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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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很欢,缪凤舞越是尴尬。她瞪着玉泠问道;“娘以前不是教过你吗?进别人的屋子要先通报一声。你下次再不懂规矩,不做声就钻进来,娘打你的屁股。”
“这不是别人的屋子。”玉泠很坚决地抗议道。
“娘的屋子也要先通报!”缪凤舞板了脸,严肃地教她,“爹和娘正在商量事情,你不通报就悄悄地进来,不是乖孩子!”
玉泠转着乌溜溜的眼睛,抬头见行晔正笑抿着嘴看她,胆子便大了起来 ,大声说道:“你们没有商量事情,你们在偷偷地抱抱!”
行晔一把将玉泠搂紧了,笑得前仰后合。玉泠也捂着嘴,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缪凤舞反倒被她羞了一个大红脸,站起身就往外走:“等你爹不在的时候,看我怎么罚你。”
她出了暖阁,来到门口,正好看见茂春将小云带回来了。含香心细,刚刚在她与行晔闹腾的功夫,打发了外头的一个小宫女跟着去了。这一会儿,小云整个人都靠在那宫女的身上,被连拖带抱,正往后院她自己的屋子去。
缪凤舞赶紧跑出去,一边吩咐人去备药,一边跟着到了后院。
含香和含玉都跟来了,将小云安顿到了床上,缪凤舞坐在她跟前儿,看着小云一脸的冷汗,眼睛又湿了:“小云……”
小云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娘娘不必往心里去,是奴婢今儿没算好日子,本来不宜出门,偏偏要往外溜达,遇上那只母老虎。奴婢远远地就看见她的轿子来了,躲都不来呢,赶紧站在路边避让。谁知她们一走到奴婢的眼前儿,上来两个人拽着奴婢就去了瑶华宫,偏说奴婢不给母老虎的玉撵让路……”
“我猜就是这样的。”缪凤舞恨恨地说道,“这次过去,她又怎么发威了?”
小云勉强做出安适的样子来,挤出一个笑容:“茂公公送我过去的,她收敛得多了,也不敢随便骂,只是教训我几句要懂得尊上守规之类的话,拿出笞条在我腿上抽了几下,就算完了。”
缪凤舞闻言,去掀小云的裙子,果然见她豆青的中裤上有几条血痕,是笞过的伤痕。
药取来了,含香亲自给小云擦洗了伤口,把伤药搽在她的腿上,缠好了纱布。又将消肿化瘀的药搽在她肿胀的面庞上。
缪凤舞嘱她这几天好好休息,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她从后殿转会到前殿时,行晔已经离开了。院子里,玉泠正和奶娘和宫女们玩老鹰捉小鸡,玉泠当老鹰,张着双臂跑得很欢,去捉队尾的那只“小鸡”。宫人们哄她玩,躲一会儿,就故意亮出空当让她捉到一个人,她就会高兴地抱着人家大叫:“捉到了!捉到了!”
缪凤舞站一旁看了一会儿,就见春顺从外头走进来,绕过欢闹有的一群人,来到了缪凤舞跟前儿,躬身道:“给娘娘请安,奴才有件事要禀报给娘娘。”
缪凤舞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殿内 。春顺跟进来,站在地当间儿,恭敬道:“娘娘,奴才刚刚听说一件事,雅瑟宫的修媛娘娘一大早送走太后,就跟着皇后去了凤仪宫。也不知道她跟皇后在内室都说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红着眼睛。奇怪的事,皇后竟然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还嘱咐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噢……”缪凤舞心里有了数,笑着点了头,“以前就听说,春公公是个能干心细的人,这一阵子我品着,你果然是个稳妥的人。你只要用心做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娘娘宽仁,是奴才有福,在宫里做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跟对了主子。”春顺很会说话儿。
春顺告退后,缪凤舞琢磨着左娉婷去凤仪宫的事。自从传出她要被晋封为德贵妃的事后,左娉婷一直很惶恐。大概她思来想去,唯有投靠比贵妃还大一级的皇后,她心里才会安稳些吧。
但是据她分析,皇后赵元灵十有八九不会信赖左娉婷。倒不是因为左娉婷的忠心不够,而是这位左修媛实在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娇小姐,做事不会动脑子。
若不是因为左娉婷的身后是平章政事左传洪,想必皇后也不愿意搭理她吧。
她托着腮正想事,眼睛无意识地屋里乱瞄,突然发现,上元节时宇文柔珍送来的那些串灯,依旧挂在这间殿里。她虽然回来有几天了,但是因为事多心乱,都没注意到那些灯。
“李嬷嬷……”缪凤舞唤来正在博古架上摆一件粉彩圆口瓶的李巧芬,指着那些灯问她,“这灯不是上元节时挂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摘?”
