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天下-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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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要命的寒热病……
“哈——哈哈——”她苦笑着,这是天要亡她的征兆?
生人有道,死人有乡,不该相妨。了凡和尚曾经的九字言又在耳畔回响着,一字字莫不是在警告着她,她早就死了不该鸠占鹊巢霸着安陵的身子,让她也不得安生。
认命?不!她绝不!墨玉瞳中闪过决然,她挣扎着站起来蹒跚朝外走去。她医术虽然不是特别高明,但要治好寒热病也是有办法的。
单薄瘦弱的身影傲然如梅走出村落,迈向茂密的山林。但凡山南阳处草木茂盛,药草自然也是多的,虽有积雪只要好生寻找还是能找到有用之物。凭借着心中强大的信念,她硬是拖着随时都可能晕过去的身子,爬上了山岗。林中茂树极多,又因时辰尚早有阳光射入,视物也清楚。用木棍刨开厚厚的雪,将没有枯萎的药材扯起来。
这简单的动作却废了她不少的力气,鱼璇玑气喘吁吁,喘出来的热气立马就变成了白气,额头上也渗出豆大的汗珠来。咕咕,肚子忽然叫了两声,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什么东西。饿了渴了就抓些雪送进肚子,运气好的时候能挖到些长在地下的野地瓜。可现在她又饿又晕两眼发花,快有些支撑不住了!
颤悠悠地站起来,折了根枸骨含在嘴中,口腔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她又使劲儿地嚼了几口,头脑稍微清楚些才缓缓地挪动着步子往前继续走着。积雪没有化尽的山林里比寻常时候更难走,短短几丈远的距离她就摔了不少次跤,疼得她眼冒金星的,浑身除了雪还沾满了湿泥,狼狈得犹如逃难的难民般。
难民?她哂笑,自己的确是逃难的,不仅逃追杀也逃病魔。
跌跌撞撞地走到一块林木稍稀疏的山坡,她垂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的布袋子,里面已经装了不少的药材了,暂时也够用的。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转身想要折回去。岂料,脚下路有结冰,她一时没注意脚上一扭身子惯性一倾,整个人就往山坡下倒去。
“啊——”腰似乎被扭到了,可还没功夫去扭正,人就如卷筒般顺着高坡骨碌碌就滚到坡下。晕痛的头在坡底撞上一块不大的山石,尖锐的石锋划破她右颊,脸上顿时冒出热乎乎的血液来。
“安陵,安陵……”浑身被摔得痛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恍惚中她忽然听见有男人急切呼喊的声音。
安陵?叫她安陵?可她不是安陵啊,安陵已经死了。她是璇玑,她是鱼璇玑啊!嘴唇无力地翕动几下,整个世界赫然崩塌一片漆黑!
像是一个人走在条漆黑的道路上,一点光都看不见,她就像是一个瞎子在里面乱摸乱撞。忽然,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乱糟糟的她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只是感觉,这个人是要她醒来。
醒来?难道她在现在是在做梦?若真是梦,这个梦好阴暗好可怕,她好孤单好无助,她不要在呆在里面,不想在这里停留一刻。
醒来!一定要醒来!鱼璇玑你一定要醒来!她不断地命令着自己,醒来!必须要醒来!
“啊——”
沙哑如磨砂般的声音从喉咙中弱弱地冒出来,鱼璇玑浑身冒着热汗睁开眼。入眼发现眼前是一间简陋的土坯房,而自己正躺在房中的土炕上,身下的坑热热的很是舒服。她想抬手擦擦额头的汗,身体各处却痛得她不想动弹半分。
自己这是被救了?没发现自己在做梦,鱼璇玑脑中冒出第一个念头来。
“你终于醒了。”破旧的草帘子被掀开,男人低雅沉重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跟着一高大的身影顿时将土炕上的她盖住。
“赫连烬?”头还有些晕,鱼璇玑撑大了双眼,嘴角扯开第一次大弧度地露出惊讶的神情,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赫连烬?”
