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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劝和记-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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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头仔细钻研茶杯上的图案,一杯茶从热气腾腾到渐渐冰凉,不过片刻的功夫。

那人心呢?人心若是薄凉了,会不会连片刻的功夫都不用,便可以将过往的情意全部抹杀呢?

“瑶瑶,换一杯吧。”苏越清从我手中拿走那杯茶,重新替我倒上。

我接过茶杯,也没喝,随口应了一句:“哦。”

“方才你没怎么吃晚饭,这玉翠芙蓉糕你素来爱吃,来,尝尝。”他夹一块点心放在我面前的小碟中。

“哦。”我又研究那芙蓉糕,久久没有动筷。

紧随而来的又是沉默,我都快窒息了。

“瑶瑶……”苏越清轻唤我,声音似在颤抖,语意中的痛楚像是一把匕首直刺入我的心窝。“你打算永远这样对我说话么?”

我忽地抬起头,撞进他清亮如月的眸子里,一时间心弦颤动。

我反问道:“不然怎么对你说话?”

他的瞳孔瞬间缩紧,眸底最后一丝亮色徐徐黯淡下来,就像天黑前的余光,终究缓缓消逝在地平线。

“也罢,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他似是在自嘲。

“你连袁君华都不如。”我笑了笑,说:“最起码,他对我很坦诚。”

苏越清的身子微微一颤,修长的手指蓦然收紧,隐隐可见苍白的骨节。他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哑声说:“是,我没有他的勇气,没有他的坚持,没有他的坦荡。我……到底不如他。”

“你以为欺骗与隐瞒,二者孰之罪更重?”我作玩笑状问他。

见他不语,我又追问道:“那二罪并犯,又当如何?”

他仍未作答,面色却愈发难看了。

终究是不甘心,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他:“若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对我说实话吗?”

他抿紧薄唇,垂眸良久,长如玉扇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我隐在桌下的手不停地绞着衣角,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久之后……

“算了吧……”

“我愿意!”

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又彼此怔怔凝望对方半晌。

不待我开口,听得他一声叹息,缓缓陈述道:“瑶瑶,是我错了,我不该隐瞒你,更不该欺骗你。今日你待我如此,我方知愧悔,是我罪有应得。在营中的这十日,除了‘哦’和‘嗯’之外,你不愿意再对我说第三个字,我几乎度日如年,百虫嗜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我忍下汹涌而来地泪意,强装淡定道:“如此,你便说说,你瞒了我什么,又骗了我什么?”

“其一,事关我的身世。当年在襁褓之中救我性命的人,正是王大人。当时,王大人在幽州出任招讨使,一日他与朋友外出垂钓,在山涧中发现我。他见我甚是可怜,便将我带回府抚养。我的师父长乐道人便王大人的莫逆好友,待我长至八岁,他便让我拜在长乐道人座下学习剑术和医术。王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出师之后,便立誓为王大人效力,报他救命、养育之恩。一来为了行事方便,二来为了掩人耳目,我没有入朝为官,即便腿病已然痊愈,我依然照他的吩咐,继续假装残疾。

“其二,正如我上次说所,我的确在第一次为你诊脉之时,便已然发觉你所中之毒为七星寒骨散。只是王大人吩咐我不得张扬,即使对你也要保密。因为此毒与你父母被人谋害有关,如若声张,必然会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更加警惕。之所以不为你解毒,是想外人认为你身体孱弱,不堪担当重任。如此一来,别有居心的人才不会打你的主意。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招,他竟然再次派人下毒……”

我大吃一惊,握着茶杯的手猛地颤抖起来,茶水泼出来了一半。我急问道:“你是说,害我父母的人,是魏丞相?”

“正是。”

我恨恨地咬了咬唇,果然不出所料!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苏越清颇有些担忧地望着我;温暖的手掌覆上我的手;柔声道:“瑶瑶,你没事吧?”

我冷笑,摇了摇头。

“至于说到欺骗……那便只有一件。”他的眼中瞬息万变,似有千言万语。只一瞬,便又恢复平静;“瑶瑶;我的心上人……是你;一直是你;从来都是你。”

似有一锅沸水在胸腔里沸腾,不知是什么滋味,喉头哽咽说不出话,他也不急;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许久之后,方才问他:“那你为什么要骗我?难道,你不怕毒誓应验?”

“我曾答应王大人,誓死为他效忠,所以……我怕我无法许你安定和将来。况且你乃金枝玉叶,而我,身带残疾也就罢了,更连身世都尚未查清楚。其实,我……我一直在逃避,甚至自欺欺人地告诉你,我心有所属。对不起……瑶瑶,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更不敢奢求你……回心转意,我……”

“金枝玉叶?”我打断他,轻揉潮湿的眼眶,说:“我算什么金枝玉叶?我充其量不过是一颗比较抢手的棋子罢了?魏丞相想用毒控制我,杀尽景元帝一脉,扶植我做傀儡,对吧?舅舅呢?他默许我嫁给袁君华,难道不是想利用我来牵制魏丞相吗?十日之内,包括太子在内的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纷纷暴毙而亡,我成了赵家唯一血脉。我的用处真大,是不是?

“不是的!”

我淡淡地抽回手,勉强扯出一丝笑,说:“怎么不是?自小父王便教导我,若想在皇家活命,示拙二字乃首要本事。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够好,人人都将我当做废柴,可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呢?这几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现在我明白了,恰是因为我做得太好,才招致这些利用。你们一定都觉得我很好控制,很好欺负,对吧?”

