、西富、南贫贱。
东边自来是勋贵之家扎堆的地方,西边则是富商云集的地方。
容锦也不知道永昌帝是个什么意思,赏赐的郡主府并不在勋贵扎堆的东城,而是在富商云集的西城。
吴氏的灵柩被容锦让送回了位于西城双寺胡同的郡主府。
圣旨赐下的时候,容锦便让吴保兴家的带着她两个儿媳妇开始布置郡主府。等容锦随着吴氏的灵柩一起回到郡主府里,整个郡主府内都挂上了白幡,纸钱如雪片般上下飞舞,府里上下都换上了白色麻衣。
吴保兴家的带着府中下人齐齐跪在大门外,迎接着吴氏的灵柩。
“妈妈,我让你准备的金丝楠木棺,准备好了吗?”容锦走到吴保兴家的面前问道。
两只眼睛红肿的像只桃子的吴保兴家的,泣声道:“回郡主的话,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正堂里放着。”
容锦点了点头,回头对身后的琳琅说道:“琳琅,你来帮我一把。”
琳琅虽然不解容锦是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容锦返身爬到身后的马车上,探身看着棺材里犹自双目圆瞪不肯闭上双眼的吴氏,她抬手轻轻的抚上吴氏的圆睁的双眼,“祖母,我现在带你回家,等我把王云桐也撩倒后,我就带你去见娘亲,把你葬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