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曼陀罗花-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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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金林哄父亲睡着后,坐在床头前看着他发呆。父亲的这一辈子太苦了,一生都在报恩,在为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亲赎罪。这世间不平的事太气人,为什么都会落在父亲的头上。
杨树一翻身,被子踢开,金林轻轻地给他盖好,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床头柜上的相框,他忙扶起。
这是钱进和小曼的合影,照片里的小曼慈祥又和蔼。
金林想,看我这个记性,一忙就忘记了对小曼奶奶的承诺。
他走到客厅拨通了小曼的电话。小曼一听杨树已经到了,说什么也要来看他。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她要亲自去弄清楚。
这天夜里,小曼激动得一宿没睡,翻箱倒柜,恨不得把家里的补品都找出来带去。总算等到了拂晓,天蒙蒙亮她就拿着大包小包出门了。
当她看见了杨树的那一瞬间,那神态,那模样,和梦里见到的没两样,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她的儿子。挡不住的血缘和亲情如同井喷,她顾不得身边的金林在场,冲过去抱住杨树嚎啕大哭,弄得金林莫名其妙。
他扶住小曼说:“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小曼的愧疚,心痛,自责,纠结在了一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是抚摸着杨树满头的白发,哽咽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金林也有难言之隐,不能说出实情,只能说:“他的妻子死了,医生说他受了强烈的刺激。”
小曼一把抓住金林的手说:“你能把他留下吗?我来照顾。”
金林为难地说:“不可以,那边的精神病医院不同意。他们是他的监护人。”
小曼失望地说:“这几天,我能来照顾他吗?”
金林见她一把年纪,不忍心麻烦她说:“他不认识你,智力只是个几岁的孩子,照顾他会很吃力。况且,你的身体也不好,操劳过度,钱进会怪我的。”
小曼还是不死心,哀求说:“好孩子,求你了,就让我留下吧,能够照顾他,我的心会好过些。”
金林见她是真心诚意地关心杨树,执意要留下来照顾他,正好自己又脱不开身,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说:“好吧,那就麻烦你了。奶奶,你真善良。不过,我有个条件。”
小曼说:“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能让我照顾他,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金林见她渴望的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就像久旱的禾苗遇见了甘露,心里感慨地想,这就是白衣天使的天性,一看见病人,就像见到了亲人,见到了自己的孩子,时刻准备为他们付出自己的爱心,如果全天下的所有的医生都能像她一样该有多好。
他说:“奶奶,我是瞒着医院偷偷带他出来看病的,用的都是假名,他的身份只有雷鸣和你我知道,连钱进我都没有告诉,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小曼满口答应道:“你们这么信任奶奶,奶奶绝不会让你失望。我知道你们很忙,你们尽管放心把他交给我。我会像对待亲儿子一样照顾好他。”
金林感激地说:“谢谢奶奶。”
说来也奇怪,一向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杨树对小曼一点也不陌生,不排斥,只要是小曼给他的东西,他都乖乖的吃下去。吃饱了,就依偎在小曼的怀里,听她讲故事,有时还会发出呵呵地笑声。两人就像一对母子般亲昵,快乐着。
金林想,看阿爸的样子,似乎正在享受这迟来的幸福童年和母爱。
第一百章 多事之秋
小曼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医生,她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对杨树尽心尽力,无微不至地照顾,令金林感动。她早出晚归,后来干脆就住在了那里,她催促着金林去上班,将所有的护理工作全包了下来。半个月下来,杨树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脸上有了表情,还能说些简单的词。可小曼不但没有累趴下,反而容光焕发。这令金林和钱进都有些吃惊。
案子告一段落,金林下班回来,一进门,竟然听见杨树在叫妈妈,吓了一跳。这个称呼,对杨树来说太陌生了,除了小时候叫金郎中的妻子师母外,他根本就不知道妈妈这个词对他的真正含义。可是,今天他既然管小曼叫妈妈,说明他很信任她。
见金林进来,小曼笑着说:“你听见了吗?他管我叫妈妈。我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金林说:“奶奶,你真的不介意他叫你妈妈?”
小曼说:“他本来就是我的儿子。”
金林一愣说:“什么?你的儿子?”
小曼忙解释道:“他的年纪足够做我的儿子了。我们很有缘,我想认他做我的干儿子。”
杨树正坐在沙发上翻小曼给他买的漫画书。他似乎听懂了小曼的话,抬起头看着小曼叫道:“妈妈。”
小曼激动地抱着他的头说:“妈妈在这里,有妈妈在,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
在小曼的面前,杨树完全变成了一个孩子,享受着母亲的宠爱。而小曼,就像一个温柔的少妇,呵护着心爱的宝贝儿子。在旁人看来,两个白发苍苍的人如此的亲密无间,就像是在玩过家家的游戏,定会觉得他们的举动很怪异,很肉麻,不可思议。但是,在金林的眼里,他看的是父亲和小曼从没有过的快乐,幸福。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外国专家要走了,金林也要送杨树要回去了。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杨树长胖了,腰板也直了,木纳的脸上不时会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医生说,他的智力正在恢复,已经从原来的空白,进步到了一个小孩。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完全康复,还要等那个能解开他心结的人出现。
雷鸣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小曼一直送他们到大门口,她不停地叮嘱,要杨树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她会去医院探视他。杨树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拉住小曼的手不放。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依恋和不舍,小曼则哭得像个泪人。这种难分难舍的场面,令雷鸣和金林都感到心酸。
去火车站的路上,金林对正在开车的雷鸣说:“大哥,都说旁观者清,你觉得能打来老爷子心结的钥匙是谁?”
