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和记-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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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立在原地许久,直至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纳入其中,方才回过神来。苏越清轻轻搓揉我冻得发麻的脸颊,柔声道:“瑶瑶,王大人走了,该回去了。”
是啊,他们都走了。
先是父王母妃,接着是皇叔和几个堂哥,然后是袁君华,现在连舅舅都走了。那些曾经出现在我人生里的鲜活生命,终究一个接着一个离我远去。
他们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不过,说到底,我还是幸运的。
至少有一个人,愿与我此生偕老,永不离弃,执手看遍秀丽江山。
袁君华番外:殷勤理旧狂
袁君华番外殷勤理旧狂
当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地平线;我站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翘首眺望东南边的天空。西北的夜晚,满天星斗,明月皎洁,同以往任何时候一般晴朗。
今夜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团圆之夜;思念愈加猖獗。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如深入骨髓的毒药;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原来,我爱她,比我想象的更加深呢。
“别看了。”耶律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跃下马车;毫不留情地浇我一头冷水:“你再怎么望穿秋水,她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缓步朝他走去:“一切都打点好了吗?”
他轻轻颔首,这个男人,骄傲得让人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佩服地五体投地。
“什么时候走?”
“马上。”
“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想带她到处转转,转累了,就找个小村安顿下来。”他掀开帘子,柔情似水的目光停留在女子宁静姣好的面容上。她气息均匀,如同婴孩般安睡。然而,一睡无期,却不知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耶律澈喃喃道:“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最喜欢到处乱跑。可天高地广,总有一片适合我们停留的土地……”
我说:“其实你可以杀了李元皓,轻易放他走,实在太不像你。”
那日被困山谷,若不是为了就我们,耶律澈就不会铤而走险将密函交给夏王,抖出李元皓的生世。也不会招致李元皓不择手段的报复,连累无辜的晗月公主被灌下无药可解的剧毒,从此昏迷不醒。
“晗月最不喜见我杀人,我若为她大开杀戒,她怕是要生气的。况且杀了李元皓,只会玷污我的双手。”他放下帘子,淡淡道:“难道我杀了他,晗月就会醒了吗?”
我不是没见过耶律澈大开杀戒,那模样如地狱修罗,狂傲嗜血,教人想来便不寒而栗。
“你倒想的透彻。”
“事到如今,透不透彻又有何分别?”沉默片刻,他又说:“晗月总说,她跟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终有一天她要回去的。可是我知道,她就是这般嘴硬心软,她哪里舍得下我?或许她只是暂时回去她的世界看看,或许她知道我难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
美人关,英雄冢。纵使冷血如他,遇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会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刻。
我喉头发涩,艰难道:“也许,那毒并不是无药可解,苏越清可以帮你……”
他笑了:“袁君华,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么婆妈的人。”
我也笑了,我变了吗?好像是的。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遇见她开始的吧。
也许是在山野中,当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手捧着热腾腾的点心,对着我甜甜地笑,叫我“哥哥”的时候……
也许是在醉仙阁后院,不经意间撞看见她对月而望,静静发呆的时候……
也许是在瘦西湖上,她贴身取出我送给她的玉佩的时候……
也许是在天牢,她焦急地掰着我的嘴唇,硬要把解药塞给我吃的时候……
也许,还有很多个也许。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年,让我的一生发生改变。
可是,尽管有那么多也许,只要有一个可是就够了。纵然今生无法厮守,可是我知道,她永远都无法将我忘记了。
“……不过,还是一样的阴险狡诈。真没想到,你对心爱的人都能用此心计。”耶律澈似真似假道:“因为任何人都无法跟死人相比,你诈死,恐怕她今生今世都要背负着对你的歉疚过日子了。”
“我就是要她歉疚,这样,来生她才会记得我。”
可笑,我是在跟谁赌气?我已经彻彻底底地输了,我还在跟谁争这一口毫无意义的气?
那一日,我亲手将她送到苏越清怀里,便知今生已经彻底错过。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东西太多太多,身份,地位,立场,甚至还有时光。
十年的时光,沧桑了年华,空白了等待。
从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站得够高,终有一日能与她并肩执手。
所以这十年,我就凭这个信念,在刀尖上舔血,在血海里沉浮,于刀光剑影、风雨飘摇中杀出一条血路。别人依靠显赫的家世扶摇直上,我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拼命厮杀,以性命换军功,一步步向着她的高度走去。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累,也会觉得前途渺茫,毫无希望。多少次,我身受重伤弥留人世,真想就这么闭上眼睛睡过去,甚至,我都看到过前来接我上路的鬼差。
可当那甜美的笑容浮现在眼前时,我又毫不犹豫地选择用力呼吸。
我要活下去,我要见她。
我所立下的赫赫战功引起了当朝丞相的注意,我得偿所愿拜入他的门下,在他的扶持之下,我平步青云,终于官拜镇远将军。可我永远也料想不到,我的恩师,竟然是背负她满门血债的仇人。
我笑,笑上天的不公,笑命运的残忍。
可是我不会认输,人定胜天,苦心经营十年,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就在我以为我终于能够与她相配之时,却见她身旁早已有一人陪伴。那人没有一官半职,没有高贵的出生,甚至没有健全的身体,却独独有她的倾心相待。
我不明白,我究竟哪一点比不过他,为什么上天会跟我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很久之后,我方才幡然醒悟,他,值得她爱。所以我输得心服口服。
以前喜欢故意与他找碴,暗中嘲笑他弱风扶柳,除了医术再无专长,不能金戈铁马守护她的如画江山。可当日在茶楼,他亲口对我说出,要瞒着她秘密随军出征时,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他道:“若任你在外冲锋陷阵,我却躲在宫里安享太平,只怕连我自己都会鄙夷自己的懦弱无能。”
我笑说:“苏越清,我以前倒是小瞧了你。”这个男人儒雅俊秀的外表下,是铮铮铁骨。
上了战场,我才知道,他是那么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军事谋略甚至更胜我一筹。
被困山谷十日,我们相互托付身后事,竟生出一种类似于手足之间的默契。
他受了箭伤,伤口溃烂流脓。奄奄一息之时,对我说:“袁君华,你出去投降吧。”
我习惯性与他抬杠:“开什么玩笑,你想让瑶落看不起我?我才不上你的鬼当。”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苍白地笑道:“你活下去,好好照顾她。”
我心中一滞,说:“我不去,要去你去。想让我背千古骂名,你当烈士流芳百世?别做梦了。反正你也差不多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我镇守西北多年,早被李民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逼死我,比逼死你意义更为重大。”
苏越清,瑶落选择了你,倘若你死了,她怎么办?