李嬷嬷垂手答道:“回娘娘,是含香说这些灯五彩缤纷,挂着好看,点着又有淡香的气味,没让人摘。娘娘要是不喜欢……”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挂着吧,皇贵妃的手艺的确不错,这些灯什么时候看都漂亮。”
第一六一章 放鱼奇闻
缪凤舞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跟缪凤刚联络一次。
她跟着行晔从崇州前线回来后,行晔就开始调查贲允炎在昂州期间的活动。他想找出来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贲允炎,做那些行刺劫持的事情。
当然,行晔在前朝做事,从来不会到后宫来讲给缪凤舞听。缪凤舞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茂春找过她,问过一些关于她被劫持期间的事。
缪凤舞很心经,她不知道缪凤刚现在是不是在昂州,能不能躲得过行晔的龙御暗卫的搜查。
从这一次与鸿天会的接触,缪凤舞感觉得到,这个组织内部运作非常成熟隐秘。
就像她最后被囚禁的那处小山村,她问过宋显麟,得知在她被贲允炎带上马车南逃后不久,宋显麟赶到之时,整个村子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她的哥哥身为这样一个组织的成员,让她每当想起,都会心乱纠结。
她害怕朝廷的搜查行动伤害到她的哥哥。毕竟朝廷有庞大的司法力量,而行晔无论对鸿天会,还是对贲允炎在魏期间暗中援助的人,都深恶痛绝。一旦查清楚真相,缪凤刚若落到朝廷的人手中,下场可想而知。
而另一方面,她也害怕鸿天会再有什么行动,对行晔造成伤害。像鸿天会这样一个几乎与北魏王朝同时诞生的百年大帮派,在民间有着不可估量的隐形力量。前朝时先帝也曾对其进行大规模的清剿,却从来不曾动摇过其根本。
这样的一个组织,如若他们再暗中策划一个什么样的行动,对于现在诸事缠身的行晔来说,必然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缪凤舞两下担心,最后她打定主意与缪凤刚进行联络。她要尽她的努力说服缪凤刚向朝廷投诚,只要这样,才能确保她兄妹二人俱都平安。否则,总会有那么一天,一时缪凤刚因被发现有个妹妹在皇宫为妃,而受到鸿天会的严厉惩处,就是行晔发现缪凤舞有一个哥哥是鸿天会的头目,不得不杀她以平人言民愤。
因此,那天晚上,她在书案前徘徊到深夜,终于下定决定,以左手执笔,写下一张纸条。
蛤蟆兄:身居深宫,不得相见面谈,唯望当日劝告之语,兄能周全思量,辨清天下大势,莫要受人愚使,一意孤行,置亲人性命于不顾。父母在家有灵,必也会殷殷切望。
另,宫中潜伏之人为谁?可否信赖?望回话。
因为头一次联络,缪凤舞非常谨慎,寥寥数语,斟来酌去,没有一个字能让人联想到写字之人的身份。她反复又看了几遍,最后在落款处画了一只蛤蟆,样子与缪凤刚肩头的印记相似。
然后她找来一个蜡丸,将字条折叠好之后,封在了蜡丸之中。
第二天上午,缪凤舞借口散步,逛到了御花园。在卧虎溪畔,她将蜡丸从袖中取出来,偷偷地丢进了溪水之中。
这条卧龙溪与穿宫而过的金水河不同,是一条人工垒砌的溪渠,溪水是通过一条地下暗渠,从金水河引流过来的。
冬天的时候,金水河可能 冰封河面,但只要冰面以下有活水在流动,卧龙溪中就不会干涸,而且也不会结冰。
现在已经是三月开春的天气,金水河那边已经开始化冻,卧龙溪里的水便更加地澎湃奔腾了。
缪凤舞站在溪边,看着那只蜡丸沉入水中,又被水流冲带着,往下游而去。她跟着往前追了一段,那蜡丸便随着溪水流进了一处暗渠之中。
缪凤舞停了脚步,问含香:“卧龙溪从这处暗渠流出去之后,通往哪里?”