苏越清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颊,说:“不是的!如果可以,王大人也绝不愿意让你以身涉险。”

我摇头,道:“除了‘赵’这一姓,我已然身无长物。可这姓氏实在不是我能选择的,我真的宁愿生在百姓家,没有明争暗斗,没有阴谋算计。”

“瑶瑶,对不起……只是王大人身在其位,必谋其职,他有他的苦衷。就算……就算他曾利用你,可他定会护你周全,不让你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苏越清的目光温润而哀伤,在我的脸上流连。良久,他复道:“就算他不会,我也会。”

据说,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当你暗恋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对方也喜欢你。而现在,如假包换地体会到了这种幸福。

我万分动容,心中阴霾一扫而空,笑说:“苏大哥,我不怪你,我如何舍得怪你?你今天说的话我都信,其实我早就这么想了。只要你肯解释,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不过,若我说……我不愿你兼济天下,你会抛开这里的一切,随我远走江湖吗?”

“瑶瑶……”他紧张地捉住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好似只要一松手,我便会立刻消失一般。“瑶瑶,养育之恩,不可不报。但我答应你,待此事解决,我便请王大人恩准我带你离开京城。天高地广,总有一方净土能让我们驻足。那时,我们隐姓埋名,世上再无楚王殿下,再无神医苏越清。你说好不好?”

“好,好……”

这一刻,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彻底崩溃,泪水终于决堤。我扑进他的怀里,埋在他胸口放声大哭。这段日子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彷徨、忧伤、顾虑、害怕统统发泄出来。我紧紧地回报住他,再也不愿意失去他一分一刻。

我知道,这方清新的怀抱会替我挡去所有风雨,一如既往的温暖我。

苏越清亦忍不住哽咽了,他的下巴轻柔地厮磨着我的额头,一边拍我的脊背,一边柔声哄我道:“瑶瑶,莫哭,莫哭,有我在。”

我嗫嚅道:“越清,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不要离开我,否则我会万劫不复的。”

他将我搂得更紧,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而坚定地许诺。

“不会,永远不会。”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戌时三刻,万千烟花在皇城外的夜空中倏然绽开。一时间,漆黑的夜幕上绽出火树银花,流光溢彩,一场绚烂缤纷的流星雨纷纷扬扬。

百尺皇城之上,楚王殿下携妃君袁君华与百姓共赏美景,典礼由皇上亲自主持,文武百官皆在其中。

城下百姓齐齐跪拜,山呼“吾皇万岁”、“殿下九千岁”、“妃君千岁”……如潮水般的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响彻云霄。

其余众人皆湮没于夜色之中,唯中间二人一袭火红的衣衫分外抢眼。隔得有些远,加之近来我的眼神时常不好,是以虽看得见却看不分明。

那日袁君华私自放走我们,也不知老狐狸有没有为难与他。唉,本来就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如此一来,好像欠得更多了。我这人素来不喜背负良心债,这笔账又清算无日,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在我心上磨啊磨,磨得我日夜不得安生。

我默默地叹一口气,有些闷闷不乐。

“为什么叹气?”苏越清将我揽在怀里,柔声问道。

我斜倚在他的肩头,说:“越清,你说我这么对袁君华,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啊?”

他眸光一沉,一言不发地凝视我半晌,才问:“瑶瑶,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他。”他默然别过脸,连声音都低沉了几分。

我哑然失笑,复轻轻依偎着他,握起他修长白皙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笑说:“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只不过,那在前台唱戏的不是我。倘若没有这些阴谋算计,今日便是你我光明正大地站在皇城之上,与百姓共赏烟花。我只恨不能堂堂正正地迎娶你过门,在我心里,妃君非你莫属。”

苏越清一愣,脸色好看不少,又别别扭扭地说:“……不好,还是我迎娶你。”

“夫君在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觉得我又开始恢复厚颜无耻的本性了。

苏越清俊脸微红,顿时面含春色,眼波荡漾,如同一汪盈满的春水。他羞赧地低下头,手上却是将我搂得更紧了。

越清,你这般羞涩可如何是好,也不知往后究竟是谁在上谁在下,谁扑倒谁……

帘外烟花落,此处温柔尽缠绵。变故陡生,却只在一瞬间。

一支冷箭破空射去,城墙之上登时乱作一团,不明真相的百姓一片哗然。

“来了。”苏越清话音未落,一批黑衣人如鬼魅般杀出来,直逼皇城。

慌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护驾,快护驾!”,早先埋伏好的侍卫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对峙一触即发,冷硬的兵器交接声骤然响起,伴随着惊呼声、尖叫声,惊醒了这场繁华梦。

百姓皆是惶恐万分,争相夺路而逃,慌乱之中,推搡跌倒而被踩踏者无数,伤者的哭泣声、惨叫声织成一片。一场盛事瞬间变作哀事。两身红衣衫皆不知所踪,城上好像有谁中了冷箭,不知是皇上还是哪位倒霉的官员,此刻亦是一团乱麻。

苏越清神色凝重,对我道:“魏恪忠起兵逼宫就在今夜,若我没猜错,这批黑衣人是他刻意安排。如此一来,他便可借清肃京城、保护圣上之名,放神威军进城护驾。”

我眺望楼下惊恐失措的百姓,摇头啧啧道:“为了一己私欲,不顾百姓死活。逞一时得意,终要叫他遗臭万年,死后更免不了被扣上‘奸逆’的恶名。”

“对于有些人而言,若不能流芳百世,倒也不妨遗臭万年。他既选择了这条路,便要承担后果。”苏越清展颜一笑,握了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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