况且,你投降,她定然不会怪罪你。可若投降的是我,只怕生生世世都会被她唾弃。
他居然说:“你别搞笑了,我是皇夫,我死了夏国多有面子啊……我知道你是真心对待瑶瑶,她跟你,我死也瞑目。旁的人,我不放心。”
我狠狠地将最后一口水灌到他嘴里,揪着他的衣襟吼道:“现在才想到把她让给我?你早点干嘛跟我争得你死我活啊?妈的,要让不会早点让吗!还有,谁他妈知道你是皇夫啊?你给我记着,你不过是个军师!”
吵来吵去,吵到最后,谁也没有出去投降,却等来了耶律澈的援军。
……
“你打算去哪里落脚?”耶律澈打断我的思绪。
“还没想好……”我低头,再无法压抑心头的苦涩,“也许走遍天涯海角,也许就此隐姓埋名,当个山野村夫,也许……我会回到京城,一如既往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仰望她……”
他夸我道:“你真是个疯子!”
若真的疯了倒好,可以忘记一切,总好过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经许诺,要带她走遍漠北草原、西南苗疆、中原大地,看江南的杏花烟雨,草原的苍茫辽阔,还有苍山白雪,洱海明月……
而现在,这些都无法实现了。
也许,我会一个人守着誓言,守着我与她的回忆,走遍千山万水,做曾经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即便此生已尽,可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不曾离开。
明媚晴朗的山林间,纸醉金迷的青楼里,轻摇慢摆的画舫中,还有阴暗潮湿的天牢、楚王府里的书房……这些熟悉的地方,仿佛眨眼间,依旧可以看见她亦嗔亦笑的目光。高兴时的爽朗大笑,尴尬时地囧笑,生气时的怒瞪,发飙时的狂吼……
细节丰盈灵动,记载着满满的曾经。
如果当年曦容能为君慧终生不娶,我又为什么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地久天长呢?
“耶律澈,就这么被除名历史,你真的甘心?”
他反问我:“换做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一样。”我答得干脆。
他扯了扯唇角,挥手与我告别:“好了,时候不早,我该走了。”说完,便扬起马鞭,驾着马车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我眺望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忽地生出几分羡慕。身周的一切渐渐恢复宁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不想再说什么了,但是看了大家的评论还是决定半夜爬上来说两句,勉强算是完结感言。
我知道这个所谓的HE并不完美,但是在这样的三个人的故事,要一个1V1的HE,必定要有一个人离开。
没错,只是离开,不是死亡。我以前在回复读者的评论里说,袁君华会用他自己的方式让瑶瑶记住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况且我认为瑶瑶的确对他有所亏欠,所以就算他用死亡欺骗瑶瑶,让瑶瑶背负着内疚度过余生,其实也无可厚非。
写这篇文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正好处于大学时代的一个低谷,各种打击接踵而来,当时真的觉得每一天的日子都非常难过。于是就有了这篇抽风的文章。初衷只是发泄,借此驱逐我内心的抑郁。但是越写越爱,越写越无法抽离。我没有大纲,没有梗概,打算写到哪里算哪里。没想到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好,不管别人,我个人对这个故事非常满意。
小苏和小袁是我自认为刻画得最成功的人物,俗一点说,有优点有缺点,有血有肉,形象饱满。我用自己的视角看这个故事,看他们所有人的悲欢离合。
刚开坑的时候,我确实对袁君华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但随着剧情的发展,我变得非常爱他。有一段时间,我对苏越清完全无爱,我唾弃他的优柔寡断,唾弃他的瞻前顾后,相反,对袁君华的敢爱敢恨愈发欣赏。我想过要让袁君华和女主在一起。
最终会设计这样一个结局,归根结底,还是“适合”二字。袁君华一点都没有输给苏越清,他只是不适合已经成为皇帝的女主,仅此而已。
这个结局我连写了三天,整整三天我没有迈出宿舍的门,码尾声和番外的时候,我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写完的。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