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当道-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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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闪耀着温柔和怜爱的眸子。
尽管他注视的对象并不是自己,但只是这么看着,就忍不住觉得心口丝丝发烫,有什么东西好像燃烧起来了一样,热得她喘不过气来。
“没什么的,只是我素来爱看闲书罢了。”陈景瑞淡笑道。
这自然是鬼话,从前的陈景瑞别说静下心来看书。只要一看到书册他就头疼,哪里还会自个主动去翻什么闲书来看?从他改好也不过半年的光景,为了塑造一个勤学苦练又有天分的少年形象。每天埋头于正经的四书五经都来不及,又哪里有时间看旁的?
可春分却信了,一来她其实并不如何了解陈景瑞,二来这半年多时间里头,大少爷的改变也是有目共睹的,心下狠狠松了口气。她虽然怀疑陈景瑞是穿越者,可他给她的感觉却并不相同,因此在心里并没有确信。此时听他这般解释,便道那水泥之说也是他从某本闲书里看来的,竟是不知不觉放下了一颗担忧的心。
既然她都能穿越。既然三小姐可以重生,那为什么别人不可以?或许也有别的穿越者来过,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这才有了大少爷可以翻看的“闲书”,只是这些东西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就像是凭空臆造的东西,在时光流溯的过程当中渐渐被湮没也不是不可能。只小部分流传了下来,分明是她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
其实春分想的并没有错,这世上的某个地方真的留存着某些来自于“时空”的旅行者们留下的痕迹。时空黑洞这样的东西,联邦有,二十一世纪的那时自然也有,更甚至,人们还不曾了解过的古代也未必没有。当然,穿越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比如木尹楠,纯粹是狗屎运在爆炸中靠近一个时空黑洞的缘故,而春分本人在睡梦的时间或许是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天象奇景恰好成为了那个“幸运”的人,至于陈景瑞,谁知道他前世死去的那一年那一天,又到底是时空黑洞的哪一跟神经不对,突然发作了呢?
只是她大约不会知道,时空旅行者们所留下的东西早就被有些人注意到,并早早的束之高阁。有些东西过早的袒露只会沦落至被毁灭的地步,没有人能够做到完美的掩饰和解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一切,只不过是被人下意识的毁灭或是遮掩了起来。
就如同陈景瑞对木尹楠所做的一样。
他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这个妹妹的不同寻常,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她,他能够想到的只是因为自己。对于本该在几个月前就离世,然而如今却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木尹楠,陈景瑞除了庆幸还能有别的什么想法呢?三妹妹只要活着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能够改变他人的人生轨迹,就代表自己的人生也可以改变,因此不管是发生在木尹楠身上还是自己身上的一切,他都能自己给自己找出合理的解释来。
为了维持让木尹楠好好活着这个在旁人看起来极不靠谱又短浅的目标,陈景瑞一直在努力,有时候甚至会忘了一开始重生之后自己的本意,只要看到她,就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去。
随行陪同他们进入温泉的庄子上的人们根本不明白这几个人在说些什么,见他们讨论了一阵便兴致勃勃的奔着温泉而去,总算松了口气。这几个小祖宗没有哪个是他们得罪的起的,只要他们在温泉庄子上玩的开开心心,管他们说什么鸡同鸭讲的玩意呢?
奴仆婢女们虽然只能在一边看着,但能够进入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三生有幸了,虽然春分始终很遗憾自己竟然到了温泉都没能泡一泡解解乏,但还是很认真的干着丫鬟该干的活计。帮着在女宾更衣室里将木尹楠剥了个精光,换上特制泡澡用的袍子,再过上一条纯白加厚的毯子将她包裹着抱了进去。
看得她们身后慢了一步的穆行烟若有所思。
从春分干脆的动作,以及取出袍子和毯子那爽快利索的行动,再加上木尹楠无动于衷丝毫不减羞涩的模样来看,她们主仆对于泡温泉这件事情仿佛极为习惯。而自己,尽管在京中也不是那种眼界狭隘的大家小姐,可她们预备的东西自己却是一样都没有的。本来就打算穿着里衣下水来着,只是两相比较之下,自己的模样就显得有些磕碜了。
她竟然被一个侯府的庶女给比了下去?难道说,那威武侯府的主子们,对木尹楠的态度其实并不是不冷不热,而是极尽可能的宠溺和保护不曾?
正想着,却见春分又匆匆跑了回来,怀中的木尹楠自然不见踪影。只见她往准备好的包袱里掏了掏,又取出一套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家伙来,抱歉的说道:“因着昨儿走的匆忙,没有好好问过穆小姐的身量,只得匆忙做了这个,也不晓得合不合身。若是穆小姐没来得及准备,不如就穿这个如何?”
昨晚橘香加班加点的做了这两套袍子,春分本还以为是预备着自己泡澡的时候用来着,可没想到她们根本没机会下水。这会想通了,人家橘香根本就是替穆行烟做了一套罢了。
陈景瑞和李靖和自然也有,不过就不是橘香亲手所制了,而是手底下擅长女红的小丫鬟们做的,虽说不那么精细,但也凑合着能穿。
穆行烟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要拒绝,可不知为什么竟是不由自主点了点。春分帮着她换了衣裳,这才再次走向温泉。
“景然呢?”
“我们小姐已经在泡了。”春分一笑,坦率的道。
“身边有人伺候吗?”她的口气竟有几分关心的味道,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
“橘香姐姐在呢!”春分却好似没有听出来一般,明朗的回答,见穆行烟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连忙道:“穆小姐可是觉得有些冷?里头可是暖和的紧,咱们快进去吧!”