“怎么,你眼睛花了看不清?”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夹着丝明显的喜悦,瞧着她眼神迷离神情诧异的模样,调侃道。
“你,你怎么会……”不知受何驱使,鬼使神差地从被窝中伸出手来覆在他脸上,肿大的指尖一寸寸摩挲着,下颌上已经长出了扎得人疼的胡茬,脸颊各处也沾着可弹走的尘埃。头上早也没有了发冠,微卷的棕黑长发就那么随意似散在后背,身上穿的黑袍也是脏兮兮的泥灰什么的到处都是。狼狈如此,跟昔日所见的帝月战神,高高在上的烬王似乎就不是同一人。
他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眼前?救她的是他?
赫连烬微量的大掌覆在她手上,轻轻握着,脸上有着瞎子都能感知到的轻快笑意,殷艳的唇那么一牵,暗蓝的眼瞳中宛若泄了满湖碧色,就算阴霾满空的天都能顿时晴朗,定定地看着她的眼,郑重道:“你想问我为何会如此不堪,怎会出现在这里?”看她眨过的眼瞳中那肯定,赫连烬嘴畔的笑意更深。“你知道的。”
以她的聪慧,定然会明白为何,他就是笃定了这一点!
感觉到手背上那凉后透来的暖意,鱼璇玑心思微晃,瞳色忽深。果然,是赫连烬救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来救自己,她宁愿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却也不愿是他。这个男人的心思,她难以揣摩,而他对她亦是个危险的存在。他的好,就算接受也让她战战兢兢。
感知她的变化,赫连烬心中突然就生了一抹恼气,沉声质问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非要这样远远地避开我?为何每次都要怀疑我对你的用心?为何总是不愿意面对我们之间的问题?为何不曾打开你的心看看它有多么绝情伤人?”
他一连问出四个为何,心头压抑了良久的怒和气都被勾了起来。他令人假扮自己,冒着在外被三国诛杀的危险来寻她,知道她坠崖后还下了死命令非要找出结果,就是想要她平安无事。而她却反过来问他为什么,他直觉鱼璇玑就是觉得自己就是死了都不愿被他所救。
难道他就是洪水猛兽,要将她吞吃入腹?
握着她手的手指有些用力,鱼璇玑顿时就感觉到了那股疼痛的袭来。他的话似重锤般在她心间敲响,她很想回答他,这一切只因为她此生只为复仇而活,别的东西她不屑也不要。可是,瞅见他那带着受伤神情暗蓝色眸子,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一股酸涩在心底如墨散般渲开,那样快地席卷了全身。
两两瞳眸相对,她垂了垂眼帘,心绪紊乱,面色淡淡地道:“明知后果,何故自苦。”
她不止一次地抛开赫连烬明里暗里的情义,就是希望不管他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要跟自己扯上关系。可到头来,他们最终还是牵连上了。她的绝情他并非没有领教过,却明知故作,难道不知道最后苦的只是自己?
“你说的不错,本王是自讨苦吃。”他的口气颇为自嘲,缓缓放开她的手,神情冷寂地看着狭小破旧的木窗。外面风雪飞扬着,就如这尘世般是个纷乱之世,可人在其中哪能抽开事外。
他幽声一叹,被尘垢沾染的俊颜若还未雕琢的璞玉,粗粝中不乏细腻。牵唇而起,声音轻得跟没有般,似喃喃地道:“可我如何忍心,弃你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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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抱歉
002 两两结发,对指盟誓(表白)
他说,你说的不错,本王是自讨苦吃。
他说,可我如何忍心,弃你不顾?