雷鸣想都不想就说:“杨金花。”
听见了金花的名字,杨树的眼睛一亮。
他清楚地摇着手里的塑料花说:“杨金花。”
金林欣喜地说:“你说对了,真的是妹妹。阿爸至今谁都不认识,却能清楚地叫出妹妹的名字,说明留在他大脑里最后的记忆是金花,她一定还活着。”
杨树听见金花,又一次举着手里的那只塑料花说:“洋金花,黑色曼陀罗花。”
金林若有所思地说:“他是不是在告诉我们,金花是这件案子的关键?”
雷鸣决定重回一趟四明山,一方面打听一下杨树态度转变的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金林送杨树归来,雷鸣也已经回来了,他带来了振奋人的消息,据那晚看管杨树的警察说,有一个小女孩冒雨来到了派出所。她和杨树隔着铁栅栏聊了一会儿,由于看守的警察太累了,在打盹,断断续续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好像是女孩在说,她姆妈上吊死了。
“我姆妈是上吊死的?他没听错?”金林大吃一惊。
雷鸣说:“应该不会错,杨树认罪在先,泥石流灾难在后。因为那时还没有发生泥石流。这同时也解开了杨树为什么突然放弃申辩的谜。”
金林说:“难怪,我阿爸会认罪,他这是不想活了。”
看来,杨树被抓走以后,村子里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只可惜,这些往事已经成为了秘密,被埋葬在了泥石流下。
一定要找到黑皮,找到许贤,也一定要找到金花。为了含冤而死的玲珑,为了含冤入狱的杨树,也为了声张正义,将真正的罪犯绳之于法。这成了雷鸣和金林共同的心愿。
过年了,钱进忙完了一阵总算有空休息。他坐在电脑前,边看新闻边和金林聊聊。芙蓉的头像也亮着,只是昵称已经改成了陨石。她感慨自己的命运,就像被上帝抛弃的天使,被流放到了人间,来受尽磨难。就像一颗流星,在短暂的辉煌后,变成陨石落入泥沼。她过去的快乐,自信,美丽,高傲都随着她的身世被揭开后消失。她变得斤斤计较,在意别人的眼神,别人的态度,自暴自弃。她恨许贤,虽然未曾谋面,但却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她改了专业,学做药剂师。她在等待,等待着那个神秘的电话再次出现。
许贤的儿子传宗,没有挨到过年,夭折了。眼看着花朵般的孩子在自己面前一天天枯萎,凋谢,自己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许贤悲痛欲绝,大病一场。他整整找了芙蓉半年,几乎翻遍了h市,都杳无音讯,他彻底绝望了。他把一切都归罪于雪梅,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他也后悔不该听钱铎的话害了杨树,杀掉雪松,否则,他们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帮他的忙。他明白,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报应。如今,他们人不人,鬼不鬼地躲在这里,有家不能归,任凭钱铎摆布。可是,一切都晚了,他们在犯罪的道路上越滑越远,不能回头了。他只有寄希望于老婆雅琴,再给他生一个孩子。但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经医生检查,他的那场大病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他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许贤的心死了,他又开始故伎重演,吃喝嫖赌,彻夜不归,雅琴劝劝他换来的是拳打脚踢。终于,雅琴忍无可忍,跟着同厂的一个工人私奔了。
第一百零一章 打道回府
日月如梭,一晃四年过去了,又到了炎热的夏季。金花和小莲都长大成人,她们再也不是以前那两个瘦弱的小女生,已经出落成为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她们不负凤仙的重望,努力学习,个个出类拔萃。先后考入了美国哈佛大学。
这些年来,金花从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为父伸冤,为母报仇。她觉得,在国外耽搁的时间够久了。自己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该是回国的时候了。
金花为了继承父业,选择了医学院外科。凤仙一心想培养小莲继承她的事业,怂恿她学经济,但小莲不愿意和金花分开,可她又怕见到血,决定学内科。她们所就读的学院和h市的大学缔结了互相派遣留学生的协议,每年都有去中国学习的名额,金花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她知道小莲听到她这个决定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追随她去。看见小莲和凤仙在一起融洽地生活,她不忍心打破她们这种刚刚建立起来的美好感情。也不想让小莲陪着自己回去冒险,决定暂时不告诉她,一人前往。
回到家,她犹豫了几次想把此事告诉凤仙。可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聪明的小莲看出了金花最近有些不对劲,她常常一个人发呆,欲言又止,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可问问她,却总是闪烁其辞,似乎有事情瞒着她。
这天中午,她去找金花一起用午餐,路过学校办公大楼,见金花远远走来。调皮的小莲本想躲起来吓她一跳,可只见她的身影在办公楼附近一闪,不见了。小莲觉得纳闷,她去了哪里?
她忙跑进办公楼,看见金花果然就在里面。她忙追了过去,见金花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她抬头一看门上挂着的牌子,这里是教务长的办公室。
她来这里做什么?小莲很好奇。见走廊里没人,她便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
教务长是个又高又胖的老头子,说话声音很低,带有浓重的地方口音,小莲勉强听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