含香动了动嘴唇,吐出三个字来:“阜阳宫。”
缪凤舞当即想起,她去年与含香从疏竹宫那边的入口进去,通过那条秘道,从阜阳宫里的六角高亭之下出来时,虽然身在隐蔽的太湖石丛中,耳边却能听到水声哗哗。
她皱了眉头,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条暗线,将她所困惑的所有事件都串引在一起。可是当她努力地想要清理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条线的线头。
疏竹宫,阜阳宫,太后,马清贵,卧龙溪,鸿天会……似是没有关联的人与事,一齐钻进缪凤舞的脑子里,乱糟糟地闹腾着,她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是心烦头痛。
正这个时候,她听到有人在跟她打招呼:“娘娘怎么站在水边吹风?也不怕落了头痛。”
缪凤舞转头,看见龚宓正从前头的树丛中绕出来,往她这边走。
“哎?你怎么出宫来了?你养好了吗?”缪凤舞奇怪地看着龚宓,前两天还吓得委顿瑟缩的一个人,此时却神采熠然站在她面前,她怎么能不讶异?
“嗨!娘娘还不知道我吗?没心没肺,又是一个贼大胆儿。那天晚上吓成那个样子,我现在想一想都觉得丢人。说到底这世上数人最可怕,那东西见了我之后,还不是被我吓跑了?”龚宓歪着头,调皮地眨着眼睛,似乎完全从遇见的惊吓中解脱出来了。
缪凤舞看着她,含笑道:“说不定还是一个人呢。这宫里的人都知道龚修仪家底殷厚,保不齐哪一个起了贼心,半夜摸进你屋子里,打算偷个把值钱的物件儿。结果还没等下手,就被你的惊吓生吓跑了。”
龚宓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她的话,点头道;“娘娘说的这种状况,也是极有可能的。只是贼潜入屋里偷东西,一般不都是穿夜行衣的吗?那东西为什么是白色的?”
“那贼人也是宫里人,还能不知道宫里戒备严密?怕是早就打算好了,一旦被人发现了,就撞鬼吓唬人,趁机逃跑。偏偏那天赶得巧,疏竹宫里出了事。大家就把两件事往一处想,连你自己也吓着了。”
其实这一番话,也是缪凤舞刚才见到龚宓的一刹那,突发奇想。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疏竹宫里发生的鬼事,实际上是人为的。大家盛传的龚修仪与太后亲厚,被清妃盯上的谣言,在缪凤舞这里是完全没有说服力的。
那种那天龚宓言之凿凿地说自己见了鬼,缪凤舞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她刚才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假设,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
龚宓听她的分析,站在那里愣了半晌,才支吾道:“是哟……我怎么没有想呢?敢情我让一个大活人吓成那个样子,这要是说出去,我更没脸见人了……”
“我瞎猜的,没有证据的事,咱们之间当玩笑说说便罢。”缪凤舞赶紧将话拉回来。
龚宓眼珠一转,凑到缪凤舞的跟前儿:“就算是有证据,娘娘这话也千万别跟别人说。我丢脸事小,因为这件事,我没能侍奉太后去五行宫休养,要是将来太后回来听说了,怕是要在心里责怨我呢。”
“知道了,都说是我胡乱猜疑了,哪里还会到处说?”缪凤舞拍拍她的手,安她的心,“对了,你身体刚恢复,跑这么远来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