说着,竟是主动拉了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穆行烟一时猝不及防,被她抓了个正着。那温暖潮湿的手牵着自己,竟也让人觉得温暖?以至于连甩脱都想不起来,就这么傻乎乎的被春分带着进入里间,甚至还被她牵引着下了水。
“你来了。”嫩嫩的童音想起,迷蒙的烟雾中穆行烟似乎看到了一双黑的发亮的纯真眼眸。
莫名地,心口微微发烫,竟是柔柔地应了一声:“嗯。”
089 不理他
不可否认,从内心来讲,穆行烟不仅仅是骄纵,分明是有点儿眼高于顶的小姑娘。她能这么“低三下气”的对李靖和,是因为他本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更因为他的身份对她有明显的帮助作用,导致了她不仅不能从心里鄙视厌恶他,还得一门心思的喜欢。但对木尹楠和陈景瑞,她顶多能做到好声好气,当着李靖和的面不给他们难堪,这就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可木尹楠是怎么做的呢?
她没有喜欢她,也没有讨厌她,平平静静的说话,不带刺、不讨好,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就连眼神都干干净净——这也是为什么穆行烟第一次知道她看不见的时候,那么惊讶的原因。因为一个瞎子,不应该有那样的眼神,瞎子的眼睛是浑浊的,没有焦距没有光彩。
可是木尹楠的眼睛非但不黯淡不迷茫,反而灼灼生辉。
那种光辉,是清澈平和的。
而且,她无论看谁,都是如此。李靖和也好,陈景瑞也好,她穆行烟也好,主子也好奴仆也好,在这个女孩儿眼中,好像都是一样的。虽然穆行烟心里清楚木尹楠对他们的态度其实并不相同,可当对上那双眼眸的时候,仿佛所有人都平等了。
这种平等,不让她觉得憋屈,不让她觉得烦闷,不让她又被看轻的错觉,反而让人心里舒服、温暖又爽快,仿佛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大家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
这不是木尹楠的功劳。而是穆行烟自己的问题。
但凡是个人,若发现有朝一日,自己在别人眼中成了和伺候自己的奴仆一样的地位,心里都会不舒服的。这是上位者的骄傲。他们无法掩饰的自尊心,他们无法低下高贵的头颅去认同任何一个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哪怕那人有才华。哪怕那人有前途,比他们本身更出众。
人一出生就分了三六九等,哪怕是个傻子,只要他生得好,就是高高在上的,将一切天才都踩在脚底下——李靖和便是明证。
所以,那些世家公子。大家闺秀,是不会喜欢被人用平等的目光看着的。
陈景瑞容忍,是因为那是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她的一切都成为了可以理解的。李靖和本身并不懂这些,但他知道对那些公子小姐不能像对奴仆一样呼来喝去。这是本能。威武侯府的那位老夫人,何尝不是因为这样的目光让她不舒服,才想将木尹楠送离身旁?
她堂堂侯府的老夫人,一辈子要强惯了,怎么能和小吴氏这样的蠢货等对?
可是穆行烟却不是这样,她骄纵的同时,却并不骄傲。她深深知道自己的弱点,知道自己的无能之处,知道自己还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她知道自己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甚至他们还有点隐隐的厌恶自己,她一直因为知道这些,而难受、痛苦、自卑。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就是因为她是那个隐形的嫡次子,见不得人的老国公爷亲生儿子的女儿!而不是那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一出生就注定了继承侯府,前途光明的现任穆国公的亲生女儿!都是儿子的女儿。为何她便要承受这些难堪费尽心思才能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那个本该是妹妹却成了那小姐的女孩,却优越的享受着一切?
因为与生俱来!
所以,她三岁的时候就学会了算计“姐姐”,学会了讨老国公的喜爱,让他关心怜爱甚至觉得亏欠自己,四岁的时候用知道用几句悄悄话勾得“姐姐”在洛宁王妃举办的赏花宴上暴怒失态,而后又以比一般孩子沉稳地多的端庄举止,一举赢得了洛宁王妃的好感,进而成为李靖和的玩伴!而之后,又是以怎样的毅力,习惯了李靖和的“傻瓜”,更立志要当上洛宁王府的小王妃,成为人上之人!
或许,在旁人看来,她这样的孩子,太过早熟了些,可真正处于那种境地的时候,人们就会明白,为何一个本该天真懵懂的孩童,会有这样深的心机!
可,处境或许比她更不堪的木尹楠却没有成为她这样的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日的时间看起来短,但其实很长,至少足够穆行烟打听清楚木尹楠的出身情况了。如果不是信任的奶嬷嬷亲口说出来,她如何能够相信,这样一个不带一丝火气,连性情都中正平和的女童,竟然是那个一出世就克死亲娘,从小爹不亲奶奶不爱,受嫡母欺凌,小小年纪便有几十次差点命丧黄泉的陈家三小姐!就连那个百般护着她的陈景瑞,也曾多次欺她无人相护,或是动嘴或是动手欺凌于她。
她再不受父母亲喜欢,还有祖父维护,父亲和母亲也不至于当面给她脸色看。便是如此,她也暗暗发誓要出人头地,总有一天要叫京城里嘲笑她的那些人知道,她穆行烟不是什么私生女,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假小姐,不是什么野种,而是真正的,出自名门,血脉纯正的国公府大小姐!
可木尹楠,她没有一丝在乎,在自己已经立志要出头的年纪,她却像个入定老僧,不温不火,不骄不躁,对加诸自己身上的不公平,全都视而不见!
为什么她能做到?
穆行烟想不明白,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已猜到了答案:因为木尹楠不在乎。
陈家三小姐的从前,木尹楠并没有经历过,那是一个和自己无