鱼璇玑只觉得心里阵阵天雷锤击而过,震得她冰雪包裹的心外裂出万千痕迹。手,无力地垂在土炕上,潋滟着墨意的双眸看着满身风霜却难掩风华绝代的赫连烬,瞳眸中有股伤逝闪过。她缓缓地闭了眼眸,任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全都凉透了才又睁眼,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浓烈的纠结。
“赫连烬,你知不知道,我是妖孽?”一个死去了五百多年却不肯遁入黄泉,凭借着内心的执念,寄居别的躯体孤独存活的一缕魂魄。她的眸光深长,恍若穿越了亘古时光,宛若那“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清辉,孤寂而悲凉。看尽千山飞雪,过后徒留深寒。
闻着她浅而忧的低声细语,赫连烬稍稍扭头来,眉峰轻蹙道:“听过。”有人散播了谣言说她是妖孽,这个事暗卫跟他汇报过。
“听过?”她蓦然冷笑起来,双眸也不知看向哪里,微微地摇了头,忽然直直地盯向了赫连烬,冷声道:“他们是听信了别人的话,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真相。可是,这个听起来似乎有些无稽的传言,却是真的!我——的确是妖孽,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孽,是注定会祸乱天下的妖孽!”
她瞳眸中的暗色越发沉重,浓稠得化不开,嘴角牵着讥嘲,哼道:“不止你,就是诸如司空凌和司空珏等人都暗中调查过以前的安陵是何模样,你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不知道?”
“……”赫连烬眼瞅着神情激动的她,心头有股怪异的情绪蔓延开来。
“以前的安陵是个连下人都敢欺辱的弱女,她在相府后院活了十四年,出府的次数却是手指都数的出来。除了幼年学过几个字,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外,熹阁那些古奥难懂的晦涩文字她看得懂?写得出寒冰诀修炼所遇之难?弹得出手名曲《逝水》?还懂得各种权谋之术?”嘴上的讥讽笑容越来越大,眸光一转,声音甚是凉薄。“以前的安陵哪懂得了这些,虽然你们就是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却始终也不明白是什么缘故。”
“那我来告诉你。”她忽然伸出抓住了赫连烬的手,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轻声道:“那是因为,安陵早就死了,可这具身子的确是安陵本尊的。你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知晓,有一缕死了很久的魂魄会占据着这个死人的躯体,代替她站在阳光下做着阴暗的事情,以一个别样的她活着。”
一股寒气从她手心传递过来,他常年修炼寒冰诀,身上的气息本就是冷的,可她传来的温度竟也让他觉得心中生寒。震惊,如掉入水中的墨汁,一点点地将正正一池清水尽数染黑。她红肿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披散在两颊的发散开,露出她右颊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她仍是笑着,语气却凉得人心底发颤。
“我们,也算是有缘的,我重生那晚见到这世间第一人,可就是你。那时候我在想,上天在那个时候让一个危险的男人出现在我旁边,是不是要补偿我几百年都不曾杀人见血的损失?可惜,无论当时还是其后,我总是太弱了,轻易就能被你拿捏在手。”她幽幽地叹息着,似乎是真的在为没能杀了他而惋惜,亦是愤恨自己浅薄的力量和犯傻的脑子。
“然后?”赫连烬蓦然反手抓着她的手腕,眸中的惊诧还未及收敛完毕,却已孕满整瞳怒火,周身寒气四溢。
他的反应有些超出她的意料,鱼璇玑在须臾的愣怔后立即回神来,凉凉笑道:“我只是想嘲笑下你,名动寰宇的帝月战神,你喜欢上了一个连底细都不清楚的女人。”
屋中的气压很低,甚至冷过了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赫连烬冷哼一声,手指揉捏着她的手腕,迫人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就该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因为你是不容于世人眼的妖孽,因为你来路不明,因为你心里藏着太多的野心和报复?嗯?”
他每字每句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压迫感,说一句身体就朝她靠近一分,高大的身躯几乎能将床上小小的她完全盖住。
鱼璇玑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下,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简直不是在一个世界里的,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竟然没有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